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湖中荡舟，展望未来

    湖中荡舟，展望未来

    两个情意缠绵热恋得难舍难分的青年就这样以罕见的方式开始自我约束，又把主要精力投放在学习当中，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补上落下的成绩。白天不得相见，每隔几晚图书馆阅读两人却可以伏在同一张桌上阅读写文章，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坐在一起多少慰藉了两人的相思之苦。他们凭借着天资都高人一筹的优势，前段时间滑落的成绩在快马加鞭的追赶中很快都迎头赶上了，各自又成为了班上的学习尖子，考试成绩又独占鳌头。坐在一起相互交流彼此的收获都倍感欣慰。

    为消除学习的疲惫和紧张心绪，在不突破约定的情况下，趁着星期天两人也随机应变地放松放松因读书而绷紧的神经，走出校园到景色优美的地方去游一游看一看，任思绪在自由的空气中畅快的飞飏，在形胜的美景中得到陶染。

    一天，明艳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天空明丽而高远，校园优雅而柔媚。他们相约后，心情愉悦地走出校园，愉悦地穿过繁华城市的一角，来到城市边沿的一个湖边观赏景色，消除心中的憋闷，倾述压抑的相思。这是一个以碧水为主题供游人荡湖的公园，湖边垂枊依依，浓荫匝地，行人悠然；湖中小舟如叶，情侣双双，笑声飞扬；小渚绿树木蓊郁，凉亭隐约，格外雅致。

    季长庚牵着恋人的手，从一处台阶处下到伸向湖水中的一截短堤，转身踏上宽敞的有着历史沉淀的褐色麻石台阶就下到了水边。他要了一个小舟从容地踏了上去，就优雅娴熟地荡起小浆，将小船稳稳地停在麻石边情人的脚下，走下船亲昵而小心地把恋人扶牵上小舟，安顿在船头坐稳。像蛋壳一样轻盈的小船，一下载上了两个成年人，就左右摇摆起来，吓得刘慧姣一时是身子发抖，脸色煞白，心跳不止，尖声叫起来：“唉哟哟！长庚，我害怕。船晃得太厉害了。”季长庚毫不在意，揶揄地笑着说：“真的是个旱鸭子，这点晃荡就把你吓得惊慌失措，若在大风大浪中行舟不就要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边说边又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胛让她居中坐稳，保持平衡，才从从容容地荡开双桨，小船就悠悠地浮动了，反而不再左右摇晃。他桨划得优雅娴熟轻盈自如，时而心悦地瞅着情人，时而放眼热闹的湖面，时而又抬头望向遥远的空中，欣赏着云彩空灵的变幻。他无需用心就把船儿荡得随心所欲轻松自然，仿佛放舟是件毫不费力的事。小舟越到湖中越显平稳，漂行得就像是只凫水的鸭子那么悠游自然。刘慧姣见这个弄潮高手在身边，船也划得平平稳稳，急跳的心才渐次平静下来，脸也现出了安静的神色，再也不害怕什么了，只定定而含情脉脉地看着恋人表演似地划船，觉得自己是在欣赏一种优雅的舞蹈。她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人家说近山知鸟音，近水知鱼性，不曾想到你这个大湖边长大的人船划得如此娴熟毫不费力，真佩服你。”季长庚嘿嘿嘿地自得地朗笑了起来，自豪而爽朗地说：“不是我自诩，下到水中我就像龙潜入了深潭能伸展自如了。我十岁刚出头就学会了划船，后来大船小船都不在话下，游水潜水在我上千号人的村子都是首屈一指的高手。这些你今天不见识我，我不说出来你也许就浑然不知。”刘慧姣做了个俏皮的怪相，撇了撇嘴故意做出轻蔑的神情说：“不夸赞了你，稍赞许了一句，尾巴就翘上了天，没一丝谦虚的姿态，这样的性格今后怎能成大事。”季长庚仍呵呵地朗声笑着，不甘示弱地说：“有优势就毫不保留地坦露出来，也是一种做人的诚实嘛，总比那些在暗中自命不凡瞅不起别人的人好。”两个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打牙逗嘴的热恋之人，就这样欢欣地在碧水上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打趣逗乐，抒发心中的喜悦和快活，让一种纯粹真挚的情感弥散在小湖的碧水之上。季长庚行云流水般地划着桨，满脸满眼都洋溢着甜蜜的神采，抬眼看了前方一瞬，又将眼光痴迷地落在着恋人俊俏的脸上，双手游刃有余地把握着小舟的方向，轻松地朝着湖中绿树掩映的小渚划去。此时若不是在游人密集的水面，他真想高声唱出儿时的划船歌曲，抒发自己心花怒放的快乐心情。小舟就要荡近湖中心的那个绿色的小长岛了，刘慧姣这才猜到他想上安静的小岛上去游玩。小舟悠然地在小渚同样铺了麻石台阶的袖珍码头拢了岸，人在船舱里走动，小舟又晃荡起来。季长庚提着个黄色牛皮纸包，挪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拉扶住又骤起惊惧的恋人，把惊慌中的她扶上岸边。刘慧姣上了绿色小渚脸色由惧怕转向了平静，恢复了素有的活泼豁达天性，依依地拉着情人的大手，真实地说：“怪不得人们说男人是靠山。柔弱女子有个大胆睿智的男人在身旁就像多了个胆一样。”季长庚发挥着情人的话题凝练地说：“两者相得才能益彰，男人需要女人的温存和滋润，女人需要男人的呵护和关爱。”两人踏上小岛，绕过一丛绿油油的灌木，走到一个凉亭边，里面却坐了一对年轻情侣，搭肩箍颈勾着头地说着什么，就从凉亭旁朝前走去，企图找到块安静的地方。他们在一块幽静的大树遮盖的草地上站住了。季长庚说：“就坐这儿吧。岛太小也找不到更理想的地方。”刘慧姣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张画报纸铺好后两人就像一对相偎的鸳鸯紧挨着坐在了一起。刘慧姣拿出一包带来的香喷喷的糕点撕开铺开在质地不错的画报上，正伸手去拿，季长庚忙制止道：“且慢，且慢！先别把手弄油了，我今天也要给你一小小的惊喜。”话毕，他把带着的纸包提到身前，立起身从里面拿出一件水红色精制的单夹衣，抖开在情人面前，朗声地说：“来，站起身来，先试一试看是否合身。”刘慧姣穿上漂亮的衣裳，顿时更加光彩照人，就像一朵玫瑰花绽开了，那鲜艳的红色映衬得旁边的大树和一丛翠竹也熠熠生辉。季长庚夸大其词地赞道：“穿了新衣愈发羞花闭月爱煞人了，比嫦还美。”刘慧姣听到亦真亦虚的赞扬，心里美滋滋地像吃了蜜一样的甘甜，但表面故意装出谦然的神态，不失羞怯地说：“我哪来那么的娇媚美丽呢？不要言过其实地恭维人好不好。”顿了顿她又突然转了话题，脸色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真诚地说：“你不应该为我花钱的，你的家境贫困，平时一个子儿都不能给你我了如指掌。你积攒了点钱最好补贴家用。这件衣服布料细密质地上乘又有质感，估摸价格一定不菲，定花去了不少的款子吧？我估计最起码是你一个月的家教收入。”季长庚诚实地脱口而出：“你猜对了，是我一个月家教赚来的钱买的。”刘慧姣真诚地说：“你家教赚一点钱也够辛苦的，得省着点儿用。你手头拮据家庭又困难，无钱给我买什么东西，我丝毫不会责怪你的，我们恋爱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有你的一份心我就满足了。”季长庚平淡地说：“比起你来，我给买的东西，是小巫见大巫，更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再说我不能总是让你为我付出，再困难也应该有所表示，表达我一颗爱你的虔诚之心。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是恋人间也是这样。”他确实咬了咬牙才买下这件质地上乘的贵重衣裳的，花掉了不只是一个月家教所得的十五元，另外还添加了四元，他不好对情人说明，怕她更加责怪他。那天中午他只身到城内一家高档的成衣店逡巡许久，见几乎件件都价格昂贵，若是为自己他绝对不会到这么豪华的商店里来买奢侈的衣物的。但想到恋人总是体贴而豪爽大方地为他购衣购物，自己一次舍己的事也不做哪像个男子汉。于是精心选准了这件款式和颜色都合情人心意的衣服。刘慧姣坦诚而娇柔地说：“我对心仪之人的一点物质的付出，并不是想得到立竿见影的报偿。我的举动是想赢得才华出众之人的一颗真诚的心。”是的，这正是刘慧姣与别的姑娘的不同之处。一般而言，女人把金钱看得更重，念兹在兹的总是钱呀昂贵的物质呀等等东西，而忽视了一个人内在的素质，于本未倒置中把世上更有价值和闪光的东西给撇开了，这种卖椟还珠的事例在凡世可谓比比皆是。然而刘慧姣却超脱了俗气，辨别得出一个人身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深刻地认识到个优秀的人比金钱更具诱惑力更有价值，所以独具肺腑的她对季长庚爱不释手。刘慧姣脱下试穿的衣报，叠拢抻平复又放入纸袋中，欲交给恋人。季长庚沉稳平静地说：“它已属于你了，你带着吧。”他们又坐回了原处。刘慧姣两指轻巧地捏着一粒油光光的兰花豆送入情人的口中，岔开话题不经意地问：“长庚，你毕业也快了，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真满足于当一个教师吗？”季长庚欢快地嚼完酥脆香醇的兰花豆，用反诘的口吻说：“我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去当一个教书匠，又能干得了什么大事？”刘慧姣用调侃的声调说：“你不是谈起理想来一套一套的，充满着凌云壮志，满怀豪情？难道那些是空谈的？志向不可放得更远大些么？为‘四化’建设你要人尽其才呀。”季长庚平静地解释说：“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是在为着心中的理想而努力的，加倍地积累知识，就是想更好地回馈社会。”刘慧姣显出了激昂的神情，眼中放出的敬佩的光芒，动情地说：“这就对嘛。我们正处在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期，‘四个现代化’等待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去建设，美好蓝图也等待我们一代去绘就，到处需要优秀的人才哩，像你这样学富五车的人更应该好钢用在刀刃上，到能发挥你最大才华的岗位去奉献才对。”季长庚不以为然地纠正道：“建设祖国的华丽大夏需要打好基础，要扎实地做好每项细小的工作，不能好高鹜远。我认为每个人把自己所从事的不起眼的工作做好了，就是对社会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这才是真正地为“四化”出力。我对理想是这样理解的，也是瞄准这个目标而奋斗的。”刘慧姣有些失望地说：“没想到你对理想是这样诠释的。不同知识层次的人各尽所能地在适合的岗位工作，这样不就人尽其才地更快更好更早地把我们国家推向现代化。你曾说的誓言多么铿锵有力，言犹在耳。”季长庚又纠正道：“你的话讲得倒冠冕堂皇，似乎无懈可击。试想个个学了些知识的人都争着抢着到繁华轻松体面的地方去做世人认为崇高的工作，那么落后地区不起眼的工作谁来做呢，打基础的工作谁又来做？若人人都不愿在基层去艰苦创业，为‘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的理想不就成了空洞的口号，平时我们说为国家建设发展奉献一份力量不也是空喊口号？”刘慧姣被驳得理屈词穷，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词句来应对对方，脸上现出了泄气和沮丧的神情，闷声闷气地说：“我争辩不是你的对手。但不明白你这样聪明的头脑是怎样看待事情的，有时观看事物有悖常理还强词夺理。”她脸色不悦地阴沉了下来，接着又直截了当闷声闷气地问：“那你毕业后想到哪级学校去任教呢？”季长庚心头不禁一惊，但迅速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脸色微笑地望了望恋人，轻灵轻松地说:“到最底层的村小。回我们村去当个小学教书先生。”刘慧姣惊谔地将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定定地瞅着他求证道：“不可能吧！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季长庚仍然嘿嘿地笑着，用十分轻巧的口吻说：“完全可能。那就是我心中的理想和愿望。”刘慧姣见恋人以轻松舒缓的神态述说这么一件严肃的大事，反倒相信城府深的他是在试探她对他的爱心，也就不再探问那么多的事情了。就大口朵颐地咔嚓咔嚓地吃起香喷喷的兰花豆，不时笑盈盈情切切地喂给恋人吃，娇柔地说：“你真坏，不时时试探我。”季长庚见恋人这样如痴如醉地爱着他，瞅他的眼神漾溢出的都是情意绸缪的光芒，心中顿时腾升起一缕愁绪，但恋人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追问了，还误以为他的真心话是一种试探她心的语言，也不好再无事生非地挑起事端，免得使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蒙上颓然暗淡的色彩。他已清醒地意识到两人之间最终可能会因他毕业的去向产生矛盾的，预感这种潜伏着的危机，不久的将来会使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正在他一边慢嚼细咽兰花豆心思重重地思虑未来的种种可能时，这时西边天空升起了一层薄薄的乌云，明媚的天空骤然起了变化阴沉了下来，地面也刮起了微风，湖岸的柳叶随风轻舞着，湖面也微波荡漾。季长庚提醒小鸟依人倚躺在他怀中的情人说：“天起风了，云层也上来了，我们早点上岸吧！等下风刮大了，湖面浪大了你更害怕。”两人依依不舍地起身，提着带来的物品，踏上了小舟。小船在湖中有些晃荡。浪涛拍打着船舷，发出叹息声般的响声，又像是在小声唱咏。刘慧姣无心欣赏自然的歌唱，一颗心收得紧紧的，两手牢牢抓住屁股下的横木，脸上显出怯生生的畏惧神情，眼中再也不敢放射出柔和温润的光芒望着情人。季长庚见小舟稍晃荡得厉害些，她就神情紧张得惶惶不安，便咧嘴嗤笑道：“真是胆小鬼，有我在身边给你保镖怕啥哩。”刘慧姣的神色仍不敢松弛下来，不再眺望湖中的波浪，仰望着恋人说：“你倒是湖中长大的经见过险风恶浪的人，不怕这点小浪涛。我可从来没在这样水波骤起的广阔水面坐过船，摇晃得这样厉害人家怎不害怕？”两人上了岸，踏上了那道绿草如茵的土堤，匆匆走上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