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思绪

    我真的还没有放弃希望，还在挣扎。也正是那会上网看到了霉霉的个人纪录片《MissAmericana》，说到“我儿时和现在的整个道德准则，就是我需要人们认为我是好人，做对的事情，做好的事情。显然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总的来说我努力试图成为一个，好女孩。”我不禁共鸣，这不也是我从小在爷爷奶奶那接受的教育吗？换做男孩也一样。“我一直被教导，获得很多赞赏时，要开心。”“有人说我很擅长自己的工作”，纪录片放到了霉霉各种演唱会的场景，台下的观众不停地欢呼。“获得认同感会让我非常满足，仅此而已，我成为了众人期待的那个我。”虽然我跟霉霉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她坚持着自己的爱好并在她擅长的领域功成名就，但我也做到了让我周围的人满意，很多时候，吃点小亏，做一点牺牲，满足他们的需求。至少我不让家人担心，让爷爷开心，和室友、轮滑社社友都感到开心，和浩一他们感到融洽。我觉得我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对于我来说讲故事是我擅长的，如果我的歌不写自己的故事，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的粉丝们有一点让我觉得我们是一起成长，我经历了什么事，然后写一张相关的专辑发行，有时候它正好与他们的经历相吻合，就像他们在看我的日记（有所共鸣）”。我真的觉得霉霉很了不起，是我精神支柱的一部分，她能把自己所经历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的分享给我们，让我们有所共鸣，有所思考，有所成长，这已经是很大部分人做不到的，包括我在内。“获得认同感会让我感到满足，但当你为了陌生人的认可而活，你从中获得所有的快乐和满足，稍有不慎就会让一切崩溃。”这不也是我大学玩花式刹停的时候的感受吗？当我会了一个新动作，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他们也都会鼓掌，但时间久了，他们会觉得你在装X，会讨厌你聒噪。对于霉霉，在她获得成就后，就出现了“侃爷抢话筒事件”，想遏制她的发展。即便这样，霉霉还是说到“我并不认识他，我也不想挑起任何事端，我曾是他的粉丝，他（毕竟）是侃爷”。“作为信仰体系基础的人来说，我走到了这一步，我要证明我自己（我是受大家喜爱的），我要确保所有人都知道，我当之无愧。在攀登山顶的途中，我没有搭档，甚至连一个击掌的人都没有。我妈陪着我，但我只是想知道，我不该，不该有可以打个电话倾诉的人吗？”这也与我和我师父玩刹车的感受是一样的。当纪录片放到她的六专《Reputation》（名誉）没有获得任何奖项提名的时候，我感到差异和同情，不禁想到这专辑里《Delicate》描述的“这不是最好的结果，我从来没有这么声名狼藉过，你一定是纯粹的爱上了我这个人。”如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也想起《IdidSomethingBad》、《Don’tBlameMe》支撑着我度过练车的那段时光，寒冷的冬天，交了钱还要被驾校师傅骂得狗血淋头的日子。至少，我觉得六专是一个非常棒的专辑，它在唱功、辞藻、编曲上都比她之前的专辑更好！“因为干这一行，我们希望人们喜欢我们，因为我们的内心没有安全感，因为我们喜欢听人们的掌声，因为它让我们忘了自己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好。感觉现在人们关注的重点不只是音乐（更关注八卦新闻和其带来的流量），当人们不再爱你的时候，你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心意，他们就是不再爱你了，我那时只想消失，我有一年时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我以为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遭到网上那么多污蔑，我感觉很孤独，很痛苦，我想让我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不得不拆解整个信仰体系，让我变得理智。”之后霉霉逐渐修正自己的价值体系，继续写着自己的歌，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而不是人们想像中的样子。她提到了她妈妈曾患癌症，说到现在网上绝大部分的人是否真的关心你家人的身体状况（即使你说出来）？好像周围的人也是，他们真的关心你和你爷爷的感情很好吗？能代替父母吗？真的关心你爷爷的身体是否能康复，提供些帮助吗？看到后面我渐渐明白，原来大部分人也只是想听到他们想听的“歌词”，对于这种带独立思考的“词句”并不感兴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别人的批评的，能独立思考和反思自己并且去修正自己的，曾经的我也如此。所以我也理解了为什么《Reputation》没有获奖的原因。

    这个纪录片就像我的“圣经”，我把其中共鸣的话语截了出来，“全文背诵”。我很感谢《MissAmericana》的出现，在我最困难、最不堪、最混乱的时候出现，指引着我往前走。我也不得不开始拆解自己这种“好人”信仰体系，开始思考，开始明白人是复杂的，在不同的人面前，甚至是同一个人不同时期面前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和他的情绪、阅历、思考有关。它是动态的、变化的、发展的，而不是“永恒的”，一成不变的。

    自那之后，我变得不再那么聒噪，我不再每一次玩完轮滑、画了一幅画或者看见听见新事物、有新思考的时候都发朋友圈。我开始真正为自己去做点什么，我觉得自己喜欢视觉上的冲击和表达，在网上接触了排版好看的PPT的学习，也就是所谓的“高级”PPT如何制作，目的就是想多赚点钱，也去了解WPS（金山）PPT模板设计者的兼职工作以及合同，但最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加入。我让自己去多接触不同的领域，也许会有对自己有用的发现。那段时间我看了哔哩哔哩上李永乐老师的视频，一个什么领域的内容都讲一点的老师，我觉得挺好。至少他用数学曲线解释了“贫困陷阱”的概念，以及为什么“穷人的生活充满了风险”、“贫穷绝不是一句懒惰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需要克服很多的诱惑和欲望。现在回想一下大学生活，那简直是天堂和奢望。我也试着继续省吃俭用，把钱留住花在刀刃上。

    可生活还是充满了意外，我的钱也不支持解决这个“意外”。几月份记不清了，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我回家一趟到她单位上有点事，而且别告诉我老爸。政策允许的时候，我回了趟贵阳，按约定时间和带工资卡流水到了老妈的单位的会议室，看见小姨、大舅都在，单位领导说明了情况，我才知道母亲这几年在外面借了很多网贷，还不上的时候催债的人都闹到单位里来了，欠款最高的时候达到了一百八十七万，现在还有八十余万没有还清。公司也是看在她是二十多年老员工的情份上，出谋划策，给她申请了一笔贷款，把外面的账都还清，然后自己分五年还银行就行（我母亲是银行的普通职员）。我很差异，不能接受，想的是眼前平时看着勤恳踏实的金牛座的母亲，普通百姓，工资也就四五千，为什么会借出这么多钱？这些钱又用到哪去了？我自己都还有一屁股债，如果按合同帮着还，以后岂不是都不用生活了？不用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我也后知后觉为什么我工作后那一次问母亲要钱她没给了，我以为是她要我知道赚钱不易，计划用钱，实际却是她自己都揭不开锅了。母亲看出了我的顾虑，就说我的那部分她帮我还就行了，不用担心，只是要在合同上签个字。事后我问母亲这笔钱拿去干什么了，她就说是帮小姨借的，小姨做生意、炒期货亏了。我至今不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多少，也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身能力不考虑清楚借了这么多，就算是亲妹妹也得衡量一下自身的能力吧，我四五千的工资最多额度也就几千万把块（当然事后看这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了）。而且我确实也没和老爸说，我能想象到他知道后有多么气愤和寒心，也许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对母亲发怒。我也后知后觉，父母当时吵架是有原因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同样在描述我。

    白纸黑字的合同都在那，虽然母亲说不用我还，那万一哪天她真的还不起的时候呢？这无形中又是一根稻草勒住了我的心。我斟酌了下把情况告诉了月儿，之前几个月也许是靠着我微薄工资生活着（虽然也不多），也许是她真的不在意我的情况，她都很听话，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但这次她说“这是你家里面欠的贷款，以后要你还你怎么办？”，而不再是之前“我能养活自己，我们一起共渡难关。”

    月儿小时候家里出过事，父亲因意外久病在床有人照顾，母亲则因此改嫁远地，她是家里亲戚带着长大的，也很少有人管，于是在学校受到欺负的时候，她会去打架……因此性格比较极端，脾气很差。我当时理解她，我知道自己原生家庭不好把我“铸造”成了什么模样，所以不管我父母怎么说，或者同事看到她的面容，她的唇钉等等怎么说，我都一笑而过。月儿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后，相处中有一些矛盾，应该说不满足她心意的情况下，有时候就会大发雷霆，砸东西，气得捏紧拳头，浑身发抖。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她，而是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经历了这些事不都是默默忍受着吗？但回头想了想之前我们聊过很多有共鸣的爱好、相处之间互相扶持的点滴，想到她的家庭带给她的不易，我还是会过后哄她，她也会跟我道歉，说不该这样，应该好好沟通。

    签完母亲单位上的合同不久，七月份，我按要求请假回了趟湖南，参加爷爷八十岁大寿的生日。他面颊上的肉又少了点，头发近乎花白。爸爸做了一桌好吃的菜，有了过年团圆的氛围。虽然爷爷还能行走，但腿脚已经不便，我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不经意间透过短袖看到了他手臂，明显消瘦了不少，以前钓鱼有的肌肉也萎缩了。吃完饭聊天的时候，我瞒住了现在的处境，笑着说孙儿现在工作很好，存了钱以后买房娶媳妇，爷爷你莫担心哈。他也笑了笑，说“还是那句老话，上政治课，你好好工作爷爷就满足了，哈，中汶（我爸的名字）。”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来了句“要得！”。我爹也在一旁笑着附和“要得，老爹，你记得你刚才喊的哪个嘛？”爷爷“哦！”了一声，告诉我“爷爷现在记性不太好，有时候看着你喊你爸的名字，有时候看着你爸喊你的名字。爷爷现在生病了，不过没有问题的，你好好工作就要得哈。”他重复着。之后我和我爸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悄声说“你也看到了，爷爷现在有点老年痴呆了，么得办法，该吃的药我们都在照顾他吃，你也想开点。”我也明白人生除生死别无大事，明白父亲和姑姑们也都在尽力，明白这是不可逆转回去的事实，接受地回了句“嗯，我想得开的，你们辛苦了。”老爸却说“我们不辛苦，应该的，倒是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地带爷爷出去玩过，现在感觉有些遗憾，这些事都是我在弥补。”我感受到了父亲的变化，他变得比以前内敛、明理多了。我们身上还真就流动着相同的血脉，只不过这次是温暖的血液，那份对至亲之人的善良永远抹灭不去。

    我回了句“好样的，谢谢爸爸。”我也没想到，那是我倒数第三次亲眼见我爷爷。

    生活总不会一帆风顺的，像心电图一样起伏才是常态，一帆风顺就证明我挂了。六月考完执照后，中间上报成绩、审核、认证、发文是需要时间走这些工作流程的，十月份执照文件才下来，拿着文件跟公司申请了涨工资，十一月才涨的工资，也就是说真正到手上变多的工资要到十二月份去了。催债的电话、还师父、兄弟的钱、爷爷的病痛、母亲的贷款、怎么和月儿生活下去等等问题依然存在，在我的脑海里打转，无时无刻。我还是撑了下来，等到了涨工资，到手大概六千，这也就是我这个岗位的上限了。我至少能每个月还完贷款还有基础的生活费用了，不用再利滚利地借网贷还钱了。

    但我跟月儿的感情却变得更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事吵架。我忘了什么事情但记得十一月底一个清晨被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吵醒，看见地上我的衣服被她丢得到处都是，她说“衣服喜欢乱丢嘛。”我说“我自己会来收的，也没让你收你发什么脾气啊？”然后洗漱完穿着衣服就上班去了。回来之后我提出了分手，说你这样的脾气我哄不了，你看之前哪次我们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甚至没有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这以后结婚了怎么过日子？

    我们决裂了。

    和浩一连麦打联盟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分手这事，他回到“虽然我不再想听你说你感情的事，但我觉得你这次做得对，至少是有自己的思考这个人是否到底适合你，而不是像前两段委曲求全舔着别人，被别人狠狠分手还在那伤感半天。你要知道一事无成的温柔最廉价。”这是浩一为数不多正面对我的肯定。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他“装逼”地说到“既然你过得惨那我跟你说件事，你猜怎么着，我妈在重庆给我全款买房买车了！”“挖槽！牛逼！”我直接回。我知道他是想跟兄弟分享这一喜事，和兄弟们相处模式就这样，也没有别的坏的用意，不然也不至于后来他喊我去重庆玩，吃喝全包，去哪他开车，住他那，一起打PS5等等。

    那会网易云音乐每日推荐给我推了一首歌，薛之谦的《耗尽》，歌词描述的画面和当时我的心境很像——“我好像，很擅长，自己去某个地方。跟着光，路很长，临走时也会回头望。”……“我们放肆的生长，只为了能回去一趟，能回到惹一位姑娘她最后落泪的地方”……“我们要不回理想还耗尽了归途的光，一直到寻你的姑娘认不出了你的模样。”他和郭聪明唱出了回望人生之路，不要忘了那个无畏无惧，眼里有光的自己。我给浩一推了这首歌，他也比较喜欢，还和我在全民K歌上合唱了这首歌。虽然我唱功不如他，每次被他调侃那个上不去的“念念不忘”，但我唱出来确实释怀了过去很多东西。

    几乎同一时间段，我在哔哩哔哩刷到了华晨宇去年年底（一九年）演唱会版本的《七重人格》，歌曲描述不同“人格”下的心境和我当时抑郁、精神混乱的感受一样。开头模仿小孩唱歌跑调的样子，随着一句音色骤变的“Shutup!”猛然转头，音乐骤停，就像狠狠挨了一巴掌，我知道那就是一个小孩用自己的爱好在表达自己的情绪，大人们觉得很聒噪直接扇了一巴掌叫他闭嘴的场景。那一巴掌也像高中“烟盒设计事件”父亲的那一巴掌，扇进了我心里。这就是原生家庭不好的一个缩影。后来我看网友们说花花曾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小时候走了很远的路去找妈妈，找了好久没找到，回来还被挨了打。以及后来看到他海选时唱的无字歌，说自己高中就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唱歌等等，我大概率觉得网友说的是真的（现在找不到相关的视频），我明白那种感受和延伸出来的偏执和乖张。随后在不同的歌曲阶段，不同的曲风向我们展示了不同人格的情绪、思考，例如“若麻木都被揭开，鲜血淋漓！若人能够篡改天生残酷命运！”对应想到的是我过去面对困难的逃避和麻木的心情，以及又渴望改变现状的呼喊。“洪荒宇宙，千变万化”的诉说以及人声仿埙的“呜”声带给人时空穿梭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对数学和物理的探索。“那个不拘一格的自我，在漫天狂风暴雨职中不！闪！躲！我带着还未结痂的伤口，在失控边缘冲杀为最！终！解！脱！为了夺回失落的自由，也甘愿化身成为，野！兽！”摇滚的嘶吼也呐喊出一个和生活对线，身经百战满身伤痕的战士对自由的渴望，那也都是我现在在经历的。“当，又变得安静了，这一切，多么美，星星都坠毁，漆黑……我像幅拼图丢了一块，多刺眼的空白”描述了在无数次狂欢后一个人时的孤独和落寞的悲剧美，以及到最后“直到迷失自己……”假音solo电吉他，尖叫出各个人格打架，想占据主体的痛苦……直到最后唱完倒在舞台上。我不禁感叹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把这些情绪都写在一首歌里让人共鸣。这首歌让我直接从路人转粉。紧接着《斗牛》前奏鼓点想起，他就这么从地上爬起来了，毫发无损唱完了《斗牛》。粉丝们一个劲地“卧槽”（所以后来斗牛又被粉丝称为“卧槽”之歌）。《斗牛》则描述了他对生命的思考，无论是做为斗牛士的人，还是那头牛，都应该是平等的。摇滚曲风加上编曲里和声营造的合唱神圣感，真正传达了他对生命的敬畏，以及点出最后的主题——“性向善，才是人类最后骄傲和胜算！”七重人格里丢失的那块“拼图”，最后也在斗牛的MV里出现了。我的理解是，人不该放弃生的希望，以及不该丢失那份善良，我们可以通过自我救赎找到那块丢失的拼图。随后为保护环境而创作的《神树》，展现了一幅末世毁灭，向死而生的恢弘画面。《神树》的意义对我来说不仅是对万物生灵的保护，它更像微观的，我内心的画面，即使满目疮痍，最后那句8秒#A4撕裂的“NeverGiveup！”呐喊出我我从未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光这三首歌的共鸣足够让我振奋好几天，并且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在循环听这几首歌。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歌曲可以写的内容不仅是情情爱爱，还有这么多的情绪可以表达，和过去听过Nightwish、TwoStepsFromHell、Vitas的很多歌一样！

    不久我在哔哩哔哩刷到了UP主“超同学LL”用《神树》配乐剪辑的视频，觉得那些大场面和歌曲融合的非常完美，并把视频链接转发到朋友圈分享配文“目前看过最棒的一个剪辑了！对着曲子疯狂踩点，几乎每一帧的构图、色调、意境都很完美。up剪辑厉害！本身《神树》的现场音质也很震撼！”浩一看到了之后评论“这视频剪的牛逼，这歌真踏马难听！”我不禁和他呛了起来“花花的歌难听？你应该去听一听。”他直接丢了一个链接，花花翻唱陈奕迅的《浮夸》，我点进去听了，确实，粤语发音不标准，最后嘶吼和摔在了地上确实演绎出了内心的“浮夸”，我觉得没什么毛病，和《七重人格》的演绎是一个道理啊，虽然没有他其他作品唱的好，但不至于到“非常难听”的地步。但下面的推荐都是营销号的方式开始黑他，什么“AI提取人声无伴奏看唱功”、“《癌》现场做法”等等。我直接讨厌这些营销号。《癌》是一首无字实验乐曲，我听的时候确实想象到了一个癌细胞疯长扩散的画面，就像高中时我想到奶奶生病癌变看到的画面。我不觉得这是难听，只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和共鸣罢了。我也回了浩一一句“求同存异”，他也只是说“唱歌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自那之后，浩一很少关注我写的“小作文”，用他后来的一句话说就是“看到了直接划走”，但我也不在意他看不看了，毕竟这样的情景在“微商时代”和“轮滑时代”也发生过，我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这事也不影响我们后面继续打游戏聊天，只不过多了一个调侃我的梗。我也知道周围的同事都对他无感，也有讨厌的。

    也几乎同一时间段，我在某宝买到的彩虹岛的单机版本，自己刷装备去过剧情，想知道爱丽丝后来到底去了哪。因为能找到的单机版本内核都是S2版本，官方后来的剧情都是S3甚至是S4内核上运行的，改出来的单机版本始终有些BUG不触发剧情。带着寻找爱丽丝的偏执，我在网上找到了改端的方法和软件，自己试着改端。最终剧情没有改出来，但还是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成功修改了装备强化和镶嵌的概率，做到100%打图和升级成功率，无限无耐久打图；修改装备跳跃数值，对那些需要不断攀爬跳跃的地图一飞登天……而剧情的进行也是在网上最终搜到视频了，在战败魔王后，爱丽丝去了塞勒斯神殿，获得了神的力量，但她还不能完全掌控，同时其他恶魔们也在窥视这份力量，所以她去到了东方大陆的修炼森林，将自己的心魔一起拉入心像世界对抗。而冒险家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她创造的心像世界见到了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感觉全身触电一般，就像官方吐槽的那样“你害老子找你好半天！”我记得找到她的剧情名字叫“健全的神格”，通过爱丽丝的述说，告诉了我们要想获得和神一样强大的资格，必须要勇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弱等一系列不好的品质，实打实地进行修炼并一一解决，心智的成熟才能驾驭神的力量。这放在现实道理不也一样吗？要想真正的优秀，我们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的缺陷并去修正——懦弱、贪婪、逃避、偏执……如同过去的我一样……我还得真得谢谢你，爱丽丝！你确实是我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十三四年的陪伴。我也真心希望这样优质的游戏剧情得到推广，而不是一味去追求盈利无下限地出各种氪金活动。

    也几乎是和听《耗尽》同一时间段，“瓶子姐姐”给我说想让我帮他画一幅简笔画，越简单越好，内容就是在湖面的木桥上，小女孩手捧着一颗星星。至于目的暂时保密，说的是要放进他的三维作品里。按我俩的关系我毫不犹豫在休班的时候直接画好给他了。我也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作品出来，同时也好奇他都做过什么作品。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接触到了“三维设计”这个领域。我对它倍感兴趣，因为我想通过它来展现我内心世界的种种画面，做出属于自己的视觉作品，来表达我的情绪。于是我连夜在哔哩哔哩上看了Cinema4D（一款三维建模、渲染软件）基础教程，并用我七年之久的笔记本安装了它。感谢上帝，当年买的高配置到现在还能运转这个程序，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真的有贵的道理。

    那晚，我按着教程在三维世界里建出了我的第一个模型，一台“哔哩哔哩”LOGO形象的电视机，上了材质渲染了出来！我看着我的作品，那种久违的成就感久久不能退却。想象着往后学到的技术越来越多，能做出更多的模型，更大的场景，心里很是期待和向往。

    我好像被注入了兴奋剂，一剂名为“兴趣”的兴奋剂。休班的时候每日每夜看着教程，边学边练，饭也不自己做了，顿顿外卖配饮料，即使通宵眼睛快睁不开，我也继续练习着。很快我发现我想做的场景笔记本已经带不动了，从师父那了解到渲染主要还是看显卡性能（我就听进了这句话）。那会了解到公积金的一种提取方式和条件，就是无房的人交房租，提供无房证明一年可以取一次，最多取14400元。我办了相关的手续，拿着材料就去政务大厅把一年的公积金提了出来，从浩一推荐的一家店铺那里配了一台3060ti显卡、16G运行内存的电脑，继续学习和渲染。果然电子产品是男生的快乐之一，我记得看到快递到六盘水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6点，按快递计划明天才能拿到。我迫不及待，打了电话确认提前取货的地址，打个车就去了仓库，直接把电脑提回来按照客服的教程组装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电脑主机内部大概的构造，第一次自己装显卡，第一次装系统和驱动……换做以前碰到新事物的时候，我大都是逃避的状态，不由得感叹，果然在兴趣提供的主观能动性面前，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继续练习着，也出了很多当时觉得很满意的作品，并且报了师父之前进修三维设计的平台Momentor的高级影像课（第四期），讲师是国内一线著名设计师和艺术家曾潇霖老师。两个目的，一是继续提高自己作品的质量，另一个是如果是毕设作品入围（可以理解为优秀毕业论文），可以进MoGroup精英群，里面有很多国内一线设计行业的大佬可以交流，并且有很多三维设计需求的品牌方可以给单子做，价格都很可观，至少比我现在的工资要高。我师父目前就是这么接单的。说到“瓶子姐姐”，他的经历也是曲折的，他原本大我一届，室友查出肺结核后他也必须要检测，也查出了肺结核（阴性），于是被迫休学一年进行休养，好了之后返校。我们同届了，一起毕业。他去了海南的一家公司，但正好碰上公司缩减规模裁员，把他们一批进的新员工都裁了，赔了他半年工资。由于我们专业性很强，他也迷茫过，不知道何去何从。其实在我们大四他就从电脑绘画慢慢接触到了三维设计行业，他的初衷也很单纯，凭兴趣把一些轮滑里实现不了的场景放进三维里做出来。迫于失业压力就把爱好变职业转行了。当时他和他父母商量了一下，家里赞助了他一台做设计配置的电脑。我觉得我和他比较像，性格或是做事风格上，我觉得我也可以，只不过这个过程受经济压力影响会慢一点而已。带着上述两个目的我用剩下的钱买了课，继续练习着。

    果然令我眼前一亮，曾老师课程的内容很丰富，头一次发现写实的材质上可以疯狂地加亿点细节，而且程度都非常的微妙，当时就给我整懵了。不过还是兴趣支撑着我，理解着每个节点的作用和运算规律，弄清楚后一步一步临摹做出来了！于是我有了毕设的灵感，既然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彩虹岛，日夜追逐爱丽丝，为什么不把她在三维世界里还原出来呢？

    老爸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说爷爷最近病情又恶化了，医生说估计只有两三个星期了，你看下回得来不看哈他咯。那会出省报备程序比较麻烦，要公司领导同意。我赶紧跟部门领导申请，部门领导这边是同意的，但是到了公司领导那不批，我至今记得他冰冷地说出那句话——“他是你隔代亲属撒，你爸爸也在那边照顾他，你等他死咯你再去尽孝嘛。”我不甘心，我头一次跟部门撒了谎，说回趟贵阳，并且下定了决心如果被发现开除就开除吧，如果我连回去看爷爷的机会都不敢去争取，那和被开除了当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终于到了老家，进到小时候我和爷爷一起睡的房间，我看见爷爷躺在床上，头发稀疏，近乎全白，露在被子外的手完全就是皮包着骨架，一点肉也看不见。我轻轻地握住他的几根手指，轻声说到“爷爷，丹维回来了，回来看你了噢……”一旁的父亲也在说“爸，你看哪个回来啦，丹维回来啦，还认得到吗？”我看到爷爷很缓慢，很艰难地摆了摆头，似乎想看过来，慢慢眨了眨眼，很吃力地张了张口，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一共四下……我明白了他想说的是“好好工作。”我连忙忍住哽咽，尽量挤出很开心的声音跟他说“要得，孙儿现在工作很好，你放心咯。”随后爸爸要给他换尿不湿了，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我看到他那同样是皮包骨的双脚，不由地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在楼下坐了一会，望着小时候奶奶乘凉打牌的大树，望着阳台，似乎看见爷爷在绑鱼钩子，看见我笑着喊“丹维回来了！快开门！”仿佛小镇的时间过得很慢，树叶随风摇曳着……就好像彩虹岛里与世隔绝的龙祭城，我多么希望这儿的时间能像那儿静止，一直这样“永恒”就好……那是我倒数第二次见他……

    提前来了，2021.3.23，那天中午我还在上班，老爸打了个电话说爷爷走了，你回来送一下他吧。我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大脑放空。我和领导请了假，却因为疫情低位运行只有明早的高铁。彻夜未眠……关于爷爷的一切在我脑海回放，像走马灯一样……我不禁想起大学某个暑假，晚上睡不着起来偷偷点了根烟被他发现了，他起身打开了我房间的灯，陪我聊天……也是某个暑假，当时不知怎么地他逗着我和表妹，我真的生气了，很少像这样，像个小孩赌气来句“我回贵阳了”，然后真就买了票回了。但等我到贵阳了却接到我爸的电话（我爸当时在外地办事），说你莫跟爷爷生气咯，他说他人都到怀化了，准备买票来贵阳找我，没带身份证喊我爸给他想想办法买张票。我愣住了，不禁想到他一个老人家，瘦骨嶙峋，很久没出远门，就一个人不知道坐的什么车从镇上跑到了HH市高铁站……都说返老还童，他才是那个把所有“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需要被照顾的孩童啊！我赶紧给爷爷打了个电话，道了歉，说到回来有点事，过几天又回去看你哈……他才放心地回家了。为什么我会那么傻呢？如果那天忍住脾气了多陪他一下是不是就好了，如果当时不退学，是不是奶奶的病情就会好点，爷爷也不会这么辛苦了……第二天下了高铁，我不记得是谁来接我了，坐上车到灵堂前已经中午了，对，五年前，奶奶也在这……我看到的只有遗像，他是那么精神，望着我笑……还有已经封盖的棺材……道士说已经到了最后的封棺时间……是的，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只有遗像……当时还有人陆续过来祭奠，鞭炮齐鸣，周围的人也是在谈论各自的事。

    “我淹没在万人声响，眼泪已经盖不住哀伤”……

    上了香，我趴在爷爷的棺上，没有像奶奶去世那样爆发，只是哽咽，说到“爷爷，我回来看你啦……你能不能再看看我……我想你回来，想你钓鱼回来做来吃，给我上‘政治课’……我不气你了，我不回贵阳了……”我多么希望，拥有复苏神灵万物的神树真的存在，将他复活……

    我只记得，那个黄昏，坐在灵堂前的木椅上，望着夕阳缓缓落下，引魂幡在风中飘着……不由自主地想象着，癌症折磨着他们是多么苦痛，要是世上没有癌症该多好，我真正体会到了“太多生命无一幸免，都失控”……

    之后和奶奶下葬的过程一样，也是葬在了一个墓里。五年了，他们终于团聚了……

    愿神树之上的天堂没有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