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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章 朝会 庭杖

    第二天,徐阶顶着个黑眼圈起床了,徐阶赶紧到内阁去,第一件事就是召左都御史葛守礼来,徐阶问道:与立,最近察院与科道可有什么动静?葛守礼说道:首揆难道不知?你的学生们都闹得沸反盈天了!高肃卿的学生也在闹腾,这左都御史,我看是做不下去了!

    徐阶连忙安慰道:与立兄不必生气,兄执掌乌台,统御言路,当立陈纲纪,指斥奸佞。察院内当以兄为尊,不能僭越。葛守礼没好气的说道:这察院和科道内,不是你们阁老们的门生故吏,就是部堂的同乡后辈,几时听过我这个总宪的话!

    徐阶有些尴尬的说道:与立兄既为总宪,就是言路领袖,内阁不会干涉与立兄的。说完又把昨天朱载坖叫他和高拱所说的事情给葛守礼再说了一遍,对葛守礼说道:陛下很反感言路攻讦大臣,兄既执掌乌台,就应该整顿言路,内阁方面我会说的。

    葛守礼说的:察院和科道,我会说的,只是这些人能听进去多少,我可难说,他们现在哪把我这个左都御史放在眼里。徐阶只得感叹道:与立兄提醒即可,真是不知好歹的,爱受庭杖就受呗。葛守礼说:那我赶紧回察院说说吧,要是晚了,这帮人说不得奏疏都递到通政司去了。徐阶点头称是。

    葛守礼回到都察院,召集所有的御史,科道言官,说道:国家设立察院科道,本为畅通言路,纠察不法,澄清吏治,不是为尔等结党营私,攻讦大臣用的,尔等要仔细思量本官的话,切莫自误!葛守礼话音刚落,胡应嘉立即出来说道:总宪大人莫不是要钳制言路,蒙蔽圣听,还是要为某位大臣张目?葛守礼气的脸色铁青,说道:本宪话已说完,尔等自己思量。说罢起身回到自己的公廨里办公了。

    胡应嘉召集起一众言官说道:看来是有人向总宪大人递了话,要打压言路,我等言官,不能为权势所迫。欧阳一敬说道:杨椒山尚且不畏严嵩之威,我等岂怕一二权臣,仗义直言,就在今日!某这就写就弹章弹劾权臣。不少言官都在呼应,葛守礼听着外面言官的聒噪,只能无奈的摇头。

    暖阁里,陈洪领着李成梁来见朱载坖,朱载坖说道:李营官初到勇士营,不知可习惯?李成梁说道:勇士营兵精械足,臣在勇士营,甚为满意。朱载坖说道:朕将宫中宿卫托付于卿,不知朕可以信重于卿否?李成梁跪下说道:臣惟陛下命,敢为陛下赴死!

    朱载坖说道:朕不欲卿赴死,朕欲卿为丰州伯第二,明日为朕设警跸于奉天门外,震慑群臣,不知卿可否?李成梁说道:臣立刻挑选精锐,明日听陛下号令!朱载坖说道:为李成梁为御前带刀官,明日随扈于朕,朕倒要看看,明日谁敢胁迫于朕。李成梁说道:臣为陛下鹰爪犬牙,只待陛下命令,勿问其他。朱载坖笑道:朕待卿立功,为丰州伯第二也!李成梁跪下说道:谢陛下勉励!

    朱载坖问道:东厂、锦衣亲军可有奏报?冯保说道:东厂探知,昨日徐阁老回家训斥了徐璠,今天徐璠已经告假,闭门不出。朱载坖说道:徐华亭倒是知机,老狐狸嗅觉果然不一般。朱载坖问道:胡应嘉这帮人最近忙什么呢?冯保说道:这是东厂探子的密报。

    朱希孝也把锦衣亲军的密报送上来,朱载坖翻开这些密报,不由得血都往上涌,这些言官简直是毫无顾忌,就在都察院内,当着锦衣亲军的坐探就在大声密谋,简直是令人发笑,朱载坖将密报扔在案上,说道:看来厂卫收敛久了,都不知道太祖、成祖设厂卫干什么的,朱都督,明天厂卫设庭杖于午门,听朕旨意。朱希孝领旨后退去。

    厂卫走后,朱载坖又命黄锦召掌执掌京营选锋的恭顺侯吴继爵,朱载坖问道:选锋明日可调三千甲士否?吴继爵说道:三千人臣可以调动,请陛下下诏,赐予兵符即可。朱载坖说道:中旨朕一会命司礼监直接给你,兵符自会给你,明日将甲士调至午门外列阵!吴继爵没有多问说道:臣谨领圣谕!

    第二天大早,朱载坖醒来,在太监们的伺候换上朝服,头戴翼善冠,御马监太监陈洪带着勇士营坐营官李成梁来了,李成梁行礼说道:臣率勇士营将士护驾!朱载坖点点头,登上御辇,在红盔将军、大汉将军和勇士营的护卫下前往奉天门。

    奉天门外,锦衣亲军设警跸于奉天门广场内,勇士营的官兵顶盔贯甲呈雁行在御座前列队,锦衣带刀官和御前带刀官在御座前护卫。午门外,三千京营甲士无声的列队,锦衣亲军的庭杖已经设好。上朝的臣子们无不惴惴不安,不知道新皇帝玩的什么花样。

    臣子们列队完成后,按着礼仪行礼后,黄锦上前问道:有事启奏,无事早朝!绝大部分官员看到今天情形不对,都放弃了上疏的打算,这时,从科道的队列走出来一个官员,大声说道:臣兵科给事中欧阳一敬,有本!朱载坖面无表情的说道:讲来!

    欧阳一敬说道:前日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上本弹劾吏部尚书杨博,按制,大臣被参,应闭门谢罪,臣不知杨尚书何以煌煌然列于朝班!高拱出班奏道:经内阁查实,本次京察并无不当,胡应嘉之弹劾纯属子虚乌有,杨尚书当然不用待参。且胡应嘉本人就是吏科都给事中,京察之事全程参与,当时既然发现,为何不及时上奏,反要等到今日上疏,分明是别有用心!

    高拱的话音未落,胡应嘉、辛自修等言官纷纷出班,弹劾高拱钳制言路,专制朝权。黄锦厉声呵斥道:朝会之上,尔等成何体统?但是这帮言官不依不饶,依然在大声控诉,朱载坖喊道:李成梁何在?李成梁赶紧出班,喊道:勇士营将士何在?勇士营将士用力顿了一下长枪,这帮言官这才收声。

    朱载坖说道,尔等既然弹劾杨博、高拱,朕今日就问问:徐阁老、李阁老、郭阁老,你们可觉得本次京察有不法事?徐阶、李春芳、郭朴都说道:臣等未闻!朱载坖继续问道:葛总宪,你总司风宪,可曾听闻京察有不法事?葛守礼说道:臣未闻也!朱载坖继续问下去,六部的尚书侍郎、大理寺卿、太仆寺卿、鸿胪寺卿、都没人表示京察有不法事。

    朱载坖说道:内阁、法司、风宪、六部都未曾听说京察有不法事,尔等几个微末小吏,就敢言之凿凿,说京察不法,真是奇哉怪也!黄尚书,按大明律诬告当判何罪?刑部尚书黄光昇说道:按大明律,诬告反坐之,但是言官风闻言事,不受追究。

    朱载坖说道:哦,朕忘了尔等是言官御史,可以风闻言事。李阁老,你是状元出身,精通经史,朕有一问,望李阁老解惑,两宋之亡,亡于何也?李春芳出班说道:两宋之亡,实亡于党争也!朱载坖说道:哦,宋亡于朋党!朱都督,将锦衣亲军探知的证据付于朝廷诸公。

    朱希孝出班,将锦衣亲军坐探获知的胡应嘉、辛自修等人商量弹劾杨博、高拱和如何串联言官的记录,对话都一一展示出来,这几个言官这才慌了,欧阳一敬大声喊道:臣冤枉,这是厂卫构陷于臣,臣等只不过是志同道合而已,绝没有结党之意!朱载坖冷笑道:厂卫构陷尔等,厂卫是朕的鹰犬爪牙,难道是朕构陷尔等?说,尔等纠集在一起,朋比为奸,弹劾重臣,是要以科道胁迫于朕吗?分明就是朋党!

    徐阶这才说道:陛下,几个无知小臣,不识大体,陛下何不小惩大诫,以示陛下仁慈!朱载坖说道:若是其他事,朕怜尔等寒窗苦读,功名来之不易,或可饶恕,然朋党、贪污、谋逆具为不可赦之罪,今日朕就告尔诸臣,敢结党乱法者,勿谓朕言之不豫!朕非可欺之主,尔等非操莽之臣,犯吾法者,惟此剑尔!

    朱载坖说完喊道:锦衣亲军何在?将这三个结党乱法之辈拖出午门外,着实打六十杖,削籍,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嗣后有敢结党乱政者,类同此例!大小官员,在午门外观刑!锦衣校尉上前,将这三个人拖走。

    朱载坖继续说道:朕知道,有些言官以受庭杖为美,嗣后有庭杖者,一律削籍,子孙不得参加科考,尔等有不惧者,大可以一试!

    朱载坖知道,之前的文官,受了庭杖,说是贬官,但是赢得所谓士林美誉,过不了几年就能升迁,还有了吹嘘的资本,看,老子受过庭杖,多牛逼。现在朱载坖对他们削籍,就是断绝他们再次踏入官场的可能,不准子孙科考更是让他们子孙不得翻身,再要唱反调,就得掂量一下了。

    在勇士营将士和京营选锋的注视下,百官来到午门外观刑,内中滋味,只有自己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