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稽古 » 【第一百一十回】白附泉寻梅还煞魂,皇太后责子欲下驾

【第一百一十回】白附泉寻梅还煞魂,皇太后责子欲下驾

    很快,永璧和永瑸前来,玲珑求得弘历应允,也带着瑶莞回到王府。

    “只能看一会儿。”弘昼很悲痛,他知道毒性很快就会发作。

    “额涅,我好想你!”瑶莞扑在纤袅怀里,“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额涅也好久没有见过莞儿了。”纤袅满脸泪水地将瑶莞搂在怀里。

    “我也要额涅抱!”永璧道。

    “我也要!”永瑸道。

    三个孩子被纤袅抱在怀里,看着一个个稚嫩的眼神,纤袅依旧忍不住流下眼泪。

    “额涅怎么哭了?”瑶莞连忙问。

    “额涅不哭。”永瑸用小手为纤袅擦眼泪。

    “额涅看到你们三个,额涅高兴。”纤袅擦擦眼泪笑着问弘昼,“怎么今日让他们三个都来了!”

    “一家人一起,挺好。”弘昼显然有些语无伦次,“还有一柱香,莞儿就要回去了,不要打扰你额涅休息。”

    “好。”瑶莞依恋地在纤袅怀里撒娇,“额涅,我好想你。什么时候你带我放纸鸢?”

    “等春天到了,额涅就带你去。”纤袅轻轻抚摸着瑶莞的脸,“带你和哥哥弟弟一起去放纸鸢。”

    “我还要吃冰糖葫芦,吃糖画,吹糖人!”瑶莞道。

    “小孩子要少吃糖,糖吃多了,会牙疼的。”纤袅道。

    “额涅就是最喜欢妹妹!”永璧嘟起嘴,“妹妹要什么都给她!”

    “额涅就是最喜欢我,羡慕吧!”瑶莞得意道。

    纤袅破涕而笑,摸了摸永璧的小脸:

    “额涅哪有不疼你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这才是真正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没相处多久,宫里面就来人催瑶莞回宫。纵使千般不舍,还是得放手。

    “额涅,我不要走!我不当公主了!”瑶莞哭泣道。

    “额涅也不想让你走。”纤袅紧紧抱住瑶莞哭泣,又泪眼婆娑地望着弘昼:“王爷,可否请皇上留莞儿在这里几日?”

    “相见时难别亦难。”弘昼叹气,“就让莞儿回宫吧。”

    瑶莞哭闹着被带回宫,纤袅也极其痛苦地在弘昼怀里哭泣,弘昼也连忙打发永璧和永瑸离开。忽然,纤袅一阵恶心,一阵呕吐,里面还带着血丝。弘昼只是一阵心痛,为纤袅捶背。纤袅只是一阵眩晕,瘫软在弘昼怀里,忽然一笑:

    “王爷,奴才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弘昼紧紧抱住纤袅,眼泪直流,声音已经嘶哑。

    “别骗我了。”纤袅苦笑,“去平西府前,皇上就召我,说要赐死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想必,这是皇上要赐死我。”

    弘昼不语,眼泪落在纤袅眼睛里。

    “皇上是要让王爷亲自赐死奴才。王爷衷心于皇上,舍弃小爱,奴才……没有嫁错人。”纤袅忍住泪笑道,“奴才罪该万死,王爷也不比为奴才发丧。奴才做过的错事,想必皇上也告诉王爷了。奴才不配嫁给您,想必之后,皇上会给您择一个家世显赫温柔贤惠的福晋,便是对您孟冬飨礼的赏赐了吧。每一个女人,都希望得到夫君的爱,只是从来不会表现这种渴望。王爷有了继福晋,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辜负她。给她宠爱,给她尊重,让她知道,嫁给您是幸运的。奴才祝福您与继福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珠联璧合……”

    “什么‘继福晋’,我只有你一个嫡福晋!”弘昼紧紧抱住纤袅痛哭流涕,“我才不要什么‘继福晋’,我只要你!”

    “我遍体鳞伤,本来就命不久矣;我早已经不干净了,会玷污您的床榻,找一个冰清玉洁的继福晋岂不更好?我只希望她可以好好对待我的孩子们。”纤袅缩在弘昼怀里,“王爷,我好累,好冷……”

    “小袅儿,小袅儿……楚桂儿!”弘昼哭喊,“去传崔太医来!”

    “王爷不可!这样,就是抗旨不遵!”纤袅极力挣脱弘昼的怀抱,“奴才已经不干净了,王爷不要碰。奴才罪该万死,王爷不要为了奴才违抗皇上的圣旨啊!”

    “我不管!”弘昼再一次紧紧抱住纤袅,“关雎宫博尔济吉特氏薨逝,太宗文皇帝弃松山锦州之战而回宫,哪怕他知道会成为大清的罪人,可是他还是去了关雎宫。宸妃不过相当于侧福晋,太宗文皇帝都可以为了她成为大清的罪人,你是我的嫡福晋,我为了你,抗旨不遵,又算得了什么?世祖章皇帝为了董鄂妃险些废掉皇后,董鄂妃离世,他便去了五台山出家舍弃红尘。他们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爱人舍弃一切,为什么我不可以?”

    “王爷,奴才不是宸妃,也不是董鄂妃,奴才……只是一个罪人。”纤袅摇头,“您一定要对继福晋好,至于奴才,您就忘了吧……”

    忽然,纤袅的声音微弱,已经昏死过去。

    “小袅儿!我的小袅儿啊!”弘昼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楚桂儿!崔奇哲来了吗!”

    崔奇哲匆忙赶到,在得知毒药种类之后,连忙拿出药丸让纤袅服下,又让马上给纤袅把脉,然后让雪璎去熬药,自己又给纤袅针灸。

    “您看看,能不能把她救醒?”弘昼忙问。

    崔奇哲不说话,只是在那里扎针,额头上是密密的汗珠。

    “你说啊!”弘昼哭着摇着崔奇哲。

    “您别急,奴才还要看结果。”崔奇哲继续扎针,又让手底下的学童点上油灯。

    崔奇哲继续扎针,然而纤袅依旧面色苍白,忽然油灯熄灭了。弘昼看见灯火由跳动到变小,变暗,最后熄灭,歇斯底里地哭着摇着崔奇哲:

    “福晋她……”

    “王爷,请恕奴才无能。”崔奇哲跪下,“请王爷节哀!”

    “不,不,这不可能……”弘昼瘫软在地上,忽然又抱住纤袅痛哭流涕,“小袅儿,你别吓我,你最喜欢跟我开玩笑了!你不准骗我,不准吓我,马上醒来!马上醒来啊……小袅儿,我错了,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你快醒来啊!”

    “王爷,韫袭苑外面来了一个怪人,不知道怎么进到王府的,但是说什么可以让福晋醒来。”楚桂儿道。

    “让他进来!若是福晋醒来,本王重重有赏!”弘昼道。

    不久,楚桂儿将那个“怪人”带进来,只见他穿着竹色长袍,手上一把竹笛,这正是那白锦。他径直走向纤袅,触摸了一下鼻息,道:

    “需尘香苑各品种所开梅花。”

    “每一种都需要吗?但是有些还没有开啊!”弘昼道。

    “只要有花苞的就行,没开的不需要,每个品种,只要有花苞就行。”白锦道。

    弘昼虽不解其意,但也让下人去尘香苑摘来梅花,每一枝梅花都含苞欲放。

    “这样可以吗?”弘昼问。

    “你们都先出去,记住,切不可偷看。”白锦道。

    弘昼带着下人门口急切地徘徊,杏雨带着格格们也跪在门口祈福。蕊蝶忽然哭起来,惹得弘昼大怒,一脚踹过去:

    “哭什么哭,丧气的女人!嫡福晋还活着,不准哭!”

    不知怎么白锦拿出满是裂痕的封煞镜,作法吸收梅花之精华,令破镜重圆,又给纤袅一照,只见封煞镜里红色香魂从纤袅嘴中进入,纤袅冰冷的身体有了温度,也逐渐有了呼吸。此时把弘昼叫进来,看到纤袅恢复血色的脸,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声,忙让崔奇哲一看,崔奇哲把脉后,大喜:

    “王爷,福晋很快便可醒来!”

    “您是何方高人!”弘昼十分激动地握住白锦的手。

    “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是受命前来。”白锦又看了看崔奇哲。

    弘昼示意让崔奇哲出去,只留下自己和白锦。

    “她乃天上非幻仙源愁梅仙子转世,只因贪恋红尘私逃下凡,而舍弃仙身转世为人渡劫。为下凡而偷学禁术,然而走火入魔,演变为愁梅煞,被窟涟君子封印,后又被总花神贬下凡。愁梅仙子在莲荷宫无偿殿任职,居于所也名尘香苑。然愁梅仙子偷学禁术后,尘香苑中便藏有尘香洞,其中愁梅煞一心要取代愁梅仙子。此镜名为封煞镜,窟涟君子所铸,以封印愁梅煞。如今,则将煞魂借给仙魂,虽解魂消,然而却有忧患。若愁梅仙子积攒怨气,愁梅煞便会显形。”

    “怨气?那如何让她不积攒怨气?”弘昼问。

    “您应该知晓。”白锦道,“若是再化为煞,人间必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非幻仙源尚只有窟涟君子可压制,连总花神对她都无可奈何。如今她拥有煞魂,千万当心,千万当心!”

    忽然纤袅咳嗽一声,弘昼连忙起来查看,只见纤袅缓缓睁开眼,见弘昼正握住自己的手,又看到一旁白锦的身体逐渐透明然后隐去。

    “你醒来就好,还得多谢……”弘昼转身,却不见白锦:“人呢?”

    纤袅只是摇摇头。她似乎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不平凡。而那白锦,纤袅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竹林深处被冰雪覆盖没有沾染上一丝尘气的清新。

    “王爷,为什么要抗旨?”纤袅问,“这可是死罪啊!更何况,皇上知道了,不仅要惩罚您,奴才……依旧无法幸免!”

    “我去进宫请罪。皇上若是还要杀你,我就去找皇太后!”弘昼道,“你安心养着身子,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你要什么我都满足!”

    弘历听闻纤袅死后,正要宣布秘不发丧,同时看着递上来的秀女名单,结果又有人来报,有人将纤袅救活。弘历瞬间勃然大怒,要去治罪,然而钮祜禄氏却找他。无奈,弘历只好去了寿康宫。一进去,钮祜禄氏便哭闹:

    “你这个不孝的儿啊!怎么说赐死就赐死啊?纤袅对我孝顺得很,三天两头让人给我送礼物,又时常来看我。你倒好,背着我要把她赐死!幸好救活了,否则……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皇太后息怒,那吴扎库氏本是穷凶恶极之人,赐死已是开恩……”

    “什么穷凶恶极!一个二十多岁的闺女像一块玉一样,你非要把玉扔进淤泥里面!”钮祜禄氏抹泪,“你听着,你若再敢背着随便惩罚和亲王夫妇,我就与你断绝关系!”

    “皇太后息怒,奴才谨遵懿旨。”弘历道。

    弘历感觉很是委屈妒忌,就因为弘昼是钮祜禄氏扶养长大,钮祜禄氏就把弘昼当亲生儿子一般宠爱,好几次因为弘昼跟自己闹起来。当弘历要解释纤袅的过错时,钮祜禄氏又不愿意听。

    “您一直包庇和亲王夫妇,不问是非对错……”

    “难道我还能有错吗?”钮祜禄氏连忙打断,“富察氏虽好,温婉贤惠,对我也是恭恭敬敬,我也喜欢,但是纤袅更加灵巧,讨人喜欢。一些奇珍异宝她给我送来,而民间的一些玩意儿也给我送来,经常给我讲一些宫外面的趣事。我小时候家境不好,手下可没有那么多奴才使唤,虽是钮祜禄氏大族,然而我却是钮祜禄氏一组的远支。小时候连口饭都吃不饱,只能去变卖家产。那时候,别人都喜欢买我的东西,还给我取了一个雅号叫‘吉祥鸟’,我在哪里,哪里的生意就好。如今啊,小时候是回不去了,宫里面面对的就是一些金银珠宝,但是小时候的回忆纤袅都可以给我送来。你倒好,动不动就要赐死这个赐死那个,现在连我的心肝儿都要赐死!”

    说着钮祜禄氏就抹泪,身边的宫女墨屏为钮祜禄氏捶背,道:

    “皇上,皇太后的意思是,不管如何,都不能惩处和亲王夫妇。吴扎库氏是贵族家有教养的格格出身,是不可能做错事的。就算有,也应该谅解。”

    “罢,罢!”弘历道,“奴才听皇太后的意思,不惩罚他们。”

    “我明日要出宫去和亲王府,瞧瞧纤袅的身子。好端端一个闺女儿,被折磨成那样!”钮祜禄氏道。

    弘历只是哑口无言。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