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积劳成疾，恶病缠身

    积劳成疾，恶病缠身

    季长庚把小学教学楼建造起来之后，并没有停下来歇歇气的想法。他清楚不过，抓教育也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只有驰而不息地常抓不懈，才能把教学质量稳打稳扎地推向前进。现在他的目标依然是主攻教学质量。前期学校的总体成绩排到了全乡小学的第一位置，但在全县的位置还不是突出地引人注目，他的最终目的是想把村小的教学成绩推进到全县靠前的位置。他以实现夙愿的神圣的使命感，以不甘后人的争强好胜的性格，又铆足劲开始朝更高的目标奋进。他给八九个老师开会时鼓劲说：“全县有一所村小能排进全县所有小学的十五名之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呢？别人能做得到的事，我相信我们也能做到。我们的上升空间还很大，只要大家戮力同心，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进步，乃至实现超越。我们这里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民办老师占比是最高的，若我们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上面在对民师转正的招考时，我一定去争取更多的加分，让还未转正的老师更快地转为正。我们的民师素质并不差嘛。”仅几年时间，岑上季村小的教学质量就实现了突飞猛进，跃升到了全县村小学的第十三名，几乎是一年上一个台阶，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在令人瞩目的成里，仅几年过后，两个民师——吕月荃和季元魁经过考试，加上学校取得业绩的加分都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公办老师的行例。得到通知的那天，两个老师是欢天喜地地高兴，仿佛自己考上了状元一样。他们对季长庚校长心中怀着无比感激，尤其是季元魁，他瞅视校长时眼神里透溢的都是感恩的光芒。他脑海里浮现了那年歇期底里辱骂校长的一幕，不禁羞愧难当，深深感到若不是校长宽宏大量就没有自己的今天。他激情燃烧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和兴奋，怡悦的神情中隐含着狂喜和豪放：“今天是我人生一大喜事，我要与大家在一起热闹一场，让大家分享我的喜悦。走，诸位到酒店去放量喝上几盅，一个也不能少。”吕老师反应灵敏，连忙说：“那我们两个做东。”季元魁慷慨的说：“你就免了。要请也得下次。”吕老师高兴地说：“那我就下次。”几个老师一路欢声笑语走出学校办公室，朝村子里唯一家小酒店走去。

    两个土生土长的老师照说转了正工作了三年后按说就可以申请到别的小学去执教，但三年之后，他们都没有嫌弃乡梓的简陋，真心向校长学习，怀着对故园的挚爱之情甘愿奉献，乐意在本村教书。他们也不是心中存有安土重迁的情结而眷念故土的，而是向季校长一样怀着一颗为家乡教育事业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而甘愿留在偏远闭寒的故土的。榜样的力量激励起了他们崇高的信念。岑上季村小因师资力量的壮大和素质的提高，以及教师一心扑在教学上，教育事业蓬蓬勃勃向前发展，如日中天。教师队伍更是安如磐石地稳定，季长庚感到无比的扬眉吐气信心满怀，又瞄准了新的目标，重整旗鼓再出发。

    然而就在他信心满怀的向新的目标阔步迈进时，他的强壮如牛的身体却报了警，腹部频频发痛，而且最后发展到一发作就是剧痛，但他还不在意的扛着。最后在母亲和妻子发毛发火催促下，以及支书等人的批评下，他才到省城去作了一次全面检查，结果令人惊悸，他得的不是一般的疾病，而是令人谈虎色变的癌症——直肠癌。

    一年多前，季长庚就时时感到腹内生痛，是闷闷地欢鸡啄似的阵痛，忙于工作的他竟没有当回事。过了半年多的时间这种疼痛加剧了，他仍然漠然置之，判断可能是身子冷了或者热了肚子自然生痛而不予重视，一心一意地将精力全部投入到抓学校的教学质量上，身先士卒地带领教师向更高的目标进军，甚至将身体不适对妻子也瞒着。一天夜晚，他大痛发作，这种现象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巨痛使他蜷曲在床上，头上的冷汗揩了一层又出一层，谌月娥吓得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母亲更是惊吓得脸上失色，心跳得一阵晕厥，不觉想起丈夫突发急病亡故的悲惨情景。她并不失主意，急忙吩咐媳妇去叫季医生来诊断。季隋礼急三火四地背着药箱疾奔来后，季长庚的一阵剧痛已过去，失血的脸色也活脱了些，坐在床上匀称地呼气出气，表现出一副大家风范的坚强淡然神情，咧嘴笑着对医生说：“可能没什么大的问题，痛了一阵又好了。”季医生先是用听诊器他胸部腹部到处听着，边听边询问，似也没查出啥大问题，只根据自己的判断拿了些豌豆大的白色药丸给他，交代了几句就背上药箱准备回去，不过临走时叮嘱一定要抓紧时间到大医院去作个全面检查，千万不要大意失荆州。季长庚不听从妻子和母亲劝说，不打算到大些的医院去作个检查，第二天仍若无其事地走向学校上课，谁知第三天晚上又痛了一阵。谌月娥只好去找季支书申说。支书一听大吃一惊，意识到这不是好的兆头。他冷峻而严厉地说：“长庚，要明白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没有个好身体就一事无成，都出现了这种险恶的迹象，你还不肯出去作个全面检查？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去，赶快去！明天就动身。”到省城去作检查季长庚没有让从未到过省城的妻子一同去，怕她从未上过那样大的城市又未上过大医院，诸事不熟悉办起事来不顺当。他让弟弟请一天假陪他去作检查。弟弟在乡政府当一名农技干部，是读完二年中专分配到本乡来工作的。他对能有一份这么称心如意的工作，内心很是感激哥哥平时的严厉要求和支持他读书，如不是哥哥诲人不倦地劝他一定要把书读好，甚至在他成绩严重滑坡时严厉鞭策他的厌学和懒散，强力将他扭转过来，或许他也像村上的其他的青年一样要在家作田打土巴了。

    那天，哥弟俩起了个大早，一路劳顿地赶到了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及时进行了检查。直到下午检查结果才出来。弟弟一看检查结果，顿时头皮发麻，耳朵也嗡嗡地响了起来，眼前腾起一片黑雾，双腿也一阵阵在发抖，脸上的肌肉也因恐惧而自然地痉挛，心里慌乱失措得自己先悸怕起来。他将检查报告连看了两片，才接受一个恐怖惊骇的事实，哥哥得了直肠癌，而且到了中期。他沉痛哀伤地小声询问医生，癌症及时手术治疗有没有生命之虞。坐在办公桌前的穿着一身洁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平静地说：“赶快手术，如癌细胞还未扩散，一般来说不是很危险。”弟弟没有对哥哥隐瞒病情，他知道哥哥是个处变不惊临危不惧之人，不会被一种恶病吓得魂不守舍慌神无主的，认为及时告知哥哥，让他了解病情，发急尽快做手术倒更好。

    “既然查出是这种恶病，就要住院手术治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得了这种病也不用慌张害怕什么，沉着应对就是，世上很多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过一二天我和你嫂子作了些准备再来。”季长庚闻听了绝症果然就像是得知一般疾病上身一样，表现出常人想象不到的镇定冷静，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一点也不慌神。弟弟对他的镇定沉着也感到震惊。弟弟揣测哥哥如此临危不惧心淡如水，不知是为了安抚他难过恐惧的心绪，还是对治疗有胜算的把握。

    季长庚得了癌症在家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担心和忧戚，悲伤难过恐惧像叆叇的阴云笼罩着这个平时生气悠然的家庭。谌月娥在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双手双腿就不自主的颤抖起来，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悲痛难过的泪水，拿着任何东西手都不住地抖动，说话都是哭嘘嘘的样子，也转了音。她哽咽又是仓皇失措地问弟弟：“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这样慈善的人怎么会得这种恶病……”弟弟安慰她说，不必过度惊恐，此病及早治疗问题不大。母亲闻知儿子得的是绝症，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抚着儿子其实仍是健壮的身子，喃喃而不解地说：“善良人家慈悲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症……”季长庚像个好端端的人一样，神色安详地坐在卧室的靠背椅上，像在医院安慰弟弟一样对围着惊恐万状的家人宽心说：“不要慌张悲痛，这病医生说是有治的。不能还未出现恶果就自己乱了方寸，显出无一点定力。”季长庚得了癌症的消息在村子里像洪水漫堤一样传开后，在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和不止的惊叹，人们议论过后，潮水般涌来看望他，表示最诚挚的问候和关切。吕月荃来看望他时，明显地能看得出她比任何人更忧伤悲戚难过，脸面上附着的是心痛无比的情调，再三叮嘱他要赶快去手术治疗，不能有片刻的耽误。季元魁来看望他也是如此叮嘱。季支书当机立断，指示村里先拿出部分款子给季长庚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