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廷议

    晚上朱载坖一夜都睡不安生，在梦里他看到马芳兵败，俺达再度兵临京师，群臣乱作一团。朱载坖猛地惊醒。陈洪赶紧过来：皇爷，可是做梦了。朱载坖起身，陈洪拿来皮裘给朱载坖披上，朱载坖问道：现在什么时刻了？陈洪说道：陛下，已过三更了，明日又没有朝会，陛下还是早点安歇吧。朱载坖问道：陈洪，庚戍之变的时候，你在干嘛呢？陈洪说道：陛下，嘉靖二十九年的，奴才刚在御用监当个小火者，那会京师震动，人心惶惶。听说宣府、大同来勤王的大军都被俺达击败了，京营也不堪用，京师戒严。朱载坖道：俺达欺我父子太甚。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闪烁的群星，朱载坖默默的问自己，马芳能行吗？杨博能行吗？自己能把俺达加诸在自己父子的耻辱一次洗刷，在此一举了。朱载坖转过头说道：陈洪，搬把椅子来，弄点热茶，来几块点心，清淡点的。陈洪点头称是。

    朱载坖枯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等待天亮。红日初生，陈洪轻声问道：陛下，天已亮了，进些早膳吧！朱载坖点头道：一会陈洪你去前面看看，徐阁老来了就马上带来，朕在暖阁等。陈洪说道：陛下，先梳洗一下罢。朱载坖点点头，陈洪端来热水，轻轻的为朱载坖洗脸、梳头。然后为朱载坖端来早饭后说道：陛下，奴婢先到前面去等着徐阁老他们。朱载坖点点头说道：莫耽搁，朕在暖阁等。

    吃完早膳后的朱载坖，刚刚回到暖阁，黄锦来了，朱载坖赶紧说道，请黄公公来，黄锦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回来了，黄锦行礼说道：陛下，老奴幸不辱命！朱载坖说道：黄公公不急。然后叫来小太监吩咐道：赶紧为黄公公端来热水净面，再来点热茶和点心。黄锦草草洗过脸，喝口茶，然后说道：陛下，老奴昨日见了英国公、成国公、武定侯、恭顺侯、宁阳伯等勋贵，英公答应说服诸位勋贵，总计有七千骑可供调遣，其中两千鞑官、五千九边精锐，恭顺侯也愿意领兵。朱载坖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朱载坖想想崇祯十七年的勋贵们，看来此时的勋贵们，还有三分血气，朱载坖这才问道：勋贵们有什么条件？黄锦说：陛下，勋贵们要给每骑五两开拔银，行粮、被服照禁兵发给，验功不得漂没，足额发给。朱载坖说道：还不算太过分，朕答应他们。黄锦突然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说道：陛下，老奴伴随先帝四十五年，先帝英察睿断，平生从不受制于人，无论是杨新都，还是左顺门，先帝从未屈从，先帝是刚强之主，惟俺达辱先帝甚矣！嘉靖二十九年庚戍之变，兵围京师，先帝引为平生奇耻大辱，奈何兵弱将懦，终先帝之世，未报此仇，先帝饮恨黄泉啊！陛下初继位，俺达即寇边，老奴在内廷多年，岂不知内帑空虚，陛下欲用兵于俺达，岂可无财，老奴蒙先帝重恩，行走内廷四十余年矣，薄有所积，陛下，这张会票（明代没银票）是老奴历年所得，计有七万五千两，有当年鄢懋卿、赵文华、胡宗宪所送、有严分宜、严东楼父子所送、也有陆都督所送，若无先帝之信重，老奴何得这些银两，现将这些银子献予陛下，老奴祝陛下旗开得胜，为先帝报此大仇！朱载坖感叹道：黄公公何必如此，这银子是黄公公的养老钱，朕何忍夺之！黄锦说道：陛下，老奴风烛残年，何须这些银两，请陛下成全老奴对先帝的一片孝心！朱载坖想了想说道：也罢，黄公公与先帝之情，朕知之矣！赐黄公公蟒袍、玉带，嗣子晋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掌京卫指挥使司事，赐第。说罢提笔写下了翊赞忠良四个字，回头说道：用宝，赐给黄公公。黄锦谢恩后说道：陛下，当年老奴曾在司礼监见过曾铣的奏折，其中论战，惟有粮饷军器四字，今日用兵，陛下宜早做准备！朱载坖问道：粮秣朕想通州有，惟兵器铠甲，仓促之间，恐不得齐。黄锦想想说道：昔年武宗皇帝召外四家军，由内廷支应兵器，后先帝罢之，不过内廷武库中应当还有部分，老奴一会看看，统计出数字，报于陛下。黄锦说罢准备走，朱载坖赶紧叫住，喊到：自今日起赐黄公公宫内乘肩舆！还不快去准备！黄锦流泪谢恩而去。

    送走了黄锦，朱载坖问道：去问问陈洪，徐阁老来了吗？不一会小太监来报：陛下，陈公公领着徐阁老、高阁老、李阁老、郭阁老、杨尚书、葛尚书、张侍郎和革员陈其学来了！朱载坖头皮一阵发麻，看来有事一场恶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