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2天
---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只为了更有尊严。而何为尊严？
今天，吴玉颜决定收拾爷爷房间。
爷爷吓得一大早，就把自己床底下的乱七八糟，拉了出来。码在他的座椅旁边。
吴玉颜也怕爷爷忧虑过甚，急忙拿着笤帚先扫爷爷床底下，一层土啊。厚重。
再用拖把拖了三遍，才和爷爷一起，小心翼翼把爷爷的包袱两包布头，三箱子针头线脑，各种钉子，及一包硬币，放回去。
硬币挺多的，爷爷挺有钱。怪不得经常给吴玉颜买烤红薯，等在吴玉颜下午放学的路上。
能捡这么多硬币，爷爷真不简单哪。
不对，应该是捡玻璃瓶，卖的钱。
吴爷爷看着吴玉颜收拾完了他的床下，才高高兴兴地低头出去转圈去了。
吴玉颜爸爸妈妈为此经常批评爷爷，不让他老人家捡东西。
可是没有用，抱怨有多少，捡东西会是抱怨量的加倍。
爸妈继续不停抱怨，爷爷继续疯狂捡。
吴玉颜再把哥哥床底下收拾收拾。
竟然拾掇出一个黑色帆布背包。
哥哥怎么会有如此奢侈的东西。
吴玉颜打开背包，看到里面一本相册，一本日记。
翻开日记本，上面写着：
老娘去世了，妈妈哭得泣不成声，三天三夜都各种落泪。我也痛苦，养了我十几年的老娘啊，我想你做的年糕窝窝头啊。
吴玉颜看哭了。
原来哥哥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
只是和他们有些疏离罢了。
她不忍再看。把东西放好。擦好地。
又把哥哥的课桌上所有书整理进桌肚，擦了窗户，及桌子。甚至桌腿都擦干净了。
给爷爷哥哥换上干净床单床罩。
又抱着一堆去院子里洗。
连同昨天的，一起洗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
吴玉颜又提了壶去接热水。
吴玉颜到了接水的地方，今天遇到了王鑫打水。
王鑫跟她嬉皮笑脸的，“吴玉颜，勤劳的小娘子~”
这是王鑫早就想了上千遍的招呼。
吴玉颜气得，“王小猪，你用什么提水呢？”
“猪蹄儿也能打弯啊？这不符合猪身工程学。”
王鑫第一次听说身体工程学。
吴玉颜借过一本建筑设计的书，里面包含着室内设计。
她看得非常仔细。
这个寒假，计划好好收拾一下家。她也要跟凌薇家一样，放一些花草。
还有画！她自己画！
王鑫又听懵了。但是感觉到这词不对。
又气得对着吴玉颜咬牙切齿。每次都嬴不了这个上课回答问题，声音发颤的人。
王鑫感到失败。
接好水，发现吴玉颜提的壶比他的大两号。
更加郁闷。
想帮她。
“吴玉颜，我帮你提回家，你在这儿看着我的壶啊。”
不等吴玉颜回答。王鑫就提着壶一溜小跑。
吴玉颜只好在锅炉旁守着王鑫家的两个瘦弱的暖水瓶。
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嘀咕。
“空中飞人来了。”
那两个大妈又在窃窃私语。你说你窃窃私语干嘛声音那么大。
吴玉颜看了两个大妈一眼，竟然大妈对着她窃窃私语。
奇了怪了。
家属院不大，一共42栋楼，分布在十字路分割开的四块。
她家属于南边的东边这块。许兆言属于西边那块。
闻一芳在北边的西边那块。
就这么大点地方。
“空中飞人”她一定认识，要不大妈们也不会朝着她挤眉弄眼的。
她也认识两个阿姨。见了面总是有礼貌的打招呼：“阿姨，我来打热水。”
两个阿姨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慈爱。
此时的眼神，跟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似的。
吴玉颜不解。
她对着阿姨们微微笑了笑。
又低下头，琢磨着。谁是“空中飞人。”琢磨不出来。
学校哪个老师像空中飞人。而且阿姨们嘴里这空中飞人不像干了好事的样子。
王鑫很快回来了。
吴玉颜赶紧说：“谢谢，谢谢，太不好意思了。”
吴玉颜甚至不好意思开王鑫玩笑了。
王鑫脸红了。
吴玉颜非常认真地强调：“王鑫，我提的动，下次还是我自己提吧。千万别再帮我。”
吴玉颜太认真。王鑫脸更红了。
吃力不讨好。让王鑫的殷勤非常尴尬。
两个阿姨解围：“都是同学，男生帮女生应该的。”
两个阿姨早看出王鑫不对劲。
这厂家属院，谁家的孩子，她们不熟悉啊。
王鑫提上自己的壶，赶紧回了。
吴玉颜往家走。3号楼走到1号楼，没有几步路。
走到1号楼头。
她又听到卜校长喊她。
她纳闷：卜校长住在家属院北边的东边。
怎么老是穿过马路往她家这片来呢？
吴玉颜远远对着卜校长：“卜校长好！”努力大声说清楚。
然后低头快步回家了。
卜校长看着吴玉颜躲之不及的样子，眼神闪过一阵狠厉。
吴玉颜今天中午给爷爷包饺子。
早晨炒的芹菜剩了好多。芹菜炒蛋，真难吃。
她家人都不爱吃芹菜。
吴玉颜把菜汁篦掉，把芹菜倒到案板上，剁碎，又去院子里拿了一把，剁碎，混合在一起。
然后打鸡蛋，炸馒头渣儿。
和面。
一个人倒腾了半天。1点了才让12点到家的饥肠辘辘的爷爷吃上饭。
值得啊。爷爷幸福地咬开皮儿。
饱满的带着酱香味芹菜鲜香味儿的饺子馅，流着酱汁，热乎乎的，吃起来，满嘴生香。
爷爷唔烂唔烂的，很快一大碗饺子下肚了。
吴玉颜感到放了假比上学还忙。又睡不了午觉了。
2点要到达厂校图书馆，做灯笼。
今天校工张师傅也会帮忙。
吴玉颜收拾好锅碗瓢盆，就这这股劲，连同厨房，能擦的地方，擦了个干干静静。
吴玉颜发现，调味料柜子，每一个格子竟然是青蓝色的。
哈哈哈哈。这个发现让吴玉颜笑了半天。
她在家里总是欢快的，只要爸爸不发火，是啊，只要爸爸不发火。
生活无比美丽。
她唱起歌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模仿蒋大为的美声唱法。竟然有点女高音的架势。
厨房窗台碗柜台面都擦了干净，甚至水池子下面。
我的妈呀，水池子下面最脏了，发现都长了毛。
她拿着鞋刷沾着洗衣粉水，一点点刷干净。
原来水池子可以刷出水泥的灰色啊。
一个1.5平方的小厨房，把吴玉颜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看时间，竟然超过了2点。
赶紧的，把东西都放下。
洗了手，换了厂服运动衣，脸上有黑灰，也顾不上洗。
喊了爷爷一声：“爷爷，我去学校做灯笼去啦！”
人已经跑了出去。
吴玉颜跑步速度还可以。中等吧。练了一学期，还是有成绩了。
吴玉颜计划参加春季3000米越野赛。
跑到操场，计划穿过去，好像看到张莉走在操场右边的人行道上。那是对着学校大门的人行道。
她顾不上喊张莉，张莉也没有看见她。
她匆忙跑到图书馆。上楼梯整个一冲刺速度。
图书馆异常安静，只有卜校长坐在办公桌前看书。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卜校长，灯笼组的人都去哪儿了？”
卜校长透过眼镜片看着这个学校有名的学霸。
“她们去音乐室了。”
吴玉颜又慌慌张张地跑到音乐教室。
果真一群人都在。
凌薇鬼鬼祟祟地让吴玉颜关好门，并在里面按下锁。
大家挤在钢琴前面。
钢琴靠近南边窗户。
赵建设又跟着来了。关紧了窗户。
吴玉颜想笑：钢琴上面应该有扩声器，要不怎么发声的？
在这里说话，不是传的更远吗？但是她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她累得感觉要没气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今早5：00赵建设准时在厂校操场西边篮球场，开始了他的教学。
一起到的，有王鑫和吴玉颜、张君雪。她们三个路上就遇到了。住的近。
一直到6：00左右，其他人才陆续到场。
尹烨华根本就不感兴趣，7点了才过来。
赵建设教的都是女子防身术。
许兆言竟然学得津津有味的。
吴玉颜非常刻苦地练习出脚速度。
赵建设说她们女生，胳膊上的力气是难以练出来的，不如练脚力。
如果有人朝着她们抓过来，第一弯腰，第二退后一步，第三出脚踢裤裆。
谁也没有不好意思。
吴玉颜和张君雪认为这是非常神圣的教学，没有认为赵建设说的话有什么毛病。
这个课比学奥数英语有意义多了。
她们俩先听赵建设的，操场上跑了10圈，4000米啊。
累得筋疲力尽了。还要练习弯腰，退后，出脚踢裤裆。
一个踉跄，张君雪倒地不起。
吴玉颜每天跑差不多至少6千米。
所以这4000米不难。但是也弯腰的时候站立不稳。
退后一步差点摔倒，别说出脚了。
还得靠和她一起练习的王鑫扶好她。
王鑫也在练习，第一抓吴玉颜，第二退后躲避。
王鑫灵活的跟个猴子似的，一开始吓得躲出老远。
后来发现吴玉颜根本踢不到她，挺高兴的就站那不动了。
赵建设陪着张君雪练。
等到凌薇她们到了。和闻一芳一起跑了三圈，就受不了了。
许兆言跑得快，跑了10圈，也才6：30
整理运动做了做，他就开始配合凌薇练习。
闻一芳，只跑了跑步，在旁边看。
赵建设教她，她不学。她心想，当了兵还能不练身体吗？
赵建设教他们小腿发力，说这样速度快、狠、准。
大家练到7点。尹烨华到了。继续练。
吴玉颜也不管爸爸妈妈早饭了。爸爸妈妈也支持她。
父母哥姐都知道吴玉颜没有什么关系近的朋友，更何况是去学防身。
学不了防身术，哪怕去健健身也是好的。
吴玉颜爸爸是那种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常年体弱，还没有干什么体力活，就这儿疼那儿痒的。
只能干个家务。不怎么用体力的琐碎活。
比如院子里用砖砌个花池，活了一些水泥，可把老爸给累得。
两天起不了床，干不了活儿，竟然把年休假都给销了两天。
要说老爸是春节都不休息的主啊。
不提吴玉颜早晨被操练的有多累。
此时被凌薇她们神秘兮兮地行动吊起了胃口。
她最喜欢神奇的事情。发什么了什么啊？
凌薇小声地说：“玉颜，米老师留在钢琴上一封信。我们看了。说卜校长作风不正，让我们不要在图书馆做灯笼。”
吴玉颜吓得心坎怦怦跳。
天啊。卜校长作风不正。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难道会对学生下手？
吴玉颜后怕。幸亏这几次见到卜校长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还是很怕。
这两天每天中午打水，都i会遇到卜校长。
不会被盯上了吧？
明天中午让爷爷去打水，打不动两壶，提三分之一壶。
让爷爷不要逞强，逞强就发火！
赵建设：“米老师一定发现卜校长对谁那个了。”
王鑫点头：“我也觉得是。”
几个16、7岁的少年。
想这个事情，感到了恶心，及害怕。
凌薇：“我想跟我爸爸说一下。”
闻一芳：“我们先去找米老师吧。让米老师直接和凌校长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闻一芳不想掺和大人的事。
吴玉颜的心顿时无比沉重。
这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
但是没有影响她的思考：“米老师应该不想出面，要不为何给凌薇留信呢。”
吴玉颜翻着信，给大家看，上面写着凌薇：你好。
且信封上也写着给凌薇的。
凌薇也是自己看完之后，再给闻一芳她们看的。
那时这种作风问题，不能多说。
谁粘上，谁是破鞋。
比这难听的话都有。
好多女的，挂着破鞋的名字，破罐子破摔，要不就是找不到好对象。
总被家属院的同志们背后指指点点。娃都生了三四个，也止不住那些四处嚼舌根的人。而且人们偏偏喜欢这种事情上大论特论。无非认为这样的女人不纯洁了，丢人。
要不宋老师也不会特意被强调是处女。
她们连处女这个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却要把这类事情，给大人讲。
太尴尬了。
记得初二一个周日上午，吴玉颜去凌薇家一起看电视。
凌校长也在。她们看的是一个外国电影。
电影里的女主角，为了名利，和好几个男人上床，搂抱，亲吻。尺度大得。
凌薇笑着说：“太辣眼睛了。爸~这个女的花心死了。”
那时屏幕上，正演着这个女的裸露出一双修长的腿，骑在了男主身上。
男主爱上了这个花心女。
哇哇。。。那个场面，吴玉颜尴尬极了。
凌校长笑着说：“外国电影都这么奔放。”
好像这种卿卿我我的事情非常正常。
其实凌校长脸早就红了。哪能想到陪孩子看个外国电影，到处都这种画面呢？
走也不是。留两个女孩看这个？这种电影总是会接触到的，不当回事就好了。
要是太刻意了，会不会不好？他让老婆给凌薇她们小学一年级就上过性教育课。
但是玉颜那孩子一看就单纯。老吴两口子一看是那种封建式家长。
他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走合适。
凌校长对着吴玉颜：“玉颜，中午别走了，在家里吃饭吧？”
吴玉颜慌忙摇头，摆手：“不了，不了，凌校长，我该回家了。”
吴玉颜早就想走了。每次来凌薇家，闹得凌薇家的猫鼠蛇都不安生。赶紧走吧。
凌薇懂事：“不看了，玉颜，我送你，顺便买一段你推荐的驴肠回来。”
吴玉颜终于可以不用看这让人脸红心热的场面了。
今天碰到，一个成年女老师跟他们说，另一个职位崇高，在这个学校做了至少十年副校长的卜校长，竟然作风有问题。怎么都难以想象。从军队复原回来的人啊。
凌薇她们沉默了一会。
凌薇：“我还是先跟我爸爸说一说吧。我去他办公室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闻一芳说：“卜校长就在图书馆，方便吗？”
成年人丑陋的一面被小孩子发现。感觉这些孩子的天都要塌了。
尹烨华沉默着，没有说话，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紧。她在想着什么。
她们一起作伴出了音乐教室，锁好门。
下到二楼。二楼教师办公室对面是一间大办公室。
空空荡荡的。
除了书架，两组沙发，一个茶几。差不多有5米宽距离，放着一个红木办公桌。
办公桌后面也是一排书架，镶嵌着玻璃，在阳光下，反着尘光。
她们坐在沙发上，等凌校长。
正好坐满沙发。8人，四人一个沙发，挤着坐。正好王鑫挨紧了吴玉颜。
少女的气息把他熏晕了。醉陶陶的。他笑得合不拢嘴。
活脱一个傻子。对面的凌薇看到了，心里暗笑。
凌校长到了之后。
把办公桌后的椅子拉过来。
和他们坐到一处。
凌薇把信递给了凌校长。
凌校长看完信。想了想。
“这样，你们先找张师傅，去学校仓库找铁丝儿啊，铝丝儿啊，工具啊，之类的。”
“找好之后，以后就在我办公室做灯笼。或者去你们班教室也行。”
“这个事情，你们不用害怕，也不要声张，必须保密。我会处理的。”
最后一句，凌校长非常严肃地叮嘱。
张师傅是一个60多的退休老头。
是几何张老师的叔叔。
他常年在一楼传达室呆着。收发信件及念通知。
门卫室放着一个大喇叭。升旗仪式，做操，都是体育老师来这里喊号子。
学生念作文，开运动会念稿件，也都是在这里。
每个年级有播音员两个，一男一女。有什么事都来这里播放。
张师傅性情特别温和。也很精明。
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都长大成人。
都有班儿上。张师傅每天乐乐呵呵地听收音机，喜欢唱歌。
唱得还不错。初一那年的元旦晚会，张师傅献唱《小白杨》，跟原唱似的。
守着学校，没事就拿着收音机，在操场上转圈。
许兆言跟张师傅，要了铁丝，铝丝，钳子，几个纸箱子，
白报纸需要找美术任老师或王老师要。
任老师是个女老师，教着他们美术课，可是小气得很。
他们说王黄河老师更小气，但是跟王老师要东西，王老师从来不打磕吧。
好像是说王老师在生活中非常小气。那是因为王老师娶了一个母夜叉的缘故吧。
一个人大抵性格不好，才显得格外得丑。
王老师的老婆，长得牙矗在外面，两颗眼珠子也比一般人凸起。
总喜欢朝着天上看，显得老是在翻白眼。
为人恶劣。据说喜欢占便宜，不让占就破口大骂。吵架不带输的。
大家都怕。别人背后嚼女人舌根，王老师老婆，都是当面直指：“你这个破鞋！”这种的。
吴玉颜碰到王老师老婆吵架，就躲得远远的，可是别人喜欢看啊。
好多人围上去，看得来劲。
大家不理解王老师怎么会娶这样一个人做老婆。那时的婚姻也是三媒六聘。挺讲究的。
也许门当户对或者别的原因吧。
凌薇还是建议跟王老师要。
而且不要白报纸，太厚了，不透光。
找王老师要生宣。或者更薄的那种白毛边纸。
先做荷花灯。
王鑫立马骑上许兆言的山地车，往王黄河老师家去叫人。
剩下的各位，回到凌校长办公室，讨论怎么做。
尹烨华动手能力很强。凌校长跟他们提建议的时候，尹烨华不但敢和凌校长争执两句，还顺手用铝丝儿弯出来9个莲花花瓣。
凌校长说荷花至少要18瓣，两层，或者三层，一层一层展开。
尹烨华不服气。
“凌校长观察过荷花吗？”
凌校长气笑了。凌校长当年可是BJ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读大学时，没有落下别的，因为才子之名，才追到了法学系的美女何漫漫，凌薇外公外婆都是BJ高干，不同意何院长嫁给凌校长。多少年了都不让凌校长进家门。也不喜欢凌薇她们姐弟三人。嫌他们长得丑。
凌校长这才一气之下，离开了BJ。
当年凌校长画的荷花，在学校开过展览呢。
竟然还有学生怀疑他，不认识荷花吗？！
凌薇听尹烨华说话，很不高兴。
不知道尹烨华怎么了，这么不着调。
吴玉颜见过凌校长画的荷花。有点像李苦禅的荷花。
吴玉颜翻过李苦禅的画册。
小声嘟哝：“荷花重重叠叠的才好看。”
尹烨华刚费了好大劲，才弯出来9个花瓣，光洁的额头都出汗了。
凌校长办公室暖气也是够足。
尹烨华心里有火气，但是一向理智的她，站起身来，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不对了。
赶紧跟凌校长道歉：“对不起，凌校长，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看看能不能再弯一层花瓣，小一点的。”
凌校长笑：“没关系，你们做吧。我不打扰了。分给你们了，我就可以偷懒啦！”
凌校长呵呵笑着，嗓音也带点哑，听着很舒服。
凌校长给传达室打了个电话，让张师傅也来帮忙。
赵建设已经接过了钳子，绞断一根粗一些的铁丝，把刚才尹烨华拧成的荷花，想办法固定在铁丝上。
又用铝丝学着尹烨华，弯成花瓣状。
显然尹烨华做的花瓣细长一些，赵建设做的圆润一些。正好符合荷花花瓣越往里越收拢的形状。
吴玉颜和张君雪照着八角宫灯，拧铁丝。发现拧不成样子。
两人试了几回都不成型。王鑫已经回来了。
王鑫把粗铁丝拿过来拧。勉强拧成了两个并列的长方形。
已经累得不行了。
吴玉颜内心感叹：“弱啊！”
张师傅上来问明吴玉颜他们要的形状，开始帮忙拧粗铁丝。
张师傅的手青筋暴突，一看就是劳动人民那种有力的手。
眨眼间，一个八面灯笼的框架就出来了。
凌薇组的太难了。她们计划先把画画出来。
尹烨华已经不管荷花灯了，也蹲在凌薇闻一芳旁边，和他们一起琢磨，先做什么。
一个立体的马怎么扎框架，怎么糊上纸。
王黄河老师很给力，已经拿来了油画颜料，画笔，水彩颜料，白毛边纸。
甚至还有各种颜色的铝丝。
王老师也特别有才。很会做各种画及立体雕塑什么的。
他也帮忙了。
这马的框架，凌薇会画马，但是不会做立体的马。
王黄河老师会啊。
他开始指挥着尹烨华，拧一匹高大的马。
高手在民间。
各组各自有序进行着。
忙活到下午5点。
各自回家。说好了，第二天下午2点继续来干。
凌薇叮嘱：“大家还来这里集合。”言外之意，不说自明。
凌薇严肃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小三角眼，下耷的嘴角，小小的嘴，薄薄的嘴唇，两颊上的雀斑。
你一点都不觉得丑。凌薇长得像大力水手的女友奥利佛。
符合吴玉颜的一句名人名言：一个人不要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要因为可爱而美丽。
这句话，抄在凌薇送给吴玉颜的一套《红楼梦》书签上。
那套书签正面，是十二金钗的形象。
在林黛玉背面，吴玉颜写着这句话。
聪明的女孩才美丽。
吴玉颜自惭形秽。
今天，吴玉颜决定收拾爷爷房间。
爷爷吓得一大早，就把自己床底下的乱七八糟，拉了出来。码在他的座椅旁边。
吴玉颜也怕爷爷忧虑过甚，急忙拿着笤帚先扫爷爷床底下，一层土啊。厚重。
再用拖把拖了三遍，才和爷爷一起，小心翼翼把爷爷的包袱两包布头，三箱子针头线脑，各种钉子，及一包硬币，放回去。
硬币挺多的，爷爷挺有钱。怪不得经常给吴玉颜买烤红薯，等在吴玉颜下午放学的路上。
能捡这么多硬币，爷爷真不简单哪。
不对，应该是捡玻璃瓶，卖的钱。
吴爷爷看着吴玉颜收拾完了他的床下，才高高兴兴地低头出去转圈去了。
吴玉颜爸爸妈妈为此经常批评爷爷，不让他老人家捡东西。
可是没有用，抱怨有多少，捡东西会是抱怨量的加倍。
爸妈继续不停抱怨，爷爷继续疯狂捡。
吴玉颜再把哥哥床底下收拾收拾。
竟然拾掇出一个黑色帆布背包。
哥哥怎么会有如此奢侈的东西。
吴玉颜打开背包，看到里面一本相册，一本日记。
翻开日记本，上面写着：
老娘去世了，妈妈哭得泣不成声，三天三夜都各种落泪。我也痛苦，养了我十几年的老娘啊，我想你做的年糕窝窝头啊。
吴玉颜看哭了。
原来哥哥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
只是和他们有些疏离罢了。
她不忍再看。把东西放好。擦好地。
又把哥哥的课桌上所有书整理进桌肚，擦了窗户，及桌子。甚至桌腿都擦干净了。
给爷爷哥哥换上干净床单床罩。
又抱着一堆去院子里洗。
连同昨天的，一起洗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
吴玉颜又提了壶去接热水。
吴玉颜到了接水的地方，今天遇到了王鑫打水。
王鑫跟她嬉皮笑脸的，“吴玉颜，勤劳的小娘子~”
这是王鑫早就想了上千遍的招呼。
吴玉颜气得，“王小猪，你用什么提水呢？”
“猪蹄儿也能打弯啊？这不符合猪身工程学。”
王鑫第一次听说身体工程学。
吴玉颜借过一本建筑设计的书，里面包含着室内设计。
她看得非常仔细。
这个寒假，计划好好收拾一下家。她也要跟凌薇家一样，放一些花草。
还有画！她自己画！
王鑫又听懵了。但是感觉到这词不对。
又气得对着吴玉颜咬牙切齿。每次都嬴不了这个上课回答问题，声音发颤的人。
王鑫感到失败。
接好水，发现吴玉颜提的壶比他的大两号。
更加郁闷。
想帮她。
“吴玉颜，我帮你提回家，你在这儿看着我的壶啊。”
不等吴玉颜回答。王鑫就提着壶一溜小跑。
吴玉颜只好在锅炉旁守着王鑫家的两个瘦弱的暖水瓶。
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嘀咕。
“空中飞人来了。”
那两个大妈又在窃窃私语。你说你窃窃私语干嘛声音那么大。
吴玉颜看了两个大妈一眼，竟然大妈对着她窃窃私语。
奇了怪了。
家属院不大，一共42栋楼，分布在十字路分割开的四块。
她家属于南边的东边这块。许兆言属于西边那块。
闻一芳在北边的西边那块。
就这么大点地方。
“空中飞人”她一定认识，要不大妈们也不会朝着她挤眉弄眼的。
她也认识两个阿姨。见了面总是有礼貌的打招呼：“阿姨，我来打热水。”
两个阿姨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慈爱。
此时的眼神，跟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似的。
吴玉颜不解。
她对着阿姨们微微笑了笑。
又低下头，琢磨着。谁是“空中飞人。”琢磨不出来。
学校哪个老师像空中飞人。而且阿姨们嘴里这空中飞人不像干了好事的样子。
王鑫很快回来了。
吴玉颜赶紧说：“谢谢，谢谢，太不好意思了。”
吴玉颜甚至不好意思开王鑫玩笑了。
王鑫脸红了。
吴玉颜非常认真地强调：“王鑫，我提的动，下次还是我自己提吧。千万别再帮我。”
吴玉颜太认真。王鑫脸更红了。
吃力不讨好。让王鑫的殷勤非常尴尬。
两个阿姨解围：“都是同学，男生帮女生应该的。”
两个阿姨早看出王鑫不对劲。
这厂家属院，谁家的孩子，她们不熟悉啊。
王鑫提上自己的壶，赶紧回了。
吴玉颜往家走。3号楼走到1号楼，没有几步路。
走到1号楼头。
她又听到卜校长喊她。
她纳闷：卜校长住在家属院北边的东边。
怎么老是穿过马路往她家这片来呢？
吴玉颜远远对着卜校长：“卜校长好！”努力大声说清楚。
然后低头快步回家了。
卜校长看着吴玉颜躲之不及的样子，眼神闪过一阵狠厉。
吴玉颜今天中午给爷爷包饺子。
早晨炒的芹菜剩了好多。芹菜炒蛋，真难吃。
她家人都不爱吃芹菜。
吴玉颜把菜汁篦掉，把芹菜倒到案板上，剁碎，又去院子里拿了一把，剁碎，混合在一起。
然后打鸡蛋，炸馒头渣儿。
和面。
一个人倒腾了半天。1点了才让12点到家的饥肠辘辘的爷爷吃上饭。
值得啊。爷爷幸福地咬开皮儿。
饱满的带着酱香味芹菜鲜香味儿的饺子馅，流着酱汁，热乎乎的，吃起来，满嘴生香。
爷爷唔烂唔烂的，很快一大碗饺子下肚了。
吴玉颜感到放了假比上学还忙。又睡不了午觉了。
2点要到达厂校图书馆，做灯笼。
今天校工张师傅也会帮忙。
吴玉颜收拾好锅碗瓢盆，就这这股劲，连同厨房，能擦的地方，擦了个干干静静。
吴玉颜发现，调味料柜子，每一个格子竟然是青蓝色的。
哈哈哈哈。这个发现让吴玉颜笑了半天。
她在家里总是欢快的，只要爸爸不发火，是啊，只要爸爸不发火。
生活无比美丽。
她唱起歌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模仿蒋大为的美声唱法。竟然有点女高音的架势。
厨房窗台碗柜台面都擦了干净，甚至水池子下面。
我的妈呀，水池子下面最脏了，发现都长了毛。
她拿着鞋刷沾着洗衣粉水，一点点刷干净。
原来水池子可以刷出水泥的灰色啊。
一个1.5平方的小厨房，把吴玉颜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看时间，竟然超过了2点。
赶紧的，把东西都放下。
洗了手，换了厂服运动衣，脸上有黑灰，也顾不上洗。
喊了爷爷一声：“爷爷，我去学校做灯笼去啦！”
人已经跑了出去。
吴玉颜跑步速度还可以。中等吧。练了一学期，还是有成绩了。
吴玉颜计划参加春季3000米越野赛。
跑到操场，计划穿过去，好像看到张莉走在操场右边的人行道上。那是对着学校大门的人行道。
她顾不上喊张莉，张莉也没有看见她。
她匆忙跑到图书馆。上楼梯整个一冲刺速度。
图书馆异常安静，只有卜校长坐在办公桌前看书。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卜校长，灯笼组的人都去哪儿了？”
卜校长透过眼镜片看着这个学校有名的学霸。
“她们去音乐室了。”
吴玉颜又慌慌张张地跑到音乐教室。
果真一群人都在。
凌薇鬼鬼祟祟地让吴玉颜关好门，并在里面按下锁。
大家挤在钢琴前面。
钢琴靠近南边窗户。
赵建设又跟着来了。关紧了窗户。
吴玉颜想笑：钢琴上面应该有扩声器，要不怎么发声的？
在这里说话，不是传的更远吗？但是她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她累得感觉要没气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今早5：00赵建设准时在厂校操场西边篮球场，开始了他的教学。
一起到的，有王鑫和吴玉颜、张君雪。她们三个路上就遇到了。住的近。
一直到6：00左右，其他人才陆续到场。
尹烨华根本就不感兴趣，7点了才过来。
赵建设教的都是女子防身术。
许兆言竟然学得津津有味的。
吴玉颜非常刻苦地练习出脚速度。
赵建设说她们女生，胳膊上的力气是难以练出来的，不如练脚力。
如果有人朝着她们抓过来，第一弯腰，第二退后一步，第三出脚踢裤裆。
谁也没有不好意思。
吴玉颜和张君雪认为这是非常神圣的教学，没有认为赵建设说的话有什么毛病。
这个课比学奥数英语有意义多了。
她们俩先听赵建设的，操场上跑了10圈，4000米啊。
累得筋疲力尽了。还要练习弯腰，退后，出脚踢裤裆。
一个踉跄，张君雪倒地不起。
吴玉颜每天跑差不多至少6千米。
所以这4000米不难。但是也弯腰的时候站立不稳。
退后一步差点摔倒，别说出脚了。
还得靠和她一起练习的王鑫扶好她。
王鑫也在练习，第一抓吴玉颜，第二退后躲避。
王鑫灵活的跟个猴子似的，一开始吓得躲出老远。
后来发现吴玉颜根本踢不到她，挺高兴的就站那不动了。
赵建设陪着张君雪练。
等到凌薇她们到了。和闻一芳一起跑了三圈，就受不了了。
许兆言跑得快，跑了10圈，也才6：30
整理运动做了做，他就开始配合凌薇练习。
闻一芳，只跑了跑步，在旁边看。
赵建设教她，她不学。她心想，当了兵还能不练身体吗？
赵建设教他们小腿发力，说这样速度快、狠、准。
大家练到7点。尹烨华到了。继续练。
吴玉颜也不管爸爸妈妈早饭了。爸爸妈妈也支持她。
父母哥姐都知道吴玉颜没有什么关系近的朋友，更何况是去学防身。
学不了防身术，哪怕去健健身也是好的。
吴玉颜爸爸是那种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常年体弱，还没有干什么体力活，就这儿疼那儿痒的。
只能干个家务。不怎么用体力的琐碎活。
比如院子里用砖砌个花池，活了一些水泥，可把老爸给累得。
两天起不了床，干不了活儿，竟然把年休假都给销了两天。
要说老爸是春节都不休息的主啊。
不提吴玉颜早晨被操练的有多累。
此时被凌薇她们神秘兮兮地行动吊起了胃口。
她最喜欢神奇的事情。发什么了什么啊？
凌薇小声地说：“玉颜，米老师留在钢琴上一封信。我们看了。说卜校长作风不正，让我们不要在图书馆做灯笼。”
吴玉颜吓得心坎怦怦跳。
天啊。卜校长作风不正。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难道会对学生下手？
吴玉颜后怕。幸亏这几次见到卜校长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还是很怕。
这两天每天中午打水，都i会遇到卜校长。
不会被盯上了吧？
明天中午让爷爷去打水，打不动两壶，提三分之一壶。
让爷爷不要逞强，逞强就发火！
赵建设：“米老师一定发现卜校长对谁那个了。”
王鑫点头：“我也觉得是。”
几个16、7岁的少年。
想这个事情，感到了恶心，及害怕。
凌薇：“我想跟我爸爸说一下。”
闻一芳：“我们先去找米老师吧。让米老师直接和凌校长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闻一芳不想掺和大人的事。
吴玉颜的心顿时无比沉重。
这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
但是没有影响她的思考：“米老师应该不想出面，要不为何给凌薇留信呢。”
吴玉颜翻着信，给大家看，上面写着凌薇：你好。
且信封上也写着给凌薇的。
凌薇也是自己看完之后，再给闻一芳她们看的。
那时这种作风问题，不能多说。
谁粘上，谁是破鞋。
比这难听的话都有。
好多女的，挂着破鞋的名字，破罐子破摔，要不就是找不到好对象。
总被家属院的同志们背后指指点点。娃都生了三四个，也止不住那些四处嚼舌根的人。而且人们偏偏喜欢这种事情上大论特论。无非认为这样的女人不纯洁了，丢人。
要不宋老师也不会特意被强调是处女。
她们连处女这个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却要把这类事情，给大人讲。
太尴尬了。
记得初二一个周日上午，吴玉颜去凌薇家一起看电视。
凌校长也在。她们看的是一个外国电影。
电影里的女主角，为了名利，和好几个男人上床，搂抱，亲吻。尺度大得。
凌薇笑着说：“太辣眼睛了。爸~这个女的花心死了。”
那时屏幕上，正演着这个女的裸露出一双修长的腿，骑在了男主身上。
男主爱上了这个花心女。
哇哇。。。那个场面，吴玉颜尴尬极了。
凌校长笑着说：“外国电影都这么奔放。”
好像这种卿卿我我的事情非常正常。
其实凌校长脸早就红了。哪能想到陪孩子看个外国电影，到处都这种画面呢？
走也不是。留两个女孩看这个？这种电影总是会接触到的，不当回事就好了。
要是太刻意了，会不会不好？他让老婆给凌薇她们小学一年级就上过性教育课。
但是玉颜那孩子一看就单纯。老吴两口子一看是那种封建式家长。
他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走合适。
凌校长对着吴玉颜：“玉颜，中午别走了，在家里吃饭吧？”
吴玉颜慌忙摇头，摆手：“不了，不了，凌校长，我该回家了。”
吴玉颜早就想走了。每次来凌薇家，闹得凌薇家的猫鼠蛇都不安生。赶紧走吧。
凌薇懂事：“不看了，玉颜，我送你，顺便买一段你推荐的驴肠回来。”
吴玉颜终于可以不用看这让人脸红心热的场面了。
今天碰到，一个成年女老师跟他们说，另一个职位崇高，在这个学校做了至少十年副校长的卜校长，竟然作风有问题。怎么都难以想象。从军队复原回来的人啊。
凌薇她们沉默了一会。
凌薇：“我还是先跟我爸爸说一说吧。我去他办公室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闻一芳说：“卜校长就在图书馆，方便吗？”
成年人丑陋的一面被小孩子发现。感觉这些孩子的天都要塌了。
尹烨华沉默着，没有说话，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紧。她在想着什么。
她们一起作伴出了音乐教室，锁好门。
下到二楼。二楼教师办公室对面是一间大办公室。
空空荡荡的。
除了书架，两组沙发，一个茶几。差不多有5米宽距离，放着一个红木办公桌。
办公桌后面也是一排书架，镶嵌着玻璃，在阳光下，反着尘光。
她们坐在沙发上，等凌校长。
正好坐满沙发。8人，四人一个沙发，挤着坐。正好王鑫挨紧了吴玉颜。
少女的气息把他熏晕了。醉陶陶的。他笑得合不拢嘴。
活脱一个傻子。对面的凌薇看到了，心里暗笑。
凌校长到了之后。
把办公桌后的椅子拉过来。
和他们坐到一处。
凌薇把信递给了凌校长。
凌校长看完信。想了想。
“这样，你们先找张师傅，去学校仓库找铁丝儿啊，铝丝儿啊，工具啊，之类的。”
“找好之后，以后就在我办公室做灯笼。或者去你们班教室也行。”
“这个事情，你们不用害怕，也不要声张，必须保密。我会处理的。”
最后一句，凌校长非常严肃地叮嘱。
张师傅是一个60多的退休老头。
是几何张老师的叔叔。
他常年在一楼传达室呆着。收发信件及念通知。
门卫室放着一个大喇叭。升旗仪式，做操，都是体育老师来这里喊号子。
学生念作文，开运动会念稿件，也都是在这里。
每个年级有播音员两个，一男一女。有什么事都来这里播放。
张师傅性情特别温和。也很精明。
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都长大成人。
都有班儿上。张师傅每天乐乐呵呵地听收音机，喜欢唱歌。
唱得还不错。初一那年的元旦晚会，张师傅献唱《小白杨》，跟原唱似的。
守着学校，没事就拿着收音机，在操场上转圈。
许兆言跟张师傅，要了铁丝，铝丝，钳子，几个纸箱子，
白报纸需要找美术任老师或王老师要。
任老师是个女老师，教着他们美术课，可是小气得很。
他们说王黄河老师更小气，但是跟王老师要东西，王老师从来不打磕吧。
好像是说王老师在生活中非常小气。那是因为王老师娶了一个母夜叉的缘故吧。
一个人大抵性格不好，才显得格外得丑。
王老师的老婆，长得牙矗在外面，两颗眼珠子也比一般人凸起。
总喜欢朝着天上看，显得老是在翻白眼。
为人恶劣。据说喜欢占便宜，不让占就破口大骂。吵架不带输的。
大家都怕。别人背后嚼女人舌根，王老师老婆，都是当面直指：“你这个破鞋！”这种的。
吴玉颜碰到王老师老婆吵架，就躲得远远的，可是别人喜欢看啊。
好多人围上去，看得来劲。
大家不理解王老师怎么会娶这样一个人做老婆。那时的婚姻也是三媒六聘。挺讲究的。
也许门当户对或者别的原因吧。
凌薇还是建议跟王老师要。
而且不要白报纸，太厚了，不透光。
找王老师要生宣。或者更薄的那种白毛边纸。
先做荷花灯。
王鑫立马骑上许兆言的山地车，往王黄河老师家去叫人。
剩下的各位，回到凌校长办公室，讨论怎么做。
尹烨华动手能力很强。凌校长跟他们提建议的时候，尹烨华不但敢和凌校长争执两句，还顺手用铝丝儿弯出来9个莲花花瓣。
凌校长说荷花至少要18瓣，两层，或者三层，一层一层展开。
尹烨华不服气。
“凌校长观察过荷花吗？”
凌校长气笑了。凌校长当年可是BJ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读大学时，没有落下别的，因为才子之名，才追到了法学系的美女何漫漫，凌薇外公外婆都是BJ高干，不同意何院长嫁给凌校长。多少年了都不让凌校长进家门。也不喜欢凌薇她们姐弟三人。嫌他们长得丑。
凌校长这才一气之下，离开了BJ。
当年凌校长画的荷花，在学校开过展览呢。
竟然还有学生怀疑他，不认识荷花吗？！
凌薇听尹烨华说话，很不高兴。
不知道尹烨华怎么了，这么不着调。
吴玉颜见过凌校长画的荷花。有点像李苦禅的荷花。
吴玉颜翻过李苦禅的画册。
小声嘟哝：“荷花重重叠叠的才好看。”
尹烨华刚费了好大劲，才弯出来9个花瓣，光洁的额头都出汗了。
凌校长办公室暖气也是够足。
尹烨华心里有火气，但是一向理智的她，站起身来，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不对了。
赶紧跟凌校长道歉：“对不起，凌校长，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看看能不能再弯一层花瓣，小一点的。”
凌校长笑：“没关系，你们做吧。我不打扰了。分给你们了，我就可以偷懒啦！”
凌校长呵呵笑着，嗓音也带点哑，听着很舒服。
凌校长给传达室打了个电话，让张师傅也来帮忙。
赵建设已经接过了钳子，绞断一根粗一些的铁丝，把刚才尹烨华拧成的荷花，想办法固定在铁丝上。
又用铝丝学着尹烨华，弯成花瓣状。
显然尹烨华做的花瓣细长一些，赵建设做的圆润一些。正好符合荷花花瓣越往里越收拢的形状。
吴玉颜和张君雪照着八角宫灯，拧铁丝。发现拧不成样子。
两人试了几回都不成型。王鑫已经回来了。
王鑫把粗铁丝拿过来拧。勉强拧成了两个并列的长方形。
已经累得不行了。
吴玉颜内心感叹：“弱啊！”
张师傅上来问明吴玉颜他们要的形状，开始帮忙拧粗铁丝。
张师傅的手青筋暴突，一看就是劳动人民那种有力的手。
眨眼间，一个八面灯笼的框架就出来了。
凌薇组的太难了。她们计划先把画画出来。
尹烨华已经不管荷花灯了，也蹲在凌薇闻一芳旁边，和他们一起琢磨，先做什么。
一个立体的马怎么扎框架，怎么糊上纸。
王黄河老师很给力，已经拿来了油画颜料，画笔，水彩颜料，白毛边纸。
甚至还有各种颜色的铝丝。
王老师也特别有才。很会做各种画及立体雕塑什么的。
他也帮忙了。
这马的框架，凌薇会画马，但是不会做立体的马。
王黄河老师会啊。
他开始指挥着尹烨华，拧一匹高大的马。
高手在民间。
各组各自有序进行着。
忙活到下午5点。
各自回家。说好了，第二天下午2点继续来干。
凌薇叮嘱：“大家还来这里集合。”言外之意，不说自明。
凌薇严肃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小三角眼，下耷的嘴角，小小的嘴，薄薄的嘴唇，两颊上的雀斑。
你一点都不觉得丑。凌薇长得像大力水手的女友奥利佛。
符合吴玉颜的一句名人名言：一个人不要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要因为可爱而美丽。
这句话，抄在凌薇送给吴玉颜的一套《红楼梦》书签上。
那套书签正面，是十二金钗的形象。
在林黛玉背面，吴玉颜写着这句话。
聪明的女孩才美丽。
吴玉颜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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