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 寇边（3）

    一队队兵部的急递从京师出发，向辽东、宣府而去，在冬日干燥的官道上扬起一阵阵沙尘。兵部的急递刚刚越过山海关，换过了驿马，继续催鞭前进，驿卒和驿丞说道：这差官赶路可真急，寒冬腊月的，连口热汤都不喝。这驿卒是驿丞的亲戚，今年刚补了缺，驿丞悠悠说道：这可是兵部的急递，多少年没见过了，又要打仗了。说罢自顾自的回去了。

    阳和，宣大总督驻节地，兵部急递飞驰而来，城门口的守军即刻清理道路，此刻宣大总督王之诰正在披阅文书，刚刚完成防秋之事的他显得有点疲惫，长随突然进来：老爷，大堂有兵部急递。王之诰立刻出来，接过兵部的急递，正准备拆开时，兵部的差官从招文袋内继续掏出两封书信说道：制军大人，这是内阁徐阁老的阁谕和张侍郎的书信，小的一并转交。王之诰接过书信说道：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说罢回转二堂，王之诰看着这些书信，思考半天，先打开兵部的急递，王之诰看过后一脸惊讶。随后王之诰打开了内阁的阁谕，徐阶的亲笔他王之诰还是认得的，徐阶写道：此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事也，务求周全，切莫自误！王之诰笑笑，取过张居正的信，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看我那亲家说些什么，张居正的信就一句话，吾丈素怀忠赤，当一面之寄，此千载一时也。王之诰看着信纸半天，长身而起，喝到：来人，叫督标营游击黑晓来见本官。随后，说道请梁先生过来，王之诰的钱粮师爷梁先生来后问道：东翁唤在下何事？王之诰说道：现在宣大两镇，蕃库中有多少钱粮，十日内能调往怀来的有多少？梁师爷想了想，取过一本册子来说道：若要十日内调往阳和，则只能是宣府镇内蕃库，缓急可用的粮九千余石，马草等五千束。银四千两。王之诰说道：明日本官移驻怀来，你督促蕃司，将粮草等物解往怀来，越快越好。梁师爷赶紧去办。

    王之诰回到二堂，回到：黑晓还没到吗？再去催。不一会，督标营游击黑晓来了，大礼参拜：末将见过制军大人。王之诰问道：督标有多少骑兵？黑晓答道：督标营有六百骑。王之诰说道：留下一百骑随我。你带着剩下的五百人去马总戎那，听他指挥。说罢他拿出兵部的急递，把这个给马芳，命他依令而行。一会就派马快，令马芳集结宣府的精骑，说罢将一张盖了宣大总督关防的手令给他，说道：一定要快，莫走漏消息。给马芳带本官的一句话，事到临头须放胆。黑晓接过王之诰的手令说道：标下领命。王之诰问道：留下的一百人有谁管带？黑晓想了想说道：由督标营千总刘宝管带。王之诰说道：回去之后，传他来见本官。你速速准备，即刻出发，沿途持本官关防获取行粮。黑晓领命而去。黑晓走后，王之诰唤来自己老管家说道：明天我移驻怀来，这次去轻车简从，能骑马的就跟我去，把王命旗牌和关防这些带上就行，其他的就不必带了，快去准备吧。不一会一个军汉来到总督衙署，说道：标下刘宝，见过制军大人！王之诰说道：本官明日要轻骑去怀来，明日早上督标营能准备好吗？刘宝说道：督标营能准备好，不过制军欲轻骑去怀来，不若标下率骑兵护卫大人去怀来，督标营步卒在后跟随。王之诰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吧，下去准备，明日早出发。

    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一队兵部急递在齐膝深的雪里艰难的前进，来到辽东巡抚驻节地广宁。巡守的辽东参将李成梁见状带着亲兵出城巡查，兵部的差官说道：这位将军，下官是兵部急递，有要件要递交辽东巡抚方逢时方大人。李成梁豪爽的一笑，说道：好说好说，我带诸位去，来啊，给几位兵部的大人们换匹马，送大人们去巡抚衙署。辽东巡抚衙署内，辽东巡抚、右佥都御史方逢时穿着皮裘，在书房品茗看书，这个时节的辽东，严寒萧索，土蛮和女真诸部也都消停了，无事可做，看看闲书倒成了方逢时打发时间的手段。不过今日方巡抚的雅兴到此为止了，一个长随在门外说道：老爷，李参将带了个兵部的差官来，说道有急递送交大人，现在二堂等候。方逢时答应一声，踱着方步走向二堂，心里暗自奇怪，这时节怎么会有兵部的急递，没听说土蛮或者建州部寇边啊。方逢时步入二堂，李成梁跪下行礼：标下见过制台大人，这位是兵部的差官，标下巡城时遇到。兵部的差官将招文袋内的文书取出送上：总宪大人，杨部堂令在下把急递务必送交总宪大人。方逢时取过文书，验过火漆后打开看了，抬起头盯着李成梁看了半天，把李成梁看的发毛了，才幽幽的说道：李参将来的正好，兵部急递正是关于你的。说罢把急递给李成梁，李成梁看过后这才明白方逢时什么意思，赶紧跪下：标下确实不知此事，标下也不知道杨本兵怎么得知标下，标下惟制台大人命。方逢时说道：好了，我也不追究此事了，毕竟杨本兵能看上你，也是我们辽镇的颜面，此次去援蓟镇，别给我们辽镇丢脸。需要什么报给巡抚衙门，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停当？李成梁战战兢兢的说道：标下明日就能准备好。方逢时说道：你可看清楚了，十五日之内赶到三屯营，这是军令，出了辽镇，本官可保不了你。也罢，本官再给你五百战马，五百铁甲和冬衣，赶紧去吧，莫让杨部堂失望，莫让本官丢脸，要是打了败仗，还有什么脸回辽镇！下去吧，明天早点出发，李成梁还想说些什么，方逢时已经端起来茶杯，李成梁只得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