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有得有失，等你长大

    “程昊靳……”云曦望着他，觉得林风有些寒意。

    “怎么？”程昊靳动了动，走到她的身边。

    云曦低下头，指着自己的绣鞋，“鞋子湿了。”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心理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程昊靳绷着脸沉默着。

    云曦委委屈屈地挪步到他身畔，拉着他的衣角也不说话。

    “这座坟，是我十七岁那年亲手挖出来。”程昊靳抚了抚云曦被林风吹散的发，回忆起往事来，“那时心里满是恨意，只想让整个世间来为我父母陪葬。”

    他顿了顿，直直望着云曦，“就像如今的你一般。”

    云曦纯良无害地移开目光，一般，不，他们才不一样。

    “后来呢，为何不恨了，不在意了么？”

    “因为遇见了一个人，她说，死后空寂，茫茫无所依，惟有活着，方才有的盼，有的等，有的得。”程昊靳摇摇头，微微一笑，面容宁静，连冷厉都散去了几分，“当时不以为然，头破血流地撞了南墙，还自认是个英雄好汉。”

    云曦心里微微一动，这可是程昊靳第二次如此失态地提及这位故人，不禁让她好奇是何方神圣。

    “她去哪儿？”云曦没有穿披风，冷得瑟瑟发抖。

    程昊靳张开双臂，云曦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让他宽阔的胸膛来挡风。

    “我把她弄丢了。”程昊靳低下头看着云曦瑟缩的模样，目光冷然，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来。

    云曦的目光转了转，对于程昊靳虽知道的不多，可也是听说过的。

    初出茅庐那年，他献良计擒敌首，一年之内连升三级，由无名之辈到皎皎新星，年纪还不到弱冠。

    五年的征伐杀戮，接二连三的战争，让这位寒族子弟一跃成为将军，荣华富贵更不在话下。

    可名声显赫之前，程昊靳在哪里，做什么，竟是没有丝毫消息，所有过往被抹得干干净净。

    亦或是，她还要时间和耐心去等。

    看着程昊靳落寞寂寥的脸，想起生死不明的阿煜，她何尝不是把阿煜弄丢了呢？

    如果那日不是她赌气，好好地，阿煜怎么会孤身一人就去了西北。

    程昊靳奇怪地看着落泪的云曦，有黑色的飞鸟从树顶飞过，他离云曦很近，却没有碰她，慢慢明了，眯起眼，字字如刀，“你在为他难过。”

    云曦窘迫地转过脸，不肯让程昊靳看到她的脆弱。

    是啊，多么可笑！

    父君也亡逝，她心里却更为生死未卜的前未婚夫难过。

    程昊靳轻轻看着云曦，声音平静，没有丝毫安慰，明明也听不出嘲讽，“云曦，人总要学会承受失去。”

    是啊，失去，她不是一直在失去嘛！

    在为自己盖上红盖头的那一瞬，她就已经失去了阿煜，彻底的，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一条满是泥泞和脏污的路。

    她终究是恨意难消，亦放不下父君母君视若心血的护国公府。

    云曦伸出手，固执地望着程昊靳，“程昊靳，我的鞋子湿了。”

    她不信程昊靳无缘无故的好，不明白程昊靳的意图所在，但想知道程昊靳可以委曲求全做到何种地步。

    都说有得有失，有失去，她也应当有得到才是。

    能够听到风从耳旁经过的地方，正在云曦要放弃时，程昊靳打横抱起了她。

    他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的坟头，野草萋萋，“云曦，我可以等，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