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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千字文

    李义萧本着少说多听多看的原则,安静的同大哥李义军回到家中,回到小院,闻到厨房饭菜的香味后,李义萧长长的舒了口气,洗了把脸又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后,大大咧咧的躺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看向天空,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稍躺了一会后又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走进厨房。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厨,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的地方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放的整整齐齐,房梁上挂着肉食,赵氏正在案板上切着什么,李义萧恭敬的叫了声“娘”又随手拿了张饼叼在嘴上朝土灶走去。赵氏见他走进来很自然的叫自己又熟练的拿起吃的高兴的回复道;“小二饿了吧,等着马上就好了,今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李义萧闻言眼睛一亮笑道;“谢谢娘”,并随手把正在生火的小妹李英英揪了出来自己坐了进去,又将自己叼着的饼撕了一半塞给妹妹道;“你歇着,让哥来”,李英英不满的“哼”声后给了他一个白眼接过饼吃了起来。

    赵氏见兄妹二人这幅样子笑的更开心了。李义萧前世虽然也是农户用过土灶,但身为家中独生子什么活都没干过,本来好好的火硬是让他给塞满木柴弄灭了。

    旁边的李英英开心极了,冲赵氏拍手大笑道;“娘,你看二哥又在捣乱了,火都灭了”

    赵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蔬菜埋怨的看了一眼李义萧道;“行了小二,你快出去吧,别在这帮倒忙了每次你来厨房都这样”,说完自己倒先笑了,李义萧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朝小丫头通红的脸蛋上摸了一下,洗了下手,又随手拿了个饼赶紧走了出去。

    亭井边大哥李义军正按着四弟李义宁给他擦干头发,许是力气大了小家伙疼的龇牙咧嘴的,李义萧又随手掰了一口饼塞进四弟的嘴里后朝大哥问道;“爹呢”,李义军一指中间的大厅回道;“在后院呢”,李义萧点点头再次将手中的饼撕了一下,留着他咬过的地方后将剩余的递给了大哥李义军,后者憨厚的笑着收下。

    李义萧转身走向后院,他父亲正在右侧菜地李忙活着。“爹,别忙了吃饭了”李义萧一边说道一边拿过父亲旁边的一筐野草转身向后院后门走去,却听李铁山叫他名字并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家禽圈,李义萧依言将框中野草平均分了分撒向家禽圈,李铁山这才笑着点点头转身朝前院走去,父子俩洗了手这边老大和老四已经收拾好桌椅碗筷,赵氏和李英英端着可口的饭菜走了出来,一家人看到李英英的小花脸纷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娘摸脸一看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朝李义萧瞪眼怒道;“二哥!!”

    重活一世,他现在需要乐观起来。

    ......

    吃饱喝足后,李义萧梳洗过后又和父母兄长问安早早进屋睡了。

    因为白天精神紧绷,这一晚李义萧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却做了个噩梦,一会出现在马路上被突如其来的车辆碾压,一会是又回到灵堂云楼中被浩大洪亮的诵经声震颤,一会又被那冷漠空洞的眼神盯的浑身难受,几种场景来回浮现,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夜。

    次日,被他大哥李义军叫醒后还心有余悸久久不能自拔,还是被小弟李义宁再次催促后才回过神来,揉了揉有些晕眩的脑袋后,又喝了两大杯水这才穿好衣服走到院外,洗漱好后又依次向爹娘兄长问好。

    饭桌上他父母关切的询问了他昨天在灵堂中的情况,李义萧却没多说反倒安慰起家人来,众人这才放心。

    待用过早餐后一家人一同出了门,仍分为两拨背道而驰。

    整个李家村十多万成年人一个方向,三万多少年郎另一个方向缓缓动了起来。不仅一些少年抱着牵着三四岁的弟弟妹妹,许多成年人身后也背着一两岁的婴儿。

    李义萧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和昨天走在中间不同,今早李义萧拉着小弟有意走在最外面,李英英还在为他昨晚的恶作剧生气,故意不理他,牵着他大哥跟周围的同龄小女孩说笑。

    这村子其余人家房屋和他家并无太大区别,都是普通农家住户,虽稍显寒酸但并不破旧,往来人群穿着朴素衣物颜色寡淡,脸上无多余妆饰面上也无愁容,比他们稍大几岁刚成年的青年们有说有笑,中老年们也面上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少年们似乎也不是去上学,而是要去游山玩水一般轻松暇意。这与他前世经历截然不同,让他恍然间有种来到乌托邦世界的感觉。

    村庄不大但却人口密集,出了村口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走到介子门前。村庄外是一片平原,远远眺望只有几处低矮的丘陵,清澈见底的小河轻轻流淌,河水甘甜凌冽,绿树野草成荫,不知名野花争相斗艳,青山碧水蓝天相得益彰,虫莺鸟唱,流水微风汇合着少年们清脆的笑语共同演绎着欢快的进行曲。

    众人依次进了介子门,李义军负责的把弟弟妹妹送去各自的云楼。

    一七五二零届,第二十一栋云楼第八层,从教室中心那五尺高圆台下方的隔层内,李义萧果然找到那本《千灵真言》,还有另外一本名为《东帝志》的书,这是刚才从大哥李义军那里打听到的,整个东江镇灵堂三十万少年十几年间除了五本务农书籍,外加这两本其他书籍一概没有。

    李义萧回到座位,按下好奇心没去看那本《东帝志》,转而拿起《千灵真言》翻了起来。这些书用的是一种柔韧性很强的纸张,页面的手感要远比前世用的现金还好,是以书本保存完好。

    李义萧故意折卷了一下,摊平后折痕很快便消失不见,他又翻开凑近闻了闻,并无油墨等异味,也没敢再有其他破坏性动作,因为他大哥和父母特意严肃叮嘱过他很多规矩,毁书剁手。这里的规矩之一。

    书本上写着千灵真言四个大字,无印章也无多余人名。书中每页正反两面共三十二个字,六十四页三十二张,空出半页,全书一千字。

    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前世的‘千字文’,但凭着自己有限的了解和模糊的记忆,这所谓的《千灵真言》十有八九就是千字文!

    真是怪事天天有,他虽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耐下心来逐句默读。

    在同学怪异的眼光中李义萧小声的问了书中几个生僻字,好在那少年没有像昨日姜姓少女那样大肆声张,李义萧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又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那江姓少女,没成想对方正好转过头来,吃了那少女一记白眼后李义萧暗叹口气,随机调整了尴尬的情绪,继续不动声色的看向那《千灵真解》。

    中间也有其他相熟的少年过来搭话玩耍但都被其微笑回绝,好在没有什么好事者无事生非,众人便渐渐不理他了。

    李义萧这才沉下心来小声默读。许是环境不同,他现在也远比少年时更加成熟,心无杂念认真默读了十几遍后便开始在内心默默背诵。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李义萧终于可以流畅背诵全文。这让他不由再次感叹,前世上学时如果有现在一半专心认真的态度,也不至于混的那么差。

    记的滚瓜乱熟之后,他更加确认这所谓的“千灵真解”就是他前世熟知的“千字文”,之前他只知道千字文中前几句的内容,但熟记之后才发现其中很多句的意思都是前世耳目能详的典故,比如其中“剑号巨阙,珠称夜光”、“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吊民伐罪,周发殷汤”、“晋楚更霸,赵魏横困”等等。

    这却让李义萧更加疑惑,他对这些所知有限,仅能从字面知道大概意思和出处,对其作者和更深层次意思一无所知。

    灵堂内所有学生课程,年纪小的上午学农植礼仪规矩,十岁往上的基本都是在教室玩闹,午时三刻一到灵堂内大钟会准时九响,所有人先一同背诵一次《千灵真言》,然后便抱元守一在内心默念,据说这样可以有效提升“灵测”通过率。

    他只好又拿着书问旁边同学书中的意思,却被众口同声回道;“通过‘灵测’成仙后自然就知道了”。

    李义萧又看了一眼“上和下睦,夫唱妇随”、“治本于农,务兹稼穑”之类的生活用典,怎么想都感觉和修仙扯不到一起去,如果是《道德经》、《南华经》之类的他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难不成伸腿瞪眼丸真是起死回生丹?实在滑稽。

    他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又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看向另一本《东帝志》,灵堂钟声又突兀响了起来,整个云楼内马上变得安静起来,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少年们有条不紊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盘坐起来,旁边睡觉的也立马醒来正襟危坐。

    李义萧也赶紧学众人盘腿坐好,那钟声似乎有着洗条灵魂奇特的魔力,他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沉寂了下去,余光撇到那徐姓老师正背着手缓缓走了进来,李义萧也不敢继续看他,便闭了眼安定了下来。钟声九响之后不需要有人起头,包括李义萧在内的所有人便不约而同的念起《千灵真言》。

    他不再向昨天那般大惊失色,虽还是有些紧张有些不适应,但跟着念了几句跟上节奏后便再无其他情绪。没有人刻意大声,每个字具是不带情调平淡圆和。

    东江镇灵堂三十万青少年,两岁到十六岁不等,共有十四届学子。此刻每栋云楼内都有近八百少年,整个灵堂四百多栋这样的云楼,除却一部分空置的,其他云楼内都整齐的传出浩大的声音。每一个字声都像是雷霆涌动一般,若是此刻朝天空望去,方圆百里风消云散只有蓝天。

    一遍过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李义萧并未向昨天那样严重耳鸣。像是情绪共鸣后被感染一般,他没有其他多余动作而是继续一动不动的在内心默念《千灵真言》。

    如果是在前世学堂上,这样闭眼默念枯燥的课文不到半刻钟李义萧便能打起呼噜,说不清是这改了名的《千灵真言》真有魔力,还是说自己真的上进了,反正是进入了状态,虽然外面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内里心态却平和了许多。

    ......

    依然是那大钟,悠扬的钟声像是把已经神游天外的灵魂又拉回肉体中,李义萧竟隐隐有些不舍,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般“悟道”中结束,虽然也不知道悟出了什么,他好像忘却了前世今生的种种烦恼苦闷,心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待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同时也将他的这些念头吹的无影无踪,当先醒来后朝周围望去,那些“同学们”似乎还未从这种状态摆脱出来,一个个仍闭着双眼,又过了会才依次动了动身体,中间那高台上,今天穿着青色长袍的老师徐并依然端坐,仍是等昨天上来的那个清瘦少年,恭敬行礼叫了一声后才嗯了一声。示意众人可以离开回家了,学生们躬身行礼后便开始动,李义萧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自己桌上的那本《东帝志》,等到前面的人走完后便拿着两本书放回了老师徐并坐下的圆台隔层内。期间未有多说,徐并也没有理会他。

    下了楼跟几个堂亲弟兄一起汇合了大哥和弟弟妹妹后,一同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