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入寇

    与此同时，右翼土默特部大帐内，一个矮壮老汉坐在上首，周围围坐的一圈袒胸露乳的大汉，拿着小刀从烤羊上割肉吃，一旁的蒙古侍女为他们斟酒，整个大帐中混合着臭汗、劣酒、羊肉的腥臊和劣质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那真是相当的酸爽。在大帐的角落里，几个汉族服饰的人在小桌上吃着。

    在那老汉下首的一个蒙古汉子撕了口羊腿肉，饮了口劣酒，说道：大汗，今年冬天不好过了，这帮汉人也种不出粮食，草原上又闹了白灾，部落里的羊羔都站不起来，小崽子们都活不下去了，还得南下抢南蛮子的粮食来。上首的老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细细的把烤羊肉切薄，说道：黄台吉，去年在万全右卫败的不够惨吗？丢了一千多勇士，被马芳打的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样，你准备从哪里破口？延绥？宁夏？还是大同？黄台吉涨红了脸说道：杨博这个老狐狸，还有马芳这个逃奴，总有一天我要把马芳的皮剥了。老者冷笑一声，说道：马芳可是明国的宣府总兵，麾下数万大军，还有宣府坚城，怎么，你想打下宣府？黄台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个矮壮老者就是威压草原，击败瓦剌和兀良哈的阿勒坦汗，当然，在大明叫他俺达。他曾经征服了青海蒙古，打跑了瓦剌，把兀良哈蒙古压在辽东不敢抬头，嘉靖二十九年更是一手策划了庚戍之变，兵临北京。他的身上流淌着孛儿只斤氏的黄金血脉，是北元覆灭以来又一个黄金家族的雄主。此刻，如同一个老牧民一样，细细切着肉。俺达吃了点肉，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杯奶茶，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睁开眼，向大帐后面招了招手：赵全，近前来。后面的一个胖子立刻就放下餐具，连滚带爬的过来顺道：大汗，有什么吩咐？旁边的蒙古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俺达头也不抬的问道：赵教主，前些日子让你打探蓟镇的虚实，可有什么消息？赵全说到：大汗，鄙教在蓟镇的堂口发来消息，自从明廷以杨博为兵部尚书，就一直在修缮蓟镇边墙，尤其以蓟东，喜峰口一线边墙已达三丈，都已包砖，十分坚固。但是蓟西还没有修缮。现任蓟镇总兵李世忠谨小慎微，把重兵屯集在三屯营及蓟东各个关隘上，去年亲自带兵防秋，出塞百余里，听说此人现在正在三屯营，有一千精骑，三千左右的游兵。黄台吉说到：大汗，既然南蛮子把重兵屯在蓟东，我们就从蓟西破口，到南蛮子的京师附近转转！俺达没搭理他，继续问道，马芳在干嘛呢？赵全说到：马芳还在宣府练兵，带着他的马家军在宣府和万全右卫一带活动。俺达想了想问道：那就是说蓟西防备不严咯？你不是说李世忠谨小慎微，重兵全压在蓟东，不管蓟西，可不像谨小慎微的人。赵全说到：李世忠对蓟西也做了防备，调了蓟镇游击到石塘岭，不过从蓟镇的石塘岭到宣府的四海冶一线，边墙残破，烽燧失修，远不如蓟东防备森严。俺达问下首的诸位蒙古将领：你们谁和李世忠打过交道？这人如何？土默特左翼蒙古的一位万户说到：大汗，小的在西边的时候，这李世忠是延绥副总兵，确实是个像兔子一样的人，警觉的很，从不野外浪战。俺达笑笑，问道：赵教主，你们现在有多少能上马的勇士？赵全说到：大汗，我们白莲教现在有五千能上马的勇士，随时可以为大汗而战！俺达把切肉的小刀放下，说道：把部落里过不了冬的牛羊都宰了，给勇士们饱餐一顿，咱们得去南蛮子那里取点粮草。赵教主，你那里有向导吗？赵全从大帐后面叫来一个男人说到：大汗，这是本教堂主李自馨，他是雁北人，宣府、蓟西的路都熟悉。俺达点点头说到，最近你就留在我这吧。都散了吧，回去好好准备，明天勇士们就要跨上战马，去南方了。

    等到众人都走了，黄台吉问道：阿爸，咱们这次去哪里？俺达眯着眼，看也不看他，说道：蓟西，你部落里瓦剌人有多少？黄台吉想了想说到:大概有一千多帐，能上马的有三四千吧。俺达说到:你这次把瓦剌人都带上，还有白莲教的人，去佯攻蓟东，往三屯营方向去，等他们死的差不多了，就到石塘岭和我汇合。俺达说完起身，黄台吉跟着他，这个草原上的枭雄这才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辛爱啊，草原是我们鞑靼人的草原，是我们黄金家族的草原，不是瓦剌人的草原，更不是白莲教的草原。说罢拍了拍黄台吉的肩膀，转身走了，后面传来他含糊不清的声音，走吧，我也累了，做好准备，会会明廷的新皇帝，记住，赵全得活着。等到他走远后，黄台吉才一脸狰狞的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