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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女魔头中计就擒 苑云霞被辱发怒

    话说与厉红梅相斗,冯青不敌,败下阵来,口中叫道:“诶呀,女魔头厉害!”掉转马头,急望南跑去。厉红梅见他溜得快,也不赶他,兀自策马望西疾驰,一日急行两百里,天黑寻个小村镇歇息。客栈小且简陋,仅四间房。当晚,只有厉红梅一个客人入住。店伙计甚是殷勤,牵了马,去马厩喂养。厉红梅挑了房间歇下,叫店伙计打火造饭,端入房间来。吃了饭菜,感觉疲累,厉红梅倒头睡了。

    次日四更早起,见店伙计已在打火造饭。厉红梅吃了饭菜,去马厩牵马,却不见马匹。厉红梅一惊,急叫来店伙计。店伙计来时,寻见马倒在地上,死了。店伙计惊的,张大了嘴,半天闭不上。厉红梅气急,手起一枪,杀了店伙计。急急离了客栈,撒开腿,狂奔五六十里,申时来到崇安郡境内。

    只见几个农夫在田地里收割稻谷。厉红梅急走大半日,感觉肚中咕咕乱叫,肚饥了。一晃眼,瞅见田埂上几个瓦罐,似有饭菜,遂走了过去,讨碗剩饭吃。一个农夫端了瓦罐与厉红梅看,说道:“我几个只带了午饭。现早过午时,饭菜已吃完,不曾有半点得剩。”另一个农夫道:“却是怪也,这几日不知造了甚么孽,怎地总有小丫头来讨饭吃?前日有个黑脸瘦小丫头,与你一般年纪,说是着急赶路,错过了村镇,来此讨饭吃。今日是你,也来此讨饭吃。”厉红梅心中暗暗一惊,问道:“兀那黑丫头,莫不是穿了靛蓝袄衣袄裤?”农夫道:“正是穿一身靛蓝袄衣袄裤。”厉红梅道:“那黑丫头去了何处?”农夫道:“望下梅庄去了。姑娘识得那黑丫头么?”厉红梅道:“她是我的姐妹也。我问你,下梅庄在何处?”农夫道:“望西二十里,路边便是。”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厉红梅心中暗喜,谢了农夫,径奔下梅庄,来杀沈樱桃!

    急走二十里,天色已黑。趁着月色,只见路边隐隐约约一个大庄子。走上前去,只见门额上写“下梅庄”三字。厉红梅拍门,不多时一个庄客来开门,问道:“姑娘来我庄上有甚么事?”厉红梅道:“我有个姐妹,唤作沈樱桃,听闻她来到下梅庄,被庄主留在了庄上,不知是真是假?”庄客道:“沈樱桃将军是在庄上。庄主见她好武艺,留下了她,日日较量枪棒。”厉红梅道:“前头带路,我去见她。”庄客道:“姑娘莫急,我即引你见她。”引了厉红梅,径直望厅堂来。到了厅堂前,庄客停住了脚,说道:“姑娘自进去,庄主与沈将军在厅堂里等候。”厉红梅满脸狐疑,一个人望里走,来到厅堂前。

    厉红梅一抬眼看见了樱桃,与一中年男子坐在厅堂里,谈笑风生,聊得正欢。俗话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厉红梅杏眼圆瞪,火气冲天,厉声喝道:“黑丫头,拿你命来!”提了枪,抢入厅堂来,却不料地面忽然塌下,犹如天崩地裂,厉红梅脚下踏了个空,“咕咚”一声响,连人带枪一骨碌掉入了陷阱中。门两边闪出四个庄客,持四杆挠钩,似乱麻一般搭来,将厉红梅捉了。可怜厉红梅这般英豪,一着不慎,跌落陷阱,纵有三头六臂,也抵不住四杆挠钩似乱麻一般搭来,被钩出陷阱囫囵捆了。

    原来,樱桃早两日来到下梅庄,与杜兴定下计策,在厅堂内布置了陷阱,只等厉红梅来踏。不出所料,厉红梅果然不察,抢将入来,“咕咚”踏入陷阱中。只见四个庄客将厉红梅捉住,拿一条绳子绑了,押跪在杜兴、樱桃面前。樱桃笑嘻嘻道:“丑丫头,你不是要捉我么,怎地反被我捉住?”厉红梅眼中含泪,怒视樱桃。杜兴喝道:“将此女魔头押入柴房,严加看管!”庄客得令,将厉红梅押入了柴房。杜兴另叫来几个庄客,令将陷阱填平。此时,有庄客急急跑来,在厅堂外叫道:“冯青将军到!”

    昨日清早,冯青与厉红梅交手,落败而逃。见厉红梅不来赶,冯青随即调转马头,远远跟着厉红梅。冯青暗道:“那女魔头必去寻沈将军。我且跟了去,与沈将军合力杀她。”当晚,瞅着厉红梅进了小村镇客栈,冯青转去村镇里的药铺,买了毒药,潜入客栈,去马厩里,将毒药混入食槽草料中。冯青溜出客栈,寻一家农户宿了。今早起身,溜去那客栈观望,却见一伙人围住了客栈。只见那匹马中毒而亡,倒在马厩内;店伙计身中一枪,倒在马厩外;厉红梅却不见了踪影。冯青暗道:“必是那女魔头杀了伙计,兀自一个人逃了。”出了村镇,寻见厉红梅踪迹,冯青骑着马,悄悄尾随而来。天黑时,见厉红梅进了下梅庄,冯青慌忙将马拴在庄外,上前拍门。

    等了许久,一个庄客来开门,冯青直接闯入。庄客见冯青提口朴刀闯进门,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谁,恁地大胆,竟敢闯入下梅庄?”冯青答道:“我是武胜军参将冯青,来寻刚进庄的那个女子。”庄客道:“那女子已入厅堂,你寻她作甚?”冯青道:“事急,速引我去!”庄客引冯青,来到了厅堂前。但见厅堂内,地上一个硕大陷阱,樱桃与一个中年男子立在陷阱后。冯青心里着急,高声叫道:“沈将军,厉红梅已入庄中,你可曾看见?”

    樱桃见是冯青,诧异道:“冯将军,你怎寻来此?那厉红梅已跌入陷阱,被杜庄主捉住,押入了柴房。”冯青松了一口气,隔着陷阱,与杜兴行礼道:“冯青见过杜庄主,有劳杜庄主了!”杜兴慌忙还礼道:“不敢当。此乃沈将军与杜某一同筹谋,方才捉住那女魔头。冯将军远来辛苦,且移步东偏房叙话,吃酒庆贺。”冯青随庄客来到东偏房,杜兴、樱桃已先到。杜兴叫庄客摆上宴席,三人一同吃酒,相谈甚欢。席间听樱桃言,方知杜兴曾擒获苗傅,当今圣上赐封忠武郎。冯青慌忙起身施礼,说道:“前辈原来是忠武郎大人,末将失礼了!”杜兴还礼道:“冯将军莫要客气!”

    樱桃道:“你怎来到下梅庄?”冯青言:柳知府奏折已达杭州,上官皓被判杖责四十,流放丰州。免除樱桃擅自打杀防送公人之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韩世忠将军遣沈迪将军领二百武胜军至丰城,与花将军汇合,一同攻打越王山。沈迪将军杀了匪首杨世昆,一战破了越王山。沈迪将军、花将军已领军回杭州,他却一路追踪厉红梅,来寻樱桃。樱桃听了,拍手庆贺道:“既破了越王山,圣上定赦了花将军流放之罪。”

    当晚,冯青在下梅庄宿下。次日早起,樱桃在庄内四下走走,却走到一个小小演武场旁。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少年,身长已达六尺,拿一口三尖两刃刀在空地上使。樱桃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刀使得好看,只是花拳绣腿,上阵却无用。”那少年见那女子,大不了他几岁,却这般说他,听得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你敢和我叉一叉么?”

    说犹未了,杜兴到来,喝道:“不得无礼!”那少年道:“这女子笑话我的刀法。”杜兴道:“甚么这女子!此乃武胜军沈樱桃将军。”叫那少年前来拜见。那少年如何肯拜!心中越怒,道:“若吃她赢得我这口刀时,我便拜她。”樱桃道:“敢问杜庄主,这少年是宅上何人?”杜兴叹道:“此乃老主人李应之子,名字唤作李慎,今年十二岁。老主人病故,嘱我将他养大。等他成人,我便将庄子交还与他。”

    樱桃道:“原来是少庄主,末将失礼了。”李慎却道:“休得假惺惺,只在刀枪上见分晓!”樱桃笑道:“小庄主要耍时,末将便陪你耍一棒子何妨。”李慎听了,跳入空地当中,将那三尖两刃刀舞得“嗖嗖”作响,向樱桃道:“你来,你来,怕的不是将军!”樱桃道:“恕无礼。”去枪棒架上拿了一条棒在手,立在那空地上。李慎看了一看,使刀滚将入来,径奔樱桃。樱桃“托”地拖了棒便走,李慎抡着刀又赶入来。樱桃回身,把棒望空地里劈将下来。李慎见棒劈来,用刀来隔。樱桃却急收回棒,将棒望前一搠,却望李慎怀里直搠将来,只一搅,李慎的刀丢在了一边,“扑”地望后倒下。樱桃收住棒,口中说道:“休怪,休怪。”

    李慎爬将起来,跪到樱桃面前,拜道:“我七岁起拜师习武,学了数年,使得纯熟,原来不值半文。师父,没奈何,只得请教。”樱桃却道:“少庄主且起。我只会棍棒,不习刀枪,做不得你的师父。你只比我小两岁,叫我作姐姐罢。你学的并非半文不值,只是花架子太多,上阵无用,反受负累。只需将花架子去除,专练实用功夫。杜庄主上过战场,打过大仗,识得哪些招数实用,哪些招数是花架子。你只需杜庄主从新点拨一番即可。”李慎道:“小弟受教,谢过姐姐。”转望杜兴,说道:“只求杜叔叔从新点拨则个。”

    杜兴瞅着樱桃,叹道:“他是少庄主,老主人唯一的血脉,怎舍得教他上阵搏杀!若是有敌来犯,我与众庄客替他挡了便是。他要习武,随便找个老武师,教他一些花拳绣腿,强身健体而已。不曾想,却被沈将军说破。”樱桃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你怎护得他一辈子?不如教他些实用功夫,若有祸来时,他自能抵挡。”杜兴道:“唉,老主人嘱我,教他习文,他却气跑了老学究,成日跟着老武师侍弄刀剑枪棒。自打来到江南,又常去河里戏水,练甚么水性。也罢,既被沈将军说破,没奈何,只得从新点拨他一番。”教李慎下去歇息,下午再来。李慎谢过,转身走了。

    吃了早饭,冯青、樱桃则辞了杜兴,皆骑了马,赶望杭州。杜兴与几个庄客,将厉红梅押去崇安交与官府,关入大牢。回到庄上,杜兴叫一个庄客跟着,来到演武场,李慎早候在那里。叫李慎先演练一路刀法,杜兴瞅得仔细,上来从新点拨。李慎大惊,道:“怎地要招招伤人性命?”杜兴喝道:“休得妇人见识!你须知,上了战场,与人搏杀,不是你伤他性命,便是他伤你性命!”李慎按杜兴点拨,练了几回,杜兴便叫庄客去枪棒架上拿了一条棒,与李慎对打。李慎挺三尖两刃刀滚将入来,只两三个回合,只见庄客使棒贴地打来,李慎躲闪不及,着了一棒,“扑”地便倒。李慎爬将起来,叫道:“平日与你过招,皆是你输,却是假的,原是你让我!罢了,没奈何,只得从新练。且慢,适才你使的甚么招,打我个措手不及?”庄客笑道:“你是少庄主,我怎敢真打你?若不是杜庄主吩咐真打,今日我也不敢打倒你。奸不厮欺,俏不厮瞒:我使的不知是甚么好招,不记得哪里偷来的野路子而已,少庄主莫要见笑。”杜兴喝道:“既要真功夫,须得真打!不管是何套路,还是甚么野路子,打得着人的便是好招!”从此,李慎日日来演武场,杜兴从新点拨他一番。几个庄客则轮番来与他对打。

    话说冯青、樱桃骑在上马,樱桃在前,冯青在后,缓缓而行。樱桃回头,见冯青全副披挂,提一口朴刀,跟在后面。樱桃“扑哧”笑道:“看你这般模样,恰似押送我一般。”冯青道:“甚么话,怎是押送?我是护送县君大人也。”樱桃道:“既如此,辛苦冯将军了。”冯青道:“护送县君大人,实我所愿也。”冯青拍马赶上,与樱桃并肩而行,一路闲聊,得知冯青曾与厉红梅交手,被那女魔头打败。樱桃惊道:“你怎跟着她来,不去避她!”冯青却笑道:“我乃偷偷尾随,她不知也。”樱桃道:“你跟着她做甚么?”冯青道:“她追你,我追她,这般便寻着了你。”樱桃见他话里有话,忽然脸一红,不去接他话。

    两个人一路打趣说笑,皆不知疲累。匆匆赶路,日行夜宿,走了几日,回到了杭州。时值十月初,天气已渐冷。这日,皇宫来了辆马车,拉来六坛美酒,与一个太监。随行禁军牵来一匹乌骓马,背长腰短,四蹄欢实,且通体发黑,似缎子一般油光放亮。韩世忠传令诸将,皆来将军府。韩世忠及诸将伏跪阶下,太监立于阶上,宣圣上口谕:韩世忠遣军马攻破越王山,平定方腊余孽之乱,功不可没,赐锦袍一领、御酒三坛;沈迪领军攻破越王山,斩杀匪首杨世昆,立下头功,赐锦袍一领、御酒两坛;冯青随沈迪攻破越王山,立下战功,赐锦袍一领、御酒一坛;下梅庄庄主杜兴,与沈樱桃一同擒获悍匪厉红梅,屡立殊功,赐锦袍一领、御酒一坛,遣专人送往下梅庄,与圣上口谕一同送达。女将沈樱桃,斩杀杨美菁、晁平,潜入越王山救出花逢春,与杜兴一同擒获悍匪厉红梅,立下殊功,赐锦袍一领、乌骓马一匹;花逢春随沈迪攻破越王山,立下战功,以功抵过,免其流放之役,重归韩世忠麾下任职。丰州知府柳春来,与沈迪一同攻破越王山,且清剿残匪有功,着记录在案,为日后迁升之据。另传旨至崇安府,着崇安府将悍匪厉红梅押出大牢,宣其罪状,斩于曹市。

    樱桃骑上乌骓马,在军营内跑了几步,“扑哧”笑道:“这乌骓马与我一般黑。”诸将听了,皆大笑。樱桃叫军士将乌骓马拉去马厩,好生喂养。韩世忠教匀出三坛御酒与军士,共享皇恩。传令诸将,共聚晚餐,饮了余下三坛御酒。花逢春因圣上免其流放之役,得以重回武胜军,兴奋异常,逐个敬酒致谢。来到樱桃面前时,特意施一重礼,郑重其事道:“沈将军两度救小将之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樱桃道:“何足挂齿!”欧阳川在旁,打趣道:“我说沈将军,是你多管闲事,第二次就不当救。留他在越王山,做个山寨丈夫,岂不更好?”连楠道:“许是沈将军到时,花将军已与四寨主睡了一觉。沈将军却不知趣,生生拆散了一对人间鸳鸯!”花逢春脸皮薄,羞红了脸,急急道:“休得胡说。我对天发誓,末将从碰过厉红梅!”诸将皆哄笑。闹了一夜,花逢春喝得酩酊大醉,被韩亮、韩真彦架回房内。

    次日,樱桃未起,皇宫已遣车来,称太后宣樱桃入宫。军士慌忙来拍门,叫醒樱桃。樱桃入得宫来,伏在阶下,拜见孟太后。只见孟太后嗔道:“沈将军几时回来?既回来,何不来见老身!”樱桃道:“前日方回。小将早想入宫,来见太后。怎奈宫禁森严,太后不宣,小将进不来。”孟太后斥道:“休得胡说,宫禁怎禁得了你!你要来时,老身何时不见?”樱桃笑道:“太后训斥得是。是小将懒了,万望太后见谅!”孟太后走下阶来,拉起樱桃,说道:“呸!怕是你烦了我这个糟老婆子,不愿来见老身罢。”拉着樱桃,去阶下左侧一排椅子上,一同坐了。樱桃笑嘻嘻道:“太后如何这般说,小将怎敢。小将来见太后,欢喜得紧!”

    见樱桃穿一领锦袍,孟太后认出乃是宫中所制,问道:“这锦袍是皇上赏赐你的么?”樱桃道:“正是。皇上赐我一领锦袍、一匹乌骓马。”孟太后仔细端详,喝声道:“穿你身上,倒是合身。”樱桃道:“宫中遣人量了我身量。”孟太后道:“皇上因何赏赐你?”樱桃道:“皇上有旨意,言我斩杀杨美菁、晁平,潜入越王山救出花逢春,与杜兴一同擒获厉红梅,立下殊功。”孟太后道:“如何斩杀贼人,如何潜入山中救人,且慢慢说来听。”樱桃笑道:“太后不嫌弃我啰嗦么?”孟太后道:“不嫌弃,你慢慢说。老身成日禁在皇宫内,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不知心中几多郁闷。上回你进宫,距今已有一月,你将这一月之事,皆说与老身听。”

    樱桃眉飞色舞,说了半日。乐和、裘氏来时,孟太后也不叫唱曲,只叫一同听樱桃说了。不觉至午时,韦嬷嬷进来,请太后、樱桃移步去用膳。乐和、裘氏起身告辞,退了出去。樱桃送走乐和、裘氏,来搀孟太后。孟太后道:“莫急。我且问你,你救了花将军,他不谢你么?”樱桃道:“谢了。”孟太后道:“怎谢?”樱桃一边笑,一边仿着花逢春模样,朝孟太后施一重礼,郑重其事道:“沈将军两度救小将之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孟太后道:“你怎说?”樱桃道:“我说: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孟太后道:“就这般简单,了无情趣?”樱桃道:“太后要有何情趣?”孟太后道:“少年男女,有何情趣?”樱桃“扑哧”一笑,说道:“他这般美貌,天人一般,我却黑廋不堪,怎么般配?我可不做癞蛤蟆,想吃甚么天鹅肉!”其实,樱桃从未对花逢春作非分之想,只是喜欢看他俊俏的脸、与他说说话而已。花逢春太漂亮了,似那画上人!

    孟太后左瞧瞧、右瞅瞅,细细端详了樱桃,说道:“此前你张口闭口花哥哥,如今你只称他花将军。”樱桃道:“太后放心,我早就只唤他花将军了。”孟太后拉过樱桃的手,说道:“他信佛,你信道,本不是一家人。你不必心冷,且顺其自然。你这般好丫头,命中自有良配,老天定不负你。日后,你若相中谁,他亦有意,你即来告知老身,老身与你赐婚。”樱桃道:“多谢仙师点拨!”孟太后乃御赐希微元通知和妙静仙师。孟太后笑道:“你怎叫我做仙师?徽宗皇帝二度废我,却赐了这个号,慰藉而已。老身只是个凡人,糟老婆子一个,不是甚么真仙师。老身看你,倒像是个真仙人。”樱桃笑嘻嘻道:“是么?”孟太后遂与樱桃移步,同去吃了饭菜。饭后,孟太后叫一辆车,送樱桃回营。孟太后自回内屋歇息了。

    不觉光阴迅速,夏去秋又来。却说白日鼠与杨艳萍成了婚,确是一对欢喜冤家。杨艳萍道:“我年纪比你大,身比你长,你须得叫我作姐姐!”白日鼠道:“你是我的浑家,怎叫作姐姐?”杨艳萍瞪眼道:“你叫不叫?”白日鼠慌忙道:“你莫要急,我叫便是。何止是姐姐,你是我的祖宗!姐姐,听闻苗女皆会放蛊下毒,你可会放蛊么?”杨艳萍道:“我不是草鬼婆,不会放蛊。”白日鼠便道:“幸得不会。”杨艳萍奇道:“你不怕我下毒,却怕我放蛊?”白日鼠道:“下毒,只是迷倒。放蛊,却不知教我做甚么乌遭事来!”杨艳萍嗔道:“我怎会教你做乌遭事!”

    这日,段晖、苑云霞来,教白日鼠、杨艳萍同到街上走走。只见段晖、苑云霞赤手空拳,各人在腰间携了一口小小腰刀。白日鼠却在身后插了两条峨嵋刺,杨艳萍道:“你携兵刃作甚么?”白日鼠道:“有备无患。姐姐,你不携毒么?”杨艳萍道:“那日校场上我撒毒,本欲迷倒沈樱桃,被她躲了,却迷倒了苑姐姐。惹得沈樱桃大怒,举棒来打我,亏得你飞刺相救,不然我就被她打死了。又遭韩将军训斥,负累了忠义大哥。我不敢了。”白日鼠道:“姐姐,你不朝自己人撒毒便是。”杨艳萍道:“说得也是。”回屋携了毒。

    四人走在街巷里,只见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苑云霞不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回头,认得是相爷的家伎,口中道:“我恁地晦气,走在街上,却被一个贱人撞上身来,呸!”啐了一口,转回身要走,却不知苑云霞脱了贱籍,说这话便是侮辱人。苑云霞怒道:“你啐谁!”左手搭在那人肩上,扳将来,照脸便是一拳。那人捂住脸,望后便倒。那人有三个伙伴,围拢来,揪住苑云霞,喝道:“你这贱人,竟敢当街打人,翻了天了,没有王法了么?”段晖见了,迎上前去,挥拳打倒了二人,一人却一溜烟跑了。

    少间,那个跑了的人,领来了一个军官。只见军官年近四旬,黯黑面皮,络腮胡须,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双手各持一只铁锏,领一队军士匆匆赶来,喝到:“那耍棒卖药的,那吊在门楼上暴打的,都不要走,速速束手就擒!”

    这军官是谁,他能否捉住当街打人的段晖、苑云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