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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整顿

    夕阳西下,大地失去了烈日的炙烤,肆虐在荒漠的沙尘再次复苏。

    即便这里已经偏离了荒漠,但是昏沉的沙尘天气还是笼罩着这里。

    在这个大当家的院子里,在风沙中,在压抑的高压下,剩余的十四个人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神态,静默无言。

    “我就说一句!”李宪见大家已经完全安静下了后,字正腔圆的大声喝道:“从现在开始,以前的一切全部作废,按我的规矩来!”

    “嗡”

    李宪的言语刚落下,十余人顿时就小声议论起来。

    不过他们也不敢大声讨论,也没有先给李宪摆谱或者直接回顶。

    显然刚刚李宪那令他们应接不暇的身手给予了他们非常大的压力,更不要说那个还在院外坐于马鞍上更加恐怖的少年。

    李宪的想法还好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毕竟还有一丝的香火情。可是院外的那位,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了他们十多人,包括他们的三个当家的,这也直接造成了现在的混乱。

    “这么?”李宪见剩下的这些‘同伴’还在‘议论纷纷’,顿时就颇为不悦,不由脸色阴沉起来而后沉沉的道:“不愿意!”

    李宪的‘不愿意’三字刚说出,手里还配合一个刀花将刀身上的血迹一甩,被甩出的血迹如同一个一道弧线就这样烙印在他们前面的石板上。

    李宪的威胁之意已然越于纸上,没有丝毫的回援。

    显然给予他们的选择只有这么一个了,而且院外的那个少年至今没有发出一言,看来着两个人是同过气的是不然而喻了。

    即便是这样,他们这十多个人中还是有过半的人,不由的看向院外。

    ‘看来,这个李宪即便展现了至今的实力,也不可能完全收复这些罪恶之人。’张毅见到里面的情况后,也不由暗叹了一下。

    ‘果然不管到了那里,曾经被不以为意的人,一下子就越到自己的头顶,都回产生各种不服,即便现在知道了这个人比自己强也是如此。’

    想到了这里,张毅知道现在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随后,张毅已改之前的懒散作态,将自己的上身坐得笔直,而后就这样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看着对面。

    或许一个普通人这样看着你,时间长了你也会发毛,更何况这个人在几个时辰前还是一个宛如杀神在世的魔王呢?

    无形的压迫力顿时就如同那钱塘江的海浪,即便有着护堤大坝也难以抵挡它那汹涌而来的威势。

    在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的家伙,顿时就有点冷汗直冒,不敢有丝毫的异想。

    而后所有人不敢眼神飘忽了,直接齐齐看向李宪,显然要坐那个忠心维护四当家的威严,哦不现在是唯一当家的,没有‘四’了。

    李宪却将他们刚刚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也知道,短时间来说,自己的确是比较难以服众的。

    就和在军队了一样的,自己平时就和他们混在一起,而且被他们各种不以为意,转眼自己就眉上得了队正职位,即便自己实力强大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屈服的。

    可是假如自己那个‘上’亲自站台,还有着凶恶之名,再加上自己的实力,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李宪见他们已经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后,不由冷笑一下。

    “那么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从这一刻都牢牢记住!”李宪也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时间,看着他们的眼睛,不予置疑的口吻对他们说道:“从此时此刻始,我们重新遵循朔方军律!”

    “吓。。。”

    李宪的话语刚落,前一刻还是一副聆听态的众人顿时就被吓住了,不少人都倒吸冷气。

    他们是什么人?

    逃兵!做为逃兵就是因为不尊军律的呀。

    为什么做逃兵?贪生怕死,还有就是逃避军律的惩罚呀。

    为什么要逃避军律的惩罚?就是害怕军律,平时就是一群不遵守军律的兵油子好吧。在五原县的时候,他们就敲诈勒索,偷鸡摸狗,夜踹寡妇门等腌渣事就不可列举了。

    成了沙盗马匪后,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什么残忍虐杀,屠村灭寨就更加是看家本领了,这么可能受得了朔方军律!

    “看来你们是有异议是吧。”李宪见他们在那里絮絮叨叨个不停,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不由带着残忍而严酷的笑容冷冷的说道:“你们是不同意是吗,那么我就稍微改动一下!”

    众人看李宪那神态,顿时寒毛直竖,就在这么一瞬的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言语,而是站了一个他们已经有点生疏的军姿了。

    “现在谁还可以背诵朔方军律?”李宪看着他们这些连军姿都遗忘的家伙,内心更加的不屑以及厌恶。可是过来好一会儿都不见他们回话,眼中的冰冷都快将前面的十数人冻结成冰雕了。

    “看来你们不记得了。”李宪说着还将他们一一扫视了一眼,但是冷漠脸一点儿都没有变化继续压迫性的说到:“或者说你们就从来没有认真背诵过军律?”

    可是回应他的已然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哦不好意思串台了,沉默是今晚的主旋律。

    “既然你们都不记得了朔方军律。”这时李宪忽然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宛如冬日的暖阳,驱散了这北方秋日的晚风,脸色异常和善的道:“那我就重新给你们说一下我们现在即将执行的军律,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牢牢地记住,并且坚定不移的去执行。”

    “咕咚。。。”

    就在李宪话音落下之际,就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吞咽声。看过去还见几个人喉结蠕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秋风干燥使然还是惊惧导致。

    而李宪没有丝毫给予他们缓冲的时间,继续朗声道:第一:禁止逃军,无论战时还是战前,逃军者斩!

    第二:禁止丢弃武器,无论战前还是战后,丢失兵器者斩!

    第三:不可杀无辜,任何时候都不可侵扰无辜百姓,违者斩首!

    第四:不可掉队,行军途中,无辜掉队者五十杖,无故脱离者斩!

    第五:非战时每月两考,考核不合格者杖三十!

    随着李宪的声音落下,刚刚还敢暗暗吞咽的人全都静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让他们记清楚军律的每一个条例详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曾经被惩罚过,依稀还记得个别条例。

    比如那条侵扰百姓者是杖六十,但是到了这里就直接处斩了。

    问为什么他们记得这一条,问就是他们犯的做多的就是这一条!

    所有对他们来说,其他还没什么,唯有这一条却是要了他们这些军痞子的老命了。

    试问,那个兵油子不欺压无辜百姓,不欺压无辜百姓那来的收益?喝兵血轮不到他们,受贿也轮不到他们,分赃时也没有他们,最多可以捡拾一点碎骨渣子。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苦一苦无辜的百姓了,不然他们吃喝嫖赌的花销哪里来买单?

    “怎么,诸位有异议?”李宪没有丝毫动摇的看着他们,见他们没有回应猝然暴喝:“有没有异议!?”

    原本已经被这些军律吓得不敢动弹和言语的一众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怒喝,顿时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就差点原地蹦起来。

    “回答我!”李宪见到他们惊惧的神色,没有怜悯,再次大声喝道。

    “没有。。没有”

    瞬间就出现一些稀稀拉拉的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惊惧万分。

    “告诉我,那么曾经在朔方待过吗?”可是李宪并不满意,对他来说,军队就必须整整齐齐,即便是说话也是,所有一脸怒色的说道:“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军旅气息,在告诉我一次,有没有异议!”

    “没有!”

    这一下十多人瞬间就异口同声的回答,十几个人一同回答的声音立刻就掩盖了几个受伤导致中气不足的声音,但是言语中的气势却无人能挡。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还不够!”

    一众人连忙看向院外。

    此时夕阳斜照,落霞从西面照射在张毅右脸,将他那不算白皙的一半脸庞映照成火红色,而另一半的脸庞却隐藏在昏暗的阴影当中,这一刻,他们眼中却宛如魔神,威严宛如山岳。

    摄于张毅的威严,他们只是看了张毅一眼,却连忙低下了头颅,更加没有敢言语,他们的呼吸都不由轻微起来了。

    “你们这些军律太过简略,不够详实。”张毅见他们那服顺的模样也不由暗中点头,只要只见在这里,他们就不应该可以翻起什么风浪了,而后继续又用他那还在变声期的嗓音说道:“军律不详,投机者多,赏罚不明,混乱之源也”

    而立于院内下的李宪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显然按照张毅的说法来看,只见所说的军律不够详实,容易钻空子,也可以过于解读。

    “那不知都督可否示下。”李宪只是思索片刻后就连忙想张毅行拱手军礼进行请示。

    ‘都督’的称呼是张毅和李宪说的,从打算趟这个浑水的时候,张毅就不打算使用真名,而是使用代号。

    “那好,那本校尉今日就阐明军纪,望尔等严于律己。”张毅只是轻微点颌,而后看向一众人说道:“但是不用过于忧心,本校尉讲究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

    张毅的话语刚落,下面的十多个人就跟随着李宪再次行礼,表示聆听。但是李宪在行礼后又在马匹的搭链上取出笔墨和一张绢帛,显然是要用珍贵的绢帛将张毅的军律详细记录。

    现在的沙盗们已经如同驯服的野马,但是等马的主人离开是否会故态复萌却是不得而知,所以张毅他非常需要一个严肃的军纪来约束他们,毕竟他不可能长时间带在这里。

    见此张毅也没有扭捏,虽然不是古代军事研究家,但是作为一个曾经也当过大配的特约,将军还是演过的。所以对于他来说,华夏古代那些集大成者的军律可谓张口就来。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咕咚。”

    就再这时又出现了吞咽声,不过这次做出这样动作的却是李宪。

    饶是李宪这个出生太原李氏的人,也对这些详细而又严苛的军律感到头皮发麻。

    就这样他在记录张毅口述的军律时,也不由的擦了几次脑门上的汗。

    作为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李宪可以说是骄傲的,和他父亲一样是他的目标。

    在这个盗匪窝里,可以说唯一没有杀过无辜之人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这几年的沙盗生涯里,真正出力的时候却是他们进行黑吃黑的时候。

    但是在他们劫掠路过行商或者猎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放水。一个是他在这个时候都是箭头往左右移个三寸,在一个就是他在进行行动的时候从来不近战。

    从来不参与近战也是他一直不被其他沙盗成员瞧不上的根本原因,这也是回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有很多人敢明目张胆的忤逆他,给他摆脸色。

    即便他平时会和他们实力最强的大当家切磋,看上去是有来有回的,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不敢实战就是最大的破绽,不敢正面对敌武艺再强也是花架子,是卵蛋。

    这边张毅见李宪将最后一个字记录后先点了一下头,而后再看向下面的一众人说道:“以上是基本条例,任何人都不可以违反,包括作为你们的都督我也是一样!”

    随着张毅的话落下,李宪再次带领这一众人进行行礼,表示遵循条例。

    “那好,我再说一下我们平时的集训以及战后的奖赏。”张毅作为一个常年被pua的人正面可能不知道画大饼,而后继续朗声说道:“还是按照你们以往的考核制度,每月两考,每次考核不及格者,杖三十。连续考核不及格着,每次多加五杖。两次及格者不赏不罚、一优一良者不赏不罚、两优者本月月俸加两成!”

    “嗬。。。优月俸?”

    随着张毅的‘月俸加两成’落下,原本寂静的院落再次嘈杂起来,显然对于他们来说月俸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从他们六年前逃离五原,就没有人提过月俸的事情,更多的是看自己的掠夺能力。这个不免就会出现分配不均的情况。

    这种分配方式的出现导致一众人的向心力逐步出现裂痕。

    从他们一个屯的兵马来到这里开始,起初的一两年,他们一伙人还是可以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出现减员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过得还算滋润。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公的分配方式导致了从彼此的羡慕到嫉妒的转变。最后导致彼此不能完全信任,无法再和以往一样可以相互挡刀,可以共同进退,可以牺牲自我了。

    作战的时候,想到的是如何留着力气到最后争夺战利品,或者上次就是他抢了我的战利品我不想帮他了。

    就这样的恶性循环下,他们这个屯由最开始的完整建制到只剩下三十多个完好的人。

    “肃静!”张毅见他们还在议论纷纷,不由皱眉喝道,而后又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站后奖赏问题!”

    利益分配从来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人的私欲是无穷的,能够克制自己的难免都是凤毛麟角之辈。

    所以想要一个团队的稳定,最基本的就是利益分配的相对公平公正公开。

    这次张毅没有再次停顿而是一次性说道:“一切缴获要归公,战时战后,若有私自收藏缴获者斩!战后需统一记功份赏,缴获七成归库藏,三成为奖赏,其中这三成中的一成归作战的领导者,一成归后勤,余下八成按军士所记功劳分配!”

    这下院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再议论了,而是所有人都眼睛亮晶晶的。

    或许最没有规则的地方,却是有着最多想要规则的人。曾经的他们有着规则,但是向往‘自由’的他们选择了逃离。但是在受过‘自由’的折磨后,内心将再次渴望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