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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丧事风波

    老道士跑前跑后,这儿敲敲那儿打打,一会往一个小碗里加株不知名的药草,一会又往捣碎的药草上滴两滴不只是何物的药水。

    夏小正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半响,有期待,也有忐忑。

    闲来无事,想到自己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便开口问道:“道长,记得当时我不是被一箭洞穿了吗,难道那是幻觉?”

    老道士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捣鼓碗里的草药,一边说道:“那不是幻觉,确实被洞穿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必死无疑,谁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就在你昏死过去不久,从你的气府处突然散发出一团朦胧的金光,那金光让人仿佛荡漾于春日的花圃里,温暖祥和。你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全身上下都透着一层朦胧的金光。当时我们都忘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金光内敛,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说实话,老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见识广博,但是你这种情况,还是头回见到。到现在我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想来,你这奇特的身体估计就是那些人袭杀你的原因。”

    夏小正听完老道士的话,陷入了沉思。

    奇特的身体?这么多年来,自己就如风中残烛般生活着,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担心第二天自己醒不过来,不能习武无法修行,你说身体奇特?也是,这么多年了,始终搞不明白自己这副羸弱身躯到底为何,确实也算奇特了。难道说,我这是要觉醒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是这样吗?

    夏小正就坐在那么兀自的想着,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

    旁边还在捣鼓药草的老道士见他如此傻笑,甚是迷惑,便开口问道:“你坐那儿傻笑啥子呢?是不是想到什么?说给老道我听听,老道为你参考参考。”

    听到老道士的话,夏小正立即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回答道:“没什么。”然后才想起似的问道,“还没好吗,你这都捣鼓大儿半个时辰了,行不行啊?”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在怀疑老道,一会老道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改头换面!”

    夏小正再次耐着性子等了差不多一刻钟。

    最后老道士凑近碗口闻了闻,点了点头。看来药草配置好了。

    老道士站在夏小正身前,左看看,右瞅瞅,一会儿皱皱眉,一会挤挤眼。

    夏小正被老道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开口说道:“道长,成不成啊,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道士此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作态,心无旁骛一脸肃然地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急什么!”

    随后再次打量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好了,老道我已经了然于胸,你就看好吧。”

    老道士首先从夏小正的额头开始,然后眉骨,再就是眼角……反正只要是没长毛的地方,都被他涂上了一层刚刚捣鼓的药泥。涂完之后,老道士开始上手塑形,就像捏泥人一样,这里搓搓那里捏捏。而此时夏小正的脸好像就是泥巴,老道士捏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一番操作下,夏小正换脸终于大功告成了。

    夏小正看着铜镜里那张眼睛咪咪、鼻子大大、嘴巴厚厚,鬼见了都要哆嗦两下的脸,感到头皮发麻。

    夏小正顿时暴跳如雷,朝着老道士怒吼道:“这就是你说的易容?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出去?出去了不得比我诈尸还吓人啊!”

    老道士一脸的歉意,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第一次,没有掌握好分寸。”

    “什么?第一次?”夏小正听完瞬间气血上涌,感觉不行了,得来个人拦一下自己,不然怕自己抽出那百米大刀,砍死眼前这个老不正经的道士,“刚刚你还信心满满的样子?”

    “不那样说你也不能让我弄啊!”老道士艾艾道。

    “你……”夏小正被老道士这句话整得哑口无言,“这易容不会是永久的吧,应该有个时间限制吧?”

    “那当然,”老道士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可能是永久的,十二个时辰,就失效了。”

    夏小正听到老道士第一句时,气血再次上涌,要不是老道士还有后面的话,可能就真的拿刀砍人了。

    “道长还挺幽默?”

    “何为幽默?”

    “就是像道长这样的,分分钟让人想拿刀砍人。”

    老道士顿时讪讪然。

    忽然计上心头,想到说:“小友现在杀了老道我也没用,也变不回来,不如再相信老道一次,让老道我再试一次。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听完老道士的话,夏小正慢慢冷静下来,心想:老道士说得也不无道理。行吧,现在就只能这样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老道士见夏小正冷静下来,没有再对自己喊打喊杀,便再次捣鼓起来。刚刚配制的药泥还剩下不少,所以老道士这回直接就开始涂抹起来。

    再次过去半个时辰。

    大功告成的老道士站在那里,一脸得意地笑着,对夏小正说道:“你再看看,说是惊为天人,也是一点不夸张。”

    夏小正撇了撇嘴,经受过第一次的惊吓,这一次谨慎了一些,慢慢地将铜镜凑到眼前,然后他便看到一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眼若桃瓣,睛如秋波的脸。这哪里还看得出半分他之前的样子,不过怎么感觉多了几分女子的妩媚,少了点男人的阳刚。

    夏小正瞥了一眼老道士,心里暗自揣度道:“老不正经的臭道士,你这是按照你喜欢的姑娘的样子弄的吧?”

    不过相比于第一次,已经算是进步不小了,总体上还算可以,所以夏小正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丧事在侧院,因为经过那晚的激战,正院的房舍基本都被夷为平地,连大门都倒塌了。

    夏小正跟在老道士身后,混迹在人群里,看着堂屋那边跪在灵柩前哭丧的几个人,心想:那个是看门的老六,老实巴交,平时见我也是少爷长少爷短的,对他也多有照拂,不过此时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哭丧倒像是肾疼,一点都不走心!唉,真是人走茶凉啊!哦,那个是厨房的赵二,不错不错,哭得痛心疾首,捶胸顿足,跟死了亲娘似的,该赏!

    因为家主不在,此时,老丈站在一旁,充当主家,一脸的哀愁,对前来吊唁的宾客时不时点一下头,或简短地寒暄两句,而刚才从夏小正房间跑出去的吉祥,现在也乖巧的站在老丈的身旁,不过却隐隐约约间透着喜色。

    夏小正看到吉祥那样子,也是了然,他一定是见自己醒了,高兴的准备跑来告诉吉爷爷,却被处事老道的吉爷爷留下,免得憨实的吉祥一不小心暴露自己没死的真相。看他那样子,现在心里还在乐呵着呢。

    就在这时,大门那边的礼宾高声唱喝道:“仓州知州蔡砚蔡大人,到!”

    顿时,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一人嘀咕道:“知州蔡大人来了,不愧是夏家,好大的威望啊!”

    另一人听闻此话,不无得意,就像是自家的荣耀一般,侃侃道:“那是,仓州夏家,不光是在这仓州地界,就是出了仓州,在我大呈十六州,夏家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名门望族。”

    又有一人听闻哀叹道:“可惜了,遭遇此等祸事,夏家的独苗没了,没了传承,看来夏家将要就此没落了!”

    旁边一人附和道:“是啊,没想到夏家也会遭此横祸,不知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招惹夏家!”

    另一人这时候又预言道:“等着瞧吧,敢在虎口拔牙,夏家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满是期待的笑起来。

    随着仓州知州的到来,吊唁到达了高潮,随后又有数位官员前来吊唁。

    “都指挥使赵来安赵将军,到!”

    随着礼宾这一声唱喝,渐渐偃旗息鼓的议论声再次陡然高涨。

    还是刚才那人,忍不住感叹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啊!连都指挥使都来了!”

    旁边的几人纷纷点头,连连附和。此时,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出他们对于夏家的敬畏之情。

    混迹人群里的老道士捅了捅身旁的夏小正,调侃道:“你们夏家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仓州排的上号的人物差不多都来了,你这死得值当啊,这排场,都抵得上皇亲国戚了。”

    夏小正讪讪一笑,开口说道:“这些人又不是冲着我来的,都是冲着夏家,冲着我父亲,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夏小正看着那穿着常服的都指挥使,龙行虎步地朝灵堂走去。

    只见他接过递给他的香,插到香炉里后,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而是转过身来,向着身前的老丈开口道:“早已听闻夏家公子少年英才,人中龙凤,与夏琦玉夏家主少年时甚是相像,可惜至今无缘,不得一见。”

    不远处的夏小正听到他这么说,满脸的问号,我这么有名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老丈满是哀思之情,说道:“赵将军过誉了。赵将军能来,是我夏府莫大的荣幸,小主福薄,无缘一睹赵将军的风采,家主不在,老朽在此代家主谢过赵将军了,还望赵将军海涵,不要见怪才是,还请赵将军移步后堂暂歇,一会等这里事了,老朽再来相陪赵将军。”

    “无妨,无妨!”赵来安大笑起来,继续说道,“其实今日本将军除了前来吊唁,还有一事,不知吉主事能否满足?”

    老丈心头一跳,不过很快就收起了那份心绪,说道:“不知将军所为何事?”

    “想与你家公子见最后一面。”赵来安淡然说道。

    “将军何意?”老丈有些愠怒地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劳烦吉主事让人打开棺椁,让本将军看上一眼。”

    瞬间,外面的人群议论声再起。

    有人不解,试着开口问道:“都指挥使这是做啥?”

    有人义愤填膺,但是也只敢低声低估道:“欺人太甚,即使夏家主不在,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还有人洋洋得意地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有好戏看,没想到好戏来得这么快。”

    夏小正此时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堂堂仓州都指挥使,在这样的场合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不怕到时候惹得天怒人怨吗?到底为何如此?

    他看了眼旁边的老道士,老道士正老神在在地看着堂内的二人针锋相对。

    夏小正虚心求教道:“道长可知他此为何意?”

    老道士回过头来,调侃道:“这你都没有看明白,你之前的机灵劲儿呢?这不明摆着是来探查虚实的嘛!”

    夏小正恍然大悟,说道:“道长是说有人对我的死抱有怀疑,他这是来确认我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的?”想到此,夏小正再次变色道,“那怎么办,待会如果吉爷爷拦不住,看到是一副空的棺椁,不就露馅了吗?那我们现今所做的这一切不就白费了!”

    相对于焦急不安的夏小正,老道士就要淡定得多,说道:“别急,老道我做事,你放心!”

    夏小正想到前不久老道士的一脸自信,,结果却是啪啪打脸,就忍不住想吐槽。

    见夏小正依旧一脸不安,再次安慰道:“老道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即便老道士如此说道,夏小正此时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堂内,看老丈如何应对此事。

    此时老丈脸上满是愤然之色,不禁提高了声音说道:“将军慎言!我夏家虽不是什么豪门贵胄,不及将军身份高贵,但是我夏家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我夏家家主夏琦玉好歹也是一位武道大宗师,将军可以在此侮辱老朽,但是若想在此侮辱我夏家,侮辱我家家主,那将军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赵来安见老丈如此不留情面的驳斥自己,也没有恼怒,反而笑盈盈地说道:“夏家主威名,本将军当然知道,怎敢随意侮辱。本将军刚才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吉主事何必如此恼羞成怒?我也是仰慕贵公子大名,如果吉主事觉得为难的话,本将军收回刚才的话便是。”说完便向着棺椁走去。

    老丈连忙挪步阻拦。

    赵来安淡然解释道:“我是瞧着这棺椁甚是好看,夏家不愧是独霸一方的望族,小公子的棺椁让人很是羡慕,不知本将百年之后是否有幸得如此上等的棺椁让我安身!”

    老丈阻隔在赵来安和棺椁之间,一丝不退,“赵将军说笑了。如果将军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移步,后面还有宾客等着在。”

    “罢了,罢了!”赵来安一副满是失望神情,“看来我是真没有那个福分,连见夏公子最后一面也不能。吉主事,让我走近跟公子做最后的告别,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话已至此,如果老丈还从中阻难,在外人看来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无奈之下,老丈只能退后两步,让出路来。

    赵来安走到棺椁旁,在那副用上等檀木打造的棺椁上,来回摸了两遍。他的这一举动,把外面的人都看懵了,心想都指挥使这是干啥?真看上那副棺椁了?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以为此插曲就要走到尾声时,赵来安手掌突然发力,然后承放那副棺椁的两条板凳,突然断裂了一条。

    众人瞬间一阵心惊,但是这事儿发生得太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棺椁倾覆,翻倒在地,身着华美寿衣,穿金戴玉的“夏小正”滚了出来。里面躺着的那人确实长着夏小正模样,且面目乌紫,毫无血色。

    此时赵来安还不罢休,准备走近再仔细探查一番,不过这次老丈眼疾手快,瞬间拦在他前面,便挥手,示意仆役赶紧将那具‘夏小正’尸体迅速装入棺椁中。

    老丈对赵来安怒目而视,愤慨地说道:“今日将军的所作所为,夏家记下了,等他日家主回来,老朽定会一五一十地向家主禀报。将军好走,不送!”老丈说完愤然转身,不再多看赵来安一眼。

    赵来安本想再解释两句,却是被老丈毫不客气的打断,也就不再多言,笑了笑,随后从容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