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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入地(上)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周日上午,八点,手术室。

    一大早,亲朋好友全来了。那阵势仿佛是来为我送行。为了气氛不那么尴尬诡异,我只让父母至亲送我来到手术室门口。其余众亲友留在病房等候。

    手术室在十一楼,病房在八楼。我拒绝躺在担架车上,坚持自己走进去。因为我还能走,但等我醒来后,能不能走——天知道!

    通往手术室的走廊很长,要穿过三道大门。家属只能走到第一道门。剩下的路,需要我自己走。父母在身后给我加油打气,咱家老爷子大声喊道:“别紧张!小子!啥事儿没有!这点儿小病……”但话也只是说了半句。

    咱家老太太用手抹着眼泪,声音有点沙哑:“儿子,你就睡一觉,别害怕,起来就好了……”

    媳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的背影。

    这些我不用回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临近第二道门,我费力的抬起右手,努力的比了一个“V”。

    我走进手术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手术室。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简直紧张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没戴眼镜,周围一片模糊。我还没来及看清手术室具体什么样,就被一个护士“请上”了手术台上。

    接着这小护士就要脱我的病号服,我赶紧说:“啊,我自己来!自己来。”尽管我的手不太利索,但好在病号服比较宽大,还是勉强把衣服脱了下来。

    接着,这护士小姐姐又说:“把裤子也脱掉。”

    “啊?裤,裤子也脱掉啊?”我心里想着,还是不情愿的脱掉了裤子。不好意思的漏出里面的红内裤,格外显眼。哎,咱家老太太不知道听谁说的,红裤衩辟邪,非让我穿个红裤衩,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那小护士嫣然一笑(虽然她带着口罩,但我知道她在笑)见多不怪:“把内裤脱掉,然后把裤子穿上。”

    啊,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为啥要脱内裤呢?到人家地盘就听人家的吧!照做!

    我正纳闷呢,又有两个护士走了过来。对我说:“给你打针啊,别害怕,放松啊。”

    我一看,我去!我能不害怕呢,那大针头老粗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么粗的针头!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故作镇定的说:“啊,打吧。”

    我以为是要给我输液,其实只是埋了个针头。手上,脚上各一个。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打针的,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护士已经来到我两腿之间,对我说:“给你插导尿管啊,别紧张。”

    啊?啥玩意?什么管?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护士已经脱下我的裤子,手法娴熟的完成操作。(具体过程我就不细说了,怕引起各位看官不适。要是有感兴趣的看官自己百度吧)那速度真好比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尽管如此,那酸爽的滋味我至今记忆犹新……

    经过这一回,我算是开了眼了,原来这才叫术前准备,之前抽血剃头啥的都是小儿科啊!

    一群护士在我周围忙碌着,我的身上被接满了各种仪器。我此时几乎赤身露体,任人摆布,简直毫无尊严。这时走过来一名年轻的男医生,对我说:“你好,我是麻醉师。现在给你麻醉,你别紧张。”

    我从进医院听的最多的就是“你别紧张”。我点点头。接着他给我带上呼吸面罩,开始跟我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

    “刘恩格。”

    “你多大了?”

    “29。”

    “你身高多少?”

    ……

    “刘恩格,刘恩格!你去哪呀?”

    “啥玩意我就去哪?我啥时候说过我要出门了?”我费力的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嗯?天黑了?”我心里合计着。

    “这儿呢!往这儿看!”那个声音又响起。

    我寻声望去,在我身后,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短发,大眼睛,皮肤很白,个子不高,穿着那种类似办公室文员的制服。她的身边停着一台很大的白色轿车,在漆黑的夜幕下仿佛闪着金色的光芒。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但就算再怎么不懂车,我也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这绝对不是老百姓能坐得起的。

    小姑娘又说:“看啥呢?上车啊!走啊!”

    我这才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我一愣,说:“上车?去哪?”

    小姑娘说:“哪儿都能去!想去哪就去哪!”那语气似乎很傲慢。就好像再说:土包子,坐过这么好的车吗!

    我心里这个气:咋地,瞧不起工人阶级劳苦大众咋地?还哪都能去?我没好气的说:“哪都能去?那能上天不?能入地不?”我不知怎么的冒出这么一句。

    小姑娘说:“能呀!你上来呀!我带你去!”

    “嘿——我就不信了,就算是劳斯莱斯也不能上天入地呀!我偏要看看你这车能咋地!再说你一个小姑娘我怕你啥?还能绑架我?我一穷二白的图我啥啊!”

    我心里这么一想,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称呼你?”我坐在车里,车内的装饰很豪华,我有点拘谨。

    小姑娘说:“你别问了,告诉你你也记不住!那个,那个,你会开车吗?”

    “啊!?合着你不会开车啊?那你叫我上车干嘛?那什么,我倒是有驾照,但好几年没摸过车,我这是新手老司机!”我说的是实话,再说,这么贵的车,万一要是刮了碰了我岂不是得拿命赔?

    小姑娘说:“那还是我来吧!”

    接着对着中控台说:“你自动驾驶吧!”说完车子果然启动了。我心想,我靠!这车真牛啊!太先进了!

    小姑娘这时坐到我身边,对我说:“你是先上天啊?还是先入地啊?”

    好久没和陌生女孩坐的这么近了,我有点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说:“呃——先入地吧,我晕机!怕高!”

    小姑娘想了想说:“行,先入地就先入地,但你不能随便下车啊!走丢了我可不管!”

    我说:“这么好的车我才舍不得下车呢!”

    话音未落,车子已然疾驰而出。只是一眨眼,车子在一处高架桥上停了下来。四周不再黑暗,我们的脚下好像是一片市集,就跟我们去过的农村大集差不多。

    我嗤之以鼻:“切,还上天入地!这不菜市场吗?我天天来!”

    小姑娘看都没看我,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指甲:“你再好好看看嘛!”

    “切,有啥看的!再好好看看也是菜……”我把后半句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个看上去乱哄哄的大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形状,就像是运动会上的方阵变阵一样。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