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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匹夫之责

    李振华除了完成大学里各项必要的任务,还预料之外的交了一个女朋友,或许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吧。

    最近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女朋友变得比之前更加的“黏人”了。她不再只是满足于每天一起吃个午饭或者晚饭,或者偶尔的晚上一起到操场散步,而是开始要一起出去看电影,吃一点什么“稀奇古怪”的食物——这当然是李振华的定义,或者一起去逛街买点什么东西。对于这些活动,李振华自然是完全的不在行的,但是他没有拒绝陈海娜的任何要求,因为之前她几乎是一直在体谅自己,从没提过什么要求。

    大概也是因为以前对她的陪伴太少了,以至于到了被她的舍友称为“异地恋”的程度,现在尽力的做一些弥补吧。

    这一天他们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走在校园里。

    陈海娜问李振华:“现在工作也都确定了,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啊?”

    “后面的打算啊,还真是说不好。”李振华如实的回答,“之前没想到找工作会这么顺利,所以完全就没想之后的事情。”

    “这么说,你之前还挺没信心呗?”

    “是啊,去年的时候我不是做过招聘会服务的志愿者吗?在现场了解的一些情况,也跟上一届的学长打听过,感觉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也并不容易。”

    “你也得看看其他那些学生们的表现啊,真正像你这样积极努力的人有几个啊。那些学生能去亲自参加招聘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有的连现场都不去,找同学帮忙交一下简历,别说企业不要,我看着都觉得不能要。你拿他们的情况来衡量你自己,不可能靠谱。”

    “嗯,还是对实际情况了解的不够。还得多向你学习,”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话,但其实也是李振华的真心想法,这一年多的时间,陈海娜让他的思想也丰富了不少,“哎,对了,不知道那个讲‘传统文化’的陈老师,这学期是不是又开了课,如果有的话,我想再和你一起去听听。”

    “应该是有吧,之前据说是每个秋季学期他都会开课。不过,你为啥想去听呢?是为了和我一起,还是为了听课?”

    “为了和你一起听课,又能陪你,又能听课。”

    陈海娜听他这么说,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

    选修课果然还有,时间仍然是周六的下午。

    陈海娜和李振华虽然没有选修陈老师的课,但是教室里本就有足够的座位,再加上有些学生并不来上课,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坐到教室里去听,而且选修课的学生大多都互不认识,他们的出现也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李振华还记的去年那次听课,陈老师讲的是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时陈海娜还说在中学的语文课本里曾经学过,可惜他却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上一次陈老师讲的内容他倒是还记得很多。

    陈老师准时的来到了教室。

    李振华看到的陈老师,和记忆中的几乎完全一样,连穿着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他期待着尽快上课,希望课程也是依旧的精彩。

    上课时间到了,这一次讲的是清初大思想家顾炎武的名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李振华以前倒是听过,只是他似乎没有注意过是谁说的,更不知道是出自什么文章背景。

    听了陈老师开篇的介绍,他知道了这句话最早的版本是出现在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中,原话说的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意思就是说,保卫国家政权这件事,是皇亲国戚和文臣武将们的责任,而天下苍生荣辱与民族文化的兴衰,和每一个老百姓都息息相关。

    陈老师讲到,这句话是由清朝末年大名鼎鼎的梁启超概括成人人熟知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本来在原文中“保国”与“保天下”是有区别的,因为在古人的观点中,代表国家的政权和天下是不同的概念。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和天下已经融为相近的概念,所以现在通常的都理解为一种家国天下的爱国情怀,身为普通百姓对国家与民族兴亡的责任感。

    讲到这里,陈老师又带着学生们回顾了上一次课说到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代士人对人生价值和对自身修养的追求,可以看出,治国与平天下是不同层次的理想,也反映出“国”与“天下”的不同含义。

    当前,国家不再是某个人自己的私产,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早已成了历史,国家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天下也是人人可往的天下,实现了国家和天下的统一。每个人点点滴滴的付出,汇聚在一起,也就成了影响天下兴亡的力量,也让每一个人的价值可以在实实在在的劳动中体现,而不必像从前那样“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了。这个时候,国家存在的意义,就是营造出一个公平的社会环境,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平等的去实现自己价值与理想,而不会把权力变为个人私有的资源。

    关于个人和社会的关系,李振华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思考,除了之前听徐正永给学生开班会时候说的,要把个人的追求和时代的需要结合在一起以外,似乎也没有听谁说过这方面的内容,也或许是曾经有哪位老师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说过,只是他自己没有心思去听。

    在前进的人生路上,每个人都会走一些弯路,每个人也都希望把这些走弯路积累的经验传授给别人,特别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们最欠缺的有时候并不是这些避免弯路的经验,而是对上他人经验的信服。短时间的看,这种不轻易信服的态度或许是一种明知故犯的浪费,但放在历史的角度来看,这又是一种重要的精神,推动了社会的不断进步。

    临下课的时候,陈老师告诉学生们最后的一次课,不再讲新的内容了,下次课以自由交流的形式进行,算作课程的期末考核。

    李振华听说是最后一次课了,不禁觉得很可惜。陈海娜也在底面悄声的说:“去年的考核是每个人交了一篇论文,看来下次课咱们也不用来了。”

    这时候又听见陈老师在说:“传统文化之美,在于它绵延不绝,在于它贴近每个人的生活,又渗透到每个人的心灵。我们学习了传统文化,要尽力的去把它融入到自己的思想,还要把它外化到日常的行为。古人说歌以咏志,诗以传情。诗歌是我们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这次课程的考察我们就以诗歌的形式来进行。”

    学生们听陈老师这么说,都感觉很新奇,陈海娜和李振华也停止了他们的私聊,想听一听具体是什么形式。

    “我打算下次课咱们就来举行一场诗歌交流会。要求就是每个人都能带来一首诗歌,优先鼓励个人原创。实在没有自己的作品,也可以准备一首自己喜欢的诗歌或者一段经典的文章,来和大家分享,平均每个人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吧。”

    这样的结课形式,让陈海娜和李振华也很有兴趣,当即决定下周还要过来听课。准确的说是参加这场诗歌交流会。

    下课的时候,天空中在飘飞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地上已经有了一片稀稀疏疏的白。

    走在路上,李振华牵起陈海娜的手,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温暖。

    纷纷的雪,漫无目的地下着,校园里匆匆的走着一些学生,有的是刚下课,有的是在赶去食堂吃饭,也有的已近吃过了饭正往回宿舍走,另外的一些大概是特意的在校园里转着,欣赏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还记得去年那次下大雪吗?”李振华笑着问。

    那次是一个下大雪的夜晚,李振华在结束了晚上的训练之后刚回到宿舍,正准备洗漱,陈海娜打来了电话,她竟然被锁在了教学楼里面。原来是她本打算找个教室上一会儿自习,然后晚一点去找李振华。结果在教室里看起了一档娱乐节目,看的入了迷,没有注意时间。直到教室的灯熄灭了才发现已经过了锁楼门的时间。李振华赶紧冒雪跑到大门口的值班室找到了后勤值班人员才打开楼门“解救”了她。

    “嗯,当然记得。”陈海娜也想起了那次尴尬的经历,不由的握紧了李振华的手,又尽力的和他靠的更近了一些,“当时看见楼门上了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回头想想,其实你也不一定有办法,是吧。”

    “好歹也是我找来了钥匙开的门啊。”李振华说,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胡打乱撞碰巧找到了,“不过,当时也确实怪我,要是我训练完了给你打个电话就好了。”

    “哼,就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陈海娜故意这样说着,她并没有觉得怪李振华,因为那时候她是否去找他完全是一件很随机的事情,谁又能提前预料呢。

    或许正是这种互相体谅的基本原则,让他们俩的“异地恋”得以坚持到最后吧。

    正走着的时候,陈海娜说:“我们也来写一首诗吧。”

    “哈哈,这可真是欺负人了,你知道我肯定写不出来。”

    “没有会不会,只有想不想。你要是不说就是不想,”陈海娜耍着赖皮说:“我先来第一句,你来接下一句。”

    没给李振华拒绝的机会,陈海娜想了一下说:“嗯—,我的第一句是‘雪舞三秋树’。”

    李振华见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先来理解一下啊。你这句的意思就是说雪花绕着树在跳舞,对不对?”

    “嗯,差不多。你接下句吧。”

    李振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句合适的,虽然他已经觉得比从前对语文有了一些好感,但是写诗还是完全的无从下手,陈海娜一再的要求,李振华憋出来一句“海娜欺振华”。

    陈海娜重复了一遍这句不知道算什么的话,忽然笑了起来,接着又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你就是个坏人。”

    李振华不明所以,“你欺负我,我怎么还成了坏人了?”

    “哼。反正你就是坏人。”陈海娜看李振华一副老实无辜的样子,也相信了他说的,只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解释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样说了,原来她是想到李振华说的“欺负”的“欺”,可以谐音为“妻”。对于文字的运用,李振华还没有达到陈海娜这样的水平,思路的变化也没有她那样快速。

    这个想法很快又触动了陈海娜的另一根神经,她的情绪变得低落下来。因为她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情想和李振华说,但是一直也说不出口。

    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吧,她在心里快速的做了决定。现在,还是要高兴一点。于是她说:“你这叫什么诗啊,还是我来吧。后面就写:心乱远行人。”

    “嗯,还是你说的好。”至于好在哪里,李振华也说不清,反正他就是觉得陈海娜说的这才真的像是课本上背诵的那种古诗。“后面呢,还有啥,再说说。”

    想了一会儿,陈海娜似乎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句子了,她说:“我也想不出来了,等回去我再试试吧。”

    两只手继续紧紧的握在一起,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