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越人（1）
伴随着新的土断方案的下达实施，事情的走向如同张安和在府衙中的预测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酒肆中的事情如同生活中的插曲一般，没多久就被他忘记，这几天关注的重心已经全部放在了土断的进展上。
马氏本以为主动交出私纳的户口流民，在将一、两户聊以塞责就不会治罪，历来不论谁能掌握政权，对于士族何曾认真处理。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沈莹铁了心要继续杀鸡儆猴，何况自从用了张安和的计策，也算是师出有名，在面对国家机器的碾压之下，不仅所有超限的荫户、隐户都已经被勒令交了出来，积年所清欠的赋税也被要求补齐。
其余次等士族见状也有些人心惶惶，几日之间也陆续有人偷摸将隐匿的荫户及赋税上交了，不过郡内仅有的高门士族依旧在静观其变中。
八月中旬，学堂蔷薇花开之时，张安和伫立在门口竹林半响，听水阳江水敲击河畔，院墙之外垂柳依依，风中花香袭人，庭院中数株高大的大榕树将烈日遮挡，树下散落点点微光，就像萤火一般格外迷人。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像乌云遮盖大地，阳光躲入云层一般阴霾，一早叶荣便派人告知，昨日陆式去往泾县近郊一个豪绅家中接收荫户，路上被一群山越人所袭击，陆式以及随行的一队军士均被掳掠而去，听被放回来的军士所言，山越人要求土断之事即刻停止，否则就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虽说此事跟他无关，但是土断之法却是由他提出，若是处理不当，不仅土断之事难以为继，陆氏也难保不会迁怒于他。
作为江东原本的地头蛇，尽管大部分的山越人处于较为原始的状态，但也出现了社会组织。一般都称呼为“宗”，其首领就称为“宗帅”，普通民众就是“宗民”，在一些人口较为稠密的“宗”里，还有着“万户”、“千户”的职位。
而丹阳与吴郡、会稽、新都、鄱阳四郡邻接。境内地理环境特殊，群山起伏地势险阻，山出铜铁，自铸甲兵。山民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皆仗兵野逸，白首于林莽，号称精兵之地。要说起来，这精兵其实还真就不假，像是陶谦、曹操、刘备都曾从丹阳募兵，东吴也是靠丹阳募兵起家，更视其为根本。
孙权于公元200年开始向山越进攻，一直到公元237年，前后达三十八年之久。因为丹阳山越所属地区都属于那种开发程度不高甚至未开发，再加上当时江东缺乏劳动力，所以对境内山越、蛮等少数民族多采取武力征伐为主，安抚为辅的策略，并大肆强取豪夺，以满足大族、官僚的经济和军事需求，所谓“强者为兵，羸者补户”。不习战阵，大分散、小聚居占山为根据地的山越人对于地广人稀的东吴来说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人口和兵源。掠夺来的“生口”，除补充军队以外，不是充作屯田上的隶属农民，便是分给世家豪族大地主和功臣当作部曲和佃客，东吴军队共有二十余万，其中精锐十余万人，就是由山越人组成的。
当然这也是张安和最为奇怪的一点，丹阳山越早在孙吴时期便大多数被收编，虽然依旧有少许山越在腹心地带的丹阳、宣城、泾县、陵阳、始安、黟县、歙县诸险县异常活跃，不过掳掠人口，袭击官兵的事情已经数十年未曾发生，这也不得不让他生疑。
想了想张安和匆匆借口家中有事，便向博士请假，匆匆赶往了沈莹在宛陵城外驻守的营寨，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陆式也务必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不仅事关他未来在江东的发展，更关乎家族存亡。
经过军营外的兵士通传之后，张安和随后进入营寨之中，平地上也摆放着大量军械，不过基本是戈、矛、戟这类的长兵器，也有一些防护兵器类似铠甲、盾牌之类，可能是自己的国境之内，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攻城器械，军中只配置了一些简单方便携带的长短兵器而已。
另外江东马匹很少，也只有一些高级将领能够配置马匹，所以营中只有寥寥几匹拴在单独的马棚之中。
北方马多，每逢大战常以骑兵冲击步兵阵营，飞驰的骑兵部队往往宛如铁锤一般砸向步兵方阵，战马上的步兵只需要轻轻抬起手中的武器，借着战马飞驰的惯性，便可以飞速的收割敌人性命；敌人奔溃之后，骑兵又可以策马掩杀追击，达到全歼敌人的目的。
步行三十余步，便走到了营寨的中军大帐，也是沈莹所在之地，比起寻常兵士的营帐中军大帐看起来尤为坚固，四角以牛筋索立桩，巨木为柱，内壁亦有云纹，看起来也精美华丽，不过帐中之人却没有心情欣赏，此时又是八月酷暑天，虽有折扇不停扇风，但是沈莹依旧汗透衣衫，等到张安和至军帐中坐定，他急不可耐的问道张安和今日来此的目的。
张安和却从袖中抽出之前新做的一把折扇轻轻摇动，扇正面写有：处事无非人心；反面写着：谋事无非人性。只听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若是大人信我，只需安排百人，数日后陆家郎君便可毫发无损的回来。”
自从早上得知陆式之事后，张安和也一直在琢磨如何处理，用了半天时间也终于想到了可以妥善处理的方法，这才在午后跟博士请假，自告奋勇的来到沈莹军中。
张安和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魏晋时候空谈玄学之流，且又有少年的疏狂派头，沈莹看后也不免为之所动，不过他依旧问道：“百人不多，可与你，但汝有何策，可以让陆式安然而归？”
张安和笑了笑，神态自若，然后说道：“还需大人将营中匠作借我一用，便知分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令沈莹更家迷惑了，但却并不妨碍他将张安和需要的人安排给他，随后他便安排考工兵曹将张安和带去营中的军械司。
张安和走后，沈莹还是继续安排兵士通知此前外出之人归营，之前为配合土断吾彦所带3000军士也分散郡中各地，配合当地土断官吏，营中也仅有守卫中军的五百之众未动。在他看来，若要妥善处理此事，非千余兵士不可。
马氏本以为主动交出私纳的户口流民，在将一、两户聊以塞责就不会治罪，历来不论谁能掌握政权，对于士族何曾认真处理。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沈莹铁了心要继续杀鸡儆猴，何况自从用了张安和的计策，也算是师出有名，在面对国家机器的碾压之下，不仅所有超限的荫户、隐户都已经被勒令交了出来，积年所清欠的赋税也被要求补齐。
其余次等士族见状也有些人心惶惶，几日之间也陆续有人偷摸将隐匿的荫户及赋税上交了，不过郡内仅有的高门士族依旧在静观其变中。
八月中旬，学堂蔷薇花开之时，张安和伫立在门口竹林半响，听水阳江水敲击河畔，院墙之外垂柳依依，风中花香袭人，庭院中数株高大的大榕树将烈日遮挡，树下散落点点微光，就像萤火一般格外迷人。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像乌云遮盖大地，阳光躲入云层一般阴霾，一早叶荣便派人告知，昨日陆式去往泾县近郊一个豪绅家中接收荫户，路上被一群山越人所袭击，陆式以及随行的一队军士均被掳掠而去，听被放回来的军士所言，山越人要求土断之事即刻停止，否则就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虽说此事跟他无关，但是土断之法却是由他提出，若是处理不当，不仅土断之事难以为继，陆氏也难保不会迁怒于他。
作为江东原本的地头蛇，尽管大部分的山越人处于较为原始的状态，但也出现了社会组织。一般都称呼为“宗”，其首领就称为“宗帅”，普通民众就是“宗民”，在一些人口较为稠密的“宗”里，还有着“万户”、“千户”的职位。
而丹阳与吴郡、会稽、新都、鄱阳四郡邻接。境内地理环境特殊，群山起伏地势险阻，山出铜铁，自铸甲兵。山民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皆仗兵野逸，白首于林莽，号称精兵之地。要说起来，这精兵其实还真就不假，像是陶谦、曹操、刘备都曾从丹阳募兵，东吴也是靠丹阳募兵起家，更视其为根本。
孙权于公元200年开始向山越进攻，一直到公元237年，前后达三十八年之久。因为丹阳山越所属地区都属于那种开发程度不高甚至未开发，再加上当时江东缺乏劳动力，所以对境内山越、蛮等少数民族多采取武力征伐为主，安抚为辅的策略，并大肆强取豪夺，以满足大族、官僚的经济和军事需求，所谓“强者为兵，羸者补户”。不习战阵，大分散、小聚居占山为根据地的山越人对于地广人稀的东吴来说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人口和兵源。掠夺来的“生口”，除补充军队以外，不是充作屯田上的隶属农民，便是分给世家豪族大地主和功臣当作部曲和佃客，东吴军队共有二十余万，其中精锐十余万人，就是由山越人组成的。
当然这也是张安和最为奇怪的一点，丹阳山越早在孙吴时期便大多数被收编，虽然依旧有少许山越在腹心地带的丹阳、宣城、泾县、陵阳、始安、黟县、歙县诸险县异常活跃，不过掳掠人口，袭击官兵的事情已经数十年未曾发生，这也不得不让他生疑。
想了想张安和匆匆借口家中有事，便向博士请假，匆匆赶往了沈莹在宛陵城外驻守的营寨，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陆式也务必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不仅事关他未来在江东的发展，更关乎家族存亡。
经过军营外的兵士通传之后，张安和随后进入营寨之中，平地上也摆放着大量军械，不过基本是戈、矛、戟这类的长兵器，也有一些防护兵器类似铠甲、盾牌之类，可能是自己的国境之内，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攻城器械，军中只配置了一些简单方便携带的长短兵器而已。
另外江东马匹很少，也只有一些高级将领能够配置马匹，所以营中只有寥寥几匹拴在单独的马棚之中。
北方马多，每逢大战常以骑兵冲击步兵阵营，飞驰的骑兵部队往往宛如铁锤一般砸向步兵方阵，战马上的步兵只需要轻轻抬起手中的武器，借着战马飞驰的惯性，便可以飞速的收割敌人性命；敌人奔溃之后，骑兵又可以策马掩杀追击，达到全歼敌人的目的。
步行三十余步，便走到了营寨的中军大帐，也是沈莹所在之地，比起寻常兵士的营帐中军大帐看起来尤为坚固，四角以牛筋索立桩，巨木为柱，内壁亦有云纹，看起来也精美华丽，不过帐中之人却没有心情欣赏，此时又是八月酷暑天，虽有折扇不停扇风，但是沈莹依旧汗透衣衫，等到张安和至军帐中坐定，他急不可耐的问道张安和今日来此的目的。
张安和却从袖中抽出之前新做的一把折扇轻轻摇动，扇正面写有：处事无非人心；反面写着：谋事无非人性。只听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若是大人信我，只需安排百人，数日后陆家郎君便可毫发无损的回来。”
自从早上得知陆式之事后，张安和也一直在琢磨如何处理，用了半天时间也终于想到了可以妥善处理的方法，这才在午后跟博士请假，自告奋勇的来到沈莹军中。
张安和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魏晋时候空谈玄学之流，且又有少年的疏狂派头，沈莹看后也不免为之所动，不过他依旧问道：“百人不多，可与你，但汝有何策，可以让陆式安然而归？”
张安和笑了笑，神态自若，然后说道：“还需大人将营中匠作借我一用，便知分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令沈莹更家迷惑了，但却并不妨碍他将张安和需要的人安排给他，随后他便安排考工兵曹将张安和带去营中的军械司。
张安和走后，沈莹还是继续安排兵士通知此前外出之人归营，之前为配合土断吾彦所带3000军士也分散郡中各地，配合当地土断官吏，营中也仅有守卫中军的五百之众未动。在他看来，若要妥善处理此事，非千余兵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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