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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新的方式

    一个看似缠绵悱恻,实际并不温存的吻。

    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在用一种极为陌生的方式来和她密语。

    没有任何美感,与任何浪漫无关,只是一种单纯的愤怒与宣泄,借以惩罚她的方式在进行。

    她感到莫大的委屈,即使知道自己无力将他推离,也尽力展示着她的不屈,绝不愿意任由他这样放肆地对待自己。

    而她则用她的不妥协,表明她的毫无悔意,这让他甚为不满,所以,为了让她变得乖巧顺从些,他猛地将她一把抬起,使她双脚离地。这一个动作,吓得她下意识地立马抓住了他的肩膀,甚而圈住了他的脖子,后背则紧紧抵着墙面,唯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彻底失去重心。

    他很满意。

    下一秒,便是毫无预兆地,顺势侵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只能顺从天性给予第一反应。但,只一秒,一秒过后,她又挣扎在不肯屈服的边缘,紧咬下唇,闭上双眼,绝不给予任何的鼓励。

    虽然,她失去了独立的支撑,只能仰赖他的力量,才能免于摔落,可是,这只是一时的,她不是真正地要失去自我,而一时的妥协,也不意味着永远的妥协。她绝不,绝不低头。

    她的倔强,彻底唤醒了他心里的那头雄狮。

    他本就是这座钢筋丛林中的一头倨傲的狮子,即使这座城市丛林里有无数的猛兽,但他依然毫无疑问地占据着一个威风凛凛的、让人退却的位置。她似乎忘了,他这一路是如何稳坐在这个宝座的?为了她,他把那头狂狮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只留给她,他最真最柔软又最幼稚的一面,好叫她安心地匍卧在他的领地里,徜徉在他营造的美好景象中。

    他走了那么多路,忍了那么久,才走到她的面前,才可以毫无顾忌地牵起她的手,可是,她竟然忍心叫他长久在黑暗中不见天日?他的心,在这些被隐没被忽视的暗夜中,不知潮湿过多少回,又悄悄地自己烘干过多少回?她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从来不曾说过。

    可是,他不说,玲珑剔透如她,怎么能真的懵然不知?还是说,她明知如此,依然选择忽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领地边缘,不停地撒野狂欢!她顾虑着每一个人,却唯独忽略他。

    他受不了。

    他希望她能仰赖着他,匍伏在他的王国里,温顺乖巧。可她百般不愿,就是今夜,明明是她的错,他的怒火这样大,她还是不愿意放低一点姿态?

    于是,他加重了力道。

    他不会去诉说那些心底里的幽暗委屈,他不擅长,也羞于表达这种情感。但,忍耐太久了,他也需要一个出口,他只能靠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愤怒,他忍耐的底线。

    疼,很疼。

    但是,她仍然忍着不说,她不会求饶,否则他会为这样的效果感到沾沾自喜。

    她只能更用力地紧闭双眼,咬住嘴唇。渐渐地,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也许,疼痛到承受的极限,会让人失去知觉。她只觉得,魂魄好似已经游离了本体,在这满屋的幽暗月色中飘荡游移,她的躯壳不是她的,但她又不完全脱离这具躯壳,偶尔会有一股电流将她带回本体,那叫人颤抖的痛觉,才叫她明白她还在。

    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她好像听到有谁轻轻地吐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她觉得不是自己。但,不是她的又是谁?那是一个女人的嗓音,这个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随着这一声闷呜,他也停下了他的动作……紧紧地靠着她好一会,他才极为缓慢地,好似怕她摔落似的,将她放下。

    可是,她的魂魄刚回到本体,好像还不能适应似的,一下子竟没有站稳。他反应极快,迅速地将她接住。

    但她并不领情,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将他推开,依靠着墙缓了缓,才稍微整理了自己,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地上的狼藉,羞耻感一下子就爬上了她的心、她的脸。但她实在无力收拾,最多只能抓起身旁的睡裙套上。

    他整理完自己,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生气甩脸,并不看他。

    但他对此并不恼,因为,他的愤怒已被消解了大半,此刻,他可以平静地应付她任何的矫情和刁难。

    “你瞧不上周莉敏那种做派,我知道。可说句真心话,有的时候,我倒情愿你能走偏一些,这样,你还能知道讨好我顾虑着我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我所有的让步视而不见,好像我在你这里根本不重要,任何时候,你好像都不会优先考虑我的感受。

    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做了多少努力,忍了多少不愿意忍的人和事。事到如今,你还要让我继续忍?你要的尊重、自由、空间、独立,我都给你了。但你不要把我的这些隐忍退让,当做理所当然,更不要因为我更爱你更在乎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把我放在你所有考虑里的最后一环。我不是姓周的,为了找一个人结婚过日子,为了完成这种虚无的任务,任谁都可以。对,李享说得没错,我结过离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更明白,我不需要那些世俗的形式,我知道你也不在乎,可是,如果这个形式能让你更顺利更甘心地站在我身边,面对一切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但我要你知道,我做的任何决定,都绝不是为了绑住你,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这个社会的所有要求,在我这,什么狗屁都不是。我在乎的是,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地相信我接纳我,我要的是,和你走下去。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任何形式。

    今晚发生的所有,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的方式,要改了。你也不愿意我们之间争吵不断,或者无疾而终,对吗?”

    她不说话,他就当她默认了。

    于是,他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想,往后如果一味地按照你的方式来,少不免还有很多摩擦,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的。所以,以后,我打算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理。”

    “你想干什么?”她这才抬起头看他。

    半明半暗间,他又伸出手来,抚摸上她的脸颊。

    这一次,她没有闪躲。

    这时候,他才看清了她,那满眼都是被爱抚过的柔光,还有淡淡的迷惑感掺杂其间,眉宇间的慵懒妩媚和天真状,和往日里那个精致干练的她,全然两副面孔。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一只脚半跪下来,平视着她,无限温柔地说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俩,对你没有坏处。我说过,我们之间再也不要不理不睬的了,我说到就会做到。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本质上过不去的地方,对吗?”

    她还是不说话。

    “虽然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爱我,但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们的感情。我的要求本就不高,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从前有诸多世俗的不便,但,现在没有了。对我来说,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一切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无论有多少难题,我都很愿意去解决。可是,我不能忍受,你对我的忽视,你的所作所为,每每都在挑战着我忍耐的底线,你知道吗?”

    她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毕竟这样的话,杨若与也说过,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她始终紧抿着双唇,不作回应。

    但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矫情得可恶,连她都不想认。也许,他说的对,是他给她无限的退让包容,才滋长了她这些扭捏作态,又或许,正应验了那句,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吧?

    她微嘟起的嘴唇,显得那样纯真,他实在无法逼问下去,责怪她什么。总不过就是他爱她更多些,在乎她更甚,他又能计较什么呢?

    于是,他站起来,看着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快,但是我要说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现在还不能好好和我说话,那我就再给点时间你消化情绪,明天一早我会去长沙,两天后回来。”

    他说完,等待了一会。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带着情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无奈地深呼吸一口气:“早点睡,明天出发前我会给你发信息,要回。”

    他终究还是害怕她,会对自己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