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章 大明神剑

    和诸位阁臣说完话后，朱载坖叫小太监将黄锦叫来。朱载坖问道：黄公公今日可有什么事？黄锦说道：陛下，老奴今日有两件事正想禀告陛下，一是王金等人俱已押在东厂如何处置，二是海瑞已经从诏狱释放，今日陛下是否召见？朱载坖说道：王金等人先押在东厂，有空提来问话，海瑞就叫他进来，朕见见他。黄锦点头称是。

    不一会，黄锦来向朱载坖说到：陛下，海瑞在殿外等着。朱载坖说到：赶紧带进来，朕看看这海刚峰！朱载坖左右一看，陈洪等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等着，朱载坖打趣道：怎么你们都等着见这个海刚峰吗？陈洪笑着说：我等确实是想看看这个海刚峰，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毕竟这么多年敢这么上书直言先帝之过的只有海刚峰。朱载坖笑到：我看这海刚峰定是个老头吧！不一会黄锦领着个干瘦的黑老头进来了，朱载坖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像阿三，海瑞进来后，向朱载坖行了大礼：罪臣海瑞叩见吾皇！朱载坖说到：海瑞，你说你有罪，你罪在何处？海瑞说到：若是罪臣无罪，先帝怎会把罪臣押入诏狱？朱载坖说到：这么说海瑞你心里还有怨气，你上疏所言的可是实话？海瑞答到：臣奏疏中所言，若有一字为假，罪臣甘愿伏斧质、就汤镬！朱载坖说道：海瑞，朕知道你所说的都是实情，但是你知道吗，是谁保你不死？海瑞垂下头黯然说道：是先帝。朱载坖说道：黄锦，你告诉我们海大人，先帝是怎么说的。黄锦淡淡的说道：先帝说，海瑞是比干，但朕不是商纣。海瑞听得此言，跪着抽泣，朱载坖感叹道：黄公公，给海瑞毛巾拭泪，国朝大臣还是要有体面的。海瑞随黄锦去后，一会回来，朱载坖说道：海瑞，你站着答话，朕问你，你在浙江任官，浙江情形如何，朕听说东南以桑蚕为主，粮食皆靠外运，漕粮亦是如此，可是这样？海瑞沉思了一会，说到：陛下，此话在苏州、松江等府县确实不假，但是若推之南直隶、浙江等处则不妥。朱载坖说到：海瑞你仔细说说，南直隶浙江究竟是什么情形？海瑞说到：浙直等处，以松江、苏州等南直隶府县丝绵织造为最，故而百姓多购买湖广粮米以完粮纳税，然浙东等处山多地少，交通不便所处百姓自然还是种粮纳税。天下赋税泰半源于南直隶，然南直隶之粮，多购于湖广，确是事实。朱载坖问道：那松江府、苏州府所产丝绵去往何处？海卿知道吗？海瑞嗫嚅半天说到：陛下有东厂、锦衣卫，天下之事自然逃不过陛下法眼，苏松的丝绵，自然是出海贩运了。朱载坖笑着说到：海瑞，太祖皇帝可是有明诏禁海，此举与太祖高皇帝旨意相悖，你在浙江多年，为何不奏报？海瑞跪下来说道：陛下容禀，苏松之地，依靠丝织棉纺者不下数十万，大多是贫苦百姓，此辈既无土地亦无他技艺，一家生计依赖每日织布纺纱，计日给酬，然后买米度日，若厉行海禁，则此辈衣食无着，变生肘腋矣！况国家根本。仰给东南，东南之重，莫过于苏松，虽然犯禁，但此辈于皇粮国税，并无拖欠，若真令苏松二府罢丝绵而就粮米，那何来每年一百八十万石的漕粮呢？朱载坖说道：那此辈商人，贩运货物，达至外国，获取重利，而国库无一丝所入，卿以为何如?海瑞说道：陛下，前宋有市舶司专司收取海贸之税，每岁至数百乃至千万贯。两宋才以半壁江山享国三百余载！陛下当思之。朱载坖奇道：海卿不反对开海取税？朕以为海卿会遵守祖制，不让朕开海取税呢！海瑞笑着说道：陛下以为臣是食古不化的老夫子吗？时移事易，太祖当年禁海是因为陈友谅、方国珍的残部啸聚海上，而如今哪里有什么陈友谅、方国珍呢？朱载坖笑道：可是当今大臣，多要求厉行海禁，海瑞你认为是何缘由啊？海瑞说道：其中缘由无非有二，一是有些人认为倭寇起于市舶司，所以厉行海禁，其实倭寇之中二分真倭八分假倭，其中首领如汪直、徐海之辈，具系大明之人，亦商亦盗，若厉行海禁，此辈愈加猖獗，袭扰州郡。其二则是东南之地出身的官吏，海贸之利，有数倍之巨，若朝廷开海，商贾云集，如何获取重利，当然不如现今独霸海贸好，说到底无非是利益罢了，财帛动人心。朱载坖抚掌笑道：财帛动人心，此言得之。海瑞果然熟悉世情，那海瑞你此番出狱，想做什么官呢？海瑞跪伏于地说道：臣惟陛下命，为大明何处皆可去。

    朱载坖沉思着，说道：朕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跑一趟。朱载坖其实之前想的是让海瑞去做松江知府，把徐阶家里那些烂事查清楚，逼迫徐阶让位，让高拱接任首辅。但是经过与徐阶的一番了解，他并不是那种极端反对改革的人，再者说高拱与张居正一样，都是要大权独揽才能发挥才能，用徐阶可以很好的制衡他们，朱载坖可以处于更加超然的地位，充当裁判员。现在不再需要海瑞去捅破徐阶的丑事，如何安排这柄大明神剑，着实让朱载坖费了一番心思。朱载坖缓缓说道：海瑞，朕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一个有毅力有决心的能臣干吏去办，干好了，造福万家百姓，当然，期间艰难困苦需要你自己克服，一应财物朕会想方设法供给你，你可敢接下？海瑞说道：为大明苍生，为天下百姓，臣万死不辞。朱载坖说道：好，朕取的就是你的勇气！海瑞，有种新作物亩产可得四石，可以小麦轮作，朕已命锦衣卫去寻种子及老农，朕想在皇庄中先推广此物，而后推广天下，卿其有意乎？海瑞叩首说道：若真有此物，臣必不负陛下所托！朱载坖说道:锦衣卫还需月余才能回来，之前卿先帮朕了一件事。朕在承天府还有九千顷皇庄，朕想把这九千顷皇庄都分给百姓，思虑再三，惟卿能为此事，朕只有一个要求，这九千顷地需分给百姓，不能落入地方豪强手中，朕会明诏天下，这地免税五年，海瑞你可能办到？海瑞坚定的说道：陛下有此仁德，臣必将陛下的圣恩推沐百姓。朱载坖大笑道：朕知道你海刚峰必不负朕！朕任你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皇庄事务，给王命旗牌，回京之后，海卿为朕整顿皇庄，期间庄头之类，能用则用之，不能用则杀之！皇庄中凡试种新粮的，免一切税赋三年。海瑞，莫让朕失望。海瑞再次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说道：臣必不负陛下！说完告退。

    海瑞走后，陈洪说道：陛下。让一个外臣管皇庄，是不是有些不合体统？朱载坖笑道：陈洪，你要是能为皇庄的大小太监担保，他们没有贪墨钱粮、欺压百姓的事，朕马上让你管皇庄，只要被朕查出来有人贪墨、欺压百姓，你陈洪就去孝陵为太祖皇帝守陵，怎么样？陈洪吓得赶紧跪下：陛下，奴婢只愿一辈子伺候陛下，不想管什么皇庄，求陛下开恩。朱载坖摆摆手说道：罢了，谅你也不敢。说罢长叹一声，朕的大明神剑，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