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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窟涟君情倾前世缘,怅竹仙戕满薄郎愿

    话说弘昼得知纤袅去了平西府,满是忧心,却又无奈,毕竟这是圣旨。而弘历又要杀了纤袅,弘昼不解。虽然对弘历的话感到阵阵担忧,可是又不断祈祷“私情”一事为假,又忽然担心会不会因为“没有私情”让纤袅受到虐待?

    “弘晳已经老了,纤袅不可能看上他。一个年龄是自己两倍的男人,纤袅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弘昼安慰自己道,忽然恍然大悟:“莫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让她去……不,这不可能。”

    弘昼彻夜难眠。

    在平西府多日,暑气也逐渐消退。七月至,自是一年阴气最重的时候,弘晳更是担心那块封煞镜。正好隐隐又感觉宫里面风云涌动,故叫来多罗宁郡王弘晈、多罗贝勒弘昌、固山贝子弘昇、固山贝子弘普。

    “我们的行动,皇上已经知晓了。”弘晳冷冷道,“七月过了就是八月,八月有万寿节,接着就是中秋节,我们趁那几日将宫中地图军行路策划出,九月孟冬飨礼,大部分侍卫都会随和亲王去太庙,而皇上会留在宫中,我们就趁此将他拿下!弘昇,你乃正黄旗满洲都统,掌管火器营事务,兵力大部分都要交给你。弘普,你作为掌管銮仪卫事,又是镶蓝旗满洲都统,该做的事情你也知道。至于弘晈和弘昌,你们两个,不要有太大动静,特别是弘晈。你们兄弟二人性子浮躁,又是怡贤亲王的儿子,直接动手恐怕不是上策,让我想想……”

    “我们负责情报。”弘晈道,“我们没有什么要紧方便的职务,只能忠于理亲王。”

    “好。”弘晳道,“待天下归我正统,定不会亏待诸位!”

    “还有,那和亲王福晋又是如何回事?”弘晈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弘晳道,“也亏多年来取得信任,否则,她也不会将皇上所指使告诉我。我手上有一份军机密保,紫禁城详细地图,且一些重臣府邸早已埋下炸药。到时候我们就逼宫,一路由神武门进,西华门、东华门都派兵进入,午门由人守住,我们来一场瓮中捉鳖!西华门和东华门两路兵各派什一(十分之一)入后宫,挟持住后妃,剩余兵力包围保和殿、太和殿,包括养心殿到皇极门,神武门兵包围至交泰殿。孟冬飨礼不可破坏,待孟冬飨礼结束,逼迫和亲王就范。宫变成后,定然有诸臣反对,到时候就以他们家人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他们归顺!这只是初步计划,万寿节时,我会再根据紫禁城地形进行调整。”

    “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弘晈问。

    “她?”弘晳思索,感到为难。

    “若是要达成大业,恐怕只能杀无赦。”弘晈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弘晳马上回避。

    待其余宗室离开之后,弘晈单独留下: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祸水!皇上都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让她过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她?”

    “别说了。”弘晳淡淡道,“她可以为我立功,我为何杀她?”

    “你心里当真有她?”弘晈道,“她就是一个妖女,会祸国殃民啊!”

    “她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弘晳道,“她可以成为功臣,有功之臣,我不杀。”

    “她是别人的福晋,你有福晋!你自己的儿女都比她大!”弘晈怒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将皇上指使的事情告诉你,会不会告诉你也是皇上的计谋!”

    “我相信她。”弘晳道。

    “她就算喜欢你,但是她应该心知肚明,你是皇上的政敌,就是和亲王的政敌。她一定想过,你登基之后会怎样对和亲王。她又不熟傻子!”弘晈道,“那女人,在事成之后,必须杀掉!”

    “行了,我的主意不会改变。”弘晳道,“虽说开国皇帝眼中容不得陪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但是要作为一个明君,是不能杀功臣的。”

    “您何必找借口呢?您分明就是喜欢她!”弘晈冷笑,“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好了,别说了。”弘晳冷冷道。

    待弘晈离去,弘晳依旧去见了纤袅。纤袅正在绣一个荷包,上面是几枝傲雪凌霜的红梅。

    “给我看看。”弘晳见了马上就要抢过。

    “还没绣完呢!绣完了再给你。”纤袅笑道,“你喜欢什么香味?到时候我给你装进去。”

    “我最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弘晳笑着就凑近她的脖子闻了闻。

    “好了,别逗我,一会儿绣错了……嘶……”纤袅正在与弘晳打趣,忽然针扎在手指上,一颗鲜红的血珠沁出来。

    “疼不疼?”弘晳连忙握住她的手,“别绣了,伤了可不好。”

    “一点儿小伤,哪有女子没有挨过针刺的?”纤袅笑着转移话题,“我还会弹琴呢,你要听吗?”

    “正好我书房里有一架古琴。”弘晳笑道,“随我来。”

    跟随着弘晳来到书房,见一古琴摆放在案上。纤袅很是欣喜,听听音色后,便弹奏一曲《梅花三弄》。

    “古人云: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审音者在听之,其恍然身游水部之东阁,处士之孤山也哉。”弘晳笑道,“又云:从容和顺,为天地之正音;而仙风和畅,万卉敷荣,隐隐现于指下。但新声奇变,稍近时俗,然恬静幽清亦古曲也。”

    “梅花之国色不逊于牡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是确实真正的傲骨。”纤袅笑道,“唯有梅花之于四君子,傲雪凌霜,缕缕幽香。兰花虽美,却不易成活;竹子四季都见,然而一开花,便要凋零;菊花也是美丽,然而……不如梅花典雅。梅花随手摘一支,插在土里,就会成活。梅花虽然只有冬春才开,但是每一次开放,就是惊艳;其实菊花,春夏秋皆可见,但是冬天傲雪凌霜的却很少。竹子更不必说了,一年四季不过那样,一成不变说好不好,姿态虽美,但是姿态一旦改变,命不久矣……故我更爱梅花。”

    “果真是愁梅仙子,独爱自己。”弘晳笑道。

    “你又打趣我!”纤袅脸红,“我只是说明我的看法而已……你……你就这样欺负我!古琴曲有《梅花三弄》,我可没听过什么兰花竹子菊花的曲子!”

    “我可要好好呵护你的玉指。”弘晳握住纤袅的手,“想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琴棋书画倒是都会,但是我独爱弹琴。”纤袅笑道,“刘梦得不是也说过‘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既然如此,陋室不陋,自然需要弹琴的闲情雅致。”纤袅轻轻一笑,“琴棋书画,梅兰竹菊,不都是雅士追求吗?”

    “我也追求。”弘晳笑道,“明明还是秋天,为什么我闻到了梅花的香气?”

    “你又打趣我!”纤袅笑道。

    “当年答应你让莞儿回到你身边,也许今年就可以。”弘晳道,“今年,你可愿意嫁我?”

    “嫁你作何?”纤袅笑道,“听说女子若是嫁了两个男人,死后会被锯成两半的。更何况,我有子女,总不可能带着他们改嫁吧?我又舍不得他们,更不可能嫁你了!你自己做白日梦就行,梦里什么都有!”

    “你别不信,我当真可以娶了你!”弘晳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女改嫁,我把他们当亲生的……”

    “改嫁?你以为那么容易?”纤袅嗔道,“我可不嫁你,和亲王对我挺好的。总有一天……我还是要与你断绝关系。”

    纤袅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弘晳问。

    “我……我不知道。”纤袅摇头,“你们都很好,我说不清……或许嫁入帝王家,不该动感情。”

    “你若是心里没有我,也不会三番五次冒着风险来见我。”弘晳道,“如果可以,你愿意嫁我吗?”

    “我……我……”纤袅思索道,“我不知道。”

    “我心里面一直装着你,你的心,我却没有完全占据。”弘晳叹气。

    “你别生气。”纤袅拉住弘晳的手,忽然笑道,“我愿意,行了吧?”

    “你骗我。”弘晳转过身,冷笑道:“是啊,弘昼身份比我尊贵,比我年轻,他在你心里面自然多了许多。若是当年皇太子未废,我的身份自然高于弘昼。我算是什么?”

    “你别生气!”纤袅有些慌张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生气了,是不是就讨厌我了?在王府的时候,和亲王生气了,对我可没有好脸色。如今,你也要这样……”

    忽然弘晳将纤袅抱起来,纤袅惊叫一声,随即一个吻将她压倒在床上。正是意乱情迷,便尽享鱼水之欢。然而在寒竹苑,却不是这般光景。

    “萍儿,你瞧这潇湘竹,便是那娥皇女英的眼泪啊!”乌兰图娅惆怅道,“梅花过艳,香气过浓,说她是傲雪凌霜,我看不过是为了显摆。我便最讨厌梅花,狐媚给谁看?倒不如这竹子,四季常绿,多少隐士爱慕。梅花不过用来观赏,哪比得上竹子的用处?竹子从不妖艳,正是四君子中的真君子。虽说开花即死,但是一生都将这翠绿付与了人间。”

    “主子最讨厌梅花,一旦遇见梅花就会有梅花癣,王爷明明知道,却最喜欢梅花。”萍儿道,“我也要为您打抱不平了!”

    “怪不得他。”乌兰图娅流泪道,“这潇湘竹斑,哪里是娥皇女英的泪水,明明是我的!”

    “主子,您是王爷的结发妻子,他对您……”

    “他爱的一直是那个女人!”乌兰图娅声泪俱下,“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碰我,他说,他在等一个人!我们成婚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啊!王爷就好像在寻她,一直等她。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她!可是,她是别人的福晋啊!王爷怎会如此糊涂,怎么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什么时候?几十年前就在等她!王爷……就好像带着前世的记忆一样,一直在等她。王爷既然爱她,我何必去插手呢?萍儿,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马蹄糕。”

    “您终于肯吃东西了。”萍儿很高兴,“我这就去做!”

    看着萍儿远去的背影,乌兰图娅只是苦笑。她打开衣柜,穿上最美的衣服,画上最美的妆容,忽然一条白绫挂在梁上,挣扎起来,一个美人垂下……

    “主子,做好了。”萍儿满心欢喜地端着马蹄糕进来,却看见乌兰图娅双脚离地,早已没了动静。萍儿手中的马蹄糕落下,她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

    然而寻梅苑中,弘晳与纤袅正在温存。忽然萍儿闯入,弘晳刚要发怒,萍儿却哭喊:

    “福晋没了!”

    “她……怎么没的?”弘晳有些震惊,忽然冷笑:“恐怕又是骗我的。”

    “福晋真的没了!”萍儿声音嘶哑道,“舌头吐得老长,早已……”

    “真死了?”弘晳平淡问,“让琛儿和琳儿为她发丧吧。”

    “福晋已经死了,她陪伴了您三十年,这三十年来,福晋一直想着你。”萍儿冷笑着指向纤袅,“福晋考虑到您的心思,给这个女人腾位置!王爷,您好狠的心!谁不说福晋贤惠,如今为了这个淫妇,您居然对福晋的生死不管不顾!”

    “既然你可怜你主子,你就随她陪葬吧。”弘晳冷冷道,“她本来,也不愿意活。死了,就是她最大的解脱。”

    “王爷好狠的心,我随福晋去,可是福晋的心,却因为您死了!”萍儿冷笑着看向纤袅,“都是因为你,害死了福晋!”

    忽然,萍儿拔下一根簪子就要向纤袅刺去。弘晳连忙夺过簪子,簪子硬生生插入萍儿的脖子。顿时鲜血直流,萍儿倒在地上。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