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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赫连勃勃大杀四方

    上回说到,赫连勃勃因为对“和尚皇帝”姚兴的“怀柔政策”十分不满,便黑了河西鲜卑进献给姚兴的八千匹马,又黑了自己老丈人的部队,自立为王,建立大夏国。

    建国这事嘛,好说。只要手里有“枪”,再编个能让别人追随自己的理由,那就建呗。建完国,封官许愿、画大饼这种事,除了西晋的司马衷和东晋的司马德宗这俩傻子不会,谁还不会啊?

    但问题是,建了国,有两大麻烦会立即找上门来:

    国内方面,马上就会多出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国王屁股底下的龙椅是个事,这些人会想方设法将国王推下台,然后用自己的屁股去“盘”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

    国际方面,马上就会多出几个大佬,盯着国王脖子上的脑袋是个事,大伙儿的蛋糕一共就这么大,让你切掉一块,我们就少吃一块,既然你动了我们的蛋糕,那我们就要动你的脑袋。

    而对于刚刚建立大夏国的赫连勃勃来说,他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大夏国的建立,更像是一群“冲动犯罪”罪犯的集体狂欢:冲动地截了姚兴的八千匹马,冲动地兼并了没奕于的部队,冲动地选择在后秦、北魏、东晋三位大佬夹缝中建国。

    等到这帮“冲动犯罪”的罪犯集体冷静下来后,他们又都不冷静了。

    “这……这……咱们又是截马、又是杀王公大臣,还公然竖起判秦的大旗……这一系列骚操作,是不是有点虎了?后秦怪罪下来,或者是北魏东晋打过来,那可都是死路一条了啊。大王,不如我们赶紧加固城防,固守城池吧?”大夏国的众将领建议道。

    哪知道,“战争疯子”赫连勃勃哈哈大笑,然后淡定地说道:“你们才发现咱们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啊?就凭咱们手底下的几个破城池,你们还指望着能够抵御人家后秦、北魏、东晋的进攻?别做梦了,都等死吧你们!哈哈哈哈……”

    赫连勃勃毛骨悚然的大笑和他近乎疯狂却又一针见血的论断,让众将领们听得更是汗流浃背、如芒在喉。

    赫连勃勃接着说道:“到了这份上,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出其不意,打游击战!我们打北,姚兴必定就去救北;姚兴救北了,我们就去打南!如此往复,姚兴必定被我们折腾得筋疲力尽、自己就乱成一团。等姚兴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成大器的,到时候,攻下长安、拿下后秦,还不有如探囊取物?”

    (诸将谏固险,(赫连勃勃)不从。勃勃曰:“我若专固一城,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以云骑风驰,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待姚兴死后,徐取长安。姚泓凡弱小儿,擒之方略,已在吾计中矣。”)

    既然已经上了赫连勃勃的贼船,那就只能跟着“船长”混了。

    为了避免多线作战、背腹受敌的局面,赫连勃勃打算“拉一个、打一个”。他向南凉国主秃发傉檀求亲,请求秃发傉檀将女儿嫁给自己。这样,他就可以专心骚扰劫掠后秦了。

    哪知道,在秃发傉檀眼里,赫连勃勃只不过是个心比天高的“草头王”,所以,秃发傉檀对赫连勃勃“诚心诚意”的求婚嗤之以鼻,根本懒得搭理他。

    这可把大帅哥赫连勃勃气得鼻子都歪了:“好你个老秃,向我求婚的,排队都能排到长安城了。老子给你脸不要是吧?你给我等着,等我积蓄点家底,第一个就收拾你!”

    (勃勃求婚于秃发傉檀,傉檀弗许。勃勃怒。)

    赫连勃勃暂且把南凉国主秃发傉檀的这口气咽下,集中精力向后秦边境地区发起游击战。别看赫连勃勃狂妄得很,但人家还真有两把刷子,单论打游击战的水平,整个五胡十六国,除了后赵的石勒,没人敢跟赫连勃勃争第一。

    赫连勃勃将他的骑兵部队调教得迅如疾风、快如闪电,而且战略思维特别清晰:就是突袭后秦边境的粮仓、军备库、牛羊群,抢到了,绝不逗留,撒腿就跑;一旦后秦有所防备,或者人家的大部队前来救援,绝不恋战,还是撒腿就跑。

    这可把后秦边境的后秦军给恶心坏了:防又防不住、打又打不着。到最后,后秦边境的州郡只能在白天紧闭城门,防范赫连勃勃这帮“抢劫犯”的突袭。

    后秦的“和尚皇帝”姚兴得知后,后悔不迭,说道:“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听姚邕的话,别给赫连勃勃委以重任、放在边疆了。”

    ((赫连勃勃)侵掠岭北,岭北诸城门不昼启。兴叹曰:“吾不用黄儿(姚邕的小名)之言,以至于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赫连勃勃打服了大夏国周边不愿意归顺自己的杂胡部落,又通过劫掠后秦,赚得盆满钵满,便向南凉发动进攻。

    大夏国和南凉交手的第一场战役,因为南凉没有防备,被大夏国一举斩杀一万多人,俘虏两万七千人,抢夺牛羊马匹十万余头。这么大的损失,可是南凉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

    面对赫连勃勃的袭扰和初战告负,南凉方面,形成了两派意见:

    南凉的众大臣认为:“赫连勃勃现在气势正盛,而且他们的打法灵活机动,很难与其争锋。不如学着后秦边境州郡的做法,紧闭城门,赫连勃勃他们抢不到东西,自然就会退去。”

    但秃发傉檀却怒不可遏:“赫连勃勃,只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的抢劫犯,有什么好怕的?紧闭城门不出,不就等同于向这些抢劫犯们认怂了么?咱们先前阵亡的一万多将士就白死了?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抢劫犯,把咱们的物资和牛羊运回夏国?赫连勃勃擅长打游击战、突击战,以前我们老是摸不着他们的行踪,现在他们正在牵着羊、赶着牛,慢吞吞地往回走,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追击赫连勃勃的计议已定,谁再说三道四、推三阻四,就以军法处置!”

    (傉檀曰:“勃勃率乌合之众,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财宝若山,我以大军临之,必土崩鱼溃。今引军避之,示敌以弱。我众气锐,宜在速追。吾追计决矣,敢谏者斩!”)

    赫连勃勃这边,听说南凉要趁着自己带着沉重的物资归国的路上截杀,不忧反喜,他高兴地对手下将士们说:“老子早就想会会这老秃了,没想到他还挺配合,自己送上门来了,咱们顺便把这秃瓢也给埋了!”(咳咳,再义正言辞地强调一遍,人家秃发傉檀姓秃发,并不是说人家真的“谢顶”了)

    别看赫连勃勃嘴上说得轻松,但其实,他也不敢怠慢。野战嘛,也没个城池堡垒和防御工事可以据守,赫连勃勃让将士们在南凉大军必经之路上,凿开冰面、冻土层,竖着埋下半截车轮,作为路障。

    (勃勃闻而大喜,乃凿凌埋车以塞路。)

    很快,南凉和大夏国两国军队,在现今河南原阳县附近的一处山谷中相遇了。当然了,与其说是相遇,不如说是赫连勃勃已经在战场上做好手脚,精心制造出来的“偶遇”。

    两军列队整齐、戒备森严,随时等待主帅一声令下,立即冲锋陷阵。

    赫连勃勃摆出一副极其讨打的架势,对着秃发傉檀喊道:“喂,对面的老秃,我就在你眼前,你敢过来吗?”

    秃发傉檀哪受得了这口气?在反复确认赫连勃勃在周围并无伏兵的前提下,秃发傉檀下令:全军突击,盯着赫连勃勃打,先割他舌头,再砍他狗头。

    南凉军得令,提枪拍马冲锋,整个山谷回荡着南凉军气势如虹、如雷贯耳的喊杀声。

    但对面的大夏军,却都像被“画地为牢”了一样,傻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坐镇观战的秃发傉檀笑了:“呵,你们这帮贼寇,没见过这架势吧?吓懵了吧?”

    秃发傉檀还没得意5秒钟,只见南凉第一排骑兵仿佛撞到了“空气墙”,全部齐刷刷地倒下了,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等等骑兵,因为冲锋产生的强大惯性,后排被已经摔倒在地的前排绊倒,后后排又被后排绊倒……

    秃发傉檀引以为傲的南凉骑兵部队,瞬间全部人仰马翻。南凉的骑兵们,要么摔得骨折,要么被后排踩踏致死致伤,要么勉强站起来,满地找刚刚磕掉的门牙……

    远远观战的秃发傉檀,看到骑兵部队遭遇到赫连勃勃军的“妖法”,大为震惊。(嗐!哪有什么“妖法”啊,只不过是赫连勃勃提前埋下的车轮,把骑兵的马给绊倒了而已。)

    第二回合,秃发傉檀不敢贸然挺进了,他下令:弓弩手放箭,把赫连勃勃串成肉串!

    南凉军人多势众、弓马娴熟,国主一声令下之后,万箭齐发,箭雨劈头盖脸地向大夏军袭来。

    赫连勃勃也是个狠茬子,他下令:全军就地防卫,不许后退半步。

    此令一出,大夏军士们有用武器挑开飞箭的,有用盾牌抵挡飞箭的,有以马匹、其他将士为掩体的,赫连勃勃的军令如山,赫连勃勃的军队也如山,全都岿然不动。

    赫连勃勃本人,被南凉的飞箭射中左胳膊,但他就跟一座丰碑一样,屹然矗立在全军最前端,纹丝不动。

    这可把对面的秃发傉檀给看傻眼了:“这这这……这大夏军是铁打的吗?骑兵冲不得、箭矢伤不得,这还怎么打?”

    就在秃发傉檀和他的南凉军心里发怵之际,赫连勃勃下令:全军突击!

    大夏军,不动如山、一动起来,迅如疾风、快如闪电、凶似林火、猛若雷霆,以万顷波涛之势向南凉军压来。

    此时骑兵人仰马翻、弓兵箭矢殆尽、步兵人心惶惶的南凉军,哪有什么战斗力、哪有什么精气神抵抗大夏铁骑的猛袭?

    大夏军如同狼群扑进羊圈、闪电劈向枯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南凉军碾得粉碎。

    南凉军丢盔卸甲、夺路狂奔,大夏骑兵生生撵了八十余里才肯收手。

    经此一役,光被大夏军斩杀的南凉将士,就有上万人,折损大将十余位。赫连勃勃为了夸耀武功,在战场用南凉军万余人的人头堆砌成“骷髅台”,以此震慑南凉。

    秃发傉檀侥幸逃生后,对赫连勃勃和他的大夏国,除了恐惧,再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傉檀遣善射者射之,中勃勃左臂。勃勃乃勒众逆击,大败之,追奔八十余里,杀伤万计,斩其大将十余人,以为京观,号“髑髅台”。)

    大败南凉后,赫连勃勃更是威震关中,各路豪杰纷纷来投,大夏国的买卖越做越红火,大夏国的实力与日俱增。

    既然胳膊上的肌肉越来越粗了,赫连勃勃感觉,也该跟后秦掰掰腕子了。于是,赫连勃勃跟大家说:“咱们应该转型了,不做欺负老弱病残的劫匪,咱们要堂堂正正跟后秦硬扛!”

    公元407年,赫连勃勃大败后秦将领张佛生,俘获和杀死后秦将士5700余人;

    公元408年,姚兴派将军齐难,率领两万兵马找赫连勃勃复仇,但齐难遭遇到赫连勃勃的伏击,被杀被俘一万三千余人。

    此后,赫连勃勃和他的大夏军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公元408年至公元413年的5年间,先后拿下:

    高冈城,劫掠7000余户百姓;

    三城,击败后秦将领王奚,劫掠3000余户百姓;

    黄石固,击败后秦将领金洛生;

    我罗城,击败后秦将领弥姐豪地;

    平凉城,击败后秦将领金纂;

    定阳城,击败并俘虏后秦宗室将领姚广都;

    清水城,击败后秦宗室将领姚寿都;

    大苏城,击败后秦宗室将领姚详;

    安定城,击败后秦大将杨佛嵩,俘虏将士四万五千人,俘获战马两万匹;

    东乡城,击败并俘虏姚兴心腹大将党智隆……

    官方统计,赫连勃勃在这5年间,消灭后秦将士十万余人,抢夺人口两万余户,牲畜财产不计其数。而且,上述只是记录在史书上官方统计的数据,赫连勃勃拿下的后秦三线四线城市,更是不可枚举。

    公元413年,赫连勃勃正式称帝,征发四方工匠,建设“统万城”作为都城,大赦天下、改元凤翔。

    有人会问了,后秦作为北方一霸,为何不组织有效的反击,任由赫连勃勃这种连个都城都没有的家伙不断蚕食自己的地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