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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夫与妻之约

    南周离家的那一天,婉怡还在为他收拾行囊,南周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婉怡坐到南周的身边,满脸愁容,南周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怎么了?”婉怡轻轻偎在他的怀里,说:“王爷将行,只此最后一刻能与王爷执手相拥。”南周拥住她,与她执手,说道:“最后了,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婉怡微微笑着,道:“只如此就好。”南周嘱咐道:“我走之后,你不要太想我,茶水膳食不要忘记。我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消瘦了。”婉怡说:“妾身也担心你在军中的生活,此去左城,没有妾身,没有奴役,王爷可得照顾自己的起居。”南周说:“我懂得……”两人越对视越浓烈,遂浅浅地亲吻起来。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扬起一声,“王爷,马车已经到了。”夫妻俩闻之,不舍地分开,过了半晌南周才说:“我该走了……你……”婉怡说:“去吧……”“嗯”南周点头,动身准备离开。婉怡起身送他最后一步,在他开门的那一刻迈出一只脚时,婉怡又哽咽地唤了声,“夫君!”南周闻声遂驻足回首,深切地望她。婉怡快步走向他,只是深情地凝眸他,很快眼眶里噙满泪。南周问道:“怎么了?”婉怡上前一步,为他理理衣裳,吻住他,说道:“我夫言而有信,一定要早些回来啊。”南周也含泪点头,答应着,“一定,一定。”南周不舍地转身离去,婉怡伸手还欲留,最后还是放了下去。她跟着来到屋外,立在屋檐下,依着廊柱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恰是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时,上天不合适地下起雪,婉怡喊道:“下雪了,王爷你快打伞吧。”耳边只能传来他的声音,“知道了,你也快回屋吧,别受凉了。”婉怡又空望了一阵,最后只有无奈地回屋。她双手把着门扉,正要合上房门,却见屋外风雪交加,不免抿唇叹息。突然有一阵寒风袭来,尤其冰冷彻骨,叫人战栗不行。

    左战区在黄河一带,那里黄沙漫天,时常受劲风侵袭。南周独自御马,跟随左副将萧子云去往左战区。刚入战线,隔着漫天黄沙也能看见边境士兵队列,他们沿道路排成两列,个个披袍擐甲,左手持戟,右手握刀。萧子云向上前的一位将军递交一封信,那将军在目睹后遂带领全部士兵顶声高喝,“恭迎将军”。边城的城门被慢慢打开,子云继续领着南周往里走。过了瓮城,内城里没有外面那样大的风沙,看得出来,中后方最大的行帐就是将军营了。南周在帐前下马,与各位将士行出将的仪式,就算是生死之交了。

    未时三刻,南周尚在帐中给他在内的妻子写信,不曾注意有人走了进来,“如今做了云麾将军,连我都不接见了吗?”。南周抬头去看,原来是大哥耶律安志,南周忙起身迎接,道:“原来是大哥,小弟刚忙着写信,不曾注意大哥到访。不过大哥怎么到访?”耶律安志坐下,摘下戎帽,说道:“五弟你不在家中候着,却出门为将,父亲对此很是气愤啊。”南周说道:“弟以为此乃弟之责任也,实难处家中做闲散王爷。”安志说:“你可以在南京做官,却偏偏到前线来当校尉,况你尚且年轻,军中资历全无为将岂不危险。”南周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国中安稳而边境扰乱,若有奇谋勇略怎不能为国效力。”安志说:“纸上谈兵可不行,你要面对的可是李元诩,萧老将军担军三十余年与其对阵尚且占不到便宜,你能奈何。”南周走至地图前,说道:“此事我南周自有分寸,父亲兄长尽可放心。”“行,你有这等雄心,我们也不该多问”安志起身戴好戎帽,说:“只是兄长还有一事要问,就是你和岳王妃的,你还没子嗣就出征,倘若有了闪失,岂不令父母寒心。”南周低头,说:“此事容我回去再解决吧。”“既如此我也没什么了”南周走到他面前轻拍南周的肩膀,说道:“军中之事无人能替你担当,五弟你且用心吧。”南周说:“我这边有一事还请兄长帮忙。”安志问:“何事,你尽管说吧。”南周抬头看向帐外,明确无人后小声说道:“还请兄长今夜丑时来我帐中,有要事商量。”安志答应。

    黄昏时分,子云来到南周的帐中,并呈上一纸书,说道:“这是将军你要的西夏军数据及近期动向。”南周接过来看,说道:“看来李元诩想趁新旧将交替之际攻打我部,以控制牟那山一带。”子云问:“何以见得?”南周说道:“前方斥候来报,敌部正加紧操军,怕是不出一个月他们就要来犯了。”子云说:“如此的话,得赶紧吩咐军中将领训练士兵以接战才是。”南周思索一番,说:“不,军中将士一切如旧。”子云疑惑,问道:“为何?大战告急为何不加紧练兵?”南周说:“子云,你以为我辽前线的士兵如何?”冯笑回忆以前同老王爷带兵的日子,说:“前线士兵乃国家之铁壁,虎贲之士,皆是万夫不当之勇,以一当百之能。”南周走近他,小声说道:“此时紧急训练意义不大……你与冯笑今夜丑时到我军帐中,我会给你们安排御敌之策。”子云说:“原来将军早有计策,如此我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退下。

    今夜丑时,冯笑、子云和安志来到南周的军帐中,此时南周还坐在帅案前研究战法。安志找到位置坐下,冯笑和子云则给南周行军礼,说道:“将军今夜吩咐末将前来所为何事?”南周抬头看他们一眼,只说道:“请二位将军检查我帐周围是否有人。”冯笑和子云照做,又来回检查了一遍才回去复命。冯笑抱拳道:“确认过了,确实无人。”“那好”南周招呼两人坐下,说道:“今夜请兄长和二位将军前来是为了实行我御敌的计划,此计若成,不仅可保边城安全,此后牟那山一带也可尽归我大辽掌中。”子云问道:“是何等计谋,还请将军快快说明。”“我等坐守的边城虽是座小城,几千人便能攻下,然此地临黄河下游口,与河清军呈掎角之势,此地若失则河清易三面受敌。李元诩欲趁新将上任攻我边城,以达到辽夏战局上的主动,此计固好,只怪他要面对的是我。”南周说:“此人生性我略有知晓,十五岁参军,在宋夏战场上曾多次违背将令,出奇而攻宋,三十九便以军功做得将军的职务,足以见此人性急近利。我等欲完克他倒是件易事……子云,你在边城为将已有多年,在军中有威信,日后我会装作糜烂的样子,你只管以副手的身份来警戒我,在将士面前抱怨我,以掩人耳目。”子云虽不知其意,还是应道:“遵命。”南周对安志说:“兄长此去北战区,路过城市,为我挑拣一个舞姬,差亲信士兵送至我处。过我战区时以红车载之,对人只称是父亲念我年少,故嫁士大夫之女以存血脉。”安志笑道:“竟有这种事,一定照办。”南周又说:“西夏国力有限,常备军不过五万多人除去西夏皇帝直接管理的两万人,李元诩此次进犯我边城不会超过一万。还请兄长往北至父亲军中借精兵一千,备足干粮,在边城外的山林设下埋伏,待看望楼烟花起便可出击,打散党项人的阵型,与城中士兵联手攻克敌军。”安志抱拳,说道:“是,谨遵将军命。”南周说道:“自今日起至舞姬到我军中,我会稍加关顾将士们的日常,此后我便不在表面关注。军中若有疑似党项间隙者,若非必要不必在意,使其来往自如。”三人异口同声回应,“是!”

    开始的几天南周还会去巡查士兵,到第五天舞姬过来一切都变了。红车队伍的行至边城前停下,守城的卫兵将其拦下,询问其详。带头的士兵说请南周将军,卫兵遂去请南周。南周前来,只稍稍问了几句便放他们入城。舞姬被人送到南周的寝帐,南周随后到达,舞姬开始很拘谨,只在帐篷的角落站着,南周到时她也不说话。南周坐到案前,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莫不是怕我不成?”“不是”舞姬回应一声后,迈着小步子朝他那儿走去。南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舞姬说:“民女姓宋,名嫏嬛,云州人。”南周说:“你知道来这里要面对什么吗”宋嫏嬛说:“知道,安志将军在出发前已向民女说明。”“好”南周道:“请为我舞一支吧,我来为你和音。”说罢南周开始抚弄案上的琴,嫏嬛随着琴声翩跹起舞。

    营寨里灯火阑珊,领队的将军举着火把带手下士兵四处巡逻,四面都是整齐的正步声。南周牵着嫏嬛的手走上望楼,边境的夜景一览无余。不知何处吹起凄凉的芦管,将士们皆洗耳聆听。暗沉沉的天幕由一轮明月守候,南周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家中的婉怡,说道:“我曾拒绝家中的她随我出征,要是她看到我现在正牵着别的女子的手该不该生我的气。”嫏嬛看向她,说:“王妃她知书达礼,若知王爷是为了克敌,是不会在意的。”南周想到婉怡不能生育而为他拣侧室一事更为惆怅,他放开嫏嬛的手,向前眺望这边境的景色,道:“是啊,她可是知书达理的……”

    自嫏嬛到军中,南周天天与之腻歪,沉迷在和她的声乐中。军中有将领抱怨新来的将军整天和他的美人陶醉在梦乡里,显然是忘了他镇边护国的责任了。他去向萧子云反映这件事,子云说道:“我身为将军的副将怎能不知这件事,奈何他是主将,又是王爷,只我与他陈述又有什么用呢。”那位将领说:“唉,我早听说这位王爷是娇生惯养,现在到了边关也离不开女人。”他随后联结多位将领一起到南周的寝帐企图弹劾南周的错误,南周听见帐外一片喧哗便搀着嫏嬛出帐,训斥道:“你们在此喧闹作甚?”一位将领上前抱拳,道:“末将以为,王爷既然占着将位,就该摒弃女色,将身心投入到对党项人的对阵中。”另一位将领附和道:“是啊将军,末将等见近日将军无时无刻与宋小姐缠绵,显然已忘了大任。”南周望底下所有将领皆举拳反抗,说道:“诸位将军所言有理,但奈何宋嫏嬛她娇美,本王是一刻不能没有她。汝等只需做好分内的事,不要干涉我们,否则以下犯上的罪名处以军法。”南周不顾众将的眼神,毅然带着嫏嬛回帐。这番情况不禁让底下的人高呼,“美人误国啊”。帐中,嫏嬛问道:“王爷,这么做能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吗?”南周一边抚琴,一边说:“自然。我们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党项李元诩的将军帐中,李元诩正招待各营将领饮酒,这时有人来报到,“禀报将军,前方探子有重要情报汇报。”李元诩及诸位将军遂放下酒杯,李元诩说:“请速速讲来。”来人说道:“辽国左战区新上任的将军近来得到一个美人,其每天每夜只与那个美人沉醉,已经惹怒不少原先的将领,他们中有不少人已有反将之心。”李元诩闻言拍案而起,展开双臂,左右看向各位将领,大笑道:“听说那个耶律南周先前曾考中宋国的进士,辽国敢让这等人物为将无疑是走了宋国的套路。他如今又受了女人的诱惑,不过饭囊衣架耳,我等攻下边城已是势在必得。请诸位将军回去准备,我们十天后进攻边城。”两边将领皆起身附和,“末将得令。”李元诩旁边的参谋说道:“将军,耶律南周虽不足略,但其底下有萧子云、李冯笑这样久经沙场的老战士,还是小心为好。”“是,萧子云与我对峙多年是该提防”李元诩对报信的人说:“让探子继续监视,一有情况立即汇报。”“是!”随退下。李元诩举起酒杯对左右敬酒,说道:“十日后发兵攻打边城,搴旗取将,占领辽军左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