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姑娘本姓肖
2025年。
青泥县东城妇幼保健院，住院部一病区。
肖九九在东城妇幼保健院实习的第十天，差两分钟八点，点儿踩得刚好，她拎着各色早点风一样进了医办室。
她的导师韦国栋应该已经去病房了。韦是东城妇幼的镇院之宝，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单位。
“九九，你今天去协助档案室的同事整理档案。”
给她安排活的是护士长贾花花，肖九九早就听说这个护士长外号“假惺惺”，看似斯文温柔，却是个狠角色，是实习生的恶梦。
别问为什么，实习生就是哪里需要哪有我，任人差谴，任何人都能使唤。
这十天，肖九九除了给大家买早点，就是穿梭在各种吆喝中。
端茶倒水，跑腿那东西是她的日常。
“档案室！”
几个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一听让肖九九去档案室，纷纷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着一脸慈祥的护士长贾花花。
肖九九不明所以，只觉得提到档案室，大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她朝师姐们眨眨眼，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也不想花心思去猜测，换上白大褂，抓起一个姜黄火烧，就出了医办室的门。
临走还不忘告诉小王热面皮没放辣椒，小李的包子是土豆馅儿的……
“九九，档案室……档案室在这边。”
圆脸师姐小李急急跟了出来，拉住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是给她指方向。
肖九九笑嘻嘻地道谢，然后转身上了二楼，从连廊走向医技楼。
初秋的早晨，阳光透过连廊上的玻璃，轻抚着这张年轻的脸庞，肖九九的笑好像有种天生的魔力，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连廊上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待产孕妇，拖着笨重的身子来回费力的踱步。她们有的双手拖着腰，有的被搀扶着边走边抚摸肚子。准妈妈们姿势相近，身体因为负重而变形。目光相同，都闪着希望浓浓的爱。
肖九九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蒙上一层雾，她停下脚步，转身对笑着对陌生的妈妈们喊加油！
对面回应她更大声的加油声，和更加灿烂的笑容，肖九九被随意使唤的小情绪不觉烟消云散，脚步也轻快起来。
快乐原来藏在陌生人的笑容里！
肖九九咽下最后一口火烧时，人已经站在了档案室门外。
“你好，我是……”
“肖九九是吧？A区第02——06柜是〇八年的档案，你要做的是，整理出零八年九月的新生儿档案。靠墙F区是封存档案，不要碰。”
管理员是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她瞟了一眼娇小阳光的实习医生，不屑地打断了肖九九的自我介绍，径直向门口走来。
没来由的压迫感和浓浓的香水味，让肖九九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只脚又退出了门外，她搓搓手有点怂的问道：
“那个，我，我需要登记吗？”
“不用。”
胖女人睥睨一切地转身，肥硕的屁股一扭坐在门边的办公桌旁，抓起了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酸豆角味混着香水味，让有些阴暗的档案室怪味弥散。
肖九九看着那染成红色的指甲，深深陷入白白的包子皮里，心里说不出的刺挠。
从外面阳光和煦到档案室的阴暗，肖九九刚刚散去的小心思瞬间又回来了。
好你个‘假惺惺’还说什么协助？
明明就是来做苦力嘛！
还以为实习就是跟着韦大人上手术下病房，结果她连抄病历这样的小差事都没轮到，实习两周不到直接发配档案室！
哎，我忍！
老肖从小就在麻将桌前教导她，人生如打牌，忍得一时之气，方能稳住绝胜之局！这可是她毕业第一站，万不能迈出第一步就点了炮。
看着密密麻麻的档案盒，肖九九的脑子里默默闪过几百句碎碎念。
“东西别翻的乱七八糟，走时把钥匙挂在门口消防栓里。”
肖九九打开02号柜的柜门时，胖女人拿起杯子，扔下一句话，又招摇地扭着屁股离开了。
女人转身那一刻，肖九九舒了一口气，顿觉眼前清明。
〇八年青泥县共有新生儿一千两百二十五人。
九月份有105名新生儿。
她抬手正准备抽出一个档案盒时，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肥手，忽地从背后伸过来，“叭”的一声按在档案盒上。
“啊！”
一只手冷不丁的伸来，肖九九反射性地大叫一声，人往后退去，身体重重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柜门没锁，档案盒哗啦哗啦朝她砸了下来。
肖九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头，档案盒却长了眼一样，掠过她直直落在了地上。纸张从裂开的盒子中撒了出来，散落一地。
“不要紧张，害怕可以开着门哦！”
突然又转回来的胖女人，却没事人一样站在肖九九面前，一双短腿撑着圆润的身体，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肖九九。声音有点阴阳怪气，脸上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肖九九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女人瞥了一眼狼狈地跌坐耐一堆档案里的肖九九，从口袋里摸出笔，在墙上的值班表里，草草打了几个对勾。
肖九九强忍着想问候她祖宗十九代的冲动，冲那女人点了点头。
“一定要开门哦！”
胖女人再次离开时费力地弯下腰，把一张因脂肪受挤压而涨红的脸凑近肖九九，似笑非笑地说。
浓浓的香水味和诡异的神情，让未来精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直到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肖九九才从散落一地的档案中爬起来，咬咬嘴唇一脸无奈地收拾起眼前的一片凌乱。
女人讲话时的神情，却让她不自觉地头皮一麻，偌大的档案室只剩自己翻动纸张的声音。她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快了起来，想快点收拾完，找到要的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人在忙乱中总会状况不断，整理到最后一份时，肖九九的手被档案盒的卡扣划破，一滴血“叭哒”一声滴在了一张档案上。
“坏菜了！”
肖九九忙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顾不上自己的手，急急去擦拭那档案上的血迹，可是血滴在纸张上就迅速地缊开，原本黄豆大的一点，很快就扩散成指甲盖大小。
她一边忙不迭地去擦血迹，一边嘴上念着，那滴血不偏不倚，正巧滴在那档案上的姓名一栏“冉冉”。
“名字这么好听，人一定长得很漂亮，那，我不是故意弄脏你档案的哈，未来产科精英肖九九给你画朵花，就当作赔偿咯！”
肖九九见没法擦拭干净，一滴血留在人家名字上确实有些碍眼，不禁又犯起二来。
她嘴上念着，手已经动起来了。从上衣口袋拿下中信笔，三下五除二在那一滴血缊开的地方，画出了一朵梅花。
“画的真好呀！”
“谢谢……”
一女孩的声音悠悠入耳，肖九九保持习惯性的礼貌，可话没说完她就一激灵，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冲着她微笑。
青泥县东城妇幼保健院，住院部一病区。
肖九九在东城妇幼保健院实习的第十天，差两分钟八点，点儿踩得刚好，她拎着各色早点风一样进了医办室。
她的导师韦国栋应该已经去病房了。韦是东城妇幼的镇院之宝，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单位。
“九九，你今天去协助档案室的同事整理档案。”
给她安排活的是护士长贾花花，肖九九早就听说这个护士长外号“假惺惺”，看似斯文温柔，却是个狠角色，是实习生的恶梦。
别问为什么，实习生就是哪里需要哪有我，任人差谴，任何人都能使唤。
这十天，肖九九除了给大家买早点，就是穿梭在各种吆喝中。
端茶倒水，跑腿那东西是她的日常。
“档案室！”
几个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一听让肖九九去档案室，纷纷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着一脸慈祥的护士长贾花花。
肖九九不明所以，只觉得提到档案室，大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她朝师姐们眨眨眼，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也不想花心思去猜测，换上白大褂，抓起一个姜黄火烧，就出了医办室的门。
临走还不忘告诉小王热面皮没放辣椒，小李的包子是土豆馅儿的……
“九九，档案室……档案室在这边。”
圆脸师姐小李急急跟了出来，拉住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是给她指方向。
肖九九笑嘻嘻地道谢，然后转身上了二楼，从连廊走向医技楼。
初秋的早晨，阳光透过连廊上的玻璃，轻抚着这张年轻的脸庞，肖九九的笑好像有种天生的魔力，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连廊上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待产孕妇，拖着笨重的身子来回费力的踱步。她们有的双手拖着腰，有的被搀扶着边走边抚摸肚子。准妈妈们姿势相近，身体因为负重而变形。目光相同，都闪着希望浓浓的爱。
肖九九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蒙上一层雾，她停下脚步，转身对笑着对陌生的妈妈们喊加油！
对面回应她更大声的加油声，和更加灿烂的笑容，肖九九被随意使唤的小情绪不觉烟消云散，脚步也轻快起来。
快乐原来藏在陌生人的笑容里！
肖九九咽下最后一口火烧时，人已经站在了档案室门外。
“你好，我是……”
“肖九九是吧？A区第02——06柜是〇八年的档案，你要做的是，整理出零八年九月的新生儿档案。靠墙F区是封存档案，不要碰。”
管理员是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她瞟了一眼娇小阳光的实习医生，不屑地打断了肖九九的自我介绍，径直向门口走来。
没来由的压迫感和浓浓的香水味，让肖九九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只脚又退出了门外，她搓搓手有点怂的问道：
“那个，我，我需要登记吗？”
“不用。”
胖女人睥睨一切地转身，肥硕的屁股一扭坐在门边的办公桌旁，抓起了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酸豆角味混着香水味，让有些阴暗的档案室怪味弥散。
肖九九看着那染成红色的指甲，深深陷入白白的包子皮里，心里说不出的刺挠。
从外面阳光和煦到档案室的阴暗，肖九九刚刚散去的小心思瞬间又回来了。
好你个‘假惺惺’还说什么协助？
明明就是来做苦力嘛！
还以为实习就是跟着韦大人上手术下病房，结果她连抄病历这样的小差事都没轮到，实习两周不到直接发配档案室！
哎，我忍！
老肖从小就在麻将桌前教导她，人生如打牌，忍得一时之气，方能稳住绝胜之局！这可是她毕业第一站，万不能迈出第一步就点了炮。
看着密密麻麻的档案盒，肖九九的脑子里默默闪过几百句碎碎念。
“东西别翻的乱七八糟，走时把钥匙挂在门口消防栓里。”
肖九九打开02号柜的柜门时，胖女人拿起杯子，扔下一句话，又招摇地扭着屁股离开了。
女人转身那一刻，肖九九舒了一口气，顿觉眼前清明。
〇八年青泥县共有新生儿一千两百二十五人。
九月份有105名新生儿。
她抬手正准备抽出一个档案盒时，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肥手，忽地从背后伸过来，“叭”的一声按在档案盒上。
“啊！”
一只手冷不丁的伸来，肖九九反射性地大叫一声，人往后退去，身体重重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柜门没锁，档案盒哗啦哗啦朝她砸了下来。
肖九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头，档案盒却长了眼一样，掠过她直直落在了地上。纸张从裂开的盒子中撒了出来，散落一地。
“不要紧张，害怕可以开着门哦！”
突然又转回来的胖女人，却没事人一样站在肖九九面前，一双短腿撑着圆润的身体，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肖九九。声音有点阴阳怪气，脸上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肖九九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女人瞥了一眼狼狈地跌坐耐一堆档案里的肖九九，从口袋里摸出笔，在墙上的值班表里，草草打了几个对勾。
肖九九强忍着想问候她祖宗十九代的冲动，冲那女人点了点头。
“一定要开门哦！”
胖女人再次离开时费力地弯下腰，把一张因脂肪受挤压而涨红的脸凑近肖九九，似笑非笑地说。
浓浓的香水味和诡异的神情，让未来精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直到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肖九九才从散落一地的档案中爬起来，咬咬嘴唇一脸无奈地收拾起眼前的一片凌乱。
女人讲话时的神情，却让她不自觉地头皮一麻，偌大的档案室只剩自己翻动纸张的声音。她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快了起来，想快点收拾完，找到要的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人在忙乱中总会状况不断，整理到最后一份时，肖九九的手被档案盒的卡扣划破，一滴血“叭哒”一声滴在了一张档案上。
“坏菜了！”
肖九九忙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顾不上自己的手，急急去擦拭那档案上的血迹，可是血滴在纸张上就迅速地缊开，原本黄豆大的一点，很快就扩散成指甲盖大小。
她一边忙不迭地去擦血迹，一边嘴上念着，那滴血不偏不倚，正巧滴在那档案上的姓名一栏“冉冉”。
“名字这么好听，人一定长得很漂亮，那，我不是故意弄脏你档案的哈，未来产科精英肖九九给你画朵花，就当作赔偿咯！”
肖九九见没法擦拭干净，一滴血留在人家名字上确实有些碍眼，不禁又犯起二来。
她嘴上念着，手已经动起来了。从上衣口袋拿下中信笔，三下五除二在那一滴血缊开的地方，画出了一朵梅花。
“画的真好呀！”
“谢谢……”
一女孩的声音悠悠入耳，肖九九保持习惯性的礼貌，可话没说完她就一激灵，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冲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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