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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再见大辽国

    夜晚,北孤将那丹书铁券交给心怡,说道:“明日你便动身逃往宋国,凭此物可保你余生安恙。”心怡问道:“那你怎么办?”北孤说道:“为保百姓无恙,只能牺牲自我。”心怡丢开铁券,说道:“既如此,我哪儿也不去,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北孤捡起铁券塞到她怀里,说道:“娘子,我爱你,所以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心怡哭道:“我这辈子依了你,你不在我身边,让我怎么活呢?”北孤叹道:“六年前你求我娶你,现在就当我求你。”心怡抱住他,说道:“那你让我留下你的种啊!一个人苟活真不如死了呢。”北孤不解意,说道:“六年间那样亲密都没能怀上,就这一次怎么就能怀上呢?”心怡狠狠吻住他,不停说着“我要,我要……”北孤遂与她温存一夜,期间心怡想着不久后夫妻二人就要分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又想到六年前父亲说他俩是表姐弟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起来。北孤见她哭的那个惨样,忙给她擦泪水,动作轻柔了不少。心怡望他憨厚的模样,哭得更大声了;北孤没了底,遂停住了动作,问道:“到底怎么了吗?”心怡抱住北孤的身子,引导他继续,娇喘道:“别停,我爱死你了。”北孤疑惑道:“平日都是这样,今儿怎么就哭了?”心怡哽咽道:“想到往后再不能与你相伴,我能不哭吗?”北孤苦笑,撩开心怡眼边的发丝,道:“是啊,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你这么笨,被人骗了怎么办?”心怡嗔道:“你媳妇我才不笨呢!我要是笨呀,六年前你也娶不到我。”北孤点头,呼应道:“啊,是是是,我媳妇不笨。”一盏茶时间过后,北孤软洋洋地伏在心怡身上,拼力翻身躺下,艰难地说道:“我饿了,你去给我整点东西吃。”心怡闻言又哭了,北孤说道:“这怎么又哭了?如果不愿意就直说嘛。”“我就是想哭嘛”心怡擦拭身体,穿好衣裳下床吩咐外面的婢女去备些夜宵。婢女端回膳食,心怡扶北孤下床,让他随便吃些点心,自己则坐在梳妆镜前卸妆,说道:“可惜我不是千金小姐,总觉得配不上你。”北孤但笑不语,心怡又问道:“你当初后不后悔娶我?”北孤道:“若当初没娶你,我也没心思忙婚嫁。”心怡眼眶湿润,说道:“作为你的正妻,你给了我名声,地位,金钱,庇佑,而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反而是拖累了你,玷污了你。”北孤说道:“当年我还没考中,不过是个童生,为母亲守完三年丧后,更是身无分文,是你家收留的我。那时辽国内忧外患,百姓皆图苟活,是你开诚相见,与我真心相恋,肝胆相照。而当我飞黄腾达,对你又怎么会有要求呢?”心怡听了这话,如雪化春回,转身痴痴地望他,问道:“你就不怀疑我是贪图你的家世吗?”北孤仍在看书,答道:“你看我的眼神是纯正的,那种眼神是真正想要托付终身的情人间才有的,不含私欲,包蕴倾慕。”心怡仿佛浸在蜜里,有万句言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北孤这时抬头,看到她愣怔的模样,解颐问道:“这是怎么了,呆呆的?”心怡走到他旁边坐下,诉道:“是我无能,六年都没让你见上子嗣。”北孤微笑,轻轻抚摸她的头,劝道:“别这么草率地否定自己,兴许是我没能力呢?”心怡眼泪不觉地落了下来,北孤替她擦去,安慰道:“别哭了,两人在一起最多不过三日,最后喜兴一场,也不枉这段缘了。”“能嫁到你是我三生的福分”心怡伸手替北孤揉腰,忍不住亲吻他,问道:“你现在还能再来一次吗?”“不确定”北孤声音略微颤抖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再试试。”心怡扶起北孤,拉着他就要上床。床上,北孤是全凭心怡做主,而心怡也是百般顺着他,不使他有疼痛的感觉。最后心怡拿出手帕替北孤擦拭脸上的汗,问道:“没事吧?”北孤迷糊地抱怨着“好疼”,心怡不好意思地笑着,帮他理好发丝,说道:“好好睡吧。”北孤说道:“还没有睡意,扶我起来再看会儿书。”心怡便扶他坐在床上,下床给他拿来书,随即在他旁边躺下,随便聊了些东西。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北孤一声不吭地埋头睡去,心怡便给他安置好,灭了蜡烛也睡了……

    第二天正午北孤才醒,心怡一脸喜悦地迎他下床,说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北孤忙着洗漱,说道:“什么好事快说,我还要上官府办事呢。”心怡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有了……”北孤闻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说道:“不会吧……一晚上就有了?”旁边的大夫抱拳道:“贺喜王爷,王妃她确实是有了。”北孤乐不可支,但此时屋外有衙役喊道“辽世王,各官员已在府衙等候多时。”北孤瞬间缓过来,对心怡说道:“官府那边有急事,我就不留了。”又吩咐旁边的婢女要好生照顾心怡,随即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婢女陪心怡目送北孤离开,抱怨道:“王妃您身孕这么大的消息,王爷他就这么跑了,也太不当回事了吧。”北孤走后心怡脸上的喜悦也褪去,沉沉说道:“他若是以私废公,我还看不上他呢。”婢女问道:“王妃觉得王爷会上套吗?”心怡不答。

    北孤直到半夜才回府,心怡想要行房,北孤以其有身孕婉拒,又说道:“金军还有两日就到城下,事不宜迟,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到宋国去。”两人没争辩多久心怡就同意了。翌日,北孤送心怡上马车,心怡把住北孤的手,依依不舍。北孤慢慢拨去她的手,说道:“此去宋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心怡点头答应,车队开始起程,北孤目送她离开。

    金军第四天围在梁正城下,北孤作为城中的最高领导者带兵严守城池。经过一日战役金军没能取下城,金国便派遣使者前去劝降,北孤拍案斥走使者,称道:“誓不投降!”金国将领得知此事,一面夸赞北孤有“世王遗风”,一面下令全力进攻梁正城。又过几日,梁正城中能作战士兵已不足一半,北孤与其他官员为保存契丹最后的男丁无奈选择开城投降。辰时,北孤带领城中官员出城走向金国攻城将领完颜服贤,北孤手捧降书,叩首拜道:“今吾等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望君纳之。”服贤命手下拿来降书,细细观之,问道:“汝等昨日宣言‘誓不投降’,今日却是何故?”“小城之力本不能久待,而腹背受敌,王师自保尚难,不能相救,金军早晚破之”北孤又拜手乞道:“今我等诚意来降,唯请君答应书上所言,勿害城中百姓。”服贤问道:“我闻君子以信义著之,而君又是‘汉世王’之后,为何忘之?”北孤道:“不曾忘之。拱手让城,寡德失义,愧对祖宗,只待将军许诺入城,吾等契丹旧臣遂饮剑谢罪。”“不愧是世王后裔,真英雄也。”服贤道:“念君年轻,早死可惜,我膝下尚有一女,不仅天生丽质,还擅舞刀弄枪,不失英雅,正好与汝相配。”北孤低首作揖,道:“令爱是巾帼豪杰,而我不过是一丧家之犬,岂能相配?况且我去心已存,不愿再活。”服贤道:“实在不识抬举,我真心以女嫁汝……如此汝还赴死吧。”“谢将军成全”北孤拜谢。“且慢”服贤的谋士上前小声对服贤说:“辽世王受人爱戴,不可使其潦草横死。”服贤说道:“他一心求死,我有何法?”谋士说:“我有一计,一来可使将军收了这个仁慈英杰作女婿,二来使世王存活可安抚城中百姓。”服贤命其快讲,谋士遂贴耳告之。服贤听了谋士的话,对北孤说道:“辽世王,你若不答应嫁给我女,本将军现在就杀进城去,屠了这梁正城里的所有军民。”北孤向前膝行,喊道:“此万万不可啊!”服贤将降书丢到他面前,说道:“那可全凭你做主,是死是留?”北孤落泪,捡起地上的降书重新呈给他,应道:“小人许之。”

    服贤恐北孤那边生出事端便早早给婚礼定下。新婚夜,北孤和服贤女儿完颜涵江也是第一次见面,北孤却哭成了泪人,涵江问道:“你这是在哭我长得不合你心意吗?”北孤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成过亲的。”涵江问:“那她还在世吗?”北孤点头,涵江又问:“你想不想再见她?”北孤望着她,涵江解释道:“我们唐突成婚,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与其这样留你在身边,不如放你去跟爱人相聚。”北孤道:“你真的愿意帮我吗?”涵江点头,接着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卸妆。北孤突然怔怔地说道:“我不能走,我的子民还在这里。”听到这话,涵江梳发的手瞬间停住,问道:“你真忍心抛妻弃子,一个人在梁正城和我假借夫妻的名义度过余生?”北孤不语,涵江说:“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放你离开,父亲那边有我周旋。”

    尔后两人的生活虽不甜蜜,但是举案齐眉,十分尊重。或许是两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恩爱,服贤并没有刻意派人检查女儿的身体。年后,金国把主要精力放在苟延残喘的辽帝上,各方军队也加紧练兵,准备南下一举覆灭宋国。三月初,趁着服贤在城北练兵的功夫,涵江带北孤从城南溜出,又一路护送他到金国边境,道:“从此过去就是宋国,我不便再送你了,你须千万小心,不要与宋军发生冲突。”北孤于马上拱手作揖,谢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涵江问道:“莫约两三年金国又要进攻宋国,那时你又当如何?”北孤道:“我料定金军虽强,却不能完全打下宋国。小时候我一直向往江南水乡之地,待我到汴梁寻得我妻便前往度过余生再不复回。”涵江又问道:“寻不到又如何?”北孤望着落下的桃花,说道:“不会的,我有预感她就在那儿等我。”北孤最后告别涵江一起奔往宋国汴梁……

    经过十日的奔波北孤终于来到汴梁,于皇宫面见宋帝,宋帝告知了心怡的住处,北孤又速往见之。当时心怡还在埋头做针线,只见婢女着急冲进来,喘呼呼地报道:“王妃,王爷他来了!”话音刚落,北孤已出现在她面前,说道:“我来了。”心怡走过去与他紧紧相拥,抬首相视,眼神交汇,皆噙着幸福的泪,心照不宣。是夜,夫妻二人恩爱无边,皆是彼此……

    后来北孤和心怡经过辗转来到临安,在这鱼米之乡过起了平淡的生活,只是两人到最后也没有孩子,也不免是一种遗憾吧。

    就像萧文与薛云,耶律南周与上官婉怡,耶律北孤与李心怡……这种时代下的恩爱夫妻正应了后世《香囊怨》中的一句话——“常言道夫乃是妇之天,若成了欢娱缱绻,尽今世永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