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抽奖
恒生的年终派对准时在晚上七点举行。
Sophia特意给他们放了三个小时的假，让他们好好回家准备出席。
明亦姝换上黑色抹胸礼裙，外搭一件灰色长款羊绒大衣。她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时，一个灰色丝绒首饰盒从衣柜里滚出来。明亦姝蹲下去，打开一看——那根红宝石项链。
就在这时，简恩熙闯了进来，她风风火火地喊：“亦姝，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她注意到那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好漂亮啊，亦姝，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亦姝“啪”地将盒子关上：“很久之前了”，她站起来，“嗯，你穿这件很好看，和我黑白配。”
简恩熙暂时忘掉了那颗宝石：“你又穿黑色！”她打开明亦姝的衣柜，拿出那件玫瑰金礼裙：“穿这件嘛。”
明亦姝拒绝：“这件太高调啦，还是穿黑色吧。”
年终派对快开始了，现场的气氛很热闹。
恒生公司在海市一共有四个办事处，再加上旗下酒店商场等实体业务，大大小小员工加在一起共三千余人。现在大家都随意坐着，互相谈谈天。明亦姝和简恩熙在入场处领到属于自己号码牌，礼仪小姐面带微笑地说：“这是稍后抽奖的号码哦。”
会客厅上空悬挂着气球和彩带，水晶欧式吊灯闪耀着温和的光芒。
明亦姝两人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明亦姝看了下自己的号码牌“888号”。
“这是不是预示着我明年要发财了。”她笑着说。
简恩熙也看了眼自己的“660”号。“许愿我俩都能抽到奖。”简恩熙虔诚地闭了眼。
明亦姝被逗笑，接着话：“我想抽到全家桶，你呢？”
简恩熙想了想：“那就抽到代金券吧。”
明亦姝的肩膀被人拍了下，是Keven。他在简恩熙身边坐下：“hello，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
简恩熙看了下Keven的号码牌“87”，“你和亦姝的号码牌正好连号，她是888，你是887。”
Keven：“我想中那10w块。”
简恩熙嗤笑：“别想了，特等奖不是我们准备的。”
“？”
“我猜不是发给技术部，就是投资部。”简恩熙信誓旦旦地说，“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奖励人的。”
Keven蔫了：“我好歹也是设计部总监，怎么就不配拿到10w块了。”
“那让我中个全家桶吧。”
明亦姝弱弱抗议：“我想中全家桶。”
Keven：“...好吧，代金券总有我的一份吧。”
恒生素来阔气，尽力保证年终礼物人人有份。
派对开始，向煜恒鲜少地穿了件灰白色西服，清爽又高级，给整个人带来几分柔和。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开口：“各位恒生员工，感谢你们在过去一年对公司的贡献和努力...”
简恩熙痴痴地望着台上：“好久不见，向总怎么又变帅了。这个白西装好像是结婚礼服啊。”
明亦姝：“...姐，醒醒，别做梦。”
在场的女员工都目不转睛地望向台上。
明亦姝：...罢了罢了。自家老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最激动人心的抽奖仪式终于到来。
台上巨大的电脑显示屏飞快地跳动着数字。
“1124号。”向煜恒微笑着开口，“恭喜1124号的员工。”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小跑着上台：“谢谢...谢谢向总，也谢谢恒生...”向煜恒耐心地等他说完：“您是哪个部门的哪位员工？”
“我是技术部的小钟。”这位中年男子头发稀疏，拿着大红色奖牌，兴奋异常，“我会为了恒生更努力工作的！”
大屏幕又开始跳动。
“566号。”
“是我是我是我！”一位女生迫不及待地跑上台，“向总好，我是投资部的小宋。”
她接过写着5w的红色牌子：“谢谢恒生，谢谢向总，明年我会为投资部带来更多更好的项目！”
年终派对像是员工的宣誓仪式，激励方法和训犬方式类似，都是奖励与惩罚并行。
Mac全家桶被另一名年轻男子抽中了。
主持人在台上笑容满面：“接下来是一个特别奖哦。抽中的幸运儿可以和我们的向总共进晚餐哦。”
台下响起了笑声。
Keven撇嘴：“这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简恩熙附和着：“同意，还不如发张代金券。”
明亦姝安静地看着大屏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
屏幕上的数字在不停跳动着。
“停。”
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停在了“888”。
...
“恭喜我们888号的员工，你在哪里？”
明亦姝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号码，下意识地站起来：“这里，888号。”
耳边响起清脆的女声：“请您上台来。”
明亦姝在众目睽睽下向舞台走去，好似梦游。她握紧了拳，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向煜恒气宇轩昂地站在舞台中间。明亦姝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看起来大气又理智。
明亦姝从他手里接过话筒，短短几十秒内已调整过来：“谢谢恒生，也谢谢向总给我这个机会，明年我会更加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期待与公司共同进步，祝愿恒生更上一层楼。”明亦姝拿着话筒，佯装淡定地说着漂亮话。
向煜恒安静地站在她身旁。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女孩柔顺的黑发和抹胸黑色礼服，庄重又温婉。
明亦姝微笑着结束发言，向煜恒同她握手，压低了声音：“恭喜你。”
明亦姝又闻见那股熟悉的檀木香。她的心跳很快，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仍礼貌地回答：“谢谢向总。”
抽奖环节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恒生安排了餐食和酒水，供于每位员工。
明亦姝自下台以后，便一直不在状态。
简恩熙将她最爱的巴斯克蛋糕递给她：“怎么了，亦姝？”
明亦姝摇摇头，尝了口蛋糕：“好香的芝士。”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我没事，只是想到要和领导吃饭有点紧张。”
简恩熙：“别紧张，就好好享受一顿大餐。”
明亦姝从餐桌上端起两杯软饮，递给简恩熙一杯：“干杯。”
“希望明年更加顺利。”
抽奖仪式后，向煜恒离开现场。
明亦姝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好像有人走了。”
简恩熙：“向总都走了，很多高管也走了。”明亦姝持着细高脚杯的手轻轻晃动了下，她稳住心神：“哦哦。那我们要不要也走？”
明亦姝披着大衣，走出悦和酒店，冬夜冷风让她重新清醒过来。
出租车在她俩面前停下。明亦姝看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看着一闪而过的恒生大楼，有一处还亮着灯。
是谁还在呢？
“亦姝？”
明亦姝终于回过神：“啊？”
简恩熙捏捏她的手臂：“我刚问你过年出不出去旅游？”
明亦姝：“啊。我没有旅游计划。”
简恩熙：“我和我一个朋友想去三亚，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不了，我想在家好好陪陪我家里人。”
简恩熙理解地点点头：“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明亦姝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有点累。”她说完话，将头靠在简恩熙肩膀上。
她闭上了眼，鼻尖的檀木香仿佛久久挥之不去。
明亦姝内心惶恐，不敢面对那个荒唐的念头。明亦姝将头换个位置，闷闷地开口：“恩熙，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吃那顿饭？”
她闭着眼：“我不想去。”
“为什么？”简恩熙很奇怪。
明亦姝：“不知道，就是不想去。”她胡乱编了个借口：“和老板吃饭肯定很压抑，我不想去嘛。”
简恩熙摸摸她的长发：“好，我代替你去。”
明亦姝将吃饭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向煜恒主动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亦姝【我随时都可以，向总。】
向煜恒【那今晚七点醉东见，可以吗？】
明亦姝赶紧向简恩熙求助【恩熙，今晚七点醉东，向总！】
简恩熙【ok】
明亦姝恭敬地回向煜恒【好的，向总。】
简恩熙的消息发来【你要不要给向总说一声，他认识你。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明亦姝【我不敢发】
简恩熙【...】
【要是惹毛了向总，我俩都完蛋了。】
明亦姝挣扎着给向煜恒发了消息【向总，今晚我可能不行，我可以让我的好朋友代替我来吗？】
明亦姝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她咬着牙将消息发了出去。
【她也是恒生的员工。】
向煜恒回复得很干脆简洁【不可以。】
...
明亦姝理解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七点．醉东餐厅。
明亦姝到达餐厅时，直接被服务员引到靠窗的餐桌前。
向煜恒背对着她。
明亦姝深吸一口气：“向总，晚上好。”
向煜恒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想吃点什么？”向煜恒将菜单递给她。
“我都可以。”
向煜恒瞧她一眼：“有没有忌口？”
“没有。”
“一份年糕烧鲳鱼，一份蚵仔煎，一份杏仁鹅肝，一份沙蒜豆面。”
服务员离开后，餐桌陷入沉默。
明亦姝坐在向煜恒对面，心跳如雷。她正在绞尽脑汁找话题：“向总...”
“你...”
他们一起开口。
向煜恒：“你先讲。”
明亦姝鼓足勇气开口：“向总，我不是不想和您吃饭，我是...”一向自诩伶牙俐齿的明亦姝此刻词穷。
向煜恒宽容地笑起来：“没关系，我理解你。”
他将衬衫袖口挽起：“我小时候也很害怕和我父亲单独吃饭。”他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就像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一样。”
明亦姝赶紧否认：“我不是不想和您吃饭，我只是，”明亦姝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想耽误您时间。”她说得冠冕堂皇，让向煜恒哑然失笑。
“和底下员工多交流，也是我应该的工作。”向煜恒自然地将筷子递给她，“别有压力。”
他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今天就是闲聊，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
服务员将菜品端上来。
向煜恒率先动筷：“尝尝吧。”他夹了一块鱼放进盘子里：“这家店上次我们也来过。”
“那次我邀请了何主编，碰到了你和雷逸。”
明亦姝当然记得那顿难捱的饭。向煜恒：“你和雷逸是朋友？”
向煜恒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和他是同学，以前有一起合作过拍摄。”
向煜恒就像和朋友聊天一般：“哦。所以玖生那次你找了他帮忙？”
他笑着：“何主编说是为了帮一个小朋友。”“看来那个人是你。”
明亦姝耳朵红了：“不是，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帮忙的。”
向煜恒说：“那也要多亏你的帮忙。”
这是什么话。
明亦姝刻意跳过这个话题：“向总，明年松智那个项目，我最近做了很多功课。”
她继续说：“松智和恒生合作，应该不仅仅是电子屏幕和电器类的合作，还有人工智能方向的合作吧？”
向煜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最近机器人AI项目在欧洲美国很热，如果我们能和松智合作的话，肯定会事半功倍。”
向煜恒：“明小姐，你不应该呆在公关部”，他饮了口茶，“你应该去投资部。”
明亦姝心里有些打鼓：“向总，这只是我的个人拙见，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您就当个笑话。”
向煜恒放下茶杯：“你说得很对。”
“虽然我们和松智只达成了电器设备的初步合作，但未来的AI技术，也是我们的合作目标。”向煜恒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学过金融？”
明亦姝摇头：“很少涉猎。”
向煜恒语气里带着惋惜：“那很可惜，这么灵敏的感知应该去投资部。但没有学过经济学，又不能做实质性工作。”
“向总，我做pr同样可以拿项目，和大公司的合作也有我们公关部的一份力呀。”明亦姝直接开口，“明年松智这个项目，我很有把握。”
“做出成熟的机器人投入市场，可以扩大恒生的影响力。”明亦姝说得很坚定，“AI会是未来十年互联网的发展方向。”
向煜恒看着对面那个眼神无比认真的女孩，带着忠诚和热爱。“你为什么判断AI会这么热？”他发问。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包括谷歌微软他们现在的研发项目，许多制造业也在研发机器人。得出这个判断不是难事。”明亦姝顿了下，“国内的起步略晚于欧美，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在国内可绝对是领头羊。”
“这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对，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但这是恒生的发展方向，我是恒生的员工。”
向煜恒探寻的目光在明亦姝脸上转着，他终于点头：“嗯。”
明亦姝说出那句话：“向总，明年和松智的合作，我可以参加吗？”
“可以。”向煜恒回答得干脆，“但你只能做自己职责范畴里的事。”
向煜恒尝了一口豆面，香气浓郁，鲜爽可口。
明亦姝低头吃着绿豆粉丝，脸上已经没有刚才谈话时的张扬和笃定。
原来的沉默和低调只是她在公司的掩饰，姣好清冷的外貌下是勃勃野心。向煜恒回忆起那晚穿着玫瑰金亮面礼裙的明亦姝，自己的红宝石项链没有送错人。
明亦姝斯文地擦擦嘴：“向总，我刚刚的话绝对没有僭越的意思，只是我个人最近的一些小看法。”她又强调一次。
向煜恒“嗯”了声，他理解她言语背后的意思：“我知道。”
明亦姝心略微放下。
饭毕。明亦姝拿起自己的厚外套，里面仍是一成不变的职业套装。
冷暖交界之处，明亦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向煜恒不动声色地为她挡住风口：“走吧，送你回家。”明亦姝被他高大宽厚的后背挡住，莫名又久违的安全感袭来。
肯定很好抱。明亦姝被自己的念头惊到，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大色迷。
向煜恒当然不知道背后小女生的弯弯道道，他转身多问一句：“吃饱了吗？”
明亦姝被吓得后退一步：“额，额，吃饱了。谢谢向总。”
...
向煜恒盯着明亦姝，终于问出了那句话：“我很可怕吗？”
.....
明亦姝大脑彻底宕机。
向煜恒看着明亦姝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长久的沉默。
他固执地等着回答。
“不可怕。”明亦姝吞吞口水，“只是敬畏。”
明亦姝假笑两声：“呵呵，只是敬畏。”她语气里的虚情假意太重，向煜恒未发一眼，替明亦姝拉开benz副驾驶车门。
向煜恒没打算放过明亦姝，他又说了一遍：“你们都很怕我。”明亦姝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不然她怎么在大老板的话里听出一丝委屈。
明亦姝：“没有。”她笃定地又重复一次：“真的没有，向总，我们只是对您身份地位的敬畏。”
……
“是吗？”向煜恒狐疑地问。
“对。”
“那你为什么要屏蔽我？”
明亦姝大惊：“？”
“啊？我屏蔽您了？”明亦姝装傻，“可能，可能是我手滑点错了。”明亦姝拿出手机，将分组飞快删掉，“向总，真的是手滑。”
...
发动机正在轰鸣。
明亦姝在一旁画蛇添足：“向总，我不是故意屏蔽您，以后也不会屏蔽您。”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明亦姝后悔自己多嘴那一句。怎么一碰到向煜恒，自己好像就死机了。
向煜恒余光中看到明亦姝脸上懊恼的神情。他心情很好地勾起唇。
明亦姝死死地闭上嘴，她决定以后面对向煜恒时少说话、不说话。一旁的大老板终于发声：“嗯。知错就改就行。”
Sophia特意给他们放了三个小时的假，让他们好好回家准备出席。
明亦姝换上黑色抹胸礼裙，外搭一件灰色长款羊绒大衣。她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时，一个灰色丝绒首饰盒从衣柜里滚出来。明亦姝蹲下去，打开一看——那根红宝石项链。
就在这时，简恩熙闯了进来，她风风火火地喊：“亦姝，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她注意到那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好漂亮啊，亦姝，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亦姝“啪”地将盒子关上：“很久之前了”，她站起来，“嗯，你穿这件很好看，和我黑白配。”
简恩熙暂时忘掉了那颗宝石：“你又穿黑色！”她打开明亦姝的衣柜，拿出那件玫瑰金礼裙：“穿这件嘛。”
明亦姝拒绝：“这件太高调啦，还是穿黑色吧。”
年终派对快开始了，现场的气氛很热闹。
恒生公司在海市一共有四个办事处，再加上旗下酒店商场等实体业务，大大小小员工加在一起共三千余人。现在大家都随意坐着，互相谈谈天。明亦姝和简恩熙在入场处领到属于自己号码牌，礼仪小姐面带微笑地说：“这是稍后抽奖的号码哦。”
会客厅上空悬挂着气球和彩带，水晶欧式吊灯闪耀着温和的光芒。
明亦姝两人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明亦姝看了下自己的号码牌“888号”。
“这是不是预示着我明年要发财了。”她笑着说。
简恩熙也看了眼自己的“660”号。“许愿我俩都能抽到奖。”简恩熙虔诚地闭了眼。
明亦姝被逗笑，接着话：“我想抽到全家桶，你呢？”
简恩熙想了想：“那就抽到代金券吧。”
明亦姝的肩膀被人拍了下，是Keven。他在简恩熙身边坐下：“hello，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
简恩熙看了下Keven的号码牌“87”，“你和亦姝的号码牌正好连号，她是888，你是887。”
Keven：“我想中那10w块。”
简恩熙嗤笑：“别想了，特等奖不是我们准备的。”
“？”
“我猜不是发给技术部，就是投资部。”简恩熙信誓旦旦地说，“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奖励人的。”
Keven蔫了：“我好歹也是设计部总监，怎么就不配拿到10w块了。”
“那让我中个全家桶吧。”
明亦姝弱弱抗议：“我想中全家桶。”
Keven：“...好吧，代金券总有我的一份吧。”
恒生素来阔气，尽力保证年终礼物人人有份。
派对开始，向煜恒鲜少地穿了件灰白色西服，清爽又高级，给整个人带来几分柔和。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开口：“各位恒生员工，感谢你们在过去一年对公司的贡献和努力...”
简恩熙痴痴地望着台上：“好久不见，向总怎么又变帅了。这个白西装好像是结婚礼服啊。”
明亦姝：“...姐，醒醒，别做梦。”
在场的女员工都目不转睛地望向台上。
明亦姝：...罢了罢了。自家老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最激动人心的抽奖仪式终于到来。
台上巨大的电脑显示屏飞快地跳动着数字。
“1124号。”向煜恒微笑着开口，“恭喜1124号的员工。”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小跑着上台：“谢谢...谢谢向总，也谢谢恒生...”向煜恒耐心地等他说完：“您是哪个部门的哪位员工？”
“我是技术部的小钟。”这位中年男子头发稀疏，拿着大红色奖牌，兴奋异常，“我会为了恒生更努力工作的！”
大屏幕又开始跳动。
“566号。”
“是我是我是我！”一位女生迫不及待地跑上台，“向总好，我是投资部的小宋。”
她接过写着5w的红色牌子：“谢谢恒生，谢谢向总，明年我会为投资部带来更多更好的项目！”
年终派对像是员工的宣誓仪式，激励方法和训犬方式类似，都是奖励与惩罚并行。
Mac全家桶被另一名年轻男子抽中了。
主持人在台上笑容满面：“接下来是一个特别奖哦。抽中的幸运儿可以和我们的向总共进晚餐哦。”
台下响起了笑声。
Keven撇嘴：“这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简恩熙附和着：“同意，还不如发张代金券。”
明亦姝安静地看着大屏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
屏幕上的数字在不停跳动着。
“停。”
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停在了“888”。
...
“恭喜我们888号的员工，你在哪里？”
明亦姝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号码，下意识地站起来：“这里，888号。”
耳边响起清脆的女声：“请您上台来。”
明亦姝在众目睽睽下向舞台走去，好似梦游。她握紧了拳，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向煜恒气宇轩昂地站在舞台中间。明亦姝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看起来大气又理智。
明亦姝从他手里接过话筒，短短几十秒内已调整过来：“谢谢恒生，也谢谢向总给我这个机会，明年我会更加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期待与公司共同进步，祝愿恒生更上一层楼。”明亦姝拿着话筒，佯装淡定地说着漂亮话。
向煜恒安静地站在她身旁。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女孩柔顺的黑发和抹胸黑色礼服，庄重又温婉。
明亦姝微笑着结束发言，向煜恒同她握手，压低了声音：“恭喜你。”
明亦姝又闻见那股熟悉的檀木香。她的心跳很快，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仍礼貌地回答：“谢谢向总。”
抽奖环节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恒生安排了餐食和酒水，供于每位员工。
明亦姝自下台以后，便一直不在状态。
简恩熙将她最爱的巴斯克蛋糕递给她：“怎么了，亦姝？”
明亦姝摇摇头，尝了口蛋糕：“好香的芝士。”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我没事，只是想到要和领导吃饭有点紧张。”
简恩熙：“别紧张，就好好享受一顿大餐。”
明亦姝从餐桌上端起两杯软饮，递给简恩熙一杯：“干杯。”
“希望明年更加顺利。”
抽奖仪式后，向煜恒离开现场。
明亦姝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好像有人走了。”
简恩熙：“向总都走了，很多高管也走了。”明亦姝持着细高脚杯的手轻轻晃动了下，她稳住心神：“哦哦。那我们要不要也走？”
明亦姝披着大衣，走出悦和酒店，冬夜冷风让她重新清醒过来。
出租车在她俩面前停下。明亦姝看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看着一闪而过的恒生大楼，有一处还亮着灯。
是谁还在呢？
“亦姝？”
明亦姝终于回过神：“啊？”
简恩熙捏捏她的手臂：“我刚问你过年出不出去旅游？”
明亦姝：“啊。我没有旅游计划。”
简恩熙：“我和我一个朋友想去三亚，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不了，我想在家好好陪陪我家里人。”
简恩熙理解地点点头：“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明亦姝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有点累。”她说完话，将头靠在简恩熙肩膀上。
她闭上了眼，鼻尖的檀木香仿佛久久挥之不去。
明亦姝内心惶恐，不敢面对那个荒唐的念头。明亦姝将头换个位置，闷闷地开口：“恩熙，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吃那顿饭？”
她闭着眼：“我不想去。”
“为什么？”简恩熙很奇怪。
明亦姝：“不知道，就是不想去。”她胡乱编了个借口：“和老板吃饭肯定很压抑，我不想去嘛。”
简恩熙摸摸她的长发：“好，我代替你去。”
明亦姝将吃饭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向煜恒主动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亦姝【我随时都可以，向总。】
向煜恒【那今晚七点醉东见，可以吗？】
明亦姝赶紧向简恩熙求助【恩熙，今晚七点醉东，向总！】
简恩熙【ok】
明亦姝恭敬地回向煜恒【好的，向总。】
简恩熙的消息发来【你要不要给向总说一声，他认识你。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明亦姝【我不敢发】
简恩熙【...】
【要是惹毛了向总，我俩都完蛋了。】
明亦姝挣扎着给向煜恒发了消息【向总，今晚我可能不行，我可以让我的好朋友代替我来吗？】
明亦姝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她咬着牙将消息发了出去。
【她也是恒生的员工。】
向煜恒回复得很干脆简洁【不可以。】
...
明亦姝理解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七点．醉东餐厅。
明亦姝到达餐厅时，直接被服务员引到靠窗的餐桌前。
向煜恒背对着她。
明亦姝深吸一口气：“向总，晚上好。”
向煜恒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想吃点什么？”向煜恒将菜单递给她。
“我都可以。”
向煜恒瞧她一眼：“有没有忌口？”
“没有。”
“一份年糕烧鲳鱼，一份蚵仔煎，一份杏仁鹅肝，一份沙蒜豆面。”
服务员离开后，餐桌陷入沉默。
明亦姝坐在向煜恒对面，心跳如雷。她正在绞尽脑汁找话题：“向总...”
“你...”
他们一起开口。
向煜恒：“你先讲。”
明亦姝鼓足勇气开口：“向总，我不是不想和您吃饭，我是...”一向自诩伶牙俐齿的明亦姝此刻词穷。
向煜恒宽容地笑起来：“没关系，我理解你。”
他将衬衫袖口挽起：“我小时候也很害怕和我父亲单独吃饭。”他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就像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一样。”
明亦姝赶紧否认：“我不是不想和您吃饭，我只是，”明亦姝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想耽误您时间。”她说得冠冕堂皇，让向煜恒哑然失笑。
“和底下员工多交流，也是我应该的工作。”向煜恒自然地将筷子递给她，“别有压力。”
他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今天就是闲聊，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
服务员将菜品端上来。
向煜恒率先动筷：“尝尝吧。”他夹了一块鱼放进盘子里：“这家店上次我们也来过。”
“那次我邀请了何主编，碰到了你和雷逸。”
明亦姝当然记得那顿难捱的饭。向煜恒：“你和雷逸是朋友？”
向煜恒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和他是同学，以前有一起合作过拍摄。”
向煜恒就像和朋友聊天一般：“哦。所以玖生那次你找了他帮忙？”
他笑着：“何主编说是为了帮一个小朋友。”“看来那个人是你。”
明亦姝耳朵红了：“不是，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帮忙的。”
向煜恒说：“那也要多亏你的帮忙。”
这是什么话。
明亦姝刻意跳过这个话题：“向总，明年松智那个项目，我最近做了很多功课。”
她继续说：“松智和恒生合作，应该不仅仅是电子屏幕和电器类的合作，还有人工智能方向的合作吧？”
向煜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最近机器人AI项目在欧洲美国很热，如果我们能和松智合作的话，肯定会事半功倍。”
向煜恒：“明小姐，你不应该呆在公关部”，他饮了口茶，“你应该去投资部。”
明亦姝心里有些打鼓：“向总，这只是我的个人拙见，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您就当个笑话。”
向煜恒放下茶杯：“你说得很对。”
“虽然我们和松智只达成了电器设备的初步合作，但未来的AI技术，也是我们的合作目标。”向煜恒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学过金融？”
明亦姝摇头：“很少涉猎。”
向煜恒语气里带着惋惜：“那很可惜，这么灵敏的感知应该去投资部。但没有学过经济学，又不能做实质性工作。”
“向总，我做pr同样可以拿项目，和大公司的合作也有我们公关部的一份力呀。”明亦姝直接开口，“明年松智这个项目，我很有把握。”
“做出成熟的机器人投入市场，可以扩大恒生的影响力。”明亦姝说得很坚定，“AI会是未来十年互联网的发展方向。”
向煜恒看着对面那个眼神无比认真的女孩，带着忠诚和热爱。“你为什么判断AI会这么热？”他发问。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包括谷歌微软他们现在的研发项目，许多制造业也在研发机器人。得出这个判断不是难事。”明亦姝顿了下，“国内的起步略晚于欧美，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在国内可绝对是领头羊。”
“这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对，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但这是恒生的发展方向，我是恒生的员工。”
向煜恒探寻的目光在明亦姝脸上转着，他终于点头：“嗯。”
明亦姝说出那句话：“向总，明年和松智的合作，我可以参加吗？”
“可以。”向煜恒回答得干脆，“但你只能做自己职责范畴里的事。”
向煜恒尝了一口豆面，香气浓郁，鲜爽可口。
明亦姝低头吃着绿豆粉丝，脸上已经没有刚才谈话时的张扬和笃定。
原来的沉默和低调只是她在公司的掩饰，姣好清冷的外貌下是勃勃野心。向煜恒回忆起那晚穿着玫瑰金亮面礼裙的明亦姝，自己的红宝石项链没有送错人。
明亦姝斯文地擦擦嘴：“向总，我刚刚的话绝对没有僭越的意思，只是我个人最近的一些小看法。”她又强调一次。
向煜恒“嗯”了声，他理解她言语背后的意思：“我知道。”
明亦姝心略微放下。
饭毕。明亦姝拿起自己的厚外套，里面仍是一成不变的职业套装。
冷暖交界之处，明亦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向煜恒不动声色地为她挡住风口：“走吧，送你回家。”明亦姝被他高大宽厚的后背挡住，莫名又久违的安全感袭来。
肯定很好抱。明亦姝被自己的念头惊到，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大色迷。
向煜恒当然不知道背后小女生的弯弯道道，他转身多问一句：“吃饱了吗？”
明亦姝被吓得后退一步：“额，额，吃饱了。谢谢向总。”
...
向煜恒盯着明亦姝，终于问出了那句话：“我很可怕吗？”
.....
明亦姝大脑彻底宕机。
向煜恒看着明亦姝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长久的沉默。
他固执地等着回答。
“不可怕。”明亦姝吞吞口水，“只是敬畏。”
明亦姝假笑两声：“呵呵，只是敬畏。”她语气里的虚情假意太重，向煜恒未发一眼，替明亦姝拉开benz副驾驶车门。
向煜恒没打算放过明亦姝，他又说了一遍：“你们都很怕我。”明亦姝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不然她怎么在大老板的话里听出一丝委屈。
明亦姝：“没有。”她笃定地又重复一次：“真的没有，向总，我们只是对您身份地位的敬畏。”
……
“是吗？”向煜恒狐疑地问。
“对。”
“那你为什么要屏蔽我？”
明亦姝大惊：“？”
“啊？我屏蔽您了？”明亦姝装傻，“可能，可能是我手滑点错了。”明亦姝拿出手机，将分组飞快删掉，“向总，真的是手滑。”
...
发动机正在轰鸣。
明亦姝在一旁画蛇添足：“向总，我不是故意屏蔽您，以后也不会屏蔽您。”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明亦姝后悔自己多嘴那一句。怎么一碰到向煜恒，自己好像就死机了。
向煜恒余光中看到明亦姝脸上懊恼的神情。他心情很好地勾起唇。
明亦姝死死地闭上嘴，她决定以后面对向煜恒时少说话、不说话。一旁的大老板终于发声：“嗯。知错就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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