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家的小山村

    岳母家在HS市郊的溪东村，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

    第一次去的时候，我便被这里美丽的自然风光吸引住了。

    村子里有一条河流，名字叫横河，是新安江的上游。河流很宽阔，水很清澈，可以看见水中的游鱼和水底的沙石。它就像我小时候家乡的河流一样，但我家乡的河流现在早已经干涸了，即使有水，也是臭不可闻，脏不忍睹。所以我见到岳母家门前的这条河流的时候，倍感亲切，并且引起了我的许多美好的回忆。河上有渡船，坐船过河，让我颇感新奇却又有些惶恐。我想站起身来玩一次撑船的游戏，却又不敢，只能像个城市女人一样地用手撩撩河水而已。河上也有桥，只不过是独木桥，我以为我能够走过去，但走不到一半，我的腿肚子便打起颤来了。我只得在人们善意的嘲笑声里由别人搀扶着走过去。河滩上还有人在淘金。淘金船上的马达轰鸣，淘金人将裤管卷得高高的，站在水流里弯着腰忙碌着。这可是我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事情。

    这里的山很多，岳母家就在一座小山的脚下，背后即是起伏连绵的群山了。山峰都不很高大更不甚险峻，秀气得很是迷人。早晨，山间缭绕的雾气在朝阳的照耀下由浓而淡，由乳白而浅红，慢慢地，渐渐地，便消散了。于是，天光大亮，百鸟齐鸣，万物苏醒。傍晚，夕阳就坐在山头上，由远而近，每个山头的亮度便呈现出递减的态势，然而，雾气却如同白色的丝带一般在山腰间做着轻柔曼妙的飘舞。这样的情景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好像大自然也和我一样特别留恋这样的美景。我喜欢在远处欣赏，也喜欢走进山里去，企图成为美景中的一分子。但我的愿望却总是落空，因为当我走进山间的时候，却不见了那神奇的雾带，而当我跑下山来的时候，那雾带仍然在山腰间悠闲地漂浮着。这让我想起了王维的诗句“暮霭入看无”。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更喜欢这里傍晚的景色。

    妻子曾经带着我跑过好些山头，我记得有一座山上有三个特别大的石头，石头上还有字。字迹大多模糊了。凭着我的粗浅的知识，我判定是东晋时候的，因为落款有“王献之”的字样。还有一首诗，没有找到落款，但从内容上看好像出自唐人之手。爱人说，她小时候经常来玩。现在的小朋友学习任务重，也不常来玩了。所以，我和妻子在山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来玩，我们只是看见不远处的梯田里有农人在劳动。这么好的地方却一直被冷落，我真的大有柳宗元在永州小山上的感叹了。

    这里的山多树，以松竹茶居多。松脂、竹笋和茶叶是这里的特产。山上多泉，这里的人家大多用的是泉水，他们用一根橡皮管子把山里的泉水接到家里使用，很是方便。岳母家用的就是用这种方法接下山来的泉水。

    这里的人都很善良，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妻子告诉我也有吵架的情况，但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不管他们吵架与否，在我听来，都很有趣。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对农村有着特殊的感情。我家乡的土地现在被征用得已经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我的家乡即将消失，即将融入城市了。

    我和妻子商定：“等退休后，我们就到这里来过日子。”

    但是，从岳母处不断地传来家里的土地被征用的消息，什么造路啦，路灯也修好啦，横河上建了一座大桥啦，盖了好些工厂啦，一个叫田家炳的华侨在那里捐资建学校啦，家里的房子也快要拆迁啦，等等。

    每次听到这些个消息，都要让我的心难受好一阵子。因为我知道，又一个村庄又要消失了。

    尤其是听到岳母家接连被盗的消息，而且是由过去的夜间被盗发展到现在的白天被盗，由过去的大概一个月被盗一次发展到现在的几天就被盗一次，由过去被盗后一报警警察就上门发展到现在被盗后懒得报警，甚至我们也由过去的气愤发展到现在的反过来劝岳母即使看见小偷也不要声张以免不测，我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深深的悲哀。

    2006-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