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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副都统诉说内心事,理亲王痛哭愁梅仙

    被藏起来?弘昼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有,从矜和口中得知纤袅受苦,而矜和得知纤袅受苦的消息又是从弘昼那里得知。话说弘昼如何知晓?自己不是吩咐了不准伤害她吗?弘晳心里隐隐不安。

    中秋至,月团圆,然而人未团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弘昼望着月亮忧伤,“小袅儿……”

    她一定受尽了委屈。他答应过她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如今明知道她受了委屈,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他尝试求过弘历,然而弘历根本不理睬他的诉求。

    兰蕙也回到了吴扎库府,也知道纤袅不见的消息,心急如焚;瑚成也依旧心急如焚。

    “管她死哪里去了!”五什图道,“指不定又跑哪里去疯了。”

    “阿玛,她是您亲生女儿,您怎么可以诅咒她!”瑚成怒道。

    “她什么心性儿我不知道?”五什图冷笑,“准是贪玩去了!”

    “是啊,茑娘从小就贪玩,想必是怕和亲王阻止便不告而别了。啧啧啧,说不定跟哪个男人跑了呢!”扎库塔氏挖苦道。

    “都是你就这个女人的到来,不然阿玛才不会突然对我们兄妹转变态度!”瑚成将扎库塔氏的碗摔碎,“你这贱人……”

    “瑚成,放肆!”五什图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快给你额娘请罪!”

    “您宠她,把她从妾室扶到侧室,若非你是官员,娶妻必须有圣旨,是不是早就把她扶正了?”瑚成大怒,“你永远都不可能把她扶正!”

    “老爷,您看看!”扎库塔氏滚在五什图怀里哭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是啊,他是夫人生的孩子,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就这样欺负我!我就两个女儿,他对我冷言冷语就罢了,对两个妹妹还拳脚相加……”

    “瑚成,跪下,给你额娘道歉!”五什图道。

    “阿玛,便怪罪大爷了!”兰蕙道,“额涅离世多年,大爷对额涅思念,对额娘自然有些不满之意,但大爷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还请阿玛不要责罚!”

    “你一个外人,插足我家的事情,成何体统!”五什图大怒,“若非看在茑娘的面子上,我早跟你断绝关系了!茑娘嫁给和亲王,可以给家里送来荣华富贵,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你听着,你就是想让我死,我死了,你就有吴扎库家全部的家产地产!你听着,你额娘肯定可以给我再生一个男儿,这个家的家产地产,你甭想了!”

    “我额涅是二品诰命夫人,她若要扶正,就是难于上青天,只有皇上恩准才行!就算扶正,她也无法封诰,她的儿女,注定低贱!嫡庶有别,您不知道吗?”瑚成道。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五什图说着就要拿板子来。

    “阿玛,您别冲动!”兰蕙阻拦道,“大爷只是……”

    “你放肆!”五什图一巴掌将兰蕙打倒在地。

    “兰蕙!”瑚成连忙将兰蕙扶起来。

    “你们两个人,真是气死我也!”五什图怒道。

    “老爷,您别跟这两个孩子计较!”扎库塔氏笑道,“年轻人,不懂事,您放宽心!大奶奶离世多年,大爷也是思念,对我有些不满也自然。也看在大奶奶的面子上,不生气了!”

    “他们若是知道你一片苦心,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五什图握住扎库塔氏的手,“我听你的。”

    瑚成坐下,气呼呼地夹其一块排骨就要吃,然而珠锦却拉着五什图的手:

    “阿玛,我要吃阿浑那一块!”

    “来,给你!”五什图从瑚成嘴边抢走还没有吃的排骨。

    “我不吃了!兰蕙,我们走。”瑚成摔下筷子就走。

    “不吃就不吃!”五什图道,又笑着给舒宜尔哈夹了一个小狮子头。

    “唉大爷,别走啊,先吃饭!”扎库塔氏假意要去拦,结果被瑚成一把推倒在地。

    “你这个逆子!”五什图大怒。

    五什图正要去追,依旧被扎库塔氏拦住,瑚成牵着兰蕙的手离开。五什图连忙扶扎库塔氏坐好,很是愧疚:

    “这么多年了,你在府里受了多少委屈!当年因为娶了完颜氏我才可以步步高升,可是对于她……唉!但是对于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是最重要的!那两个孩子平常我娇惯坏了,对你也有诸多不敬,你能忍耐,自然最好。嫁我多年,你却无子。家里只有瑚成这一个男丁,我也实在忧心他无法继承家业。我自然希望你可以为我生一个男孩,瑚成这孩子,我看……不成器!至于茑娘,虽然小时候在京城学过规矩,平常气质自然与噶哈里的格格们不同,但是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也是从小被宠坏了。她的脾气,你也是知晓,跟瑚成不相上下。如今嫁了人,却还是不安分。我听到只言片语,说是被皇上派去了哪里。听说茑娘不见了,我自然心急如焚。但是毕竟……唉,不说了。”

    “老爷,您不必担忧,茑娘不会有事的。”扎库塔氏安慰,“珠锦已经十一岁了,舒宜尔哈也十岁了,再过几年,她们也要选秀。只是不知,她们有没有茑娘那么好运,可以嫁给一个王爷。或者,她们更出息一些,进宫当娘娘,这可是享不尽的福气!”

    “什么福气!荣华富贵的确带来了,她们若是进了宫,可是受一辈子的苦!你看茑娘,她在王府幸福吗?是你见识短浅了,嫁入帝王家,有什么幸运?更何况,我们家都有一个王爷嫡福晋了,若是还有两个娘娘,皇上不是就忌惮我们家了吗?更何况,皇上选秀先是看家世,不需要看人,就把珠锦和舒宜尔哈排除了。”五什图冷笑,“我看茑娘帮皇上做事,必定会受些苦。以后珠锦和舒宜尔哈选秀,我定要想法子先让她们和茑娘一样走到紫禁城,提高了身价,最后一关再被撂牌子,那样以后就可以寻得最好的夫婿。”

    “老爷真是为两个丫头操碎心了!”扎库塔氏道。

    “阿玛,我想跟额云一样当福晋,多风光啊!”舒宜尔哈道。

    “我要当娘娘,当贵妃!”珠锦道,“那才风光!穿金戴银,还有皇上宠爱,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上皇太后呢!”

    “你以为娘娘那么好当?”五什图冷笑,“你额云来省亲有几次?当个福晋回娘家都难,当娘娘,回娘家还要请圣旨,过程冗杂,请了圣旨,十天半个月或许才能得到回复;若是不受宠或者没地位,回复都没有!就算可以省亲,大阵仗,的确风光,结果礼节又繁琐,我们见了你还要跪来跪去,一会儿又要接圣旨。你来省亲,就是代表皇上驾到,怎能疏忽?宫里面度日如年,省亲能有几次?来了,又能待几时?一半以上都是弄礼节了!见一小会儿又要分别,倒徒增伤心,还不如不见!茑娘小时候在京城的时候,完颜氏就因为思念过度而熬坏了身子;后来茑娘嫁人了,虽都到了京城,可还是见不到,完颜氏的身子也越来越差。”

    “也是。”扎库塔氏有些不耐烦。

    “我不为她办丧礼,也是因为我不忍见她。”五什图道,“罢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纤袅依旧被困在密室里,每日的吃食不过是一个又干又硬的馒头,喝的水也满是灰尘。纤袅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尝到这些粗茶淡饭,竟然感觉如此美味。

    因为脚被烫伤,故纤袅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密室门口又有人守着,纤袅根本无法离开。忽然一丝光透进来,弘晈又来了。

    “求求你,放过我……”纤袅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

    “放过你?今儿是中秋,明日理亲王就回来了。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必然会迁怒于我。让你现在死,未免又太便宜你。”弘晈冷笑,“除非,我告诉他,你背叛他!”

    “你……”纤袅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我在想,和亲王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你活该?”弘晈道,“让他知道你勾引理亲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我实在好奇得很啊!”

    “不……不要!”纤袅哀求。

    “我没那个闲心,不过,你很怕啊!”弘晈又拿起鞭子来。

    “不要……不要……啊——”

    纤袅被疼得在地下打滚,快要好的伤口又裂开。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纤袅几乎快要崩溃。

    弘晳手中的封煞镜裂痕不断增多,他找来竹林隐士。竹林隐士看后,道:

    “您应该知道,到底什么原因,才会让她积攒怨气。”

    “我现在只担心,宁郡王会对她动刑。”弘晳道,“她的怨气不断积攒,若是镜子破了,愁梅煞就会迅速上身,这人间,恐怕就会生灵涂炭……我现在就回去!”

    弘晳快马加鞭,回到平西府。弘晈刚刚从密室出来,刚走进书房,就看见弘晳,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在密室里面?你逼问出了一些什么?”弘晳问。

    “这个女人不值得您为她费心。”弘晈道,“她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您一走,她便对我不断抱怨。一会儿说您年龄大,一会儿又说您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一会儿又说您愚蠢。我听了自然不高兴,便与她争论几句,她便对我破口大骂。结果到了那天下午,她又忽然对我笑脸相迎,说什么是她一时冲动,便奉茶来请罪。我也没想太多,喝了茶,却不想她在茶里面下药。接着又对我百般挑逗,我却因为药性难以挣脱,所幸我身边的人阻止,才没有让她得逞。为了防止她再做出一些事情,便将她关在密室里面。”

    “果真?”弘晳震惊,“这怎么可能?”

    “我还会骗您不成?我早看那女人不对劲儿!”弘晈道,“进入密室之后,她依旧死性不改,见密闭无人,又当着我的面挑逗。”

    “这不可能!”弘晳难以置信。

    弘晳连忙进入密室,见纤袅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满身伤痕,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三日以来积攒的。又看到纤袅手上紧紧攥着红梅荷包,也染上了鲜血。弘晳抱起纤袅就要离开,弘晈却连忙阻拦。

    “你让开!我不是说过,不准伤她吗?”弘晳怒道。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祸水!本来就该千刀万剐!”弘晈道。

    “我现在不与你理论!”弘晳撞开她,马上抱着纤袅回到书房,接着就唤来刘仁心。

    “刘太医,快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弘晳问。

    “她身子好,命硬,倒还活着,只是经此一劫,元气大伤。”刘仁心叹气,“只是这孩子……没了。”

    “孩子!”弘晳震惊,“她有了?什么时候?”

    “前阵子她便让我为她诊脉,便查出一个月身孕。只是……她并没有告诉王爷。”刘仁心道,“如今受刑,孩子自然也没了。”

    “她有了……我的孩子……又……又没了。”弘晳瘫坐在地上,“你先去开药吧。”

    刘仁心走后,弘晳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他握住纤袅的手,只见纤袅还挂着鲜血。他拿起满是血迹的红梅荷包,打开,里面是他送给她的玉镯。他颤抖地拿出来,玉镯已经碎了,血已经渗透进去了。弘晳抱住纤袅失声痛哭起来。

    忽然,他感受到封煞镜又多了一条裂痕,他连忙拿出来,只见缝隙中泛着红光,流出血来。

    “这一次,若是她出来,必定比上一次更加难以对付。”弘晳连忙作法,让镜子尽量崭新。

    “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放过我……”纤袅梦里挣扎道。

    “别怕,有我在,有我在。”弘晳紧紧抱住纤袅,“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王爷,救我……救我……”

    “别怕,我在。”

    “王爷,救我……将军,弘昼,你快来救我……我怕……”

    弘晳忽然愣住,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