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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佛寺

    有道是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清早阳光熹微中一群约莫二三十人的队伍在九华山的小道中缓缓向上,虽然山路险峻但是不多时这支队伍就走到了化城寺门前。

    相传此寺建于前朝赤乌十年,西域高僧康僧会西游九华山,见此地水天一色,尘辙不染,认为是块修行宝地,晚年便结庐而居,孙氏也为此修建寺庙,并建佛塔13座,供其存放舍利子,距今已二十多载,也曾因孙吴皇室崇信佛教所以建寺以来香火旺盛,信客众多,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顾氏篡权代吴后三代帝王重道抑佛,寺庙也逐渐没落下来,不再像往年那么热闹,与此同时天师道却因缘际会兴盛起来。

    打头的男子显得格外沉稳,身穿朴素的衣衫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左侧腰间佩挂着一把古朴的剑,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凛冽而又神秘的气息。

    中年男人带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瘦弱孩童走进了寺庙之中,而后随从们也分散在寺庙周围守卫起来。

    门口的知客僧不知是相识还是提前有人通知了他们的到来,未曾言语就将两人带到了寺庙之中,跟着知客僧的脚步中年男子带着孩童也走进了大雄宝殿之内。

    “平儿,跪下,多谢菩萨保佑才能让你这次转危为安。”男子面容慈祥的看着蒲团前面安静的少年,在他面前丈八高的佛像巍然屹立,佛像左手结的与愿印也好像表示可以满足他的的各种愿望。

    少年一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多谢菩萨赐福,保我身体健康,全家平安,感谢菩萨保佑。”说完就跪在蒲团之上磕了三个头。

    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绢包裹后取出一块玉石,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了三下后将小石盒放入佛像左侧的莲台之上。随即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对着佛像左手上的与愿印说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说完就跪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头后才站起身来。

    少顷,两个和尚又走进了正殿之中,身前之人双眉高显光润,形如初月,天庭饱满,但却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身后之人却剑眉星目,势同金刚,巍然屹立在老和尚之后。

    “不错,檀越之子看起来就有佛缘,必能被佛祖保佑,这次转危为安,以后必有福报”老和尚微微一笑。

    “平儿你跟随持戒大师将寺庙里的菩萨都去拜下,切不可落下一尊,求菩萨保佑你和妹妹能够平安长大。”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之后,少年站起身来跟随着年轻点的和尚,走出了大雄宝殿,去另外的殿堂去才拜菩萨了。

    看到少年走后的背影,中年人眼里饱含父爱,好似有万般不舍。

    看到这里老和尚对中年男人说道:“檀越之子在这里会非常安全的不会有人谋害与他,士仁也已经到了,这边请。”

    说完就带着中年男人往寺庙后院走去。

    可惜谁也不知道少年人的身体里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灵魂。

    原来数月前在夜读之时,十三岁的张平就莫名突患重病,高烧不起离开人世,而这具身体却早已被一个来自未来的人鹊巢鸠占了。

    张安和作为一个21世纪的教师猿,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寒暑假休息时到处游山玩水,十多年来踏遍了祖国的无数河山,却在一次心血来潮夜游天姥山的山路中,不幸坠山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懵懵懂懂的在病床上躺了个把月后,身体渐渐才有所好转,又被他的父亲张筠带到了九华山上还愿,听说这里香火灵愿,在他重病之时家人特意来寺中为他祈福,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转危为安。

    病榻上的个把月可能是他过的最无助的一段时间,身体不能动弹,未知的世界里,孤独和无助感一直充斥在心中,也不知道是在什么人家逗留,不受掌控的人生万分难受。

    不过从身边的人口中他也渐渐了解了这个时代,现在是南越清平三年(公元272年),跟历史不一样的是,晋未曾灭三国而一统天下,反而是孙吴经钟会之乱后灭蜀,后司马炎代魏而顾氏篡吴,南北划江而治已经近二十载,而他现在是前朝张昭之后,也是张氏第四代张昭次子张休一脉,目前张氏这一支也已经在宛陵县定居近二十年了。

    总体来说虽非大争之世,但两国之间也总体平静,自南北双双篡位立国之后,都还在摩拳擦掌,积蓄实力,双方也多年无大战,虽小有摩擦,总体政局还是趋于稳定,不过北强南弱的背景下平静的局势也迟早会被打破。

    跟随着持戒大师的脚步,看着山麓幽静的殿宇弥漫着佛法的慈悲和广大,张安和也不经思虑万千,不顾大病初愈的身体千里迢迢就要带他来到这里也绝非诵经面佛那么简单,况且这具身体虽然瘦弱,古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是特别完善,但是小小的流感高烧就想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张氏也并非普通穷苦人家,何况刚醒来时他看到情况是指甲泛黑,嘴唇发紫,怎么看也更像是中毒的症状而非生病。

    不过谁会去毒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呢?二房目前也只有他一个嫡子,父亲张筠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且母亲早逝,也未曾再次续弦,妾室目前也均无后代,即便有子在这个嫡庶有别的时代也很难有机会继承家业。

    更何况张氏看起来也已经逐渐没落,自从上代家主张震为避诸葛恪之乱将张氏从建业移居宛陵之后,家族已经太久没有人活跃在中央政治舞台上了,所谓的政治仇杀也不太可能。

    为情的话,好像记忆里这具身体也没有糟蹋过什么小姑娘的印象,毕竟十三岁的身体可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为财的话,杀人灭口更容易鸡飞蛋打,绑架勒索才是王道。

    正思考间,持戒大师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前面乃孔雀明王殿,相传当年建寺时,支谦大师的舍利子有一颗就留在孔雀明王法座身体内”说话间就带着张安和来到了孔雀明王殿内。

    本着见菩萨就拜的原则,少年便走上前,跪在蒲草圆座上,学着大师的样子,恭恭敬敬朝佛像磕了三个头。

    而在寺庙的后堂之中也有几人跪坐在蒲草团上,轻声细语中,仿佛商量,仿佛议论,也仿佛在决定什么。

    “元竞,看样子你若一天不死,青鸾内卫的监视就不会停止,这次下毒看样子应该也是他们干的,还好发现的早,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暗室之中,看起来年老面善的和尚缓缓说道;

    “难道用我一条命可以换我儿后半生无忧,纵使如此他们能放过我们?”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问道;

    “当可矣,终疑是。二十多年来,内卫一直在不停追杀剿灭那些可疑人员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了,更何况知道你们的人、事都已经销毁殆尽,即便怀疑他们也不会再动手了,都是士族相互之间大家还是会留点脸面的,你若一死,大概率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了,十多岁的孩子谁又会在乎?”

    “但愿如此吧”中年男人也有些无奈自嘲道:“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却不知我是哪种?”

    “元竞兄无虑,纵使张氏无情,汝子此后亦如吾子,绝对让汝无后顾之忧”边上另一中年男子说道;

    “士仁兄,江陵侯有何建议?”

    “家父也觉得事不可为而强为,谓之蠢汉,目前看起来也时机未到,顾棠虽然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除去吴郡三家还算无事,其余如丹阳朱氏纪氏、会稽虞氏骆氏、吴兴沈氏对今上均有怨言,何不在等等时机成熟之时,便不费吹灰之力成事,顺势而为之。更何况已经等待了二十多年即便再等几年也不算什么。。。”

    “就怕有人等不了了,这次针对吾子,下次就不知道了,而且三代之后余泽尽失,到时候江东父老谁还记得吾祖辈恩惠?”

    “檀越莫急,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执掌内卫的顾氏爪牙已经垂垂老矣,估计也不过几年光景,再等等机会就会出现”

    “希望如此!”

    说罢几人将身前清茶一饮而尽,闲聊商量几句之后,中年男人就先走出了房间。

    而此时的张安和还在庙里的几个佛像前穿梭,不停的起身跪下,起身跪下,重复动作之中。

    虽然前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莫明重获新生,张安和觉得冥冥之中必有安排,所以礼敬神佛亦十分虔诚。

    更何况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敬畏神佛应该是每一个人都在遵循的潜规则和行事标准吧,初入贵宝地总要循规蹈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