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恶念之千丝万缕
驶出西山太阳湾别墅小区，耿毅宏立刻打电话给张新史，要他和吴珊珊同时跟进一下郑恒鑫夫妇的通话记录以及他们近期的其他活动情况，以免有疏漏。
“七夕夜那天你去营地见到陈婷，能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么？”耿毅宏在电话里问张新史。
“没有啊，她那天看起来挺平常的，说话也很平和。”
耿毅宏问张新史的时候，李晓彤在后座上也再回想着当天晚上她见陈婷时的情形。陈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态度也温婉可掬，让人完全无法把她和山下的纵火焚尸案联系在一起。
“你那天晚上有见到郑恒鑫么？”耿毅宏继续问。
“没有，营地里只有陈婷和工作人员。不过我们今天上午查看他们拍的活动现场视频，其中一段拍到了郑恒鑫在营地里的一辆房车车顶亲吻陈婷额头的画面。”张新史在电话那头回答。
“郑恒鑫曾出现在活动现场。”
“是的，据我了解他看完烟花就走了。”
“我们在小南山刚查完他酒店和家里小区的监控都没有他七夕那天晚上的踪迹。”
“耿队，我和吴珊珊正准备过一遍人间天上娱乐城。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娱乐城内外的监控及其从业人员应该是排查的重点，要不然我们先查一下郑恒鑫这边？”张新史汇报了一下工作计划。
“不用了，郑恒鑫这条线我这边跟一下吧。你们按计划查娱乐城吧，要是查完没有进展咱们就再去老联营小区地毯式过一遍住户。”找不到突破口，郑恒鑫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明白，没有监控，我们就方圆几里来来回回过个几遍。”张新史劲头十足。
“郑恒鑫七夕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又干了点什么？”挂了电话，耿毅宏自言自语了两句。
晚上7点45分，刑警队大办公室的窗户外陆续扑来了几只飞蛾，一只倒吊在窗户上沿墙缝边的壁虎看了看屋里挂着的石英钟才发现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
而此时，董大伟和张磊刚刚结束了对加油站的排查。董大伟把犯罪嫌疑人的监控截图和范军峰的林肯车车型图片以及车牌号发给了各加油站，并留下了专案电话，告知了线索奖励，希望各加油站如有知情人员能够提供相关信息。
耿毅宏带着王冠峰通过技术手段查出了郑恒鑫七夕夜那晚的大致行踪，然后握着线索到了昆港市科技街上的一个小区进行进一步的侦查。
张新史之前也想过要先查娱乐城再查露营地，后来他转念一想，在娱乐城上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上班，所以他就顺势把对娱乐城的排查安排到了晚上。
“今晚主攻人间天上娱乐城，你，你方便去么？”张新史试探着问吴珊珊。
“我不去你一个人去方便么？”吴珊珊反问。
“哎，你这句话怎么听着好像有些许歧义，我停顿在‘我不去’后面和停顿在‘我不去你一个人去’后面意思可是差之千里。”张新史笑着说。
“哈哈哈，你说咬文嚼字看多了吧。”
“什么咬文嚼字，是说文解字吧。讲真，你的重点是‘我不去’这三个字么？”张新史。
“不，我的重点是‘你一个人去方便么？’这八个字。”
“你一个人去方便吗……真的是八个字唉。”张新史扳着手指头重复了一遍，欣喜地说。
“你……”吴珊珊笑着摇摇头。
“走吧，咱们早去早结束就能早点回来总结再走下一步。”张新史押着韵说。
“哎，现在有用的线索还是太少。”吴珊珊叹了口气，表情严肃了起来。
吴珊珊之前和张新史一起回看了何金水所驾车辆的行程记录仪。王嘉瑶与何金水两人于8月18日凌晨1点半左右在车里的那段关于看到石滩着火是否要报警的对话清晰可辨，前疑略释。
夜晚的昆港市华灯初上，市里南来北往的富贵闲人、膏粱子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喜笑颜开的往人间天上里迈。张新史和吴珊珊停好车穿着便衣也相跟着往娱乐城里走。一穿过人间天上的豪华旋转门，空气中弥散的浓烈香水味就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正巧在大堂电梯口和客人打招呼的娱乐城副总王奕讯一眼就认出了昨天刚盘问过自己的张新史，于是赶紧快走两步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张警官，您今天来是要招待朋友还是有公务在身？”王奕讯稍稍压低了声音说。
“有公务，我们今天来就办三件事，麻烦你再配合一下。”张新史没太声张，也是怕打草惊蛇。
“行，一定配合，那咱们现在去办公室谈？”王奕讯弓着腰伸直了臂膀，摆出了迎客的身姿。
“你不是给我们列了一份娱乐城的员工信息表么？这会儿你就按照上边的名字把那些员工挨个叫来办公室吧，我们要现场问一些问题。”张新史和吴珊珊跟着王奕讯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好的，我印象中那员工表上第一个就是我吧？！”王奕讯奉迎地笑着。
“对，是你。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们这里所有的员工和服务人员都只进不出，谁要有事先走，就先来办公室这里，我们聊完再走。”吴珊珊拿出名单，摊在了桌面上。
“行，那我先出去安排一下。”王奕讯掏出对讲机站起身就准备往出走。
“你就在这安排吧，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吴珊珊说。
“好，好，没有，没有……”王奕讯把吴珊珊的话通过对讲机转述给了安保负责人，最后还停顿了几秒，然后强调了一句‘所有进出口只进不出’。
“你那边还有名单底子吧？”张新史接着问。
“有。”
“一会问完你出去了就挨个帮我们叫一下。”
“好的，明白。”
“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8月15日晚，范军峰最后在你们娱乐城里都和谁在一起，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几点出的大门？”张新史把准备好的问题抛了出来。
“那天晚上，范总走出娱乐城大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11点多一点，走出大门后他往右拐了一下就消失在监控里了，这段监控视频咱们昨天看过之后我又看了一遍，肯定没错。”
张新史昨天来娱乐城调查时曾查看过娱乐城门口的监控，监控显示8月15日那晚11点19分，范军峰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大门，右拐之后就出了监控覆盖范围。董大伟之前排查了那个方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有效监控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就是8月15日，那天范总他是中午2点多吃完中午饭来的场子，好像说的还有几个朋友一会要一起来打麻将，结果不知是谁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就在办公室里一直躺着玩手机睡觉。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吧，他发了那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朋友圈，当时我还给他点了赞。再然后到晚上7点的时候他又点了很多海鲜外卖，就在这间办公室和我还有我们的财务、市场、安保部门的负责人我们几个一起吃的饭。吃饭的时候他就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了不少酒，我记得那顿饭我们五个人喝了两瓶白酒，他一个人就喝了将近一瓶。”王奕讯又讲了讲那天下午的事。
“什么酒，多少度？”张新史大概问了一句。
“酒是我们范总朋友自己酒厂的白酒，都是定制的搞活动或者送人的酒，没什么牌子但度数不低，53度左右吧。”
“你继续说。”
“我们吃饭的过程中就有唱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其中有几桌客人他认识，还给人家包厢送了酒，挂到了他的账上。我印象中他饭后大概又进了两、三个包厢，每个包厢也都没少喝。他进的最后一个包厢的客户我也认识，是澳大利亚一个红酒品牌的区域总代理，我也跟着我们范总在这个包厢喝了不少这个人推的红酒。”
“你们范总酒量这么好么？一直喝？”吴珊珊问。
“他的酒量其实也一般，状态好的时候能喝点，状态差的时候八两一斤的也就差不多了。”
“那天喝了有多少？”
“白的也就不到一斤，这不赶着他高兴吗。”
“继续。”
“然后等到了快11点的时候，范总说他晚上还有点事，从那个喝红酒的包厢起身就要走。我当时还说让包厢门口的领班和营销两个小伙子送送他，但他也说不用送，再后来就是监控里的画面了，他从房间出来，一直走出了大门，右拐不见了。”王奕讯一帧一帧的回忆，一句一句的讲。
“你呢？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我那天下班都快6点了，就睡在我办公室了，都没出这娱乐城的门，监控上都有。”王奕讯自证清白。
“你刚才说的邻班和营销这两个人今天来上班了么？”张新史昨天第一次来娱乐城询问情况的时候还没有确认死者就是范军峰，而且从人间天上的监控里也能看出范军峰确实是出了娱乐城再没回来，所以也就没有详问其他细节。
“嗯，来了。”
“他们也在这个名单上吧。”
“在，都在。”
“那你先叫他们两个进来吧，其他人顺延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叫。”王奕讯出了办公室，安排门口的服务员去找黄帅和王英凯。
不一会儿，两个身材消瘦，衣着板正的小伙并肩走了过来。
“黄帅，你先进去吧，里面两位警察同志要问一些关于范总的事。”王奕讯在办公室门口指着其中一个留着寸头，面庞俊朗，个头较高的小伙子说。
黄帅点了点头。
“王英凯你先在门口等一会，一会黄帅出来了你再进去。”王奕讯又指着另一个面容憔悴、相对瘦弱的长发小伙子说。
王英凯是娱乐城的三年元老，司职领班，他同时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是之前失踪的孙静怡的绯闻男友。孙静怡失踪后，办案民警曾彻查过王英凯，但最终排除了其嫌疑。
黄帅敲门进了办公室，出于职业习惯先鞠了一躬，然后就局促地站在了门边。
“你别站着了，坐下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张新史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椅子。
“我叫黄帅。”黄帅拉长了音调，似乎是羞于念出自己的名字。
“8月15号那天晚上你在娱乐城最后见到范军峰的时候有没有听他说要去哪里，或是说要去干什么？”吴珊珊对应着人员名单找到黄帅的信息栏。
“没有，他没说，他那天喝了不少酒。我们要送他也没让，走了两步就把我和王英凯推回来了。”
“当天晚上你是几点下的班，下班后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下班已经到凌晨三点多了，下了班后我去旁边的菊花台网吧接上我女朋友就直接回家睡觉了。”
“菊花台网吧？在哪？”
“出门左拐走个5、6百米吧，也不是很远。”黄帅在心中测算着距离。
“出门左拐……”张新史在心里大概画了个地图。
“除了你女朋友还有人能证明你的话么？”吴珊珊问。
“有吧，网吧都有监控啊，那天我从娱乐城出去就直奔网吧了。”
“8月17号那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张新史问。
“8月17号那天娱乐城通知晚上有联合检查停业一天。白天我和女朋友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然后出门吃饭、逛街、玩游戏机、看电影，再后来就一起回家了。”
“几点的电影？”
“最后一场，大概10点多的吧。”
“在哪看的电影？”
“在亿达广场。”黄帅没有了开始的拘谨，自若应答起来。如果此时他的面前有一台测谎仪，那么测谎仪将不会做出任何异常反应。
张新史脑补着亿达广场的位置，离人间天上不算近。
“平时你们和范军峰的关系怎么样？娱乐城里有没有员工对他意见比较大什么的？”
“我们平时和范总直接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少，其实都谈不上关系怎么样，也就没什么关系。娱乐城里应该也没有对他意见特别大的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事谁也不愿意得罪领导。而且范总他也不是那种没事骂人，找事训人的人，平日里对大家也都还不错。”黄帅口含明珠，谈吐自如。
“我看这资料上你和王英凯还是土楼县的老乡啊。”吴珊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我们是发小，我来这里上班也是他介绍的。”
“行，咱们今天就先说到这吧，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随时联系你。”张新史说。
黄帅起身又鞠了一躬，转身出门。
“我看资料他和王英凯都是土楼县人，我记得王嘉瑶也是土楼县人，你说有没有必要问一下他们认不认识王嘉瑶？”黄帅出去后，吴珊珊对张新史说。
“土楼县我知道，以前一直都是贫困县，听说几年前县城连高速口都没有，他们那个县来昆港市里打工的人很多，开出租车的、打彩票的、卖水果的，我们家楼下一排商铺就有两家是土楼县人开的。你要是按照老乡这种关系查，那面可就太扩了。”
“我就是觉得巧。”
“咱们不是刚看了王嘉瑶他们的行车记录仪么，那车一路上就听到她和她男朋友两个人说话了，最后又一路不停直接开回了他们小区地库。”
“我倒也不是怀疑他们是一起犯的案。”
“咱们明天可以查一下王嘉瑶小区的监控还有那个菊花台网吧的监控，有什么问题从监控里一看便知，我是觉得没必要问。”张新史解释说。
“还有这个王英凯……”吴珊珊话头刚起，王英凯就敲开门走了进来。
“七夕夜那天你去营地见到陈婷，能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么？”耿毅宏在电话里问张新史。
“没有啊，她那天看起来挺平常的，说话也很平和。”
耿毅宏问张新史的时候，李晓彤在后座上也再回想着当天晚上她见陈婷时的情形。陈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态度也温婉可掬，让人完全无法把她和山下的纵火焚尸案联系在一起。
“你那天晚上有见到郑恒鑫么？”耿毅宏继续问。
“没有，营地里只有陈婷和工作人员。不过我们今天上午查看他们拍的活动现场视频，其中一段拍到了郑恒鑫在营地里的一辆房车车顶亲吻陈婷额头的画面。”张新史在电话那头回答。
“郑恒鑫曾出现在活动现场。”
“是的，据我了解他看完烟花就走了。”
“我们在小南山刚查完他酒店和家里小区的监控都没有他七夕那天晚上的踪迹。”
“耿队，我和吴珊珊正准备过一遍人间天上娱乐城。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娱乐城内外的监控及其从业人员应该是排查的重点，要不然我们先查一下郑恒鑫这边？”张新史汇报了一下工作计划。
“不用了，郑恒鑫这条线我这边跟一下吧。你们按计划查娱乐城吧，要是查完没有进展咱们就再去老联营小区地毯式过一遍住户。”找不到突破口，郑恒鑫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明白，没有监控，我们就方圆几里来来回回过个几遍。”张新史劲头十足。
“郑恒鑫七夕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又干了点什么？”挂了电话，耿毅宏自言自语了两句。
晚上7点45分，刑警队大办公室的窗户外陆续扑来了几只飞蛾，一只倒吊在窗户上沿墙缝边的壁虎看了看屋里挂着的石英钟才发现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
而此时，董大伟和张磊刚刚结束了对加油站的排查。董大伟把犯罪嫌疑人的监控截图和范军峰的林肯车车型图片以及车牌号发给了各加油站，并留下了专案电话，告知了线索奖励，希望各加油站如有知情人员能够提供相关信息。
耿毅宏带着王冠峰通过技术手段查出了郑恒鑫七夕夜那晚的大致行踪，然后握着线索到了昆港市科技街上的一个小区进行进一步的侦查。
张新史之前也想过要先查娱乐城再查露营地，后来他转念一想，在娱乐城上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上班，所以他就顺势把对娱乐城的排查安排到了晚上。
“今晚主攻人间天上娱乐城，你，你方便去么？”张新史试探着问吴珊珊。
“我不去你一个人去方便么？”吴珊珊反问。
“哎，你这句话怎么听着好像有些许歧义，我停顿在‘我不去’后面和停顿在‘我不去你一个人去’后面意思可是差之千里。”张新史笑着说。
“哈哈哈，你说咬文嚼字看多了吧。”
“什么咬文嚼字，是说文解字吧。讲真，你的重点是‘我不去’这三个字么？”张新史。
“不，我的重点是‘你一个人去方便么？’这八个字。”
“你一个人去方便吗……真的是八个字唉。”张新史扳着手指头重复了一遍，欣喜地说。
“你……”吴珊珊笑着摇摇头。
“走吧，咱们早去早结束就能早点回来总结再走下一步。”张新史押着韵说。
“哎，现在有用的线索还是太少。”吴珊珊叹了口气，表情严肃了起来。
吴珊珊之前和张新史一起回看了何金水所驾车辆的行程记录仪。王嘉瑶与何金水两人于8月18日凌晨1点半左右在车里的那段关于看到石滩着火是否要报警的对话清晰可辨，前疑略释。
夜晚的昆港市华灯初上，市里南来北往的富贵闲人、膏粱子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喜笑颜开的往人间天上里迈。张新史和吴珊珊停好车穿着便衣也相跟着往娱乐城里走。一穿过人间天上的豪华旋转门，空气中弥散的浓烈香水味就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正巧在大堂电梯口和客人打招呼的娱乐城副总王奕讯一眼就认出了昨天刚盘问过自己的张新史，于是赶紧快走两步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张警官，您今天来是要招待朋友还是有公务在身？”王奕讯稍稍压低了声音说。
“有公务，我们今天来就办三件事，麻烦你再配合一下。”张新史没太声张，也是怕打草惊蛇。
“行，一定配合，那咱们现在去办公室谈？”王奕讯弓着腰伸直了臂膀，摆出了迎客的身姿。
“你不是给我们列了一份娱乐城的员工信息表么？这会儿你就按照上边的名字把那些员工挨个叫来办公室吧，我们要现场问一些问题。”张新史和吴珊珊跟着王奕讯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好的，我印象中那员工表上第一个就是我吧？！”王奕讯奉迎地笑着。
“对，是你。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们这里所有的员工和服务人员都只进不出，谁要有事先走，就先来办公室这里，我们聊完再走。”吴珊珊拿出名单，摊在了桌面上。
“行，那我先出去安排一下。”王奕讯掏出对讲机站起身就准备往出走。
“你就在这安排吧，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吴珊珊说。
“好，好，没有，没有……”王奕讯把吴珊珊的话通过对讲机转述给了安保负责人，最后还停顿了几秒，然后强调了一句‘所有进出口只进不出’。
“你那边还有名单底子吧？”张新史接着问。
“有。”
“一会问完你出去了就挨个帮我们叫一下。”
“好的，明白。”
“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8月15日晚，范军峰最后在你们娱乐城里都和谁在一起，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几点出的大门？”张新史把准备好的问题抛了出来。
“那天晚上，范总走出娱乐城大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11点多一点，走出大门后他往右拐了一下就消失在监控里了，这段监控视频咱们昨天看过之后我又看了一遍，肯定没错。”
张新史昨天来娱乐城调查时曾查看过娱乐城门口的监控，监控显示8月15日那晚11点19分，范军峰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大门，右拐之后就出了监控覆盖范围。董大伟之前排查了那个方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有效监控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就是8月15日，那天范总他是中午2点多吃完中午饭来的场子，好像说的还有几个朋友一会要一起来打麻将，结果不知是谁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就在办公室里一直躺着玩手机睡觉。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吧，他发了那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朋友圈，当时我还给他点了赞。再然后到晚上7点的时候他又点了很多海鲜外卖，就在这间办公室和我还有我们的财务、市场、安保部门的负责人我们几个一起吃的饭。吃饭的时候他就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了不少酒，我记得那顿饭我们五个人喝了两瓶白酒，他一个人就喝了将近一瓶。”王奕讯又讲了讲那天下午的事。
“什么酒，多少度？”张新史大概问了一句。
“酒是我们范总朋友自己酒厂的白酒，都是定制的搞活动或者送人的酒，没什么牌子但度数不低，53度左右吧。”
“你继续说。”
“我们吃饭的过程中就有唱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其中有几桌客人他认识，还给人家包厢送了酒，挂到了他的账上。我印象中他饭后大概又进了两、三个包厢，每个包厢也都没少喝。他进的最后一个包厢的客户我也认识，是澳大利亚一个红酒品牌的区域总代理，我也跟着我们范总在这个包厢喝了不少这个人推的红酒。”
“你们范总酒量这么好么？一直喝？”吴珊珊问。
“他的酒量其实也一般，状态好的时候能喝点，状态差的时候八两一斤的也就差不多了。”
“那天喝了有多少？”
“白的也就不到一斤，这不赶着他高兴吗。”
“继续。”
“然后等到了快11点的时候，范总说他晚上还有点事，从那个喝红酒的包厢起身就要走。我当时还说让包厢门口的领班和营销两个小伙子送送他，但他也说不用送，再后来就是监控里的画面了，他从房间出来，一直走出了大门，右拐不见了。”王奕讯一帧一帧的回忆，一句一句的讲。
“你呢？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我那天下班都快6点了，就睡在我办公室了，都没出这娱乐城的门，监控上都有。”王奕讯自证清白。
“你刚才说的邻班和营销这两个人今天来上班了么？”张新史昨天第一次来娱乐城询问情况的时候还没有确认死者就是范军峰，而且从人间天上的监控里也能看出范军峰确实是出了娱乐城再没回来，所以也就没有详问其他细节。
“嗯，来了。”
“他们也在这个名单上吧。”
“在，都在。”
“那你先叫他们两个进来吧，其他人顺延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叫。”王奕讯出了办公室，安排门口的服务员去找黄帅和王英凯。
不一会儿，两个身材消瘦，衣着板正的小伙并肩走了过来。
“黄帅，你先进去吧，里面两位警察同志要问一些关于范总的事。”王奕讯在办公室门口指着其中一个留着寸头，面庞俊朗，个头较高的小伙子说。
黄帅点了点头。
“王英凯你先在门口等一会，一会黄帅出来了你再进去。”王奕讯又指着另一个面容憔悴、相对瘦弱的长发小伙子说。
王英凯是娱乐城的三年元老，司职领班，他同时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是之前失踪的孙静怡的绯闻男友。孙静怡失踪后，办案民警曾彻查过王英凯，但最终排除了其嫌疑。
黄帅敲门进了办公室，出于职业习惯先鞠了一躬，然后就局促地站在了门边。
“你别站着了，坐下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张新史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椅子。
“我叫黄帅。”黄帅拉长了音调，似乎是羞于念出自己的名字。
“8月15号那天晚上你在娱乐城最后见到范军峰的时候有没有听他说要去哪里，或是说要去干什么？”吴珊珊对应着人员名单找到黄帅的信息栏。
“没有，他没说，他那天喝了不少酒。我们要送他也没让，走了两步就把我和王英凯推回来了。”
“当天晚上你是几点下的班，下班后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下班已经到凌晨三点多了，下了班后我去旁边的菊花台网吧接上我女朋友就直接回家睡觉了。”
“菊花台网吧？在哪？”
“出门左拐走个5、6百米吧，也不是很远。”黄帅在心中测算着距离。
“出门左拐……”张新史在心里大概画了个地图。
“除了你女朋友还有人能证明你的话么？”吴珊珊问。
“有吧，网吧都有监控啊，那天我从娱乐城出去就直奔网吧了。”
“8月17号那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张新史问。
“8月17号那天娱乐城通知晚上有联合检查停业一天。白天我和女朋友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然后出门吃饭、逛街、玩游戏机、看电影，再后来就一起回家了。”
“几点的电影？”
“最后一场，大概10点多的吧。”
“在哪看的电影？”
“在亿达广场。”黄帅没有了开始的拘谨，自若应答起来。如果此时他的面前有一台测谎仪，那么测谎仪将不会做出任何异常反应。
张新史脑补着亿达广场的位置，离人间天上不算近。
“平时你们和范军峰的关系怎么样？娱乐城里有没有员工对他意见比较大什么的？”
“我们平时和范总直接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少，其实都谈不上关系怎么样，也就没什么关系。娱乐城里应该也没有对他意见特别大的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事谁也不愿意得罪领导。而且范总他也不是那种没事骂人，找事训人的人，平日里对大家也都还不错。”黄帅口含明珠，谈吐自如。
“我看这资料上你和王英凯还是土楼县的老乡啊。”吴珊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我们是发小，我来这里上班也是他介绍的。”
“行，咱们今天就先说到这吧，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随时联系你。”张新史说。
黄帅起身又鞠了一躬，转身出门。
“我看资料他和王英凯都是土楼县人，我记得王嘉瑶也是土楼县人，你说有没有必要问一下他们认不认识王嘉瑶？”黄帅出去后，吴珊珊对张新史说。
“土楼县我知道，以前一直都是贫困县，听说几年前县城连高速口都没有，他们那个县来昆港市里打工的人很多，开出租车的、打彩票的、卖水果的，我们家楼下一排商铺就有两家是土楼县人开的。你要是按照老乡这种关系查，那面可就太扩了。”
“我就是觉得巧。”
“咱们不是刚看了王嘉瑶他们的行车记录仪么，那车一路上就听到她和她男朋友两个人说话了，最后又一路不停直接开回了他们小区地库。”
“我倒也不是怀疑他们是一起犯的案。”
“咱们明天可以查一下王嘉瑶小区的监控还有那个菊花台网吧的监控，有什么问题从监控里一看便知，我是觉得没必要问。”张新史解释说。
“还有这个王英凯……”吴珊珊话头刚起，王英凯就敲开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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