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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夫妻中元祭隐幽,杏雨中秋怀麟儿

    入秋之后,雍正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圆明园。紧接着七夕,弘昼忙着为纤袅筹办生辰。弘昼寻来天下美玉,竟发现一块奇玉,任谁也叫不出那玉的名字,弘昼将这玉做成了簪子。这玉像是羊脂玉又像是蓝田玉,簪子上面隐隐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轻烟,若有若无,似雾非雾,还有淡淡荧光。翡翠做成的绿叶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做成的丁香,牡丹、茉莉和罂粟,还有翠蓝色的点翠勾勒出翙翙其羽的凤凰,每朵花蕊中都凝聚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大东珠。簪身通体玉色,若轻轻闻闻会有一种清香,久久不散。这样的玉簪,明朝的琢玉师陆子冈也雕刻不出,明熹宗天启爷不当木匠要改行琢玉师了!这玉,就像没有浸血的和氏璧一样美丽。

    “好漂亮的簪子。”纤袅爱不释手,“好华丽,太漂亮了!”

    “怎么会不漂亮呢?我亲手雕刻的。”弘昼道,“千金都买不到这玉簪一厘,因为这是我用真心做的。你要天天戴着,不准取下来。”

    “我才舍不得戴呢,戴了就更舍不得取下来了。”纤袅道,“这簪子太漂亮了,多精致,这做工真是巧得天工。”

    “送给我最爱的嫡福晋,自然要用最好的礼物。”弘昼吻着纤袅的额头,“我的好福晋,让我亲一下。”

    “行了。”纤袅笑着躲开,“今夜还要乞巧,我就不去了,永璧需要照顾,你让侧福晋组织着就行。你可以去看看,今晚我自己照顾永璧,你就不要添乱了。”

    “那我睡哪里?”弘昼问。

    “你回你书房去睡,要谁侍寝我也批了,反正今夜不准来烦我。”纤袅抱住永璧,“我照顾我的永璧。”

    “可是今日是你的生辰啊。”弘昼道。

    “以往每年生辰都是过的中秋节,从来不会单独过。你给我送礼物,我已经受宠若惊了。”纤袅笑道,“生辰年年有,现在永璧还小,我要照顾他。明年你就好好陪我。”

    弘昼不乐意地离开韫袭苑。晚上灯火通明,王府所有的女眷都在一起。杏雨办好乞巧夜宴,今日她也穿着华丽。一身凝夜紫衣,头上坠着两支金步摇,两支鎏金凤钗。

    弘昼在楚桂儿的催促之下来赴宴,看着一帮妻妾华美的模样,早把原来的坏心情甩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特别见今日的杏雨,他从来没发现杏雨竟然也如此美丽动人。

    “今日我才发现,侧福晋也如此动人。”弘昼搂过杏雨来亲个嘴,“这么多年来,冷落你了。”

    杏雨也没想到今日被弘昼这样一夸,瞬间脸红。弘昼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春心荡漾。他不断等这夜宴结束,感觉一盏茶就像一柱香那么长。终于结束后,他连忙带着杏雨回到皓辰苑。

    “皓辰苑的夜空当真是美啊。皓辰苑位于南方,正是观星的好地方。”弘昼感叹地搂住杏雨,“嫡福晋还年轻,我也不放心把王府大小事情交给她打理。若是交给她,她肯定把王府弄得鸡飞狗跳,把天捅个窟窿出来。这么多年来,我也是冷落你了。你处理王府大大小小的杂事,我却从未留意过你,唉。”

    “奴才不求可以有像嫡福晋一样的宠爱,也不求王爷随时想起奴才,至少王爷不会忘记奴才。”杏雨依偎在弘昼怀里,“嫡福晋可以为王爷繁衍子嗣,想必王爷也有意很快再与她要一个孩子。到时候王府里面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想着那画面就令人向往。”

    “咱们也可以生啊。”弘昼道,“嫡福晋可以生,你也可以生。你也是我的福晋,是我用花轿抬进门来的福晋,你也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能亏待你。”

    当夜,弘昼与杏雨就颠鸾倒凤,尽享鱼水之欢。

    七月十五,极阴之时。弘昼拉住纤袅的手,两个人一起踏上乌篷船。船上有一个铃铛,几柱香,几张符纸。船上还挂着一盏灯,里面有没有用完的蜡烛。纤袅害怕,用火折子点灯,弘昼划船。纤袅看着船上的符纸和铃铛,若有所失,将铃铛挂在船上,风吹响了铃铛。

    “铃铛是可以驱鬼的,这符纸应该是贴在鬼头上的。”纤袅道,“船里面的香,一会儿在隐幽居里面烧。”

    此时湖面上有一空船,其构造与弘昼纤袅坐的没什么区别,但是上面却装饰着破旧的“囍”字。弘昼惊讶地认出,这是当初他撞鬼的船,正要上去一探究竟,纤袅拉住了他。弘昼和纤袅继续往岛上去,而那空船似乎有人在划动,一直跟着纤袅和弘昼。纤袅有些担心了,可是并没有看到船上有什么。

    “那船上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弘昼道,“上一次就是在那里撞鬼的,这一次我吸取教训,无论如何也不上去。”

    停岸后,弘昼拉着纤袅进到隐幽居。隐幽居十分华丽,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似乎荒废许久。纤袅提着灯,弘昼点燃香,两个人对着案台祭拜。这一路上还算是平静,倒也没遇到什么怪事。纤袅看到一面十分精美的铜镜,可惜已经看不清楚,纤袅拿起一旁的破布将镜子擦亮,忽然发现了什么。她看着镜子,叫了出来。弘昼忙问纤袅怎么回事,纤袅指着镜子。此时弘昼一看,镜子竟然照不出人来!

    忽然,外面传来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窗外似乎有什么漂过。弘昼牵着纤袅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什么都没有看到,弘昼正要松口气,纤袅忽然惊叫——她看到有一个红色嫁衣的女人飘过。

    “有鬼!”纤袅缩在弘昼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弘昼拉住纤袅马上就走。此时岸边找不到乌篷船,弘昼和纤袅都十分害怕。他们寻寻觅觅,在桃花林中找到了桥。

    “那里有桥!”纤袅最先发现,“我们走那里回去!”

    “别过去!”弘昼拉住纤袅,“隐幽岛上不会有桥!”

    两个人继续找船,却连影都没看到。弘昼担心,纤袅更是害怕。弘昼提议等天亮再走,于是带着纤袅回到隐幽居。而此时妖风阵阵,空气中传来不知道什么笑声。纤袅在弘昼怀里面哭,弘昼虽然害怕,但是却紧紧抱住纤袅。

    “别怕,什么都没有。”弘昼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害怕到极致。耳边不断回荡着笑声,纤袅终于忍无可忍,拿起铜镜放在窗台上,对准外面,笑声瞬间消失了。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心惊胆战地度过了这个不眠之夜。

    天亮了,夫妻俩狼狈地爬起来,纤袅起身去查看镜子,却发现镜子已经破碎。此时纤袅感觉后背拔凉,道:

    “怕不是晚上有什么东西照镜子吧。我们是什么时候登岛的?”

    “十五日亥时。”弘昼道,“我们找船找了很久,子时的时候外面就有鬼笑声。”

    “怕不是子时不能照镜子吧。”纤袅道,“说不定外面有什么东西照镜子了。这镜子照不出人影,说不定可以照鬼影呢?天亮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找船吧。”

    弘昼带着纤袅继续找船,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正沮丧地回到隐幽居,弘昼惊讶的发现破碎的铜镜竟然修复了,还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这镜子……”纤袅指着镜子说不出话,“我们要马上离开!”

    “把我抓稳,我带你游过去。”弘昼道。

    弘昼搂住纤袅,费力地像对岸游去。此时隐幽湖就像望不到尽头,怎么也无法游过去。弘昼已经筋疲力尽,可是找不到落脚点。纤袅又看到湖上的孤船,担心弘昼累着,至少上了船。纤袅本来想着一起回去,却发现没有船桨,于是打算用手划。触摸到水的一瞬间,天色昏暗,竟然下起了阴雨。紧接着,犹如弘昼上次遇见一样,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鬼在面前。

    “我上次就遇到了她!”弘昼道,“我上次应该就是在这里叫救命被听到的!我们离岸不远了!”

    “现在是白天,应该不会有事。”纤袅在船里面四处寻找,找到里面的符纸,二话不说贴在女鬼的头上。

    “我们马上走!”弘昼道。

    两个人不断用手划船,而后面的鬼新娘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死死地定在那里。

    “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吓人啊。”纤袅道,“说不定就是一块木头,被谁玩鬼把戏穿上了衣服,而这木头又与这船相连,船动起来木头就浮起来。”

    纤袅什么也不管,干脆将那红盖头摘下来,里面竟然是……一块木头。

    “所以说我们一直在怕什么?”弘昼问,“一块木头?”

    “怕是哪个工匠的孩子搞的恶作剧吧!”纤袅将红盖头收好,“那孩子真是顽皮,到处造谣。”

    “那我们昨晚上看到的又是什么?还有那天晚上?”弘昼问,“那晚我还听见有人说话呢!”

    “海市蜃楼呗!你那天晚上醉酒,醉糊涂了吧!”纤袅道。

    许久,终于见岸。岸边等了一群人,见弘昼和纤袅回来,连忙呼喊。回到岸上,弘昼气急败坏:

    “见我们不回来也不知道来接我们!我们若有事,你们都得陪葬!”

    “我们也怕啊!”侍卫道,“王爷和福晋没事就好。”

    “把这船,捞上来,烧了!”弘昼道,“把船烧了一切都好!”

    隐幽岛上面度过一夜,反而让纤袅和弘昼没有那么害怕。甚至还做了约定——一起去看看那女鬼是什么样子。

    “我想那‘女鬼’应该很漂亮,下一次遇见了我就把她娶回来!”弘昼道,“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趟?”

    “谁知道你娶回来一个什么东西。”纤袅道,“你若敢娶,我也不说什么。许仙可以娶蛇妖,你也可以娶女鬼。但是娶回来,哪怕她修行上千年,也必须叫我一声姐姐,逢年过节也必须来给我送礼。”

    “那是必须的,福晋的地位可不能撼动。”弘昼搂住纤袅,“为了我的纤袅,我才不娶她,她跪着求我我也不娶。”

    “这不就对了嘛!”纤袅亲吻着弘昼的嘴唇,“真不知道你娶一块木头干什么?或者说,晚上窗边飘的红布?”

    中秋团圆,但是因为雍正政务繁忙,很少举行宴会,因此弘昼在王府举行宴会。所有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令弘昼欣喜得喝了好多酒。偏偏杏雨不怎么动筷,纤袅最先注意,忙问起缘故。杏雨倒也不回答,只言受了风寒。偏偏弘昼担心,连夜叫来崔奇哲。

    “崔太医医术高明,风寒感冒什么的,崔太医开一剂药就好了。”纤袅道,“姐姐可要按时吃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喝药还要别人追着劝,还要别人哄着喂药。”弘昼道,“杏雨可用不着。”

    “回禀王爷、嫡福晋,侧福晋是有喜了。”崔奇哲道。

    “那不正好!”弘昼喜得一下子就不醉了。

    纤袅本来还在说笑,听到崔奇哲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黑着脸从乳母手中抱过永璧,强颜欢笑:

    “永璧很快也有人做伴了,姐姐大喜。就是不知,姐姐是给永璧添的弟弟还是妹妹。”

    “那肯定是弟弟。”弘昼口无遮拦,并没有注意到纤袅此时很不高兴。

    “王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纤袅拉住杏雨的手,“姐姐可要好生安胎,若是那里住得不舒服,到我这韫袭苑住尚可,去稽古斋住王爷也不会有意见。这第一胎是最难受的,生了第一胎,以后就好了。”

    “多谢嫡福晋。”杏雨道,“托您的福,但愿是一个小阿哥。”

    中秋夜宴还没有结束,纤袅便借口永璧要睡觉提前离开。她回到韫袭苑,十分生气地关上门,谁也不理,抱住永璧就是哭。永璧似乎知道纤袅很伤心,于是用手为她擦眼泪。

    “侧福晋的孩子生下来,阿玛就要把给你的爱分给他。是个格格倒没什么,额涅就担心是个阿哥。”纤袅抱着永璧道,“你是额涅的心头肉,你大哥走了,你就是额涅唯一的孩子。不管侧福晋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样的,额涅都不准阿玛因为他而冷落你。你是嫡子,侧福晋生下来的虽不是庶子但是也不是嫡子,侧福晋就是平妻,她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你是实际上的嫡长子,将来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额涅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纤袅抱着永璧哭诉,弘昼似乎察觉到纤袅异样,也来到韫袭苑。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