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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章 内阁条例

    庭杖,重处了几名言官后,整个都察院和科道都安静了好一阵子每天通政司收到的奏疏都减少了快三分之一。朱载坖这才感觉道可以开始自己的施政,摆脱自己老爹的痕迹。

    顺利移宫西苑后,朱载坖再一次发出了爸爸的快乐你不懂,西苑的亭台楼阁,园林湖泊营建的极为齐全,远比高大庄严的紫禁城舒适,自己便宜老爹二十多年的营建确是不错。朱载坖还下旨为内阁、六部、都察院和通政司都修建直庐,方便自己召见和朝会。

    搬到西苑来,朱载坖最开心就是跳出了宫城的束缚,虽然还在皇城之内,但是西苑的面积大多了。而且和兵仗局这些部门离得很近,朱载坖终于有机会去看看这些部门。西苑紧邻紫禁城,勇士营等亲军宿卫也方便。武宗皇帝当年为校阅亲军,在西苑修建了巨大的演武场和校阅的平台,正好作为禁兵训练的场地,朱载坖下令凡四卫营、勇士营入直,均在平台校阅,操演得力者,当即赏赐。

    内阁则回到了老地方,无逸殿办公,朱载坖居住在万寿宫,他便宜老爹当年的居所,朱翊钧被安排去了玉熙宫居住。整个朝政运转似乎又回到了嘉靖时期。

    朱载坖移居西苑的第二天,在无逸殿内召开了小朝会,朱载坖再次提出了内阁条例的事情,说道:前朝为了这无逸殿中一把椅子,多少人头落地,朕不欲如此,欲为内阁定一条例,庶几大臣不必倾轧,朝政也得以推动。卿等以为如何?

    徐阶说道:制定条例,完善制度,此国家只盛典也,当论于朝会,付于公议,尤其此事关乎内阁,陛下若于内阁商议,令出于私,颇为不美。不若召集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群僚,公议之后昭告天下。高拱等人也附议。

    朱载坖于是移驾平台,召集大臣讨论此事,同时召翰林学士,以备草诏。不一会六部的尚书、侍郎和大理寺卿,翰林学士掌詹事府事陈以勤都来到平台,朱载坖说道:今日召集诸卿来此,是为拟定内阁条例,内阁辅弼朕躬,然自成祖创设以来,未有一定之规,先朝内阁倾轧,阁臣互相攻讦,渐成朋党,此取祸之道也。朕为国家计,为阁臣计,为后世子孙计,朕欲定内阁之规,以成方圆。

    徐阶首先说道:陛下圣虑及此,老臣不胜感佩,制定条例,正当其时!朱载坖说道:今日诸卿畅所欲言,凡有理者,朕悉纳之!高拱率先说道:制定内阁条例,首先就要解决谁能入阁的问题,内阁本为翰林院下设机构,能入阁者,必先翰林。

    杨博说道:高阁老此言不妥,成祖初创内阁时,固然从翰林院选拔词臣入值,而今内阁早已不是代天子批答奏疏的机构,作为辅弼天子的辅臣,再囿于所谓翰苑,未免过于偏颇,臣以为只要是正途出身,三品以上,才识过人者,都可以入选。杨博的话得到大部分大臣的支持,不过内阁的几个阁臣还是不同意。

    李春芳说道:阁臣自翰苑出,已是多年惯例,若阁臣不从翰苑选拔,那翰苑何来储才一说呢?兵部尚书王之诰说道:阁臣自翰苑出,虽是惯例,并非成法,考内阁诸公,杨文贞公(杨士奇)非科甲出身而入翰林院,英宗朝王文、李贤等公,亦非翰林出身,入阁办事,先帝时杨一清杨阁老亦以兵部尚书入阁预机务,可见非翰林而入阁,并非一定之规。

    徐阶说道:杨尚书、王尚书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自内阁创立以来,绝大部分阁臣都是翰苑出身,若贸然改动,反为不妥,不若增加一条,非翰林出身而入阁者,需经庭推和陛下特旨方可。诸位以为何如?朱载坖说道:徐阁老此言妥当,诸位以为何如?

    其实六部的官员也知道,让其他非翰林出身的官员也和翰林出身的官吏一样入阁是不现实的,只要给非翰林出身的官员入阁开个口子,让他们能合理合法的入阁就算胜利了,他们也乐的见好就收,一众官吏说道:臣等无异议。

    朱载坖说道:下面就议一议入阁的程序吧。徐阶说道:本朝入阁有特旨,庭推两途,庭推由吏部考察三品以上官吏,由六部尚书侍郎、各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投票决定,特旨即由陛下下旨直接从三品以上官吏选拔。徐阶说道:二途各有所长,臣以为照此办理即可。其他大臣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朱载坖继续说道:其次是内阁人数,期限和职责权力。这可是重头戏,朱载坖在心里想着。徐阶说道:此事阁臣不便发言,不若请外庭诸公议论。杨博率先说道:内阁人数不宜太少,否则事务烦杂难以处理,臣以为最少有五人可也,应为单数,若内阁分歧,也好投票,付之公论,或由陛下圣裁。朱载坖问道:内阁诸公可同意杨天官的建议。徐阶说道:臣等无异议。

    关于内阁任期,朱载坖有自己的想法,朱载坖说道:阁臣任期,不宜过短,否则内阁动荡不安,朝廷也无法安生,朕意内阁大抵以四五年为一任,阁员最多四任,首辅最多两任,诸卿以为可乎?杨博说道:四年一任为宜,臣无异议。

    兵部尚书王之诰说道:那若是罢官或致仕后再度入阁,如何计算?徐阶说道:应当一起算入,否则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把持阁臣之位。一众官员点头同意,朱载坖说道:那就照此办理。刑部尚书黄光昇说道:那阁臣之间的晋升如何安排?朱载坖说道:除特旨外,按资序晋升。只要阁臣低于五人,外庭就可以庭推阁臣人选。黄光昇说道:如此臣无异议。

    终于到了戏肉,内阁的权力责任问题,朱载坖说道:此事卿等公议。礼部尚书高仪说道:内阁本为陛下顾问,协助陛下处理文书,但拟票备陛下咨询尔。朱载坖说道:九州万方,天下之事,何其多也,祖宗设内阁,以为以为分理庶务,处理文书,辅弼朕躬也!杨博说道:若内阁仅处理文书,则内外大臣言官折奏直达御前,阁臣不得与闻;天子有诏则面授阁臣,退而具草以进,曰可,乃下。

    李春芳说道:阁臣拟票,乃为君分忧尔,否则天下奏疏皆自通政司直入,陛下就是宵衣旰食也难以处理。朱载坖说道:李阁老说的是,阁臣拟票,确是必要。杨博说道:那外庭官吏所有奏疏都得先进内阁吗?那内阁岂不是凌驾于六部之上,臣以为不妥。

    郭朴说道:外廷奏事文书,自当由通政司转内阁拟票后送司礼监批红,不过应当允许部院大臣和各寺正卿直奏陛下。对于这个说法,户部尚书马森说道:此是正理也,三品以上都应直奏陛下,无使言路堵塞。其他外廷大臣也表示同意,徐阶也代表内阁说道:此事内阁无异议。朱载坖说道:那就照此施行,嗣后内阁拟票,司礼监批红,以为定制。

    户部尚书马森说道:内阁的阁谕,当有用印后方可下诸司施行。杨博也说道:尤其关于选官、用兵,人主操之尔,不可以阁谕替代,需得陛下旨意。朱载坖说道:关于用兵及五品以上官员任命,朕以为必得有司、内阁、朕一齐签批,方得颁行。五品以下官吏,朕以为吏部铨选,内阁同意,科道无异议后,报朕用印即可。

    徐阶说道:陛下胸襟开阔,臣等不及。朱载坖说道:朕既委任内阁辅弼,则当信重之。朕意科道言官弹劾阁臣,需得言有实据,不得风闻言事,不若嗣后弹劾阁臣,先由左右都御史查察,再据实奏闻,朕开朝会公论,诸位以为何如?左都御史葛守礼说道:如此臣恐科道不服,毕竟言官奏事,向来不用报上官得知。

    高拱说道:陛下非是不准言官奏事,是言官弹劾后,阁臣不必待参,待左右都御史查察清楚后,付与公论,为的是防止言官结党乱政。朱载坖说道:高阁老所言甚是,纵观前朝事,言官弹劾阁臣,缘由多不可信,往往沦为阁臣倾轧之工具,朕为杜绝此事,故而给阁臣特权,不必待参。非不欲言官奏事尔,若所奏属实,自当按律惩处。

    葛守礼说道:如此臣无异议了。

    朱载坖说道:今日所论,诸卿无异议,即有陈学士当堂拟诏,诸卿确认,朕用印明发,嗣后内阁行事,概以此条例为准,如不符者,乱命也,科道、六部即行驳斥,以违律论处。若日后时移世易,增删条款,则因以廷议为准,不得私相篡改,永为世例!

    大臣们拜谢说道:臣等谨遵圣谕!朱载坖说道:那就让臣学士草诏,诸卿画押后,朕用印,明日昭告天下,通政司将此条例明发全国,军民人等咸使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