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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纤袅怀孕难产,弘昼痛哭爱妻

    纤袅与弘昼越发你侬我侬,郎情妾意,惹得众人眼红妒忌。偏巧到了雍正七年,正是夏末秋初,秋的凉意似乎忘了时辰,倒逼得夏继续值班。纤袅偏偏贪凉,就贪那冰窖里面的一口冰镇西瓜,求着弘昼给她取来。弘昼担心她多用,总是推却,但是喜欢在她入月时当着她的面吃,她又吃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使出浑身解数去求他,弘昼才给她尝一小口,这一次弘昼又准备了酥山为她消夏。这酥山,乃是先将“酥”加热到近乎融化、非常柔软的状态,然后,向盘子一类的器皿上滴淋,一边淋一边做出山峦的造型,最后,放到冰窖里冷冻。纤袅看着镶翠金盘上面的酥山,又忍不住想要贪凉。偏偏这两天纤袅身上倦得很,弘昼让她多休息,不准她贪凉,于是又当真她的面馋她。这一次纤袅可有些不乐意,趁弘昼不注意,竟一口咬在那酥山上。

    “瞧把你馋的!”弘昼戏谑一笑,“吃一口过瘾就可以了,你这身子不适合吃生冷的东西,不然你又会痛经!”

    “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藏着掖着,你肯定不喜欢我!”纤袅赌气。

    “我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呢!”弘昼道,“这么没有良心,那我不如如你所愿。”

    “别,我不吃就是!”纤袅道,“酥山尝了一口,还不错,我想想下一次吃什么……唔……”

    纤袅忽然开始呕吐,弘昼拍着背,连忙让雪璎去请崔奇哲。

    “叫你别贪凉,看看吧。”弘昼嗔斥道,“崔太医,帮她看看,开点儿太医院最好的药,务必把福晋治好。快看看,嫡福晋到底怎么了!”

    崔奇哲为纤袅把脉,碰到一瞬间,崔奇哲脸上就满是奇异的表情。随着他的继续把脉,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奇异。

    “福晋这两天可有呕吐?”崔奇哲问,“月事如何?”

    “入夏不久就开始呕吐了,月事也足足迟了半月多,至今还未到,想必是中暑了,您开一点儿解暑的药吧!”纤袅忽然又想到什么,“我要吃酥山!”

    “怕不是你贪凉,可不是什么中暑。”弘昼指了指她的额头,“以后不准贪凉了。崔太医,福晋可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崔奇哲笑着拉着弘昼走出去,弘昼正纳闷,崔奇哲笑道,“恭喜五爷!嫡福晋有喜,已经一个多月了。”

    “真的?”弘昼兴奋地摇着崔奇哲,“果真如此?快,去开最好的安胎药!”

    崔奇哲告辞去开药,弘昼兴高采烈地走进房间。纤袅见他一脸喜悦的表情,正想问缘故,就被弘昼抱起来转了一个圈。纤袅一脸茫然地看着满脸喜悦的弘昼,轻声问:

    “是不是我不能贪凉,你心里面高兴?”

    “当然不能贪凉了。”弘昼将她放在床上,亲吻了一下纤袅的唇,然后摸着她的肚子:“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在说什么?”纤袅一脸惊愕,“再说一遍。”

    “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弘昼兴奋地又亲了纤袅一下,“下一辈是‘永’字辈,取什么名字好呢?”

    “万一是一个格格呢?”纤袅问,“你喜欢阿哥还是格格?说实话,不要骗我。”

    “我喜欢阿哥。”弘昼道,“说真的,我希望你生下来的全是阿哥。”

    “为什么?格格不好吗?若是生了格格,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纤袅连忙问。

    “那倒不至于,但是我的确不希望你生下格格。”弘昼道,“格格是会受封了,或许是固伦公主,或许是和硕公主,或许是多罗郡主等等,终究逃不掉联姻的结果。若是你生下格格,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认她,免得到时候分别徒增伤心。这一走,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我想,分别的时候你会比我更加伤心的。”

    “但是万一,这就是一个格格呢?”纤袅问。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弘昼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一个阿哥,无论我以后被封了什么,我都让他世袭我的爵位。”

    “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好好长大,然后多少有一些才学。”纤袅摸着自己的肚子,“他出生以后,我一定要给他办一个最好的出生宴。”

    “那是当然了,他可是我的长子,更是嫡长子。”弘昼笑道,“我去找一个最好的名字给他!”

    自从纤袅有喜之后,许多人都来道贺。偏偏纤袅害喜严重,身体慵懒得很,还频频孕吐,搞得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终日躺在床上。弘昼见她这样子,也属实心疼,叫开了药也不见好。怀上孩子之后,纤袅的身体状况就不好,甚至有时候晚上还会高烧不退。也许是因为纤袅还太过于年轻,加上弘昼一直都想要孩子,所以纤袅基本上每月都会侍寝十几回。结果一年多也没有怀上,纤袅也就急了,到处寻找偏方。虽然她怕苦,但是为了怀孕吃了多少药。看着纤袅日渐消瘦,弘昼寻得多少灵丹妙药也没有用。弘昼每夜守在纤袅床边照顾,竟然茶饭不思。

    “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弘昼握住纤袅的手,“这几个月你都受苦了。”

    “不辛苦。”纤袅虚弱地笑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一定撑得过去。我就是担心,等我要生孩子的那一天我生不下来,稳婆问你保大保小的时候,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不准乱说。”弘昼捂住她的嘴,“我听说,生孩子就像是去了一趟鬼门关,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保住你。”

    雍正九年四月十二……

    纤袅终于挺不住了,开始腹痛难耐,弘昼连忙派人找来稳婆。纤袅在里面撕心裂肺地痛叫,他在外面焦虑地等待。他在房间外踱来踱去,自己头上也已经是密密的汗珠。偏偏纤袅就是生不出了,等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生出来。

    “我生不动了!”纤袅撕心裂肺地哭喊,“好痛……”

    “福晋再使把劲啊!”里面稳婆喊道。

    忽然纤袅没声了,一群稳婆都在喊她。弘昼一瞬间滑倒在地痛哭,等反应过来时他不顾众人阻拦冲进去,只见昏迷不醒的纤袅。她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床上满是血。弘昼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从身体中抽出,他抱住纤袅开始撕心裂肺地痛哭:

    “纤袅,你醒来啊!你要撑住,你要撑住啊!睁开眼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啊!你不要这样睡,快醒来啊!”

    “我……我快不行了。”纤袅费力地睁开眼睛,苍白一笑:“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五阿哥,保大还是保小?”稳婆问。

    “保住我的纤袅!”弘昼哭道。

    “不,保孩子,保孩子!”纤袅又开始费力。

    “傻瓜,不要勉强自己!”弘昼紧紧握住她的手。

    “就算我死,我也要……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此时又是一阵痛叫。纤袅抓住被子,撕破了被子。弘昼哭着求她不要勉强,纤袅偏是不听,有诗为证:

    【血染江山夕阳红,余晖烧云映鸿鹄。初临朝阳静中鸣,梦别余晖火烧云。撕毁白云火痛惜,闭眼有路通生死。忽有甘露唤鸟鸣,昼夜不弃终不离。黄河流水再奔腾,百万雄狮咆哮去。铁扇扇灭火焰山,又是一年春满园。】

    忽然伴随着一阵尖叫,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此时纤袅已经痛晕过去,弘昼也顾不上去查看孩子,只由稳婆抱住孩子,自己狂烈地摇着纤袅。可是纤袅已经昏迷不醒,任凭弘昼怎么呼唤她也不醒。弘昼连忙喊来崔奇哲,崔奇哲连忙把脉,然后马上派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去抓药。纤袅一直昏迷不醒,弘昼日夜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也不知过了多久,纤袅终于醒来。

    “你这个傻瓜,谁准你勉强自己的!”弘昼抱住她哭了,“谁准你擅作主张的?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我好得很。”纤袅柔弱一笑,“孩子呢?”

    “都是他把你害惨了!”弘昼道,“我才不喜欢他!待在你肚子里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连额涅的死活也不管!”

    弘昼让乳娘将孩子抱过来,纤袅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心里面乐开了花。

    “孩子叫什么名字?”纤袅问。

    “这两天有乳娘照顾,我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倒是你,情况一直不乐观。”弘昼恨恨地看了看这个孩子,“要不你给他取一个名字?这一辈是要从永从王旁的。”

    “永瑛。”纤袅道,“瑛,玉的光彩。我希望这个孩子也可以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好,永瑛,永瑛。”弘昼抚摸着孩子的脸,“就叫永瑛。”

    纤袅看着永瑛的睡容,不甚欣喜。婴儿本来就贪睡,纤袅也不好叫醒他。纤袅轻轻抚摸着永瑛的小脸,生怕把他弄醒。偏偏永瑛还是醒了,醒了就哭。纤袅连忙拍着永瑛的背,想止住他的哭闹。也许是母子连心,永瑛很快就不哭了,一个劲儿看着纤袅。纤袅喜不自禁,亲吻了一下永瑛的小脸。永瑛身上奶香奶香的,小脸十分柔软。纤袅心里面十分怜爱这个孩子,感觉永瑛就是她幸福的源泉。

    “你更喜欢我还是永瑛?”纤袅问。

    “我当然更喜欢你了,永瑛差点儿把你的命都给害没了。”弘昼道,“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这可是你儿子,你没有不喜欢的道理。”纤袅笑道,“你还说过,要让他世袭你的爵位呢!”

    “才不给他,他把你害惨了!”弘昼道,“现在我是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我很好。”纤袅微笑,“等我身子养好了,我还可以再生。都说头胎是最困难的,后来就会好很多了。”

    “我不想你再生了。”弘昼道,“我怕你下一次挺不住了。”

    “我不会有事的。只要孩子生下来了,我就会很好。更何况,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我不是吗?就算我挺不住了,你也会一直鼓励我是吗?”纤袅问。

    “当然。”弘昼道,“慢慢调养身子最要紧。”

    这几天弘昼总是让御膳房准备最好的补品,一会儿是当归老母鸡汤,一会儿是人参鸽子汤,一会儿是清炖元蹄,反而要把纤袅吃吐了。纤袅反而想吃一些味大的,一会儿要吃烧烤,一会儿要吃古董羹(火锅)。这还没有出月子,就缠着弘昼给她准备吃的。弘昼却以“调养为重”,坚决不迁就她。纤袅出了月子之后,想着要把这几个月吃的苦全部补偿,于是开始寻找各地美食。弘昼见她身体状况好了许多,自己心里面也是如此欣慰。不管纤袅想要什么,弘昼都能给她带来。

    永瑛在不断长大,纤袅细心料理他的饮食,生怕有一点儿疏漏。永瑛还不会说话时就会向着纤袅,纤袅有时候为他准备小米薏仁羹,永瑛还不忘让纤袅也吃。永瑛特别爱笑,就是胆子小,特别怕黑,每到夜晚就啼哭不已,特别是刮风下雨的时候,更是哭闹不止。纤袅嫌乳娘不会哄孩子,平常的好脾气烟消云散,竟让人打了乳娘二十鞭子,又担心乳娘报复,于是又换了一个乳娘。纤袅时常整夜整夜守着永瑛,永瑛时不时还会惊厥,总是让纤袅心惊胆战。弘昼见福晋与儿子都被如此折磨,心里面也不好受,可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感觉,自从纤袅生了永瑛,对他似乎就淡了些。有时候被孩子闹急了,不管是谁也会骂几句。

    “休息一会儿吧,孩子交给我。”弘昼道,“你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你不懂。”纤袅怀抱着永瑛,“孩子还小,受不得一点儿疏漏。”

    “但是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紧啊。”弘昼道,“即使这个孩子再要紧,也有乳娘照料,你不调养好身体怎么办?”

    所幸永瑛并无大碍,不日便病愈,但纤袅始终不放心这孩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