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好事多磨，领导开恩

    好事多磨，领导开恩

    季长庚的执着精神和赤子情怀打动了张局长。他把找县长的话真地放在了心上。一天，他在县政府办事瞅见县长一个在办公室的时机就走了进去，向县长详详细细地述说了季长庚师范毕业为回报乡梓主动请缨到湖中穷村教书，以及通过几年努力将一个教育最落后的村小带领进了全县二十名之内，而且教学质量还在稳步提升的感人事迹，接着又说了县长早就知道的这个村户献万斤粮的事情。最后说：“县长，现在村小提出了一个让我棘手的改建学校的事情，并多次找到教育局，因指标太紧我作不了这个主，只好来请示县长。”张局长恭敬地汇报完后，县长沉思了半晌，问这个事情分管的副县长知不知道。张局长如实汇报分管的副县长不敢定夺，原因无他，怕事情摆不平，引发意见。他又补充道：“分管的副县长别的倒没有大的担忧，就是县教育局建村小的资金十分有限，还远远轮不到一个那么偏远的村来改善教学条件。”县长又思忖了良久，解释说：“那个多次户献万斤粮的村里打算建校舍，情况就特殊些嘛。特事要特办。”随后问张局长，手头上还有没有建村级小学的指标，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果断地决定：“有就可以给嘛！做事不能固步自封。对一个对家乡有如此奉献精神的人的求助，对一个起得如此巨大变化的学校，对一个多年户献万斤粮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村子要建小学，为什么不能来点倾斜政策？”县长顿了顿，跟着大义凛然地说：“我们正处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提倡的是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敢于开拓，不要墨守陈规，要敢于用开拓的思维和担当精神处理特殊性的问题，可有些人做点正经事就是怕这怕那，像个小脚妇女走路。对那样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村，对那样一个甘于奉献呕心沥血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校长提出的要求，对那样一个教学质量取得突飞猛进的学校，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特别对待，全力支持？”张局长仍是不无担忧地说：“我们也想过这些，想破格办理，就怕其他早就提出了这方面请求的小学知道消息会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我们将不能以理服人。”县长朗声地说：“嗨呀呀，我说张局长你是越来越穿钉鞋拄拐棍只图把稳了，要想坚持真理和正义做事总是要面临些矛盾和得罪些人的，还要经受些风浪的考验的，胆小如鼠想做个太平官永远也办不了大事。如果确实其他村小要攀比你们若说服不了，耐心细致也做不下来工作，就叫他们到我这里来总可以，我来说服他们。”张局长吃了定心丸心中也踏实了，一身轻松地走出县长办公室，深感县长办事还是气魄大，眼光看得远，官大一级就是不同，具有打破陈规不拘一格闯新路的胆略。没过多久一封信寄到了村里，传递到了季长庚的手中，他看后高兴得欣喜若狂热泪盈眶，全身漾升起一种精神振奋的愉悦，比那次考上大学欢欣鼓舞的心情还要胜过几成。他将这一鼓舞人心的喜讯第一时间向支书报告了，支书同样喜出望外的高兴激动，更是佩服钦敬地对校长刮目相看，亲昵在地他肩上拍了一下，惊羡地说：“长庚，你真行。这比登天都难的事被你硬是办了下来。不知你使的什么招数？了不得！”季长庚谦虚地说：“这里也有你出主意的功劳，是全村干部老师共同努力的结果。同时也是我们村在你的带领下农业上取得好收成，有几年户献了万斤粮有了一定名声促成的事情。”来信简短，要求村小快速将完备的请示建校材料和将建校计划呈报到县教育局。季长庚很快花了三天时间跑到乡政府和文办，将手续完善。那天他到文办盖章的时候，张主任看到季长庚将建校的大事凭一己之力跑了下来，惊得是目瞪口呆，不晓得他哪来如此长袖善舞的本领争取到了建校项目，啧啧地表扬道：“季校长，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手眼通天，将这件基本不可能成功的事硬是办得大功毕成了。”季长庚仍然虚怀若谷地说：“这是大家的力量促成的事。文办和乡里不是盖了不少章出了不少材料吗。”

    送村料到县教育局的一天是个昏晦的深冬时日，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厚云，棉被一样铺满低沉阴暗寒冷的天空，成群的乌鸦在昏昧的空中呱呱呱地嘶鸣着，像无头的苍蝇无目的地乱飞。眼看就要下一场雪大了，心情愉悦的季长庚不顾及这些，毅然地前往县里送村料。从县里回来他又为建校的诸事在文办与张洪福商榷了半天，动身准备回家时黄苍苍暗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零星的雪籽，但他仍无所顾忌地上路了。那辆原本牢固的自行车几年来因频仍地往返乡里开会办事已骑得老态陈旧了，除了铃不响，不少地方骑上后就嘎吱嘎吱的怪响，还时不时掉链条。但他有了经验，掉了链条就下车把链条挂上再骑。他叽嘎叽嘎地骑行至半途，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雪。他没有带雨衣，一任雪花雪籽飘落在身上，打得脸上冰凉生痛，却漠然视之。这么多年来他经受旅途之苦早习以为常了。车子骑行到离村四里路不到时，混沌一片的天空几乎断黑了，只有借助一片白皑皑的雪映出的模糊的白才看得清路面；眼前是一片雪花飘动的凄冷死戚的世界，路面也变得愈来愈滑溜，周遭听得到雪花雪籽落地的沙沙沙的细微孤清地声响，眼前的世界除了落雪声就像死寂了一般。“再坚持十来分钟就到家了，天气再冷也不怕了。”他瑟缩着冰凉的身子，在心里对自己鼓劲说。他吃力地踩着阻力极大的车子，突然车轮掉进了一个大的坑洼中，已经冻木的双手没将龙头把住，车子一下侧翻了，他随车重重地摔倒在路上，眼冒金星眼前顿时一片昏黑。在雪中躺了几分钟，他试着爬起来，发现右手被小石子擦破了手背上的皮，鲜血直流，脚也崴了在生痛。他忍着剧痛扶起车子，又骑上车往家赶。谌月娥见下这么大的雪丈夫天黑了许久还未归家，就牵着儿子担心地站在大门前翘首企盼，许久才等来了丈夫。当她将雪人一样的他牵扶进家中帮着放好自行车，才看到丈夫走路有点跛，就惊凝地问他怎么了，将他拉到电灯下一瞅，当看到他的右手背血迹斑斑还沾了一层泥巴，眼眶就情不自禁地盈满了心痛的泪水，喃喃而痛惜地说：“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为了公家的事不顾生死。”母亲何贵梅闻声从厨房里奔来客厅，见儿子这般憔悴疲惫，一身寒气，还受了伤，也是心痛不已，嗔怪地说：“公事再忙再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个差错，不就耽搁了办事的时间，反而去多的。”谌月娥从厨房端来了一盆热水，给丈夫把手上凝固的血迹泥土洗濯掉，又用热乎乎的毛巾将他脸颊焐热，将寒冷拂去，然后又将他冻僵了的双脚放入热水中浸泡。过后又匆匆进卧室拿来了红汞小心翼翼的搽在他受伤的手背上，再用热酒在他受伤的脚踝处轻揉。

    第二天，季长庚跛着一条腿上学去了。尽管几个月来，他历尽千辛万苦，尝尽了低声下气地用热面碰领导的冷面的尴尬和苦楚，但煞费心机终于使梦寐以求的改建学校项目得以落实，仍是无比舒悦、快乐和开心，心中充斥着称心满意的成就感。他走进学校办公室，只有吕老师一个人在。她见他有点跛地走路，脸上气色也不很活脱，就不无惊惑地走近他身旁，又发现他的右手一片鲜红，就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季长庚轻淡地把昨天发生的事述说了。她托起他的手，眼里不知是因疼爱，还是被校长舍身为公的精神所感动，噙满了泪水，呢喃地说：“你为了推动村里的教育事业，真的是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备尝艰辛。”季长庚不屑而淡然地说：“创业不付出些艰辛怎么可能呢？不过这点苦楚包括受点轻伤对我来说算不了啥。关键是求人难。”她真实地说：“你念兹在兹的是尽早把村小方方面面的工作推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掀开我校辉煌的篇章，完全是赤子情怀。”他会心地笑了：“因我是澄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