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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私心郎逼迫结桃夭,端午宴设计药砒霜

    眼见着浸月不断显怀,纤袅心里面着实难受。纤袅并不愿意怀孕,生了四次,她感觉甚是疲惫。如今玲珑又有时不在身边伺候,纤袅越发感觉惆怅起来。

    乾隆三年的初春,竟还有丝丝凉意。虽然是春天,但是偶尔也会有小雪。

    “白雪染白了青丝,是不是就可以白头偕老了?”纤袅喃喃自语。

    “就让白雪染白了青丝吧!”弘昼笑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别说这种话!”纤袅连忙捂住弘昼的嘴,“因为司马相如的变心,卓文君才会写下这一句诗。我不喜欢这句诗,我怕万一有一日,你不再对我好。”

    “不会的。”弘昼笑道,“你呀,总是胡思乱想!”

    “我就是害怕。”纤袅轻轻道,“我也会变老,年老色衰,到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是我的嫡福晋,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弘昼笑道,“过来,让我亲一下。”

    “我看你就把我当成一个玩物!”纤袅娇嗔道,“哪次不知你故意欺负我!”

    “我偏喜欢欺负你!谁让你勾引我!”弘昼笑道。

    “谁勾引你了!明明……明明是你调戏我!”纤袅害羞道。

    “说你勾引我还狡辩!”弘昼马上将纤袅打横抱起来,“听话,答应我的,还要给我再生三个。”

    “生孩子好疼的!”纤袅道,“可不可以再等一段时日?”

    “那可不行,还有,坐胎药你要一直吃着,不准嫌苦倒了。”弘昼道,“浸月都有了,你还不赶快加紧?”

    “可是生孩子真的很疼,怀着孩子也难受。”纤袅快要哭了,“王爷,再缓一缓吧。”

    “早生晚生都要生,早点儿生早点儿享福!”弘昼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你别生气,我听你的还不行嘛!”纤袅哭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免得弄得不愉快。”弘昼为纤袅擦去眼泪,“我要一个听话懂事的福晋。”

    纤袅每日喝着难喝的苦药,光闻着味儿就想吐。待天暖时,纤袅终于再一次怀孕了。一听说这个消息,弘昼高兴得不得了。整个王府都热闹起来,只有纤袅和浸月很不是滋味。纤袅并不想怀孕,而浸月见到纤袅再一次怀孕,心里面也难受。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胎药要及时喝,一滴都不准剩。”弘昼道,“为了孩子,必须喝完。”

    “可是好苦!”纤袅道。

    “当初你怀永瑛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不怕苦的。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变矫情了?”弘昼道,“听话,我的话,你必须听。为你好,更是为孩子好。”

    “好。”纤袅刚喝了一口药,马上又恶心吐出来。

    “别浪费了,一会儿再喝。”弘昼道,“反正药很多,吐了多少,就再喝多少。”

    “我不想喝了。”纤袅哭道,“真的好苦!我本来就说过不想生,你非要我生!”

    “你答应过我还要生三个的!”弘昼道。

    “我没……行吧。”纤袅擦了擦眼泪,“反正我也不能违背你!”

    “这不就对了嘛。”弘昼很得意,“歇一会儿,喝口水,一会儿继续喝药。”

    “好。”纤袅含泪点点头。

    端午将至,酷暑难耐。纤袅和浸月也正是怀孕难受的时候。又因为宫中事情多,弘昼也经常不在,于是自己更加黯然忧伤。也幸蕊蝶带来了冰镇绿豆汤,倒让纤袅感觉到清凉。

    “端午也要到了,侧福晋忙着端午事宜,很多事情也照顾不到你们。”纤袅道,“我这怀着身孕,平日里对王府的事情也不是很上心,以后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江氏受宠,如今有了孩子,总有一日,王爷会让她成为侧福晋的。到那时,章佳氏侧福晋的手头也空闲了。”蕊蝶淡淡道,“只是您是嫡福晋,总这样被侧福晋压着一头,以后王爷有了新人,恐怕她们也分不清谁是王府的女主人了!端午宴,您还是需要找些事情。”

    “我干什么?如今怀着身孕,王爷什么都不让我做。”纤袅叹气,“况且对这些我也不感兴趣。”

    “艾草和雄黄都有准备,粽子也有很多,只是这雄黄酒嘛……还没有开始做。侧福晋忙不过来,也忘了这件事了。您倒是可以把这件事揽下来。”蕊蝶道,“若是江氏的孩子生下来,还是个阿哥,这些事情,以后便是她做了。”

    “我倒不想她生下来!”纤袅气道,“王爷护着她,之前还不肯告诉我她有了身孕。”

    “您若是揽下这门事情,恐怕江氏的孩子还生不下来。”蕊蝶笑道。

    “大胆!这种事情,我不能做!就算她生了阿哥,就算是她的阿哥世袭了王爵,我的地位依旧稳固,她比不过我!”纤袅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福晋息怒。”蕊蝶跪下,“奴才只是见王爷对您越发不上心,为您感到不值!若是江氏把孩子生下来,王爷对您……恐怕……便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结局!”

    “始乱终弃……”纤袅愣住了,“可是……七出之罪……”

    “您真要眼睁睁看着江氏抢走王爷吗!”蕊蝶道,“还有郑氏那个小贱人,我看王爷对她似乎又有了一点儿意思!”

    “郑香玉!”纤袅怒道,“她也敢跟我抢人!果真是不想活了!好,你说,有什么法子!”

    “便从这雄黄酒上动手。”蕊蝶笑道,“这雄黄酒还没来得及做,您把这件事情揽下来,吩咐下头的人做。酒我们不用陈的,节约成本,就用新做的,只是这酒莫急着煮,用生酒,生酒里面有木醇(甲醇),倒是剧毒;有些人偏爱喝热酒,也习惯性煮一煮,便把雄黄加进去后再煮,倒那时候,酒沸了,木醇没了,但是这雄黄便也变成了砒霜。江氏好强,定不肯以茶代酒的。”

    “可是这酒,王爷也要喝呀。”纤袅为难。

    “给主子们的酒就用正常的,您便做出讨厌郑氏的模样,不给她喝酒,给江氏也上茶来,江氏不肯以茶代酒,您跟她争执几句,便依了她的意思,只是看她喝生木醇酒还是砒霜酒;见江氏喝了酒,郑氏自然也要讨酒来喝,这不就顺理成章地让她们喝了吗?”蕊蝶笑道,“您若是不便,便带上奴才一起。到时候事发了,王爷最多责怪您一个管事不力,又顾念着您有身孕,定不肯责怪您。几个月过去了,您生下一个小阿哥,王爷早把这不愉快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说生酒有毒我还知道,话说这雄黄怎么就便成砒霜了?”纤袅疑惑,“你这又是在哪里知道的?”

    “小时候家里面做了雄黄酒,家里面的姨娘因为月事不便用冷的,便烧了之后喝,结果便呕吐腹泻,最后昏迷不醒,问了郎中才知晓是砒霜中毒。虽然那位姨娘还是没有救回来,但是那郎中给我们讲了这雄黄与砒霜一事,因此我便知晓了。”蕊蝶回复。

    “还有这等奇妙事!”纤袅惊叹。

    “雄黄本身就容易变成砒霜,只不过似乎是变成了什么气儿吧,吸入便也容易中毒。”蕊蝶道。

    “果真神奇了!”纤袅喃喃道,“我便去跟侧福晋谈谈,要了这事来。”

    杏雨知晓纤袅要了此事,本要推脱,却见纤袅似乎是认真的,又寻思着雄黄酒也是小事,便答应了。

    端午宴至,艾草焚香,又有五毒饼、粽子等物摆放。只见弘昼与纤袅上前,纤袅略于弘昼后。只见弘昼穿着还为换下来的吉服,便是刚从宫里面赴宴回来;纤袅倒穿着一身略显朴素的石青色旗装,手腕上带着弘晳所赠的冰飘花玉手镯,又戴上和田玉护指,玉颈上戴着金丝璎珞翡翠圈,耳饰三钗猫晶石耳环,脚踏刺绣艾草盆底儿。与弘昼入座后,杏雨和阿哥们再坐,之后格格们也入座。整个宴会都十分压抑,不过加上一些歌舞助兴,倒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实在没什么胃口,把我这桌撤下去吧。”纤袅轻轻对琅玕道。

    “摆着做个样子吧。玲珑,你去把福晋的安胎药端上来。”弘昼道。

    又喝安胎药!纤袅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没开始喝便感觉满肚子苦水,一下子便干呕起来。

    “叫你平日里喝着安胎药你不喝,如今真是扫兴!”弘昼淡淡道。

    “既然扫兴,我便不再奉陪!”纤袅马上就要站起来。

    “坐下!”弘昼一把将她拉住。

    纤袅木然地坐在位置上,眼见着安胎药送上来,纤袅又是痴痴地发呆,却见弘昼忽然狠厉的眼神,便颤抖着端起药碗,还没有喝,闻到药味便喝不下去。

    “喝不喝?”弘昼问。

    “我不想喝。”纤袅摇摇头,“喝了太多了,每日都在喝,满肚子的药味,嘴里一直苦着。”

    “喝。”弘昼淡淡道。

    “我不想喝。”

    “怎么如此不懂事!”弘昼轻斥。

    “好,我喝。”纤袅将药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弘昼道,“雄黄酒你就别喝了,怀着身孕,喝点儿茶就行了。”

    “我就是自己想喝才揽下这桩事情的。”纤袅故意道。

    “不准喝。”弘昼道,“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眼见着宴会沉闷,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弘昼感觉没意思,便想要来行酒令。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格格们能读些诗书也算不错,又如何会作诗呢?思来想去,道:

    “你们每人背一首端午的诗词来助兴吧,背不下来的,就罚酒一杯。从嫡福晋开始吧。”

    “是。”纤袅略加思索,“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亿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

    说完以后,杏雨也依序站起来,道:

    “奴才不比嫡福晋才学,只得自罚一杯。”遂饮尽。

    “风雨端阳生晦冥,汨罗无处吊英灵。海榴花发应相笑,无酒渊明亦独醒。”雨晴道。

    “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精魂飘何处,父老空哽咽。至今沧江上,投饭救饥渴。遗风成竞渡,哀叫楚山裂。屈原古壮士,就死意甚烈。世俗安得知,眷眷不忍决。南宾旧属楚,山上有遗塔。应是奉佛人,恐子就沦灭。此事虽无凭,此意固已切。古人谁不死,何必较考折。名声实无穷,富贵亦暂热。大夫知此理,所以持死节。”蕊蝶连忙跟上。

    淑音不会,故自罚一杯。接着轮到香玉。这香玉本没读过什么书,字也不认得几个,硬生生说不出来。正要自罚,却不见酒杯,甚是尴尬。此时浸月站起来,她本是通晓诗词,又想到弘昼更喜欢贤德的女子,故笑道:

    “奴才无才,不能为大家助兴,只好自罚三杯。只是这茶水实在清淡,比不上屈子殉国之烈情。还请王爷福晋赐酒,免得扫了兴致。”

    “你还怀着身孕,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喝了吧。”弘昼道。

    “喝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也算是为孩子祈福了。”浸月摸着发福的肚子笑道。

    “便暂且一小盅吧。”纤袅让琅玕去斟酒,“且不可多饮。雄黄性烈,格格便喝些冰镇的吧。”

    “多谢福晋。”浸月笑道,“福晋操劳,体贴奴才,怎么就忘记给香玉妹妹送上酒杯了?这些奴才果真做事不上心啊!”

    “是我疏忽了,难得办一件事,竟还冒失了,这还得请侧福晋指教。”纤袅笑道,“便给香玉格格也上一杯一样的吧。”

    “多谢福晋体谅。”香玉道。

    玲珑送上一杯还在沸腾的雄黄酒,香玉不敢接,想是纤袅刁难。又见浸月将冰镇雄黄酒一饮而尽,自己不喝,恐怕失了礼节,便颤抖地端起酒杯要敬酒。弘昼看出酒上还冒着烟,也猜想是纤袅故意刁难,便也没怎么说。只见香玉将滚烫的雄黄酒饮下,却因烫又不小心打翻。但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