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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弘昼活丧慰纤袅,哄妻摘尽御花园

    纤袅看着永瑛逐渐康复,不甚欣喜,特别是永瑛学会走路和说话,更是让纤袅感到欣慰。永瑛还是白白胖胖的,在纤袅的照料下十分强壮。只要孩子会走路说话了,生命就有了保障。偏偏处于国丧期间,且不说怡亲王薨,谥和硕怡贤亲王;就连皇后乌拉那拉氏也薨,谥孝敬皇后。纵使纤袅再疼爱永瑛,也不能成日带着他娱乐,弘昼更是要每日去皇后梓宫守孝。而永瑛疏于照料,身体状况又日渐下降,终于在雍正十年六月初七,那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永瑛高烧不退,嘴里不停唤着“额涅”“阿玛”,但是最终还是夭折了。

    纤袅抱住永瑛余热的、幼小的尸体,悲痛欲绝,整个南三所都回荡着纤袅的哭声。弘昼正要让人将永瑛的尸体带走,纤袅就像失去理智的母兽一样,疯狂反抗着,逼得无人敢接近她。最后还是弘昼强行夺走了永瑛,然后死死抱住纤袅不放,才得以暂时控制住她。

    夜里,纤袅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直在哭。弘昼抱住她,给她擦眼泪,她也无动于衷。纤袅整日躺在床上,经血淋漓不尽,面色枯黄憔悴。她时常梦哭,梦到永瑛又哭醒。弘昼见她那样心里头也不好受,永瑛离去他同样也是伤心。但是他看到纤袅憔悴模样,也不好表露悲伤之意。只得安慰纤袅,却不怎管用。

    “永瑛走了,你我都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弘昼道。

    “我不想生了,生孩子太疼了,我生不动了!”纤袅痛哭,“我要我的永瑛!你把我的永瑛还给我!”

    “不要哭了。”弘昼抱住她,“看见你伤心,我也是如此伤心。你若是无法振作,我怎么办?”

    “你有那么多女人,她们都可以为你生儿子,我只有一个永瑛!他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的永瑛多么可爱,多么聪明,他会走路,会说话……他多可爱,我的儿子……”纤袅声音已经哭哑了,“我的孩子……”

    弘昼见纤袅郁郁寡欢,调养身子的药也不喝。弘昼担心纤袅继续如此下去,终于想到一种方法。

    纤袅本来昏昏沉沉地睡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哀乐。她抢撑着身子走出去,忽然看见一个巨大的“奠”字,周围挽着白花,还立着许多白色的花圈,南三所哭倒了一片人。纤袅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忙去问哭倒在一旁的杏雨。

    “五爷说,他说……大阿哥阳寿未尽,他……他去找大阿哥了!”杏雨哭道。

    其实南三所许多人都哭得不太自然,但是纤袅并未察觉。她走到“奠”字前的棺材前,抱住棺材,撕心裂肺地哭出来。

    “你怎么可以留下我就不管了!我的哥哥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傻啊!”

    纤袅痛哭流涕,忽然倒在棺材上昏死过去。弘昼本是装死,察觉到异样,忽然从棺材里翻腾出来,抱住纤袅。这个病美人,自从失了孩子,一听说丈夫也没了,一瞬间就感觉喘不上气,忽然昏厥。弘昼把她放在床上,连夜唤太医来诊治。所幸吊住一口气,见弘昼一直在身边,一下子扑在弘昼怀里抽泣。

    “我去问了阎王爷,阎王爷说,他将永瑛送去了美好的天堂。永瑛告诉我,他很好,叫我和额涅不要担心。”

    听他这样一说,纤袅舒心了许多,吃了几服药后好了许多,精神状况也好了许多。这几夜她又梦到永瑛,不过是梦到永瑛在对她笑,告诉她,自己在天堂很好。

    为使纤袅更快走出丧子之痛,弘昼带她在御花园游玩。此时御花园景观甚美,不愧是人间四月天。又有百花争艳,纤袅抚摸着一朵牡丹,恰巧牡丹开得正艳。弘昼摘下一朵牡丹戴在纤袅头上,纤袅的脸马上就红晕了。纵使二人结婚已有多年,但是始终如新婚夫妻一样,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只可惜,花再美也会凋零,怎比得上这眼前的美人呢?”弘昼道,“眼前的美人可不会说走就走,美人永远都是美人。”

    “你倒是折煞我也!”纤袅笑道,“花会凋零,人也会老啊!”

    “那不就是白头偕老了吗?”弘昼横抱起纤袅,“这些花好看吗?”

    “很好看,我都喜欢!”纤袅道。

    “我把御花园给你搬到南三所来如何?”弘昼问。

    “搬到南三所?这恐怕是不行吧?”纤袅道,“与其说把御花园搬到南三所,不如说把南三所搬到御花园。御花园始终是如此生机,各地的奇花异草都汇集在这里,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百花齐放,哪怕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也有梅香阵阵。”

    “你喜欢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弘昼轻轻放下纤袅,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路上其乐融融,好巧不巧遇见弘历与弘晳在讨论政事。

    弘历看见弘昼又整天不务正业,又是几句斥责。弘昼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顾每日陪着福晋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怡贤亲王、大行皇后先后离去,汗阿玛本来就心烦意乱,你倒好,整日不务正业,成何体统!”弘历斥责,“你是觉得这几日汗阿玛抽不出空来惩罚你?之前还说娶了福晋就好生读书,你这是整日待在南三所不出门了啊!”

    “四哥,我这不是多陪陪纤袅嘛!您体谅体谅。”弘昼道,“纤袅可是我的嫡福晋,我不好好陪她谁陪她?女人就是要宠着!”

    “五阿哥倒也没说错。”弘晳默默一笑,“至少夫妻俩情投意合,也算是一段良缘。”

    “那可不是!理亲王,总算说了一句好话了!”弘昼道,“我和纤袅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那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五弟,不是我说你,你我都身为皇子,你不为汗阿玛排忧解难也就算了,到处惹是生非,胡作非为!”弘历训斥,“你要时时记住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四哥!”弘昼恹恹地道,“您和理亲王好生谈事,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我上您那里喝酒!”

    “你这小子,不请自来了啊!”弘历笑着拍着弘昼的肩膀,“你但凡功课认真些,我和汗阿玛也少操多少心了!”

    “四哥,您知道,我笨!”弘昼道,“我哪有您二位聪明有学识呢?我乃百无一用之人,只希望能穿锦缎华服,吃山珍海味,品琼浆玉露,拥金银珠宝,再有美人相伴,足矣,足矣!”

    说着弘昼又抱起纤袅,就像是新婚恋人般,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径直走去。

    话说纤袅见这几日弘昼一直忙碌不已,问他也问不出一个缘由。大约过去两三日,雍正到御花园散心,见御花园一片狼藉,满是枯枝败叶,竟不见一朵花。恰巧遇见熹贵妃、裕妃和安妃,于是三人都侍候在左右,见御花园此景都惊讶不已。安氏最先提出不满:

    “这是哪个混子干的好事,把这好端端的御花园弄得一片狼藉。真该把这人拉出来,打个八十大板,流放三千里。这坏了主子兴致,怎么担待得起?”

    “搞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弘昼还能有谁?裕妃啊,你也得好好管管这个儿子了!”雍正笑了,“罢了,去南三所看看,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出来了。”

    只要弘昼不贪权,不谋求皇位,他要什么,雍正都会满足他。

    原来因为纤袅说到花好看,又因为提到“搬御花园”和“搬南三所”的事情,纤袅本来是开玩笑,但是还是一本正经地摘掉了御花园所有的花,全部摆在了南三所,此时南三所花香阵阵,隔老远都可以闻道。纤袅躺在花海中,十分享受。一会儿又是用花瓣沐浴,一会儿又是下花瓣雨,一会儿又泡花茶,一会儿又做香包,一会儿又用来提取香油,一会儿又做出各种花香的胰子(香皂),还说给宫里面的主子和京城里面的诰命都送一些。弘昼又带着纤袅一块玩花瓣雨,让纤袅整日沉浸在愉悦之中。雍正带着三位妃子进到南三所,纤袅与弘昼都并未察觉,都还在继续与花瓣为友。

    “皇上驾到——”李德全喊道。

    此时弘昼和纤袅才发现了雍正,都惊慌失措,刚才还在欢声笑语,现在两个人都一脸木然地站在那里。

    “裕妃,五阿哥天性顽皮,惊扰圣驾,您这个生母怎就不好生管教一下?”安氏问。

    “我自己的儿子我看着他高兴就够了,安妃若是觉得我管教得不对,我期待何时可见安妃你也有管教孩子的机会!”裕妃明显被激怒了,“弘昼顽皮又如何?他机灵,聪慧,是我含在嘴里长大的,哪容你指责?”

    “弘昼啊,怎么把御花园里面的花全部摘完了?”雍正慈祥地问他。

    “汗阿玛,那日我与福晋去御花园散心,见花开得正好,可惜花无百日红,总会凋零,偏巧纤袅又喜欢。于是我把花全部摘回来给纤袅看个够,纤袅也打算把这些花做成香囊、香油和百花胰子给您各位送去呢!”弘昼道。

    “汗阿玛,您喜欢什么花?过两天我就可以把胰子给您送去了!”纤袅兴奋地道,“对了,这些花还可以交给御膳房呢!”

    “还可以做一些熏香。”弘昼道,“那样就可以节省宫里面买熏香的钱了。”

    “随便你们怎么处理这些花,但是以后若是要摘花,记得打声招呼。”雍正笑着摸着弘昼的头,“懂事了!”

    “汗阿玛,您日理万机也辛苦了,刚才纤袅泡了一些花茶,您进屋品品?”弘昼二话不说拉着雍正进屋品茶。只见茶香浓郁,汤色纯正,唇齿留香,雍正赞不绝口。

    “汗阿玛喜欢,我就把这茶的做法给御茶膳房,您每天都可以喝了!”纤袅笑道,“我还做了糕点,现在还在蒸笼里面,您稍等一下。”

    “福晋不如把这方法告诉我,我也方便每日给主子烹茶。”安氏笑道。

    “那不行,这是弘昼的一片孝心,给别人就没有意义了!”纤袅道,“弘昼心疼汗阿玛日理万机,您汗阿玛也要注重龙体,休息一下。”

    “这堆成山的奏折等着朕,而又总有看不惯我大清统治。就像那前阵子的徐骏,怕是想要造反!像什么‘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此等狂悖之言,这不就是看不起我满洲人吗?”

    “汗阿玛不必为这些事情忧心。”弘昼道,“那种人杀了就是,您不必自己气坏了身子。”

    纤袅做好胰子、香囊等物,连忙给各宫送去。钮祜禄氏用这胰子用着欢喜,还特意又派身边的女官来取,纤袅也忙得不亦乐乎。她还从中嗅到了商机,做好的胰子、香油等物,少送一些给诰命,先馋住她们,然后再出高价卖出去。

    纤袅就借此赚了几千两银子,就连弘昼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弘昼与纤袅如漆似胶,引得无数人称赞,又引得无数人妒忌。这浸月见纤袅总是恩宠不断,心里吃醋,有事没事就骂别的丫鬟,任谁也不敢招惹她。弘昼忽然察觉到多久没有陪过浸月了,就召浸月了几回,最后的结局是浸月得意了,纤袅不理他了,弄得弘昼手足无措。偏偏最近浸月又得意得不得了,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弘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过去对浸月还有些喜欢,如今却逐渐失去那种感觉了。他自己也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会宠爱浸月。如今在他看来,浸月不过是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罢了。浸月并未察觉到弘昼对他看法的改变,她想凭他对弘昼的了解与多年的情分,弘昼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她。她对纤袅是越发不尊重了。

    但是毕竟不知浸月又有何心机,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