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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杯毒酒

    “如斯河”不是一条河,是书店拥有的众多异空间之一。

    这个异空间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都没有。

    从轮廓上看,它是一条凹字型的、似无尽头的同道,就像一条空空如也的河床,所以前人取名“如斯河”。

    如斯河连时间都没有。

    范离让众掌柜将能搜集到的,关于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的所有情报,借助书店的相关法器,以时间流的方式注入到如斯河,形成一段短暂的历史洪流。

    然后,将白粥投身其中。

    这是他为白粥量身定制的修行方案,重回那段历史,去看清楚人宗最终失败的原因,去看看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能不能弥补那些她懊丧了两百年的懊丧。

    当然,按照范离的一贯风格,不可能公器私用,这次设计搭建的支出,由白粥提供数个高品灵界抵扣。

    用作暂时安置书店拥有的灵兽。

    范离将白粥送到了如斯河的源头,白裙飘飘的娇俏少女,灵力炸裂的巨大猩猩,是一副很好看的画面。

    “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不会是自寻死路那种。”范离收回神识,确定整条如斯河运行正常。

    “我会继续呆在皇帝身边,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然后,我也有自己的心障需要破除,但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也有自己的秘密。”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啊……”

    “嗯?”

    “你的那个秘密,她知道吗?”白粥眨了眨眼,一根微翘的手指点点范离的胸口。

    然后他脸红了。

    “看来啊,我们都喜欢和动物打交道。”

    白粥做了个不符合如今年纪的鬼脸,跃上三眼巨猩的肩头,然后,投入时间的长河。

    “你可别死啊。”

    “你也是。回来吃凤爪。”

    ……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只能一件一件来。

    又一次大令钉钉,又一次全员集结,范离如约把当铺被捣毁的原因告诉了众掌柜。

    其实也不是什么最高等级的秘密,无非就是一次古惑仔似的抢地盘而已。

    当铺违背了千百年来的独立原则,秘密倒向了余州孙家和西宁云家。

    三者都有自己的心思,当铺清楚自己势弱的最大原因,就是处于天子与墨天的眼皮底下,始终处于给你口饭吃,但又不许你长牙的状态。

    而孙云两家虽然暂时并无反心,但也想借一只触手摸得更远、更深,以备将来掀桌子时不那么被动。

    于是三方一拍即合,秘密勾连了数十年。

    直到天子和墨天准备清场了。

    根据那日和鱼佬杜的密谈,当铺被端当然是被大势所裹挟,但导火索却是他们无意中得到了一件情报:

    关于大令皇宫。

    就这么六个字,鱼佬杜就宁可去死也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了,范离很理解,如果他再多说一个字,去死的可就远远不止他一个。

    “他说他很后悔,原本以为只是价值不到两百两的情报,却让老祖宗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范离顿了一顿,扫视众人:

    “不知道各位掌柜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众人默然无语,一个掌柜弱弱起身,刚讲了两句恭维话便被他以眼光制止,继而沉声道:

    “我们经常有一种错觉,我们也好,妓院当铺饭馆也好,是超然于这个世界的,他们再怎么狗咬狗,总有我们一两根骨头啃。

    但是世界变了啊各位,以前是他们想要的,我们能给,现在他们准备掀桌子了,那些想要在桌子底下捞骨头的人,这次要被骨头砸死。

    鱼佬杜只是恰巧离桌子比较近,所以第一个被砸死而已。

    我们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环抱的空地中央,没有人去拿。

    “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个说法。

    商人会逃避动乱和纷争,是胆怯的。这当然是真的,却不是全面的真理,商人怕的是没有利润或利润过于微小。

    一有适当的利润,商人就会非常胆壮起来。

    只要有一成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两成,就会活泼起来;有五成,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一倍,就会使人不顾一切规矩;有三倍,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砍头的危险。

    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他们就会鼓励它们。”

    徐意掌柜听完之后冷汗如雨,他和东家相处时间最久,所以能很快理解他这些语句的意思,所以,他下意识瞅了瞅空地中央那个信封。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的有价值的、是不可替代的,那么请问,如果到了掀桌子那天,他们不讲规矩了,不讲传统了,或者觉得现在没人看书了,要成立一个戏台,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范离起身,再次环视众人,淡淡道:

    “徐意,打开信封。”

    “是。”

    徐意头皮一阵发麻,还是强装镇定打开了信封,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串名字。

    ……

    信封里是银票。

    只有薄薄两三张,不过数十量,恐怕已是宁以臣多年积攒下的零花钱了。

    “先生,我知道您帮我不是为了钱,但请务必收下,权当买杯茶水。”

    少年姿态大方,丝毫没有因为礼数太薄而扭捏作态。

    范离微微颔首,将信封郑重放入怀里,然后大致讲了宁薇在燕子山上的境遇,只是略去皇帝这一段不谈。

    得知家姐还算没有受到虐待,但又远远谈不上归期,宁以臣心中又是宽慰又是焦虑,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是宁薇的房间。

    此时宁行师也在府上,他早已得知这个叫做于大奔的墨天神官是圣上派往燕子山看望宁薇的子爵。

    很复杂的关系,但既然圣上表露出关心的态度,对自家女儿来说,总是好事。

    只是坊间传闻,圣上想要纳宁薇为皇后,这就让宁行师又添心事了。

    不说宁薇早已许配给李家公子,单说入宫为后这一道,他便一万个不愿意。

    别人家眼中泼天的荣华富贵,在他眼中,不如女儿洗手做一碗羹汤。

    那皇宫,太深了。

    所以面对于大奔的突然造访,他只是以平辈之礼略作招呼,便让儿子陪同去了,然后躲进书房里,想等人走之后再向儿子了解女儿的境况。

    “外边的传闻你一定也听说过,这么说吧,如果皇帝真的要娶你姐,你怎么看?”

    宁以臣呆呆看了梳妆台一阵,有愤怒,有踌躇,有不舍,最后憋出一句话:

    “我不愿意。”

    这少年有种。

    范离心中赞许。

    少年先前虽然与自己走得挺近,但也完全算不得知根知底,如今自己又多了个鹿鼎子爵的头衔,算是皇帝身边的人,少年如此决绝说了这么一句话,想必也冒着被传到皇帝耳朵里的风险。

    但他还是说了,这就够了。

    “说说你的理由。”他放下茶杯,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端详。

    “这是姐姐自己说的。”

    “嗯?”

    “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姐单独把我抱在手上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小臣啊,姐姐告诉你哦,将来姐姐十六岁的时候,是要嫁到宫里当皇后的’。”

    “刚出生?”范离大是好奇,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我也有很厉害的地方,对吧先生。”宁以臣摸了摸耳朵,满是少年的骄傲,尔后双眼忽然闪现奇怪的光芒:

    “我能记住很多事情,比如每个人走路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所以,那天我们在京都教廷见过对吧,先生你长得可真好看。”

    范离莞尔一笑,挥手示意继续。

    “好。她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那两年他跟我说了很多,我都记得的。

    她说她能看到,她在皇宫里掀开红盖头,见到的不是皇帝,而是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