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放寒假
---走过的路，看过的树，有下水沟，也会落满洁白的雪。
1990年1月16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寒假第一天。
寒假从1月16日放到2月15日，1990年2月16日正式开学。
寒假第一天是星期二。
吴玉颜照旧起得很早。养成习惯了。
早晨跑到铁路。
后面好像较远处，也有一个跑步的。
以前初三二班的班主任曲老师，每天早晨5点往铁路跑，吴玉颜跑过去的时候，基本每次会遇到曲老师跑回来。
晨练的人，大部分像妈妈一样喜欢去附近的涌流泉公园。
涌流泉公园，围绕涌流泉而建，据说，当年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神仙，看河中市这块地风水不错，地下温泉含了很多对身体好的矿物质。于是就把这地下捅出一个大洞，成了涌流湖，往湖中心搬了一座山，山上建了涌流宫，经常在这里泡浴。
现在的涌流宫只是一个拜祭神仙的大殿。殿旁是潺潺流淌的涌流泉，流向下面的湖，又流向了哪些泉眼，吴玉颜不懂。因为涌流湖零下10°的天气也不会结冰。
吴玉颜只是猜测山上安装了水泵，山上的水和湖里的水就形成了一个循环。
并没有谁会在山上洗澡，有些外地来的，不懂，这是循环的水，冬天山上终日积雪不消，大家看着山上的泉水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冒着热气，真以为神仙水，拿着瓶子就接，一瓶一瓶的接了水喝。
她好多同学也这样干。
去年冬天有一个周日凌薇他们几个女生一起去公园玩。
张莉也跟着去了。她小声跟张莉说：“最好别喝。”张莉黑亮黑亮的眼睛看了她几眼，忍住没喝，可是旁边的方云没有听，喝了好多。
---张莉很信她。不吃亏。
索性那时湖中的水也挺清澈的。几条游览木船，每天都有工人拿着网子捞湖里的垃圾。
方云喝了也没事。
凌薇她们很狡猾，听到吴玉颜不让张莉喝，她们都不喝了。她们以前也喝过几次神仙水。
这个冬天，凌薇一次也没有去过涌流公园。每周日都在学奥数。
妈妈天天去打拳练剑散步，唱歌。
今早5：30，天依然昏暗不明。哈几口气，看着灰色的空气中，白色的气体逐渐飘散。
后面的脚步声，很有规律地远远传来。但是她跑到铁路返回时，又没有遇见谁。
她跑回家，很准时7：00。
赶紧把运动衣脱掉。只穿着红棉袄。
拿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妈妈已经在院子里打剑，并叫爸爸起床。
他们家，吴明颜喜欢早晨睡懒觉。这会触及爸爸的逆鳞。
爸爸每日早晨7点起床，发现吴明颜还没有起，立即会劈头盖脸地凶她。
什么，一个人最晚不能晚于7点起床。之类地。
气得姐姐每次都会盖几分钟被子，故意拖延几分钟再起床。爸爸也不能奈她何！
妈妈总会笑着说：“老吴，你起床的时间是标准时间。”
孩子们都喜欢妈妈，跟妈妈聊天做事情，都特别开心。
爸爸又不高兴了，说妈妈总是喜欢讨好我们。
吴玉颜听着爸爸起床，吐痰。身心紧张，生怕做的事情惹了爸爸不高兴。
赶紧用筷子从瓦罐子里，撇开一层白盐，捞出一块腌萝卜疙瘩。
用水洗洗，那水冰的啊。这不是地下水吗？奇怪，怎么这么凉。
冲好，赶紧放案板，切丝。
吴玉颜同学刀工一向不错，这种精细活还是擅长的，就是慢。
等她切好，用香油调好。
把粥和馒头端上桌。
已经7：30了。
一家四口，吃好饭。爸爸妈妈去上班，爷爷继续坐在他的椅子上发呆。
爸爸新近从老乡家里拿回来一把老乡不用的单人沙发，放到了爷爷南墙。
木头有一处坏了，爸爸用万能的铝丝找了一根木头，绑上去。
爷爷坐着很舒服。
正对着窗户，明亮，更方便他拾掇那些捡的东西了。
吃好饭。吴玉颜穿上妈妈的劳动布上衣及帽子。
拿扫帚绑上笤帚，开始扫房子。
爷爷只打喷嚏，决定出去找个地方晒太阳。
吴玉颜一个人在家，大扫除~
上午把所有房间顶上的灰扫了个遍。
中午实在不想烧热水，也为了省一点煤气。
一罐煤气用完了，就得去附近的煤气罐厂灌煤气，要6元钱。大家都非常节俭，尽量去提水喝。
吴玉颜提着两个大铁壶去3号楼前面的锅炉打水。
3号楼锅炉，有烧锅炉的工人专门烧水。
吴玉颜打开热水管，接水。接水的功夫，听到烧锅炉的两个工人在那里聊天。
两中年妇女。聊“空中飞人”什么的。
她听不懂。好象是有人捉奸，那奸夫从二楼阳台上跳下来。
模模糊糊听到医院什么的。
接第二个壶的时候，王鑫妈妈也过来接水。
热情地和吴玉颜打招呼。
吴玉颜礼貌地问：“王鑫在家干什么呢？”
王鑫妈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整天魂不守舍的。”
吴玉颜听了很不舒服。
总感觉王鑫妈对她暗示着什么。
吴玉颜提着两桶水，努力不休息，一口气走到1号楼头。
有人从身后喊她：“吴玉颜！”
吴玉颜赶紧放下两桶水，扭头看，是卜校长。
卜校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挡着一双有点发红的眼睛。
穿着一身绿军装。离她特别近了才站住。
吴玉颜感到了压力。她感到卜校长的眼睛上下乱瞟。
她害怕。
吴玉颜弯腰：“卜校长好！”
卜校长还要说什么，吴玉颜弯着腰顺势提起两桶水，又一气提回了家。
中午，依然是她和爷爷吃饭。
吴玉颜开始从父母的房间收拾起来。
把爸爸妈妈床底下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用笤帚扫一遍，再用拖布拖两遍。
把爸妈的床单换成新的，被罩也换成干净的。
沙发套拆了下来。
堆了一大堆，放进院子。洗衣机在院子里。
天气虽然很冷，干得起劲的吴玉颜，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午觉都没有睡。她把被单床罩，沙发套全部洗了。晾上。
拿抹布，洗脸盆里放上洗衣粉水，开始擦通向院子的门窗。擦了个干干净净。
再把窗帘拆下来。堆到院子，院子里的晾衣绳已经满了。窗帘明天再洗。
她再把靠近电视那边的方茶几擦干净，痰盂刷干净，换上干净的水，只有爸爸喜欢把痰吐在痰盂里。但是爸爸妈妈都想不起来刷痰盂，几乎都是吴玉颜刷。
再擦电视柜，电视。
西面墙上的壁纸，也需要用抹布轻轻地擦，太多灰尘，太多土，吴玉颜换了不下五回水。
这下爸爸妈妈的房间焕然一新。
吴玉颜干到了下午父母下班回家。
累得直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吴玉颜爸爸看到他们房间干净成这样，跟新房似的，高兴得连声夸吴玉颜能干。
吴玉颜虽然累，也很有成就感。
给爸爸妈妈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热。
爸妈他们吃饭的时候，凌薇来了。
凌薇找吴玉颜去讨论灯笼的事情。吴玉颜想不到有这么着急。
凌薇早就跟许兆言、闻一芳打了电话。
凌薇跟宋老师申请，让闻一芳加进来。宋老师同意了。
厂中灯笼制作组，还是7人。
许兆言叫上王鑫，凌薇叫上张君雪、尹烨华、吴玉颜，和闻一芳，大家一起在校门口汇合。
尹烨华和方云一栋楼，张君雪住在5号楼，也就是吴玉颜家南边第5栋。
闻一芳不在这个方向，自己往学校走。
王鑫家就在3号楼。
许兆言家在另一方向。
但是吴玉颜和凌薇都没有去找王鑫。去男生家总归不是那么方便。
尤其是父母不那么熟悉的话。
许兆言有一辆山地车，非常难得。
骑着去找王鑫。
差不多他们同时到达校门口。
闻一芳旁边站着赵建设。
赵建设和闻一芳家是邻居。赵建设爸爸是厂工程师。
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生。
老大学毕业生啊。可是赵建设学习一塌糊涂。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长得异常壮硕。
邢兵谁都敢惹，就怕赵建设。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子。
赵建设从小喜欢武术。父母就支持了，去外面上了几年武术学校。
也拜了名师。
可是父母想让孩子学文化的心不死，在赵建设17岁时，又把赵建设转回来了。
但是赵建设小时候不怎么好好学习，后来上武校也基本不学什么。
现在学文化课，根本来不及。啥都不会。
在后面坐着也受罪。
只看着闻一芳想入非非了。
可是闻一芳怎么说学习也是年级前10的学生。
小时候双方家长说订个娃娃亲，现在也不提了。
赵建设非常郁闷。他听说闻一芳晚上要去做灯笼，立即跟着出来了。
父母也不管，随他们自由发展。
闻一芳不愿意。她不喜欢赵建设。曾经有一次赵建设把她给气哭了，就因为赵建设发话，谁都不能追闻一芳。气得闻一芳妩媚的大眼，第一次当众流下了泪水。
说赵建设不要再胡说八道。
赵建设果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是说“邻居就应该互相帮助。”
凌薇见到赵建设，心里高兴，又有一个干活的。
不过这灯笼，还没有想好做什么样呢，这人还用不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教学楼。
宋老师，把四楼图书馆的钥匙给了他们。
天暗了下来。
楼里开着几个小灯。有些暗。
他们几个安静地上楼。
三楼上四楼楼梯在两边，中间悬空。
四楼上面有个小方厅，放着两组双人沙发，往左边是图书馆，右边是音乐教室。
厂校音乐老师就两个。米老师是去年才分来的。这是凌校长往省会艺校直接要的人。
米老师身材凹凸有致。一头天然棕色长发。
非常娇艳。像从电视里下来的演员。美得不真实。
年方19岁。对学生特别好。人善良有正义感。别看细胳膊细腿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非常讲义气。
据说米老师的确被几个导演看中拍戏，米老师拒绝了。
她男友在厂里做工人。她不想四处跑。
米老师是声乐系的毕业生。其实跳舞唱歌乐器都通，样样拿手。
正安静地上着楼梯。
赵建设猛地一跺脚，一声响，整个楼梯感觉都在晃。
吓死人了。传来超建设狂笑的声音。
楼梯上，乍然热闹了起来。
气得凌薇又去拿着她的花拳绣腿打赵建设。
“打死你！”凌薇可爱的略带点沙哑的声音。
上了四楼。发现音乐教室有灯光。
凌薇他们敲了敲门，米老师的声音：“进来！”
他们进去，看到了张莉。太震惊了。
张莉怎么会和米老师在这里呢。
米老师笑着问他们来干什么？
凌薇据实以高3。
米老师沉默了一下。
米老师很不注意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我该回家了。好累啊。张莉一起走吧？”
米老师扭身跟张莉说着话，纤纤细腰，处处万种风情。
米老师取出自己的钥匙，给了凌薇，笑说“你们也可以来我教室做灯笼。做累了，还可以弹琴唱歌，玩一玩。”
凌薇谢了谢米老师，认真接过钥匙，把钥匙串在她拿着的另两把钥匙上。
吴玉颜猜测有一把钥匙是凌校长办公室的。
米老师领着张莉走了。
尹烨华八卦：“张莉不会考艺校吧？”
凌薇：“没有听她唱过歌。”
吴玉颜：“我也没有听她提起过艺校。“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凌薇开始开会：“今天晚上，我们先去图书馆找素材，先定下做什么形状的灯笼。”
吴玉颜他们都点头。
许兆言说：“咱们再分三个小组吧，一个小组做一个灯笼。”
吴玉颜他们点头。
尹烨华站到凌薇身边：“我要和你一组。”
闻一芳也站到凌薇边上：“我也和你一组。”
剩下王鑫吴玉颜许兆言张君雪，无奈，吴玉颜和张君雪一组，许兆言和王鑫一组。
吴玉颜和张君雪两人非常小声地商量了一下。
吴玉颜想起在一本板报书上，看到过一座塔灯。
跟张君雪说：“要不我们做七层宝塔，里面放个小灯。”
张君雪没有做过这些。听吴玉颜的。
吴玉颜领着张君雪去了图书馆，直接走向放着美术书，画册画集的那个书架。
书架上，大部分都是文学类书籍，也有数理化相关书，音体美方面的书特别少。
吴玉颜和张君雪站在书架前，翻着书。
图书馆分两部分，一进门是一个宽敞的阅览室。
放着木桌8张。2×4摆放。
阅览室过去，就是书架，挺深的，几排书架。
一进门右手边是卜校长的办公桌，管理着借书还书登记。
左手边空着。放几盆绿植。南北两边都有大窗户，窗帘常年不拉。
今天竟然拉着，紫红色的窗帘，一下子让房间感到逼仄起来。
张君雪找到了一本劳动课书。
翻了一会，竟然发现劳技书上有灯笼制作方法。激动地扒拉吴玉颜胳膊，楚楚动人的声音。
“玉颜，快看，这里有灯笼制作步骤。”
吴玉颜赶紧放下手中的美术书，一起和张君雪看起来。
劳技书上，有完整的制作八角宫灯方法。
太好了。
她们俩决定把这本书借回去。
这才意识到，这时候，卜校长不在啊。
巧了。卜校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王鑫非常反感卜校长。王鑫人虽不高，但心眼子不少。
得自王鑫妈妈的遗传基因。
王鑫妈妈是厂里有名的精明人。
吴玉颜妈妈说过，她们食堂饺子组里的王鑫妈妈最精明。和食堂管理员熟，好像还有一腿。
这听得非常尴尬。使得吴玉颜面对王鑫妈妈的时候，对着王鑫妈妈的热情，总担心着什么。
王鑫看到卜校长进来，立即走到吴玉颜跟前。
“你们要借这本书？给我吧，我去帮你们办理借书登记。“
两个内向的人，虽然张君雪个子比王鑫高一点，也不觉得王鑫这话有什么问题。
张君雪把书递给王鑫。
卜校长眼睛往这边瞟了一眼，王鑫就过来了。
“卜校长，我们借这三本书。”
卜校长抽出书里的登记卡，王鑫把名字、日期写上。
凌薇她们也找到一本画册，上面有灯笼展图片。
借好书。凌薇觉得卜校长在这里，开会不方便。
便领着众人走出了阅览室。
吴玉颜和张君雪走中间。许兆言和王鑫走在最后面。
他们进了音乐教室，继续开会。
大家说了一下想法。
尹烨华和闻一芳、凌薇决定做一盏马灯。马上骑着二郎神。二郎神头发，眼睛，脑袋，身上，胳膊上，腿上，脚上，都得装灯，工程浩大。
吴玉颜她们两个说了做一座宝塔宫灯。
七层宝塔，每一层都是八角宫灯。上面画上各种图案，以马为主。工程浩大。
王鑫和许兆言，两人没有什么创意。
问：“我们俩做一盏莲花灯，你们先帮我们做好，然后我们俩帮你们。这样行不行？”
凌薇同意了。
工程太大，两三人做不出那么大又复杂的灯。
说完，散了。
赵建设只站在门边上看。
他看着图书馆办公桌边卜校长的黑影子发呆。
凌薇她们过来之后，赵建设稳重地关灯，碰门。
很负责任地在她们后面走。
也不说话。
许兆言叫他：“赵哥。”
“赵哥，你教我一招呗！”
赵哥斜睨着他：“一招什么？”
“制敌绝招啊。”
许兆言一脸贱兮兮地，求着赵哥。
赵哥看了看前面闻一芳。
答应了。
王鑫迟疑着问：“什么时候？我也来！”
前边走着的吴玉颜和张君雪都要来学。
赵哥这么受人欢迎，出乎闻一芳的意料。
闻一芳即将去当兵了。她不想读书了。
读书，还得住在叔叔婶婶家里。
每天无论弟弟说什么，都得让着他。
闻一芳感到累。她想独立去生活。
以前她一心想考一中，因为只有考上一中，叔叔婶婶才同意去住校。
其他学校，不会让她住校的。
年前爸爸来河中市看她，和叔叔婶婶商量了一下。
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去省会那边军队里做卫生女兵。
将来复原了，进医院当个护士，也不错。
闻一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
过了春节就去了。
她想多和凌薇她们在一起玩玩。
以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赵建设和他们说好，每天早上5：00，练武。
教几个笨蛋学点防身术吧。尤其是张君雪这种娇滴滴的女生，太需要了。
闻一芳强壮，小时候和他打架，特别猛。
他至今都记忆犹新。所以才决定努力练武。
今天上午他听说闻一芳要去当兵，他跟父母说了，他也要去。
赵总在找人打听。这是一条适合建设的路。
赵总看到了希望。
1990年1月16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寒假第一天。
寒假从1月16日放到2月15日，1990年2月16日正式开学。
寒假第一天是星期二。
吴玉颜照旧起得很早。养成习惯了。
早晨跑到铁路。
后面好像较远处，也有一个跑步的。
以前初三二班的班主任曲老师，每天早晨5点往铁路跑，吴玉颜跑过去的时候，基本每次会遇到曲老师跑回来。
晨练的人，大部分像妈妈一样喜欢去附近的涌流泉公园。
涌流泉公园，围绕涌流泉而建，据说，当年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神仙，看河中市这块地风水不错，地下温泉含了很多对身体好的矿物质。于是就把这地下捅出一个大洞，成了涌流湖，往湖中心搬了一座山，山上建了涌流宫，经常在这里泡浴。
现在的涌流宫只是一个拜祭神仙的大殿。殿旁是潺潺流淌的涌流泉，流向下面的湖，又流向了哪些泉眼，吴玉颜不懂。因为涌流湖零下10°的天气也不会结冰。
吴玉颜只是猜测山上安装了水泵，山上的水和湖里的水就形成了一个循环。
并没有谁会在山上洗澡，有些外地来的，不懂，这是循环的水，冬天山上终日积雪不消，大家看着山上的泉水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冒着热气，真以为神仙水，拿着瓶子就接，一瓶一瓶的接了水喝。
她好多同学也这样干。
去年冬天有一个周日凌薇他们几个女生一起去公园玩。
张莉也跟着去了。她小声跟张莉说：“最好别喝。”张莉黑亮黑亮的眼睛看了她几眼，忍住没喝，可是旁边的方云没有听，喝了好多。
---张莉很信她。不吃亏。
索性那时湖中的水也挺清澈的。几条游览木船，每天都有工人拿着网子捞湖里的垃圾。
方云喝了也没事。
凌薇她们很狡猾，听到吴玉颜不让张莉喝，她们都不喝了。她们以前也喝过几次神仙水。
这个冬天，凌薇一次也没有去过涌流公园。每周日都在学奥数。
妈妈天天去打拳练剑散步，唱歌。
今早5：30，天依然昏暗不明。哈几口气，看着灰色的空气中，白色的气体逐渐飘散。
后面的脚步声，很有规律地远远传来。但是她跑到铁路返回时，又没有遇见谁。
她跑回家，很准时7：00。
赶紧把运动衣脱掉。只穿着红棉袄。
拿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妈妈已经在院子里打剑，并叫爸爸起床。
他们家，吴明颜喜欢早晨睡懒觉。这会触及爸爸的逆鳞。
爸爸每日早晨7点起床，发现吴明颜还没有起，立即会劈头盖脸地凶她。
什么，一个人最晚不能晚于7点起床。之类地。
气得姐姐每次都会盖几分钟被子，故意拖延几分钟再起床。爸爸也不能奈她何！
妈妈总会笑着说：“老吴，你起床的时间是标准时间。”
孩子们都喜欢妈妈，跟妈妈聊天做事情，都特别开心。
爸爸又不高兴了，说妈妈总是喜欢讨好我们。
吴玉颜听着爸爸起床，吐痰。身心紧张，生怕做的事情惹了爸爸不高兴。
赶紧用筷子从瓦罐子里，撇开一层白盐，捞出一块腌萝卜疙瘩。
用水洗洗，那水冰的啊。这不是地下水吗？奇怪，怎么这么凉。
冲好，赶紧放案板，切丝。
吴玉颜同学刀工一向不错，这种精细活还是擅长的，就是慢。
等她切好，用香油调好。
把粥和馒头端上桌。
已经7：30了。
一家四口，吃好饭。爸爸妈妈去上班，爷爷继续坐在他的椅子上发呆。
爸爸新近从老乡家里拿回来一把老乡不用的单人沙发，放到了爷爷南墙。
木头有一处坏了，爸爸用万能的铝丝找了一根木头，绑上去。
爷爷坐着很舒服。
正对着窗户，明亮，更方便他拾掇那些捡的东西了。
吃好饭。吴玉颜穿上妈妈的劳动布上衣及帽子。
拿扫帚绑上笤帚，开始扫房子。
爷爷只打喷嚏，决定出去找个地方晒太阳。
吴玉颜一个人在家，大扫除~
上午把所有房间顶上的灰扫了个遍。
中午实在不想烧热水，也为了省一点煤气。
一罐煤气用完了，就得去附近的煤气罐厂灌煤气，要6元钱。大家都非常节俭，尽量去提水喝。
吴玉颜提着两个大铁壶去3号楼前面的锅炉打水。
3号楼锅炉，有烧锅炉的工人专门烧水。
吴玉颜打开热水管，接水。接水的功夫，听到烧锅炉的两个工人在那里聊天。
两中年妇女。聊“空中飞人”什么的。
她听不懂。好象是有人捉奸，那奸夫从二楼阳台上跳下来。
模模糊糊听到医院什么的。
接第二个壶的时候，王鑫妈妈也过来接水。
热情地和吴玉颜打招呼。
吴玉颜礼貌地问：“王鑫在家干什么呢？”
王鑫妈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整天魂不守舍的。”
吴玉颜听了很不舒服。
总感觉王鑫妈对她暗示着什么。
吴玉颜提着两桶水，努力不休息，一口气走到1号楼头。
有人从身后喊她：“吴玉颜！”
吴玉颜赶紧放下两桶水，扭头看，是卜校长。
卜校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挡着一双有点发红的眼睛。
穿着一身绿军装。离她特别近了才站住。
吴玉颜感到了压力。她感到卜校长的眼睛上下乱瞟。
她害怕。
吴玉颜弯腰：“卜校长好！”
卜校长还要说什么，吴玉颜弯着腰顺势提起两桶水，又一气提回了家。
中午，依然是她和爷爷吃饭。
吴玉颜开始从父母的房间收拾起来。
把爸爸妈妈床底下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用笤帚扫一遍，再用拖布拖两遍。
把爸妈的床单换成新的，被罩也换成干净的。
沙发套拆了下来。
堆了一大堆，放进院子。洗衣机在院子里。
天气虽然很冷，干得起劲的吴玉颜，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午觉都没有睡。她把被单床罩，沙发套全部洗了。晾上。
拿抹布，洗脸盆里放上洗衣粉水，开始擦通向院子的门窗。擦了个干干净净。
再把窗帘拆下来。堆到院子，院子里的晾衣绳已经满了。窗帘明天再洗。
她再把靠近电视那边的方茶几擦干净，痰盂刷干净，换上干净的水，只有爸爸喜欢把痰吐在痰盂里。但是爸爸妈妈都想不起来刷痰盂，几乎都是吴玉颜刷。
再擦电视柜，电视。
西面墙上的壁纸，也需要用抹布轻轻地擦，太多灰尘，太多土，吴玉颜换了不下五回水。
这下爸爸妈妈的房间焕然一新。
吴玉颜干到了下午父母下班回家。
累得直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吴玉颜爸爸看到他们房间干净成这样，跟新房似的，高兴得连声夸吴玉颜能干。
吴玉颜虽然累，也很有成就感。
给爸爸妈妈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热。
爸妈他们吃饭的时候，凌薇来了。
凌薇找吴玉颜去讨论灯笼的事情。吴玉颜想不到有这么着急。
凌薇早就跟许兆言、闻一芳打了电话。
凌薇跟宋老师申请，让闻一芳加进来。宋老师同意了。
厂中灯笼制作组，还是7人。
许兆言叫上王鑫，凌薇叫上张君雪、尹烨华、吴玉颜，和闻一芳，大家一起在校门口汇合。
尹烨华和方云一栋楼，张君雪住在5号楼，也就是吴玉颜家南边第5栋。
闻一芳不在这个方向，自己往学校走。
王鑫家就在3号楼。
许兆言家在另一方向。
但是吴玉颜和凌薇都没有去找王鑫。去男生家总归不是那么方便。
尤其是父母不那么熟悉的话。
许兆言有一辆山地车，非常难得。
骑着去找王鑫。
差不多他们同时到达校门口。
闻一芳旁边站着赵建设。
赵建设和闻一芳家是邻居。赵建设爸爸是厂工程师。
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生。
老大学毕业生啊。可是赵建设学习一塌糊涂。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长得异常壮硕。
邢兵谁都敢惹，就怕赵建设。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子。
赵建设从小喜欢武术。父母就支持了，去外面上了几年武术学校。
也拜了名师。
可是父母想让孩子学文化的心不死，在赵建设17岁时，又把赵建设转回来了。
但是赵建设小时候不怎么好好学习，后来上武校也基本不学什么。
现在学文化课，根本来不及。啥都不会。
在后面坐着也受罪。
只看着闻一芳想入非非了。
可是闻一芳怎么说学习也是年级前10的学生。
小时候双方家长说订个娃娃亲，现在也不提了。
赵建设非常郁闷。他听说闻一芳晚上要去做灯笼，立即跟着出来了。
父母也不管，随他们自由发展。
闻一芳不愿意。她不喜欢赵建设。曾经有一次赵建设把她给气哭了，就因为赵建设发话，谁都不能追闻一芳。气得闻一芳妩媚的大眼，第一次当众流下了泪水。
说赵建设不要再胡说八道。
赵建设果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是说“邻居就应该互相帮助。”
凌薇见到赵建设，心里高兴，又有一个干活的。
不过这灯笼，还没有想好做什么样呢，这人还用不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教学楼。
宋老师，把四楼图书馆的钥匙给了他们。
天暗了下来。
楼里开着几个小灯。有些暗。
他们几个安静地上楼。
三楼上四楼楼梯在两边，中间悬空。
四楼上面有个小方厅，放着两组双人沙发，往左边是图书馆，右边是音乐教室。
厂校音乐老师就两个。米老师是去年才分来的。这是凌校长往省会艺校直接要的人。
米老师身材凹凸有致。一头天然棕色长发。
非常娇艳。像从电视里下来的演员。美得不真实。
年方19岁。对学生特别好。人善良有正义感。别看细胳膊细腿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非常讲义气。
据说米老师的确被几个导演看中拍戏，米老师拒绝了。
她男友在厂里做工人。她不想四处跑。
米老师是声乐系的毕业生。其实跳舞唱歌乐器都通，样样拿手。
正安静地上着楼梯。
赵建设猛地一跺脚，一声响，整个楼梯感觉都在晃。
吓死人了。传来超建设狂笑的声音。
楼梯上，乍然热闹了起来。
气得凌薇又去拿着她的花拳绣腿打赵建设。
“打死你！”凌薇可爱的略带点沙哑的声音。
上了四楼。发现音乐教室有灯光。
凌薇他们敲了敲门，米老师的声音：“进来！”
他们进去，看到了张莉。太震惊了。
张莉怎么会和米老师在这里呢。
米老师笑着问他们来干什么？
凌薇据实以高3。
米老师沉默了一下。
米老师很不注意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我该回家了。好累啊。张莉一起走吧？”
米老师扭身跟张莉说着话，纤纤细腰，处处万种风情。
米老师取出自己的钥匙，给了凌薇，笑说“你们也可以来我教室做灯笼。做累了，还可以弹琴唱歌，玩一玩。”
凌薇谢了谢米老师，认真接过钥匙，把钥匙串在她拿着的另两把钥匙上。
吴玉颜猜测有一把钥匙是凌校长办公室的。
米老师领着张莉走了。
尹烨华八卦：“张莉不会考艺校吧？”
凌薇：“没有听她唱过歌。”
吴玉颜：“我也没有听她提起过艺校。“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凌薇开始开会：“今天晚上，我们先去图书馆找素材，先定下做什么形状的灯笼。”
吴玉颜他们都点头。
许兆言说：“咱们再分三个小组吧，一个小组做一个灯笼。”
吴玉颜他们点头。
尹烨华站到凌薇身边：“我要和你一组。”
闻一芳也站到凌薇边上：“我也和你一组。”
剩下王鑫吴玉颜许兆言张君雪，无奈，吴玉颜和张君雪一组，许兆言和王鑫一组。
吴玉颜和张君雪两人非常小声地商量了一下。
吴玉颜想起在一本板报书上，看到过一座塔灯。
跟张君雪说：“要不我们做七层宝塔，里面放个小灯。”
张君雪没有做过这些。听吴玉颜的。
吴玉颜领着张君雪去了图书馆，直接走向放着美术书，画册画集的那个书架。
书架上，大部分都是文学类书籍，也有数理化相关书，音体美方面的书特别少。
吴玉颜和张君雪站在书架前，翻着书。
图书馆分两部分，一进门是一个宽敞的阅览室。
放着木桌8张。2×4摆放。
阅览室过去，就是书架，挺深的，几排书架。
一进门右手边是卜校长的办公桌，管理着借书还书登记。
左手边空着。放几盆绿植。南北两边都有大窗户，窗帘常年不拉。
今天竟然拉着，紫红色的窗帘，一下子让房间感到逼仄起来。
张君雪找到了一本劳动课书。
翻了一会，竟然发现劳技书上有灯笼制作方法。激动地扒拉吴玉颜胳膊，楚楚动人的声音。
“玉颜，快看，这里有灯笼制作步骤。”
吴玉颜赶紧放下手中的美术书，一起和张君雪看起来。
劳技书上，有完整的制作八角宫灯方法。
太好了。
她们俩决定把这本书借回去。
这才意识到，这时候，卜校长不在啊。
巧了。卜校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王鑫非常反感卜校长。王鑫人虽不高，但心眼子不少。
得自王鑫妈妈的遗传基因。
王鑫妈妈是厂里有名的精明人。
吴玉颜妈妈说过，她们食堂饺子组里的王鑫妈妈最精明。和食堂管理员熟，好像还有一腿。
这听得非常尴尬。使得吴玉颜面对王鑫妈妈的时候，对着王鑫妈妈的热情，总担心着什么。
王鑫看到卜校长进来，立即走到吴玉颜跟前。
“你们要借这本书？给我吧，我去帮你们办理借书登记。“
两个内向的人，虽然张君雪个子比王鑫高一点，也不觉得王鑫这话有什么问题。
张君雪把书递给王鑫。
卜校长眼睛往这边瞟了一眼，王鑫就过来了。
“卜校长，我们借这三本书。”
卜校长抽出书里的登记卡，王鑫把名字、日期写上。
凌薇她们也找到一本画册，上面有灯笼展图片。
借好书。凌薇觉得卜校长在这里，开会不方便。
便领着众人走出了阅览室。
吴玉颜和张君雪走中间。许兆言和王鑫走在最后面。
他们进了音乐教室，继续开会。
大家说了一下想法。
尹烨华和闻一芳、凌薇决定做一盏马灯。马上骑着二郎神。二郎神头发，眼睛，脑袋，身上，胳膊上，腿上，脚上，都得装灯，工程浩大。
吴玉颜她们两个说了做一座宝塔宫灯。
七层宝塔，每一层都是八角宫灯。上面画上各种图案，以马为主。工程浩大。
王鑫和许兆言，两人没有什么创意。
问：“我们俩做一盏莲花灯，你们先帮我们做好，然后我们俩帮你们。这样行不行？”
凌薇同意了。
工程太大，两三人做不出那么大又复杂的灯。
说完，散了。
赵建设只站在门边上看。
他看着图书馆办公桌边卜校长的黑影子发呆。
凌薇她们过来之后，赵建设稳重地关灯，碰门。
很负责任地在她们后面走。
也不说话。
许兆言叫他：“赵哥。”
“赵哥，你教我一招呗！”
赵哥斜睨着他：“一招什么？”
“制敌绝招啊。”
许兆言一脸贱兮兮地，求着赵哥。
赵哥看了看前面闻一芳。
答应了。
王鑫迟疑着问：“什么时候？我也来！”
前边走着的吴玉颜和张君雪都要来学。
赵哥这么受人欢迎，出乎闻一芳的意料。
闻一芳即将去当兵了。她不想读书了。
读书，还得住在叔叔婶婶家里。
每天无论弟弟说什么，都得让着他。
闻一芳感到累。她想独立去生活。
以前她一心想考一中，因为只有考上一中，叔叔婶婶才同意去住校。
其他学校，不会让她住校的。
年前爸爸来河中市看她，和叔叔婶婶商量了一下。
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去省会那边军队里做卫生女兵。
将来复原了，进医院当个护士，也不错。
闻一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
过了春节就去了。
她想多和凌薇她们在一起玩玩。
以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赵建设和他们说好，每天早上5：00，练武。
教几个笨蛋学点防身术吧。尤其是张君雪这种娇滴滴的女生，太需要了。
闻一芳强壮，小时候和他打架，特别猛。
他至今都记忆犹新。所以才决定努力练武。
今天上午他听说闻一芳要去当兵，他跟父母说了，他也要去。
赵总在找人打听。这是一条适合建设的路。
赵总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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