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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大的便宜

    齐奉清出万妖林后并没着急去云梦山,其实也急不得,万妖林跟云梦宗虽然都在幽云城附近,但是一南一北,齐奉清与爷爷住的村子在幽云城东南方向,相距云梦山约有二三百里,如果拼些力气赶路,以奉清的速度也需一日。

    齐奉清家住的村子名叫沿河村,不知哪个读了半本书的半瓶居士取的名字,因为一条小河傍村而过,河也被叫成沿村河。河水清澈见底,一年四季潺潺不止,齐奉清家的两间土屋就在村头河边,奉清的清字就是取河清之清。

    齐奉清与爷爷并不是村中原住,但搬来也有二十多年,他父母就葬在对岸的小山坡上,对奉清而言,他就是此生此长的沿河村人。

    昨夜爷孙二人与村中老少挨家挨户告别,今天一早,奉清便独自来父母坟前相告。

    他在父母坟前深深磕了几个头,对于父母他并没有印象,他父母死于十四年前的一场瘟疫,那时他刚几个月。

    “爹,娘,我跟爷爷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们了,我们要把家搬到云梦山,儿子已经拜入云梦宗,以后一定能照顾好爷爷,愿你们在天有灵保佑爷爷福寿安康。”

    南山草木盛,游鱼河水清。

    占衣杏花雨,吹面杨柳风。

    老村更漏少,少年多远行。

    只盼天遂愿,年年得安宁。

    齐奉清收拾心绪,下了山去。

    俗话说进山容易出山难,齐奉清成为宗门弟子便也要遵守门规,云梦宗倘若封山以后,再开山门又不知何年何月,“出家去权势,修仙断红尘。”这句谣歌正好应景。

    “奉清!奉清!”

    齐奉清刚入家门就听见院门之外有人喊着他的名字,齐奉清听出是赵德柱的声音,只是还未等他出门迎接,赵德柱已经推门进院。

    “你可真让我好找!”赵德柱风尘仆仆道。

    齐奉清并未告知赵德柱自己的家门住址。

    “若非你在万妖林报名时留下地址,真不知道去哪找你!”

    齐奉清连忙邀请赵德柱进屋。

    “赵兄,你这是……”

    “你别这是那是了,快随我走吧!”赵德柱也不歇息,拉着齐奉清就往门外走。

    齐奉清倍感迷茫:“出什么事了?”

    “路上说!路上说!”

    “我与跟爷爷说一声呀!”

    “哎呀来不及了,事后再说。”

    齐奉清虽然不知道赵德柱什么事这么着急,但出于信任还是跟他往门外走着,回身告诉爷爷自己先出门一趟,齐宗呈当即应允,并约定在幽云城汇合。

    赵德柱已经为齐奉清准备了祥云马,二人骑马上路。

    齐奉清忍不住问道:“赵兄,什么事这么着急?”

    赵德柱快马加鞭,回道:“万妖林一别之后便找不到你,今日安泰王世子发帖宴请幽云城年轻一代,慕城主和几家家主也都到场,我们看到你的名帖,但没见到你的人,彦晴小姐特意让我来寻你。”

    安泰王世子?这不是前些日子让自己不得不搬家的燕赤贵族么!齐奉清对他无感,心中并不想去。

    “只为此事?”奉清反问。

    “当然不止,我临行前碰见了慕城主和暮雪儿,他们也说让我一定把你带来!”

    齐奉清注意到赵德柱把彦晴和暮雪儿分开来说,“彦晴小姐和慕小姐没在一起么?”

    “没有,我看彦晴小姐神思郁结,言辞恳切,所以才答应她前来寻你,慕小姐那边和慕城主那边好像对你有提携的意思,应该是报你相救之恩。”

    赵德柱不知道齐奉清已经与慕江风见过面了,二人相谈并不愉快,齐奉清更不想去了。

    只不过赵德柱说彦晴单独请赵德柱来寻自己,应该是有事,当下心里打定主意,到了城里只问彦晴所为何事,宴会便不去了。

    齐、赵二人一路快马,用时不久便赶到了逸致楼,逸致楼楼前门庭若市,赴宴之人接踵而至。彦晴早在逸致楼不远等着,面色踌躇紧张,见齐奉清到来急忙招手。

    此时齐奉清面前的彦晴与往常仿佛换了一个人,全没有之前的豁达爽朗,齐奉清想起彦晴前几日主动与自己说话,向暮雪儿借剑于他,豪气的像个男儿。

    “彦小姐,你怎么了。”齐奉清关心道。

    彦晴起初面色犹豫,而后又仿佛决断一般对齐奉清问道:“齐奉清,你是不是喜欢雪儿?”

    这句不知头尾的话让齐奉清愣在当场。若在平时齐奉清定然当这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但是看彦晴神色认真,又想起数日之前慕江风对自己的试探,只好如实道:“在下对慕小姐虽然仰慕,但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彦晴好像如释重负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气,道:“齐奉清,我有一事求你。”

    “求我?”齐奉清更加惊讶,自己迥然一身,无半分势力依靠,能有什么是能被面前这个家族小姐求到的。

    “对!求你。”彦晴有些犹豫,“此事你若觉得为难大可以拒绝!”

    “彦小姐请直说,如果奉清能办得到,一定万死不辞。”齐奉清清楚,如果不是遇到十分为难的事,以彦晴的脾气绝对不会求人。

    彦晴道:“今日宴会,霍家会请安泰王世子为我和霍家少爷证婚!并已经与我家长辈议定,在宴会上我与霍英交换命弦。”

    齐奉清并不知道彦晴与霍家少爷订婚的始由,只是当时万宝楼见过霍英一面,心中并无好感,于彦晴而言绝非良配。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两家想必也不听自己的,又无权无势,这个局如何解得!

    “彦小姐……此事我能做些什么?”奉清支吾问道。

    能做什么?自然不是称恭道喜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彦晴索性放开讲来:“我对霍英不仅不喜且十分厌恶,奈何家中长辈早将婚事应了,今天霍家已经与我家中长辈知会,宴会上安泰王世子已经同意证婚,可让我嫁给霍英我还不如一死了之,我也想过去求雪儿,可她毕竟是城主府的人,慕城主必然不会为我一个女子强行出头,只是徒让雪儿为难,我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才想到求你。”

    彦晴眼中已浸满泪水,昔日女英豪此时看来竟然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齐奉清问道:“彦姐先别急,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你与我交换命弦……”

    也许是提出此情实在难为情,或者此请确实强人所难,彦晴声音渐渐小了。

    “那不是相当于你委身于我?”奉清惊道。“交换命弦就等于结为夫妻,从此性命相关,彦小姐,霍英虽然不是良配,我们要不然再想想其他办法,这……”

    齐奉清一时语塞。

    命弦乃是修道之人的守身关节,位于小臂离肘半寸之处,是一条浅痕,命弦离体便是失了贞洁,是以修道修道男女若情投意合便取下命弦交换。

    “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彦晴泣道,“就算这次勉强过去,躲了霍英说不定还有赵英、李英,我还是躲不掉被当做攀附结交的筹码。”

    “那你何不离家出走,找个宗门师承,总也好过自毁名节。”

    “本命符牌在他们手里,我能躲到哪里去?”彦晴神色有些绝望。

    齐奉清不由得对彦晴心生怜悯,心中仔细盘算,希望能为彦晴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良久,奉清道:“恐怕你舍弃名节也未必能换来好结果,引来霍家的报复和你家的惩罚不说,盛京来的朱业诚也未必让你好过。”

    “你放心,只是交换命弦,我绝不赖着你,况且你已经被云梦宗的前辈引入宗门,你我交换之后你去云梦山上,就算霍家和我家查到你身上,也不敢对云梦宗的人怎样。”

    彦晴一口气说完,眼神之中满是无奈,只等着奉清反应。

    齐奉清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彦晴美颜出众,配自己是绰绰有余,怎么看都是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但也知道彦晴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实际心中并不见得愿意。

    齐奉清又想了许久暗自道:“死马且当活马!”

    问彦晴:“有酒么?要上好的酒!”

    依照齐奉清的要求,彦晴买了各种各样的好酒存于纳戒之中,趁宴会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开始,彦晴使御风术带齐奉清赶到云梦山上。

    齐奉清在云梦宗门外,每看到云梦弟子便问:“可认识一个样貌丑陋喜欢吃肉喝酒的道爷?”

    齐奉清那日并没有问及丑汉名讳,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一打听。

    眼看宴会之时将近,齐奉清只好来到一处高台之上,拿出一壶酒用力在台上摔碎,用全身气力喊道:“道爷!我给你送酒来啦!”

    “喊什么喊,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道爷我听得见!”

    天丑道人从一株古树上跳下来不满道。

    齐奉清满脸堆笑,虽不熟练,却还是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

    “道爷!那日万妖林里来不及感谢,今天特意带来好酒看您老人家。”

    说着,招呼起被董天丑样貌吓傻的彦晴,彦晴会意,把带来的好酒一坛坛一壶壶的摆在树下。

    董天丑看了二人一眼,“小子!有事求我!”

    齐奉清哈哈道:“哪里哪里,当日我酒带的少了,想必道爷也没过瘾,今天特意多带些来。”

    齐奉清拿起一壶,打开盖子送到董天丑嘴边,董天丑闻了闻接过酒壶,心中却犯嘀咕:当日相见这小子不像这般圆滑的人呐?

    董天丑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叹道:“修仙修寿有什么好,总是不如红尘俗世,好吃好喝。”

    齐奉清见董天丑喝了酒才开口道:“道爷,小子还真有个为难的事!”

    董天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早知道你小子憋着屁,道爷不白喝你的,有事快说,道爷能帮你办的帮你办了就是!”

    “嘿嘿!道爷敞亮。”齐奉清奉承一句,便把彦晴遭遇挑紧要的地方讲了一遍。

    董天丑仔细打量着彦晴:“倒是世间少有的标致女子,你小子有些眼光!比王蝉强上不少。”

    齐奉清与彦晴二人以为道爷答应,刚露出欣喜之色,不料董天丑话锋一转。

    “但是,道爷我还真办不到。当年王禅老祖立下门规,宗门不得插手世间争斗。”

    “道爷且听我说,”齐奉清上前一步,“我如今都算半步踏入云梦宗的人,日后正式拜师入堂,便是云梦弟子,云梦宗是世间大宗,总不能看着刚收的门下弟子被人横刀夺爱吧!”

    见董天丑不说话,齐奉清继续劝道:“也不是让道爷您参与世间争斗,实话与您说,我对彦晴小姐早就一见钟情,实在不甘心她落入心地不正的人手里,道爷此时此刻为我二人做个见证,前后在众人面前证明一下,这不算插手世间争斗吧。”

    董天丑岂不知齐奉清在此鬼扯,只是自己刚刚观察了彦晴的面相,身为女子命格却如此刚硬,世人俗称克夫命,寻常男子哪里有福气消受,反而与齐奉清命格广博,命理之中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牵扯,当不至于被女人克死。

    董天丑心中有了计较。

    “你小子修要诓我,要让我管也不是不行,”董天丑说着拿手指着齐奉清,“想要救她,你得拜我为师!”

    齐奉清心中有些惊喜,平白捡了个师父!稍加思索便满口同意。

    董天丑自然看出齐奉清和彦晴都是赶鸭子上架,一个是感情用事,一个是被逼无奈,强行拉成道侣反而不美,若要他出场作证自然是不行的,便施展手段隐去二人命弦,之后的事全看二人造化了。

    齐奉清本来想着让丑道人,不,现在应该叫丑师父,让他代表云梦宗出面了却彦晴的事,不过还是想简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董天丑眼见二人身影走远,便不再遮掩心中欢喜:“哈哈!我天丑道人捡了个大便宜!大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