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章 开幕

    隆庆元年正月十三，蓟镇，石塘岭，分守参将董一元正在边墙上巡视，自石塘岭设关以来，这恐怕是城上守军最多的一次，一千守备千户所实有八百七十人，李世忠调来三千蓟镇游兵步卒，陈其学调来三千京营，近七千人守卫在这关墙上，可是董一元并不感觉到开心。石塘岭边墙陈旧，器械不整，没有弗朗机炮，只有几门旧式将军炮，守关的其他器械也不充足。最要命的是边墙的陈旧，不少女墙、马面已经坍塌，城墙也没有包砖，都让董一元十分担心。唯一让他感觉不错的就是王之诰和陈其学都向石塘岭运送了大量的守城兵器，趁着俺达没来，董一元还在石塘岭外挖掘了三道壕沟，虽然不宽，但也绝不是战马能过的。可以迟滞蒙古人，便于明军发扬火力。

    董一元调集士卒，用沙包尽可能的加固城防，不过让董一元最为忧心的就是低矮破败的边墙，这种夯土城墙，历经风吹雨打，本就低矮的城墙表面更是坑坑洼洼。蒙古人虽然不善攻城，可是俺达此来毕竟有数万之众，就算莽一波也很有可能直接上城，看着所谓的京营精锐，董一元只能苦笑。

    董一元不是没想过什么城墙浇水的办法，可是这边墙是夯土的，一来这几日温度不够低，二来他害怕浇水后冻酥了夯土那就得不偿失了。突然，董一元看到边墙上的尘土跳跃起来，戎马二十载的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即来到箭楼上，命令吹号上城防守。

    一众明军的军士在城上集结，匆忙的搬运各种器械，董一元站在箭楼上，紧紧的盯着关外，滚滚的烟尘扬起，不少军官和老卒暗暗心惊，董一元想到：看这滚滚烟尘，俺达怕是有五万之众，真被马总戎说中了。董一元立刻吩咐到：准备烽燧，听我号令举火。

    城上的明军眼睛都紧紧盯着，想看看威震天下的蒙古铁骑到底是什么样的。滚滚烟尘后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像黑云一样的蒙古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最前面的是俺达的汗帐勇士，都身着铁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弯刀和各种兵器，箭囊里满满当当的插着箭。俺达就在他们的护卫下走向石塘岭。在这些汗帐勇士后面，是无数的蒙古骑兵，他们骑着自己的驮马，牵着战马，背着弓箭，穿着自己用生牛皮做的简陋皮甲，有的人有把铁刀。更后面的是赶着勒勒车的蒙古人，携带着他们不多的辎重和器械。

    董一元看着蒙古人的军阵，说道：点燃烽燧，派快马向马总戎报信，俺达五万骑寇边石塘岭。

    俺达骑在马上，看着远处的石塘岭和关前的三道壕沟，问道：南蛮子是哪个领兵在石塘岭？立刻有识字的蒙古勇士飞马去探了，不一会向俺达回报道：石塘岭上的认旗是蓟镇分守参将董一元。俺达说道：原来是他，李世忠倒是个谨慎的，让他在石塘岭，确实有几分本事。

    土默特右翼的台吉说道：大汗，这董一元已经点燃了烽燧，不若马上进攻，今日破口！俺达笑着用马鞭指着关前的壕沟说道：董一元不傻，要是现在攻城，要拿多少勇士填这三道壕沟。现在黄台吉盯着李世忠，马芳在宣府不能越境，一日两日不打紧，不要平白让勇士们送死。台吉赶紧恭维道：大汗真是仁慈。俺达接着下令：叫奴隶们把这三道壕沟填了，准备攻城长梯和盾车，明日天亮攻城，午时破口！说罢调转马头而去。

    看着俺达带着汗帐勇士而去，城上的明军面面相觑，董一元不由得感叹道：俺达老贼果然奸猾。他本来准备用这三道壕沟杀伤蒙古人，不料俺达并不上当，董一元知道，一会肯定是部落里的奴隶来填沟，把宝贵的箭矢、炮子用在这些奴隶上，就有些不值了。董一元下令道：各部轮流上城，保持体力。

    四海冶，马芳的大帐，马芳在大帐内看着舆图，突然中军游击进来说道：总戎，石塘岭方向有狼烟！马芳一惊赶紧出帐观察，果然东南方向烽烟滚滚，确是石塘岭遇袭无疑！马芳当即下令擂鼓聚将，千户以上到大帐议事。

    三通鼓罢，明军将校在大帐内列队完毕，马芳升帐后说道：各位想必已经看到石塘岭方向的狼烟了吧？众将点头，马芳命人将舆图取来，说道：现在俺达寇边石塘岭，我已先遣董参将去石塘岭设防，石塘岭北依白河，南靠云蒙山，蓟门天险，董参将拥兵七千，俺达缓急之间难以破口。我等今日收拾行装，出关东去，今日宿在北杨树台，明日天明即起，直奔石塘岭，午时可至，我等沿白河而进，一鼓作气，直奔俺达汗帐，本将亲自督宣府骑兵和李副将所部在前，恭顺侯帅京营精锐和蓟镇精骑次第跟进，一定要抓住俺达的汗帐！恭顺侯吴继爵问道：总戎，要不要等石塘岭的塘报到来？马芳说道：不必了，战机稍纵即逝，岂可等待！速去准备，今日一定要到北杨树台。

    众将散去之后，马芳叫过自己的亲兵，将自己的奏疏交给亲兵，吩咐道：携带此信，将其交给杨本兵，请他代我呈交陛下，一定要快。同时将消息传达给宣大总督王之诰。

    一个时辰后，两万明军精骑，拔营而去。棋已落子，只待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