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调岗
因为缺少学生帮手对开发设计结果的快速验证，并且所有的细小工作也都要亲自去做，导致高平给赵天阳做的新方案进度比较慢，他不得不每天都在做完本职工作之后还要加班很长时间。
不过，最近他对工作还是饱含热情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感觉到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做起来自然就很有激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自从上次从河下村回来之后，特别是又和徐正永做了几次又交流，总让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这种把社会服务项目和学生培养融合在一起的形式还有可以探究的空间，能够形成一种有意义的培养模式。所以，他也希望尽快的把手头工作完成，能够静下心来仔细的整理一下这方面的思路。
意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就有新的麻烦找到了他。
他被人举报了，理由是学术不端。
纪委的人找他去谈话，当然，在当时他自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
在纪委的谈话室里，高平的心里忐忑而又坦然。忐忑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与经历，完全猜测不到是什么情况。坦然则是因为他自问工作以来从未有过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所以，当纪委的同志从问他“为什么选择到学校当老师”开始谈话的话题的时候，他全程都是毫无保留的认真的回答着。当话题一直聊到最近他在做的技术服务项目的时候，纪委的同志顺便问了他一下关于与学生合作专利申请的事情，高平做了介绍，他还由衷的夸奖了学生陈飞和杨勇他们。
谈话就这样平平常常的结束了。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终的结论是：机械工程系教师高平以营利为目的，违规安排学生开展实习活动，并在开展技术服务工作过程中，窃取学生科技成果，未经学生授权同意，将自己设为专利第一申请人。为了规范学术行为，强化学风建设年成效，经研究决定，解聘其专任教师职务，岗位调整为后勤处设备维修科技术员。
消息一出，全校上下为之震惊。
高平本想辞职走人算了，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离开学校的想法，一时间也真的没有可以选择的去处。真要是直接这样辞职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存款恐怕也难以维持多长时间。所以，只好继续服从安排留下来。
高平联系好了教研室主任邵老师，准备搬离的时候交接一下各项工作以及办公室的钥匙等物品。
邵老师是看着高平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虽然不敢说从入职起所有的大事小情都了解，但是对高平的人品还是充分的信任与认可的。这一点不只是邵老师，全系老师都对高平的人品与能力有口皆碑。只是既然已经发出了正式的通知，并且高平自己也没有什么异议，也就只能接受事实了。
邵老师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高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这还是调查结果公布出来以后，他第一次见到高平，忍不住问到：“你说这叫什么不端呢？这样的事情在学校里不是很普遍的吗？”
“唉~”高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说不清啊。虽然是普遍，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对待，要是有人提出来了，也就只能认了。”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你说你也是，怎么就那么实在呢？应该提前想想办法啊？庞主任也没提前跟你通个气吗？”
“庞主任新到咱们系，很多事情也还不了解，这种事情他也确实不便参与。”
“那你也没找甄校长吗？他一直挺看好你的，他肯定能帮你啊。”
“唉，那天只是找我平平常常的聊了一下，我怎么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学校发出这样的处理决定，肯定也会提前征求系里领导的意见的。甄主任要是还在系里，没去当副校长，他肯定能把这事儿给圆过去，这算点儿什么破事啊。”
聊了一会儿，高平说是那边已经约了时间去领钥匙，得走了。然后就把这边的钥匙交给了邵老师，自己带着一些个人物品离开了办公室。
……
晚上的时候，徐正永在朋友圈看到了高平发的一条状态信息：
除去独立的灵魂，谁不是卑微的活着呢。
配图是墙角的一张网上，一只小小的蜘蛛正趴在那里。
对于高平的遭遇，他心里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要去纪委理论一番，但是沈雪劝住了他。道理很简单，很多结果都不一定是看起来的原因造成的。
无计可施的徐正永只能约高平出来，到路边摊上喝酒。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是一杯杯的喝酒。
过了一会儿，高平问到：“正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学生和家长们都不愿意接受职业教育？”
“挣钱少，没前途呗。”
“啥叫前途啊？我是研究生毕业，我有前途吗？”
“这还是不一样的，你这只是一时的挫折，后面还是有机会的，到时候去找甄主任帮忙想想办法。”甄主任已经在前段时间的换届中被任命为副校长了，只不过他们私底下的称呼一时还改不过来，仍然是称他为主任。
“有什么不一样呢？本质上就是一样的。”高平喝了一满杯啤酒，又继续说：“你知道这里面的本质是什么吗？你肯定没想过。本质根本就不是挣钱的问题，关键在于职业教育出来的学生永远就只是个干活的，无论能挣多少钱，无论被评为什么大师，终究只是个干活的。干活的就没有话语权。你手中没有权力，你挣多少钱，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可以让你挣得多，也就可以让你挣得少，甚至是剥夺你挣钱的资格……”
徐正永听着高平似醉非醉的话，在心里琢磨着，没有搭话，听见高平继续在说。
“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够掌握权利，掌握资源，有了权力和资源，既可以直接用来谋取利益，也可以用来跟别人进行利益交换。可如果你只是个干活的，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技术，那对其他人又有什么影响呢？网上有个贴子八成你也看过吧，一帮中学同学聚会，大家纷纷给一个镇长敬酒，但是对一个年入百万的互联网大厂技术员置之不理，这就是现实。所以，我们要做好职业教育，要做的只是教育吗？”
高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端起满满的一杯啤酒，干了下去。
对于高平的这番话，徐正永颇有感触，此前他就曾经意识到要加强对学生的思想意识教育，也是需要改变全社会对于职业教育的看法与态度。但他也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全社会的系统性的改变，难度远远超过他们这个层面人的想象。
高平似乎已经有些喝醉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徐正永说：“无论是谁为了个人利益而放弃职业道德都可以，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职业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那就是教师和医生。从事这两个职业，除了基本的职业素养，还要有额外的情怀。需要凭借着真正的良心去做事情，他们的良心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存亡。现在我们的职业教育做不好，不要说有那么多复杂的外部因素，就连教师队伍本身都存在问题。就像我这样的，就应该被及时的清除出教师队伍。你说是不是啊？”
说着话，高平又举起酒杯，对徐正永说：“来，为了教师队伍的纯净，干杯。”
“这不是你的问题，大家都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都无所谓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操这份心了。我乐得轻松，就靠你们去奋斗啦。”高平又摇摇晃晃的举起了酒杯，嘴里说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职业教育才会迎来真正的春天。”
说完这句话，他放下了酒杯，竟然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
之后，高平仍然每天准时到岗，只不过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做他的教学工作，也不再去完成项目课题，连马上临近毕业的班级工作也都转交给了其他辅导员老师。维修队的活本来就不多，原来的几个师傅了解他的情况，也都对他很照顾，偶尔有点什么任务也根本不叫他去。
无事一身轻的他，只是每天到设备维修队的办公室里报个到，有时候会闷闷的在那坐上一会，有时候就会直接回家去了。他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事情合适。
直到有一天，他到维修队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又准备回家去了。正在校园的路上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高老师”，他本能的转头去看，正看见有个男生朝他跑了过来，他认出来了是李彬，他以前所带班级的学生。
“高老师。”李彬一边跑过来，一边又喊了一遍。
高平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那里等李彬过来。
李彬到了近前，呼吸有点急，平复了一下说：“高老师，我们这几天返校才听说了您的事情。陈飞我们正商量着要去找学校反映一下情况，给您证明。”
“还是别去了，如果有用的话，也不会弄成这样了。”高平这些天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也不想再去折腾了，也相信不会有用。他不想跟学生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就问李彬：“你这是实习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还不错，老师。”李彬回答说：“这也多亏了您对我的教育，应该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嗯，那就好好干，争取有更大的进步。”高平说着话，继续准备要走了。
“我会的，我一定努力。”李彬答应着，他看高平要走，就问到：“高老师，你这是要去哪？”
“我回家啊，在这也没什么事儿。”高平故意语调轻松的说：“你去忙吧，我也走了。”
李彬“哦”了一声，但他没有离开，而是也跟着高平继续走，走了几步，他又说：“高老师，我昨天去您办公室找过您，他么说您不在。今天我又要去，正好在这碰到您了。”
“哦，找我有事吗？”高平边走边说，“现在班里的事情不是已经安排了新的辅导员吗？有事直接找他就行。”
“我没啥事，就是想找您待一会。”李彬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那我就走了。”
高平说了一句“再见”，就自己继续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手机上收到了信息，一边走着一边打开来看，是李彬发来的：高老师，本来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但是却又开不了口。之前您一直教育我们，要有目标，有追求，要勇于克服困难。但是现在您遇到了困难，我什么也做不了。不够我感觉您似乎做的也不太好，每天都老早的就回家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暴自弃，但是我觉得这不像是您该有的样子。我相信您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值得去做。
这个信息，或者说这一番话，让高平十分的意外，也给了他极大地震动。心中不禁反问自己：难道以后我就这样了吗？
是啊，如果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今后该怎么做呢？曾经给学生说得那些励志话，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还是随口一说的鸡汤呢？曾经所付出的努力，到底是因为对教育事业的热爱，还是为了追求个人利益呢？
他边走边想，最后得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结论：如果只是把学校当做谋求个人利益的平台，那么人又和寄生虫有什么区别呢？人之所以和寄生虫不同，就是因为能够为集体所考虑，与他人或者与集体实现一种互利的结果，甚至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付出，有着功成不必在我的决心才行。
高平本就是一个勤奋上进的人，思想上一旦想通了，就在没有什么犹豫的了，立刻回到了曾经的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自己工作的电脑到了维修队的办公室，准备在这里重新开始做他的工作。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每天都去的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公用的桌子，上面摆放了维修组的固定电话，一个老式的电脑，还有一些维修登记本、大家的水杯什么的，屋里的其他空间都被几个维修师傅用来放了各自的简易床，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闲位置可以再加一张桌子了，看来只能把这里唯一的桌子收拾出来用了。
正当他考虑着怎么归整的时候，其他的几个同事陆续到了。
高平给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大家见他带来了工作的电脑，说话也变得开朗起来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都为他感到高兴，就有人提议“还在这里捣鼓啥呀，咱们再给高老师找个办公室。”
众人一商量，就把旁边一个存放杂物的仓库收拾了一下，腾出了一半的空间，又找来了一套旧桌椅，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并且还有人给他也摆上了一张简易床。
这种诚心诚意的热情并没有让高平觉得这样的安排是一种刻意的孤立，他也确实对“卧室”式办公室不太适应，于是就正式的搬进了这间独立办公室。
重新开始工作，首先需要抓紧时间完成的就是赵天阳的新设计方案。
不过，最近他对工作还是饱含热情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感觉到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做起来自然就很有激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自从上次从河下村回来之后，特别是又和徐正永做了几次又交流，总让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这种把社会服务项目和学生培养融合在一起的形式还有可以探究的空间，能够形成一种有意义的培养模式。所以，他也希望尽快的把手头工作完成，能够静下心来仔细的整理一下这方面的思路。
意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就有新的麻烦找到了他。
他被人举报了，理由是学术不端。
纪委的人找他去谈话，当然，在当时他自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
在纪委的谈话室里，高平的心里忐忑而又坦然。忐忑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与经历，完全猜测不到是什么情况。坦然则是因为他自问工作以来从未有过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所以，当纪委的同志从问他“为什么选择到学校当老师”开始谈话的话题的时候，他全程都是毫无保留的认真的回答着。当话题一直聊到最近他在做的技术服务项目的时候，纪委的同志顺便问了他一下关于与学生合作专利申请的事情，高平做了介绍，他还由衷的夸奖了学生陈飞和杨勇他们。
谈话就这样平平常常的结束了。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终的结论是：机械工程系教师高平以营利为目的，违规安排学生开展实习活动，并在开展技术服务工作过程中，窃取学生科技成果，未经学生授权同意，将自己设为专利第一申请人。为了规范学术行为，强化学风建设年成效，经研究决定，解聘其专任教师职务，岗位调整为后勤处设备维修科技术员。
消息一出，全校上下为之震惊。
高平本想辞职走人算了，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离开学校的想法，一时间也真的没有可以选择的去处。真要是直接这样辞职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存款恐怕也难以维持多长时间。所以，只好继续服从安排留下来。
高平联系好了教研室主任邵老师，准备搬离的时候交接一下各项工作以及办公室的钥匙等物品。
邵老师是看着高平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虽然不敢说从入职起所有的大事小情都了解，但是对高平的人品还是充分的信任与认可的。这一点不只是邵老师，全系老师都对高平的人品与能力有口皆碑。只是既然已经发出了正式的通知，并且高平自己也没有什么异议，也就只能接受事实了。
邵老师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高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这还是调查结果公布出来以后，他第一次见到高平，忍不住问到：“你说这叫什么不端呢？这样的事情在学校里不是很普遍的吗？”
“唉~”高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说不清啊。虽然是普遍，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对待，要是有人提出来了，也就只能认了。”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你说你也是，怎么就那么实在呢？应该提前想想办法啊？庞主任也没提前跟你通个气吗？”
“庞主任新到咱们系，很多事情也还不了解，这种事情他也确实不便参与。”
“那你也没找甄校长吗？他一直挺看好你的，他肯定能帮你啊。”
“唉，那天只是找我平平常常的聊了一下，我怎么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学校发出这样的处理决定，肯定也会提前征求系里领导的意见的。甄主任要是还在系里，没去当副校长，他肯定能把这事儿给圆过去，这算点儿什么破事啊。”
聊了一会儿，高平说是那边已经约了时间去领钥匙，得走了。然后就把这边的钥匙交给了邵老师，自己带着一些个人物品离开了办公室。
……
晚上的时候，徐正永在朋友圈看到了高平发的一条状态信息：
除去独立的灵魂，谁不是卑微的活着呢。
配图是墙角的一张网上，一只小小的蜘蛛正趴在那里。
对于高平的遭遇，他心里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要去纪委理论一番，但是沈雪劝住了他。道理很简单，很多结果都不一定是看起来的原因造成的。
无计可施的徐正永只能约高平出来，到路边摊上喝酒。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是一杯杯的喝酒。
过了一会儿，高平问到：“正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学生和家长们都不愿意接受职业教育？”
“挣钱少，没前途呗。”
“啥叫前途啊？我是研究生毕业，我有前途吗？”
“这还是不一样的，你这只是一时的挫折，后面还是有机会的，到时候去找甄主任帮忙想想办法。”甄主任已经在前段时间的换届中被任命为副校长了，只不过他们私底下的称呼一时还改不过来，仍然是称他为主任。
“有什么不一样呢？本质上就是一样的。”高平喝了一满杯啤酒，又继续说：“你知道这里面的本质是什么吗？你肯定没想过。本质根本就不是挣钱的问题，关键在于职业教育出来的学生永远就只是个干活的，无论能挣多少钱，无论被评为什么大师，终究只是个干活的。干活的就没有话语权。你手中没有权力，你挣多少钱，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可以让你挣得多，也就可以让你挣得少，甚至是剥夺你挣钱的资格……”
徐正永听着高平似醉非醉的话，在心里琢磨着，没有搭话，听见高平继续在说。
“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够掌握权利，掌握资源，有了权力和资源，既可以直接用来谋取利益，也可以用来跟别人进行利益交换。可如果你只是个干活的，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技术，那对其他人又有什么影响呢？网上有个贴子八成你也看过吧，一帮中学同学聚会，大家纷纷给一个镇长敬酒，但是对一个年入百万的互联网大厂技术员置之不理，这就是现实。所以，我们要做好职业教育，要做的只是教育吗？”
高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端起满满的一杯啤酒，干了下去。
对于高平的这番话，徐正永颇有感触，此前他就曾经意识到要加强对学生的思想意识教育，也是需要改变全社会对于职业教育的看法与态度。但他也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全社会的系统性的改变，难度远远超过他们这个层面人的想象。
高平似乎已经有些喝醉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徐正永说：“无论是谁为了个人利益而放弃职业道德都可以，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职业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那就是教师和医生。从事这两个职业，除了基本的职业素养，还要有额外的情怀。需要凭借着真正的良心去做事情，他们的良心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存亡。现在我们的职业教育做不好，不要说有那么多复杂的外部因素，就连教师队伍本身都存在问题。就像我这样的，就应该被及时的清除出教师队伍。你说是不是啊？”
说着话，高平又举起酒杯，对徐正永说：“来，为了教师队伍的纯净，干杯。”
“这不是你的问题，大家都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都无所谓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操这份心了。我乐得轻松，就靠你们去奋斗啦。”高平又摇摇晃晃的举起了酒杯，嘴里说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职业教育才会迎来真正的春天。”
说完这句话，他放下了酒杯，竟然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
之后，高平仍然每天准时到岗，只不过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做他的教学工作，也不再去完成项目课题，连马上临近毕业的班级工作也都转交给了其他辅导员老师。维修队的活本来就不多，原来的几个师傅了解他的情况，也都对他很照顾，偶尔有点什么任务也根本不叫他去。
无事一身轻的他，只是每天到设备维修队的办公室里报个到，有时候会闷闷的在那坐上一会，有时候就会直接回家去了。他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事情合适。
直到有一天，他到维修队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又准备回家去了。正在校园的路上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高老师”，他本能的转头去看，正看见有个男生朝他跑了过来，他认出来了是李彬，他以前所带班级的学生。
“高老师。”李彬一边跑过来，一边又喊了一遍。
高平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那里等李彬过来。
李彬到了近前，呼吸有点急，平复了一下说：“高老师，我们这几天返校才听说了您的事情。陈飞我们正商量着要去找学校反映一下情况，给您证明。”
“还是别去了，如果有用的话，也不会弄成这样了。”高平这些天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也不想再去折腾了，也相信不会有用。他不想跟学生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就问李彬：“你这是实习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还不错，老师。”李彬回答说：“这也多亏了您对我的教育，应该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嗯，那就好好干，争取有更大的进步。”高平说着话，继续准备要走了。
“我会的，我一定努力。”李彬答应着，他看高平要走，就问到：“高老师，你这是要去哪？”
“我回家啊，在这也没什么事儿。”高平故意语调轻松的说：“你去忙吧，我也走了。”
李彬“哦”了一声，但他没有离开，而是也跟着高平继续走，走了几步，他又说：“高老师，我昨天去您办公室找过您，他么说您不在。今天我又要去，正好在这碰到您了。”
“哦，找我有事吗？”高平边走边说，“现在班里的事情不是已经安排了新的辅导员吗？有事直接找他就行。”
“我没啥事，就是想找您待一会。”李彬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那我就走了。”
高平说了一句“再见”，就自己继续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手机上收到了信息，一边走着一边打开来看，是李彬发来的：高老师，本来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但是却又开不了口。之前您一直教育我们，要有目标，有追求，要勇于克服困难。但是现在您遇到了困难，我什么也做不了。不够我感觉您似乎做的也不太好，每天都老早的就回家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暴自弃，但是我觉得这不像是您该有的样子。我相信您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值得去做。
这个信息，或者说这一番话，让高平十分的意外，也给了他极大地震动。心中不禁反问自己：难道以后我就这样了吗？
是啊，如果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今后该怎么做呢？曾经给学生说得那些励志话，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还是随口一说的鸡汤呢？曾经所付出的努力，到底是因为对教育事业的热爱，还是为了追求个人利益呢？
他边走边想，最后得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结论：如果只是把学校当做谋求个人利益的平台，那么人又和寄生虫有什么区别呢？人之所以和寄生虫不同，就是因为能够为集体所考虑，与他人或者与集体实现一种互利的结果，甚至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付出，有着功成不必在我的决心才行。
高平本就是一个勤奋上进的人，思想上一旦想通了，就在没有什么犹豫的了，立刻回到了曾经的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自己工作的电脑到了维修队的办公室，准备在这里重新开始做他的工作。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每天都去的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公用的桌子，上面摆放了维修组的固定电话，一个老式的电脑，还有一些维修登记本、大家的水杯什么的，屋里的其他空间都被几个维修师傅用来放了各自的简易床，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闲位置可以再加一张桌子了，看来只能把这里唯一的桌子收拾出来用了。
正当他考虑着怎么归整的时候，其他的几个同事陆续到了。
高平给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大家见他带来了工作的电脑，说话也变得开朗起来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都为他感到高兴，就有人提议“还在这里捣鼓啥呀，咱们再给高老师找个办公室。”
众人一商量，就把旁边一个存放杂物的仓库收拾了一下，腾出了一半的空间，又找来了一套旧桌椅，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并且还有人给他也摆上了一张简易床。
这种诚心诚意的热情并没有让高平觉得这样的安排是一种刻意的孤立，他也确实对“卧室”式办公室不太适应，于是就正式的搬进了这间独立办公室。
重新开始工作，首先需要抓紧时间完成的就是赵天阳的新设计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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