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贫富差距
潘奉君转头，便看见一个人快步走来，扫地小厮见了，忙陪着笑行礼：“爷还是这么气派。”
这人笑笑，拿出一点碎银子给他们：“辛苦你们，到那边去，我跟君九爷有话说。”
“得嘞！”小厮们提着扫帚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们走后，这人依然笑着，但潘奉君却觉得他的眼底并没有笑意。这人是金陵世族魏家的二少爷魏世奇，也在丹宁书院读书，魏家和潘家世代联姻，所以魏世奇经常来潘家混，他上上下下都混得很熟，但和潘奉君最好。
他问潘奉君：“你到底去哪了？”
潘奉君摇摇头：“这话说来就太长了……你先说老爷怎么说我？”
“他很生气，后来好了。”
“肯定又是你哄好的，毕竟你才是他的‘亲儿子’。”
魏世奇笑笑：“老爷倒好，柳姨娘却哭了一夜。”
柳姨娘是潘奉君的亲娘，因她是妾室，所以称为姨娘。
魏世奇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潘奉君径直往后院走去：“我看看她去。”
魏世奇反应了一下，笑笑说：“应该的。”
魏世奇便和潘奉君一同去了柳姨娘的院子，魏世奇等在外面，潘奉君走进柳姨娘的卧房，他刚进去，里面就传来女人的号哭，潘奉君温声说了半天，哭声才渐渐停了。再过了一会儿，潘奉君出来了，重新梳了头，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魏世奇感到很不解：“柳姨娘家怎么会有你的衣服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潘奉君说。
“这样。”魏世奇再不问了。
照理说潘奉君该去潘老爷那里请安了，但他一想到必有一骂，便拖延着不肯去。而是带着魏世奇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丫鬟绿兰在院子里摆了棋，边下边讲昨天的经历。
“你说让我去哄老爷，让这个常禾青入学？”魏世奇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
“第一自然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第二嘛……”潘奉君把常禾青捡到神器的事跟魏世奇说了。
“有这种事？”
“他把书给了我，”潘奉君拿出那本书，递给魏世奇，“就是这本。”
“……怎么有股臭味儿？”
“……这你就不要问了。”
魏世奇接过，粗粗地翻看了一下，但他毕竟不如潘奉君聪明，除了常禾青的名字，也没看出什么来。
“你觉得这一切可能是他伪造的吗？”潘奉君问。
“不太可能，”魏世奇说，“就算他有这个心，这些奇异的东西他从哪里弄去？”
“跟我想的一样。”
潘奉君抬头看着天空，想起群狼环伺的朝廷，想起遍地的饥荒流民，想起虎视眈眈的强盗，喃喃地说：“终于要变天了吗？”
“不是很好吗？”魏世奇说，“再不变天，我就要无聊死了。”
“可以的，”潘奉君低头，落下一子，“你输了。”
魏世奇一看的确是输了，摇头笑：“你也太聪明了。”
午饭的时候，潘奉君先去书房给潘老爷请安，果然被训了一顿。
他出来后魏世奇进去，书房里顿时传来了愉快的笑声，笑了半个时辰后，魏世奇出来笑着说，成了。
“你怎么跟老爷说的？”
“我就说是魏家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少年丧了父母，没有人扶持，恰巧空了名额，能不能让他到丹宁书院读书，未来他要考了功名，也是老爷的一桩功德。”
“就这？也就是你去说才能成，”潘奉君拿纸扇敲敲脑门，“……这两天家里事情太繁，我要是再偷跑，老爷该朝我娘撒气了，不如你替我来办？”
“可以。”
魏世奇第二天上午便办妥了这件事。下午，魏世奇系着大红披风，腰间佩着一柄剑，独自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去往城外，沿着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白云村。
他对常禾青感到好奇，所以便跑来看看。
魏世奇按照潘奉君说的找到了常禾青家，下了马，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魏世奇正想着怎么办呢，就听到身后一声说：“你找阿根？”
魏世奇转过头，看见一个用扁担挑着两个桶的阿爷，他作了一揖，笑道：“老伯好。”
魏世奇对任何人都是这样，非常非常热情周到。
阿爷的心果然被击中了，他忙把扁担放在桶上，上前边捶门边喊：“阿青！阿青！”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阿爷转头对魏世奇说：“不在家，不是上山就是下地了。”
魏世奇点点头：“能否劳驾老伯引我去地里看看？”
阿爷连忙答应：“哎，好。”
他拿起扁担，想着把两桶水担回家里再说，魏世奇看出他要做什么，便上前接过扁担：“老伯，我帮您挑回去。”
阿爷简直是惊呼出声：“使不得！这种活怎么能让少爷做呢！”
“我年轻，为老伯做点事情是应该的。”魏世奇笑笑，不顾阿爷的反对，径直把两桶水担到院子里了。
阿爷抹抹眼泪，说实话他亲女婿都没这个眼色呢！
挑完了水，阿爷便领着魏世奇到了常禾青家的地，结果常禾青并不在那里，阿爷道：“这阿青……能去哪儿呢？不会又上山了吧！”
魏世奇说：“无妨，老伯先做事去吧，我在这里走走……多谢你带我到这里。”说着他拿出几个铜板给阿爷，阿爷拿了铜板，欣喜地走了，回去自然到处说魏少爷的好话。
魏世奇看着周围，心想这常禾青果然不是种地的料，别家的地都齐齐整整的，他家的地却都荒了，长满了杂草。
他家的地两边种了两棵核桃树，魏世奇走到一棵核桃树前，摘下来一个，坐在地上用石头砸开，没想到里面的核桃仁是干瘪的——他不知道果树需要精心施肥浇水，才能结出圆润好吃的果实，否则只能用来看。
在这待了一会儿，天气渐渐阴冷，魏世奇便有心到常禾青家里等他。魏世奇的枣红马栓在常禾青家门口，他快到的时候，便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站在枣红马身旁，好奇地看着它。
矮些的少年穿着道袍，高些的少年穿着破破旧旧的深棕色棉袄，背着草篓，腰间系着弹弓和小刀，他长着黝黑的窄脸，琥珀色的眼睛，兴致很高地看着枣红马，手轻轻抚摸着枣红马的背，枣红马则温顺地吃着地上的杂草。
这使得魏世奇感到奇异，这枣红马极难驯服，本是断不肯被别人摸的。
矮些的少年说：“怎么它在你手里就这么听话。”
高些的少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马都很亲我。”
他们说着，就看到了魏世奇，魏世奇朝他们拱拱手，笑道：“你们好，我是潘奉君的表哥，我叫魏世奇，这位便是阿林吧，”魏世奇朝阿林笑笑，又看向常禾青，“而这位，应是常禾青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常禾青问。
魏世奇笑而不语——还好来看了看，这常禾青果真不俗。
“是入学的事定下了吗？”
魏世奇一点头：“嗯，定下了，后日入学。”
“好。”常禾青很高兴，阿林也笑。
说着开始滴雨，他们抬头一看，天上乌云密布。
“看这样子，一会儿就要下雹子了，快进屋躲着吧。”常禾青说着便去解枣红马的缰绳，要把它也带进屋里。魏世奇算是明白为什么马喜欢常禾青了，常禾青对马比对人体贴多了。
连人带马进了屋不久，外面便响起了砰砰响的声音，冰雹果然来了。常禾青和阿林心情都有些不快，在他们的生活经验里，这样的天气就意味着要饿肚子。
屋里的地上堆着一堆柴，是常禾青和阿林砍来的，他俩熟练地生起了炉子，然后开始煮菜粥。这一天他们没一刻闲的，趁没下雨先在山脚砍了两担柴，然后去几里外的一个村把银子换成铜钱，在那个村的集上买了米买了菜，回来时候却已经临近傍晚了。
这就是农民的生活，奔波劳碌也只不过是一顿粥罢了。
火烧旺以后，菜粥咕嘟咕嘟开始冒泡，屋里渐渐暖和起来，常禾青和阿林的心情总算轻松了。常禾青把一包袱铜钱拿给阿林：“我留一吊就行，剩下的你拿着吧，不然没办法过冬。”
阿林哽咽着说：“好。”
魏世奇在旁边看着，似乎看到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粥熟了，屋里充满了米香味，常禾青在粥里洒了点盐，便舀了一碗，他问魏世奇吃不吃，魏世奇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吃。这倒出乎常禾青的意料，潘奉君逼事够多了，但饿了也多少吃点。魏世奇看着洒脱，结果肚子都饿叫了也一口都不吃，他是跟粥有什么仇吗？
不吃更好，常禾青便和阿林呼哧呼哧把粥都喝完了，吃完以后锅不用洗都锃亮锃亮的。
然后他们坐在那里，烤着火炉等冰雹停。
常禾青看着魏世奇，他不讲话的时候也在笑，但看起来很难接近。
魏世奇注意到常禾青的眼神，朝他一笑，换了个姿势。
常禾青说：“你的剑，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魏世奇把剑解下来，隔着火炉扔给常禾青。
常禾青一下子接住，就感觉挺轻，他把剑拔出来，端详了一会儿，跳起来，朝空气中一刺！
魏世奇赞道：“好！”
他在书院里跟武师学过，多少懂点，常禾青把这么软的剑这么重地刺出去，剑身竟然丝毫不抖！这是他怎么练也达不到的境界，这常禾青，不论是否负有天命，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常禾青笑笑：“平常用树枝练的。”
常禾青耍完，就把剑还给魏世奇。冰雹砸地的砰砰声渐渐停了，魏世奇推开窗户，看到外面在飘雨丝，就说：“我现在就回城了，常兄，后日入学，你带着我给你的介绍信直接到丹宁书院即可，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好。”常禾青说。
“你现在就要走吗？”阿林说，“会淋湿的。”
魏世奇把剑系好，牵起马的缰绳，笑着说：“现在就走吧，有人在等我。”
常禾青和阿林顿时来劲了：“听这意思，是个女的？”
“嗯，”魏世奇笑笑，不无得意地说，“是个年轻寡妇，刚死了丈夫，我去和她谈谈心。”
“哇……”常禾青和阿林发出佩服的声音，看看人家魏世奇，不过是多长了几岁，就能和寡妇谈笑风生的。
魏世奇继续秀：“所以淋湿了也没关系，正好在她那里洗洗。”
“别说了，”常禾青朝魏世奇挥挥手，“赶紧走吧，开始生气了。
“哈哈。”魏世奇大笑几声，骑了马就走了。
这人笑笑，拿出一点碎银子给他们：“辛苦你们，到那边去，我跟君九爷有话说。”
“得嘞！”小厮们提着扫帚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们走后，这人依然笑着，但潘奉君却觉得他的眼底并没有笑意。这人是金陵世族魏家的二少爷魏世奇，也在丹宁书院读书，魏家和潘家世代联姻，所以魏世奇经常来潘家混，他上上下下都混得很熟，但和潘奉君最好。
他问潘奉君：“你到底去哪了？”
潘奉君摇摇头：“这话说来就太长了……你先说老爷怎么说我？”
“他很生气，后来好了。”
“肯定又是你哄好的，毕竟你才是他的‘亲儿子’。”
魏世奇笑笑：“老爷倒好，柳姨娘却哭了一夜。”
柳姨娘是潘奉君的亲娘，因她是妾室，所以称为姨娘。
魏世奇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潘奉君径直往后院走去：“我看看她去。”
魏世奇反应了一下，笑笑说：“应该的。”
魏世奇便和潘奉君一同去了柳姨娘的院子，魏世奇等在外面，潘奉君走进柳姨娘的卧房，他刚进去，里面就传来女人的号哭，潘奉君温声说了半天，哭声才渐渐停了。再过了一会儿，潘奉君出来了，重新梳了头，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魏世奇感到很不解：“柳姨娘家怎么会有你的衣服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潘奉君说。
“这样。”魏世奇再不问了。
照理说潘奉君该去潘老爷那里请安了，但他一想到必有一骂，便拖延着不肯去。而是带着魏世奇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丫鬟绿兰在院子里摆了棋，边下边讲昨天的经历。
“你说让我去哄老爷，让这个常禾青入学？”魏世奇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
“第一自然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第二嘛……”潘奉君把常禾青捡到神器的事跟魏世奇说了。
“有这种事？”
“他把书给了我，”潘奉君拿出那本书，递给魏世奇，“就是这本。”
“……怎么有股臭味儿？”
“……这你就不要问了。”
魏世奇接过，粗粗地翻看了一下，但他毕竟不如潘奉君聪明，除了常禾青的名字，也没看出什么来。
“你觉得这一切可能是他伪造的吗？”潘奉君问。
“不太可能，”魏世奇说，“就算他有这个心，这些奇异的东西他从哪里弄去？”
“跟我想的一样。”
潘奉君抬头看着天空，想起群狼环伺的朝廷，想起遍地的饥荒流民，想起虎视眈眈的强盗，喃喃地说：“终于要变天了吗？”
“不是很好吗？”魏世奇说，“再不变天，我就要无聊死了。”
“可以的，”潘奉君低头，落下一子，“你输了。”
魏世奇一看的确是输了，摇头笑：“你也太聪明了。”
午饭的时候，潘奉君先去书房给潘老爷请安，果然被训了一顿。
他出来后魏世奇进去，书房里顿时传来了愉快的笑声，笑了半个时辰后，魏世奇出来笑着说，成了。
“你怎么跟老爷说的？”
“我就说是魏家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少年丧了父母，没有人扶持，恰巧空了名额，能不能让他到丹宁书院读书，未来他要考了功名，也是老爷的一桩功德。”
“就这？也就是你去说才能成，”潘奉君拿纸扇敲敲脑门，“……这两天家里事情太繁，我要是再偷跑，老爷该朝我娘撒气了，不如你替我来办？”
“可以。”
魏世奇第二天上午便办妥了这件事。下午，魏世奇系着大红披风，腰间佩着一柄剑，独自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去往城外，沿着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白云村。
他对常禾青感到好奇，所以便跑来看看。
魏世奇按照潘奉君说的找到了常禾青家，下了马，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魏世奇正想着怎么办呢，就听到身后一声说：“你找阿根？”
魏世奇转过头，看见一个用扁担挑着两个桶的阿爷，他作了一揖，笑道：“老伯好。”
魏世奇对任何人都是这样，非常非常热情周到。
阿爷的心果然被击中了，他忙把扁担放在桶上，上前边捶门边喊：“阿青！阿青！”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阿爷转头对魏世奇说：“不在家，不是上山就是下地了。”
魏世奇点点头：“能否劳驾老伯引我去地里看看？”
阿爷连忙答应：“哎，好。”
他拿起扁担，想着把两桶水担回家里再说，魏世奇看出他要做什么，便上前接过扁担：“老伯，我帮您挑回去。”
阿爷简直是惊呼出声：“使不得！这种活怎么能让少爷做呢！”
“我年轻，为老伯做点事情是应该的。”魏世奇笑笑，不顾阿爷的反对，径直把两桶水担到院子里了。
阿爷抹抹眼泪，说实话他亲女婿都没这个眼色呢！
挑完了水，阿爷便领着魏世奇到了常禾青家的地，结果常禾青并不在那里，阿爷道：“这阿青……能去哪儿呢？不会又上山了吧！”
魏世奇说：“无妨，老伯先做事去吧，我在这里走走……多谢你带我到这里。”说着他拿出几个铜板给阿爷，阿爷拿了铜板，欣喜地走了，回去自然到处说魏少爷的好话。
魏世奇看着周围，心想这常禾青果然不是种地的料，别家的地都齐齐整整的，他家的地却都荒了，长满了杂草。
他家的地两边种了两棵核桃树，魏世奇走到一棵核桃树前，摘下来一个，坐在地上用石头砸开，没想到里面的核桃仁是干瘪的——他不知道果树需要精心施肥浇水，才能结出圆润好吃的果实，否则只能用来看。
在这待了一会儿，天气渐渐阴冷，魏世奇便有心到常禾青家里等他。魏世奇的枣红马栓在常禾青家门口，他快到的时候，便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站在枣红马身旁，好奇地看着它。
矮些的少年穿着道袍，高些的少年穿着破破旧旧的深棕色棉袄，背着草篓，腰间系着弹弓和小刀，他长着黝黑的窄脸，琥珀色的眼睛，兴致很高地看着枣红马，手轻轻抚摸着枣红马的背，枣红马则温顺地吃着地上的杂草。
这使得魏世奇感到奇异，这枣红马极难驯服，本是断不肯被别人摸的。
矮些的少年说：“怎么它在你手里就这么听话。”
高些的少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马都很亲我。”
他们说着，就看到了魏世奇，魏世奇朝他们拱拱手，笑道：“你们好，我是潘奉君的表哥，我叫魏世奇，这位便是阿林吧，”魏世奇朝阿林笑笑，又看向常禾青，“而这位，应是常禾青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常禾青问。
魏世奇笑而不语——还好来看了看，这常禾青果真不俗。
“是入学的事定下了吗？”
魏世奇一点头：“嗯，定下了，后日入学。”
“好。”常禾青很高兴，阿林也笑。
说着开始滴雨，他们抬头一看，天上乌云密布。
“看这样子，一会儿就要下雹子了，快进屋躲着吧。”常禾青说着便去解枣红马的缰绳，要把它也带进屋里。魏世奇算是明白为什么马喜欢常禾青了，常禾青对马比对人体贴多了。
连人带马进了屋不久，外面便响起了砰砰响的声音，冰雹果然来了。常禾青和阿林心情都有些不快，在他们的生活经验里，这样的天气就意味着要饿肚子。
屋里的地上堆着一堆柴，是常禾青和阿林砍来的，他俩熟练地生起了炉子，然后开始煮菜粥。这一天他们没一刻闲的，趁没下雨先在山脚砍了两担柴，然后去几里外的一个村把银子换成铜钱，在那个村的集上买了米买了菜，回来时候却已经临近傍晚了。
这就是农民的生活，奔波劳碌也只不过是一顿粥罢了。
火烧旺以后，菜粥咕嘟咕嘟开始冒泡，屋里渐渐暖和起来，常禾青和阿林的心情总算轻松了。常禾青把一包袱铜钱拿给阿林：“我留一吊就行，剩下的你拿着吧，不然没办法过冬。”
阿林哽咽着说：“好。”
魏世奇在旁边看着，似乎看到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粥熟了，屋里充满了米香味，常禾青在粥里洒了点盐，便舀了一碗，他问魏世奇吃不吃，魏世奇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吃。这倒出乎常禾青的意料，潘奉君逼事够多了，但饿了也多少吃点。魏世奇看着洒脱，结果肚子都饿叫了也一口都不吃，他是跟粥有什么仇吗？
不吃更好，常禾青便和阿林呼哧呼哧把粥都喝完了，吃完以后锅不用洗都锃亮锃亮的。
然后他们坐在那里，烤着火炉等冰雹停。
常禾青看着魏世奇，他不讲话的时候也在笑，但看起来很难接近。
魏世奇注意到常禾青的眼神，朝他一笑，换了个姿势。
常禾青说：“你的剑，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魏世奇把剑解下来，隔着火炉扔给常禾青。
常禾青一下子接住，就感觉挺轻，他把剑拔出来，端详了一会儿，跳起来，朝空气中一刺！
魏世奇赞道：“好！”
他在书院里跟武师学过，多少懂点，常禾青把这么软的剑这么重地刺出去，剑身竟然丝毫不抖！这是他怎么练也达不到的境界，这常禾青，不论是否负有天命，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常禾青笑笑：“平常用树枝练的。”
常禾青耍完，就把剑还给魏世奇。冰雹砸地的砰砰声渐渐停了，魏世奇推开窗户，看到外面在飘雨丝，就说：“我现在就回城了，常兄，后日入学，你带着我给你的介绍信直接到丹宁书院即可，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好。”常禾青说。
“你现在就要走吗？”阿林说，“会淋湿的。”
魏世奇把剑系好，牵起马的缰绳，笑着说：“现在就走吧，有人在等我。”
常禾青和阿林顿时来劲了：“听这意思，是个女的？”
“嗯，”魏世奇笑笑，不无得意地说，“是个年轻寡妇，刚死了丈夫，我去和她谈谈心。”
“哇……”常禾青和阿林发出佩服的声音，看看人家魏世奇，不过是多长了几岁，就能和寡妇谈笑风生的。
魏世奇继续秀：“所以淋湿了也没关系，正好在她那里洗洗。”
“别说了，”常禾青朝魏世奇挥挥手，“赶紧走吧，开始生气了。
“哈哈。”魏世奇大笑几声，骑了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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