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土断（3）
第二天傍晚张安和照旧来到县衙之外，门口依旧是昨日的侍从，不过今日过来他给了门口的侍从数十枚五铢钱，昨日回去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求人办事一曰利二曰义，他既没有给利，道义上人家也没必要帮忙，所以今日过来就将利字贯彻到位。
依旧如同昨日一般，在门口等了近一个时辰，日已西斜，却仍旧未见太守归来。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算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的人，也是之前诗会中遇到的吴郡陆氏子弟陆式。
看着张安和的身影，陆式向他点头致意走到了他的身旁，并问道：“汝来此，有何事？”
“本想见太守一面，问问今次土断之事。”虽然听起来，感觉陆式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但是有求于人，张安和并没有仔细想便将来此的目的告诉了他。
陆式环顾四周后，发现依旧有不少人在附近观察，便挥了挥手：“外言不便，若有暇，便随吾入内详谈吧。”
走入中堂，竟没有衙役再旁，昨日打扫卫生的杂役也没有出现。
坐下后，陆式也是直奔主题对张安和说道：“如若想要问族内荫户求情，大可不必，今次土断必须进行，而且务必顺利完成，谁都无法阻止。”
说完又看向张安和，好像随意又好像有目的的问：“汝可知蜀道有多难？”
作为一个资深驴友，这个问题对于曾经多次去四川游玩张安和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不假思索就回道：“吾虽从未入蜀，却也从旁人口中，竹简中有所了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其实蜀道难不仅在三国时期，即便两晋、五代时期、元明时期依旧如此，这也是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这句话的由来。
在历史大动荡时期，沃野千里易守难攻的巴蜀大地才非常容易成为野心家建立割据政权的沃土，当然这更是中原王朝的避风港，秦汉、唐宋、清朝、抗战时期巴蜀大地都为中原王朝的大后方和后勤基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陆式明显楞了一下，并没有预料到张安和会如此回答，不过片刻之后，他笑着说道：“难于上青天？这么说也没错，其实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蜀道多难，但是即便再难，即便蜀中平定只有数年，朝廷依旧在数月前征发蜀中民夫数万去江陵，汝可知为何？”
“江东大疫三年，想来荆州亦不能幸免，且荆州面防北晋，民众本就困苦，若是遇到疫情估计流民更甚，不过想来这并不足以让朝廷担忧，有江陵侯在荆州，此处镇守应该固若金汤，但是朝廷依旧征发数万民夫，无外乎两点。一是北晋有大举南侵之意，二是江陵侯病重，恐无力主持荆州防务压力。”
张安和回想了下，历史上陆抗也大概是这几年因病逝世的，所以晋朝才做了发兵南征的准备，不过却因凉州叛乱这才拖延了几年。
此时的陆式看着张安和略显稚嫩的脸庞，心里想的是这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若不是张安和身家清白，祖上也是江东朝廷的奠基人之一张昭，他绝对会怀疑，这人有可能是北晋的探子，缓了口气之后，他才说道：“根据青鸾卫的消息，晋已令车骑将军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秘密抵达襄阳，后续中军步兵十余万也将南下进攻江陵。”
“此次大疫，家叔也因病难行，已经数月卧床不起了。右大司马丁奉已经奉诏领军前去江陵驻防了。”
“所以此次土断也必须进行不论多大阻力，否则荆州一失，大越亡国灭种也并非不可能，这几日太守估计也不会回府邸，他已经将行辕安排在军营之内，会一直在那统领全局，吾将军率领的3000军士早已经分散在丹阳各地，根据青鸾卫消息将会对各个世家豪族私藏的荫户进行统计抓捕。”
“近几日土断大概就会开始执行下去，冥顽不灵者少不得有几户会被抄家灭族，以儆效尤。土断之事便是如此，汝可觉得即便太守在，又有何可言呢？”
这是张安和第一次听到青鸾卫的称呼，不过这时他也没有在意，反而陆式说的土断事宜令他十分苦恼，真按他所说的话，宛陵寒门士族、地方豪绅少不得都要伤筋动骨了，不过世家豪族估计早就得到消息，应该和皇室早有默契，否则陆式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坐在这里，而朱瞻、纪委等人也不会毫不在意此事。
“另外诗会时吾曾经跟汝言，吾来丹阳其一时为了协助太守大人执行大土断而来，其二汝可知？”看到张安和一时没有说话，陆式反而继续说了起来。
“总非为吾而来？”听到这，张安和有些诧异的回答道；
不过陆式又岔开话题：“汝可知道吾吴郡陆氏之辉煌？两相五侯将军数十人，要娶吾陆氏嫡女非王侯公卿之家不可！而吾近日前来宛陵其一目的，就是想看看想娶吾陆氏嫡女，却非世家豪族之人，是怎样的英雄人物，有何过人之处？”
这时张安和也终于明白了，初见陆式之时，就感觉他有点针对自己，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订婚都是父母之命，他当时有拒绝的能力吗？想了想，然后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吾只一黄口孺子，无三头六臂，平常人耳！汝是否十分失望？”
“无需妄自菲薄，若不论出身，汝之才能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中也算出类拔萃，可是相较于那些出身江东另外三姓的大人物还是稍有欠缺，另外吾也不妨告诉汝一个坏消息，皇族已经有人想要与叔父提亲，求娶族妹，而且此人与汝也有过数面，是谁吾便不言了。”两次接触下来，陆式对张安和也略微满意，所以也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江东士族的风度也的却令张安和欣赏，看着这个20岁左右的少年，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闲扯几句后就告辞离去了，今天的消息他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族人。
自从上次跟陆式聊天后又过了数天，张安和依旧没有得到沈太守回到宛陵的消息，不过遗憾的事即便他将从陆式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族人，却并没有什么人当真，依旧觉得这不过事新任太守想多敲他们一笔钱罢了。
不过这一日他们却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已经有数个豪绅因不配合土断，武力抗击前来执行的军队，却不料被抄家灭族。这时候家族内部才开始充斥着危机感，毕竟被灭的家族实力在丹阳也不逊色于他们，这样的世家说没就没，不免让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好消息是张安和也终于得到了太守已经回到宛陵的消息，仔细想想可能也是这次土断不顺，数个豪绅的抄家灭族之事更让本地士族同仇敌忾，土断的阻力更大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半旬张安和也并非虚耗时日，多日苦思冥想之后也终于酝酿出了个土断的方法想送于新任太守。
依旧如同昨日一般，在门口等了近一个时辰，日已西斜，却仍旧未见太守归来。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算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的人，也是之前诗会中遇到的吴郡陆氏子弟陆式。
看着张安和的身影，陆式向他点头致意走到了他的身旁，并问道：“汝来此，有何事？”
“本想见太守一面，问问今次土断之事。”虽然听起来，感觉陆式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但是有求于人，张安和并没有仔细想便将来此的目的告诉了他。
陆式环顾四周后，发现依旧有不少人在附近观察，便挥了挥手：“外言不便，若有暇，便随吾入内详谈吧。”
走入中堂，竟没有衙役再旁，昨日打扫卫生的杂役也没有出现。
坐下后，陆式也是直奔主题对张安和说道：“如若想要问族内荫户求情，大可不必，今次土断必须进行，而且务必顺利完成，谁都无法阻止。”
说完又看向张安和，好像随意又好像有目的的问：“汝可知蜀道有多难？”
作为一个资深驴友，这个问题对于曾经多次去四川游玩张安和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不假思索就回道：“吾虽从未入蜀，却也从旁人口中，竹简中有所了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其实蜀道难不仅在三国时期，即便两晋、五代时期、元明时期依旧如此，这也是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这句话的由来。
在历史大动荡时期，沃野千里易守难攻的巴蜀大地才非常容易成为野心家建立割据政权的沃土，当然这更是中原王朝的避风港，秦汉、唐宋、清朝、抗战时期巴蜀大地都为中原王朝的大后方和后勤基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陆式明显楞了一下，并没有预料到张安和会如此回答，不过片刻之后，他笑着说道：“难于上青天？这么说也没错，其实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蜀道多难，但是即便再难，即便蜀中平定只有数年，朝廷依旧在数月前征发蜀中民夫数万去江陵，汝可知为何？”
“江东大疫三年，想来荆州亦不能幸免，且荆州面防北晋，民众本就困苦，若是遇到疫情估计流民更甚，不过想来这并不足以让朝廷担忧，有江陵侯在荆州，此处镇守应该固若金汤，但是朝廷依旧征发数万民夫，无外乎两点。一是北晋有大举南侵之意，二是江陵侯病重，恐无力主持荆州防务压力。”
张安和回想了下，历史上陆抗也大概是这几年因病逝世的，所以晋朝才做了发兵南征的准备，不过却因凉州叛乱这才拖延了几年。
此时的陆式看着张安和略显稚嫩的脸庞，心里想的是这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若不是张安和身家清白，祖上也是江东朝廷的奠基人之一张昭，他绝对会怀疑，这人有可能是北晋的探子，缓了口气之后，他才说道：“根据青鸾卫的消息，晋已令车骑将军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秘密抵达襄阳，后续中军步兵十余万也将南下进攻江陵。”
“此次大疫，家叔也因病难行，已经数月卧床不起了。右大司马丁奉已经奉诏领军前去江陵驻防了。”
“所以此次土断也必须进行不论多大阻力，否则荆州一失，大越亡国灭种也并非不可能，这几日太守估计也不会回府邸，他已经将行辕安排在军营之内，会一直在那统领全局，吾将军率领的3000军士早已经分散在丹阳各地，根据青鸾卫消息将会对各个世家豪族私藏的荫户进行统计抓捕。”
“近几日土断大概就会开始执行下去，冥顽不灵者少不得有几户会被抄家灭族，以儆效尤。土断之事便是如此，汝可觉得即便太守在，又有何可言呢？”
这是张安和第一次听到青鸾卫的称呼，不过这时他也没有在意，反而陆式说的土断事宜令他十分苦恼，真按他所说的话，宛陵寒门士族、地方豪绅少不得都要伤筋动骨了，不过世家豪族估计早就得到消息，应该和皇室早有默契，否则陆式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坐在这里，而朱瞻、纪委等人也不会毫不在意此事。
“另外诗会时吾曾经跟汝言，吾来丹阳其一时为了协助太守大人执行大土断而来，其二汝可知？”看到张安和一时没有说话，陆式反而继续说了起来。
“总非为吾而来？”听到这，张安和有些诧异的回答道；
不过陆式又岔开话题：“汝可知道吾吴郡陆氏之辉煌？两相五侯将军数十人，要娶吾陆氏嫡女非王侯公卿之家不可！而吾近日前来宛陵其一目的，就是想看看想娶吾陆氏嫡女，却非世家豪族之人，是怎样的英雄人物，有何过人之处？”
这时张安和也终于明白了，初见陆式之时，就感觉他有点针对自己，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订婚都是父母之命，他当时有拒绝的能力吗？想了想，然后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吾只一黄口孺子，无三头六臂，平常人耳！汝是否十分失望？”
“无需妄自菲薄，若不论出身，汝之才能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中也算出类拔萃，可是相较于那些出身江东另外三姓的大人物还是稍有欠缺，另外吾也不妨告诉汝一个坏消息，皇族已经有人想要与叔父提亲，求娶族妹，而且此人与汝也有过数面，是谁吾便不言了。”两次接触下来，陆式对张安和也略微满意，所以也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江东士族的风度也的却令张安和欣赏，看着这个20岁左右的少年，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闲扯几句后就告辞离去了，今天的消息他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族人。
自从上次跟陆式聊天后又过了数天，张安和依旧没有得到沈太守回到宛陵的消息，不过遗憾的事即便他将从陆式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族人，却并没有什么人当真，依旧觉得这不过事新任太守想多敲他们一笔钱罢了。
不过这一日他们却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已经有数个豪绅因不配合土断，武力抗击前来执行的军队，却不料被抄家灭族。这时候家族内部才开始充斥着危机感，毕竟被灭的家族实力在丹阳也不逊色于他们，这样的世家说没就没，不免让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好消息是张安和也终于得到了太守已经回到宛陵的消息，仔细想想可能也是这次土断不顺，数个豪绅的抄家灭族之事更让本地士族同仇敌忾，土断的阻力更大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半旬张安和也并非虚耗时日，多日苦思冥想之后也终于酝酿出了个土断的方法想送于新任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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