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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个好觉

    北洋理工的校园很大很大,王玑之前看过网上公开的信息,说南北长一点五公里,东西宽一公里,占地两千多亩。

    这三个数字单拿出来并不好理解,但王玑身为北洋理工的学生,哪怕只是大一新生,也能以一种更清晰直白的方式来转化这三个数字:绕不到北洋理工五分之一大小的求理湖步行走一圈,需要二十多分钟。

    若走得慢些,悠闲些,这个二十多分钟就要变成三十分钟了。

    王玑在过去的三十分钟内,只做了一件事——也就是刚才所说的这件事,绕求理湖散步。

    像是那句知名的房产中介广告词“用双脚去丈量小区每一寸土地”一样,王玑也用他的双脚丈量了求理湖畔的每一寸土地。

    不同的是,房产中介那样做是为了挣钱,王玑这样做只是为了放松心情。

    夕阳下,风也似乎染上了一分金灿灿的光辉,吹到人身上,暖洋洋的。

    坐在求理湖西畔的一处荒废已久、落了土的长椅上,目不斜视,望着几米外湖畔随风漂摇的高大芦苇,品味着风、声、景...王玑长期紧绷着的状态终于缓解了些。

    这条沿湖小路是南北向的,只通往北门,但北洋理工的学子很少去北门;加上很久没维护了,一半是土路一半是平路,自行车很难通行,所以基本没人走,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王玑,扰乱他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这是他特意挑的一处“美地”,位于北洋理工学子戏称的“湖野”边上,本是一片农学院种植田,因长期荒废不用变成了一片荒草地。

    农学院是北洋理工历史比较悠久的学院之一,建校之初就有了;自然地,早期校内规划用地特意划出三片空地作为农学院的种植田,或者说是“小农场”。

    南面,也就是王玑的右手边,略过那栋不知道住着谁、在空地间显得突兀的白房子和早已关闭的水阀,往南走大约二十余步,就是被戏称为“田野”的“求理农场”——农学院的第二片种植田,也是最主要的一片种植田。

    至于最后一片种植田,不在湖这边,而在农学院两栋教学楼的“环抱”间,也就是王玑现在视线的正前方——湖对面海运学院的南面,那一片零零散散种着茶树的地方。

    “当初要报个农学院也蛮不错的,心思只用花在作物上,也不用和人打交道,多好。”

    “从小到大,父母、亲戚也好,老师、同学也好,好像所有人都对种地这件事有种偏见,自己成绩一掉,他们就要说‘不好好学习,以后去村里种地吧你!’虽然这不是什么歧视,而更多是一种对安身立命现实的考量,但...为什么我非要是个好学生,未来非要是个白领上班族呢?”

    “同理,为什么我生下来就要是个好儿子?长大些就要是个好学生?未来的未来,要是个好父亲呢?”

    “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这一生会有怎样的父母,即便他们可能会暴虐、会不讲理、会充满控制欲;我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学会课本上那些知识,考出一份好成绩,即便最终会有六张考卷决定我考上怎样的大学,拥有怎样的工作;还有...做一个合格的儿子好累,做一个称职的父母也应该会很累吧,尽管我爸妈不那么称职,也看起来很累啊。”

    “为什么,连我这样的人,也要被寄希望于未来组建家庭、抚养孩子呢?”

    收回看向农学院边上种植田的目光,也一把揽回百感交集的思绪,王玑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静静感受起一天中最美、也是最后的太阳光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知是喜,是悲?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吧。

    “求理湖,真美啊!”

    “虽然很累,十九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但能看到今天的这番美景,好像,也不算太亏。”

    喃喃低语间,一滴晶莹润湿了王玑的眼眶,随后悄无声息地落下,落到荒芜上。

    夕阳懒洋洋的,不均匀地洒进世界里,洒进北洋理工里,洒进王玑眼里、身上、心中。

    纵然下一秒就可能因为枕叶脑癌死掉,王玑也不在乎,因为此刻,他只想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夕阳下。

    “呼~”

    身心完全放空,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思维也慢慢沉寂,伴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声,王玑睡着了。

    对他而言,这是难得的一个好觉。

    ...

    “哈~哈啊~”

    伸伸懒腰,打出个哈欠,浑身上下都传来舒服的感觉。

    一觉睡醒,王玑再睁开眼,天竟然已经暗了。

    “乖乖,怎么天都黑了?”

    王玑有点懵,嘴上用含糊不清的语气嘟囔一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9:24”。

    “这一觉睡的,倒是真踏马舒坦,但也真踏马有点睡过头了。”

    不过还好,不是太晚;如果是晚上十一点以后,王玑就不得不考虑该怎么和导员解释自己夜不归寝还游荡在求理湖边上了。

    北洋理工每学期都有学生会因为各种事想不开,轻生的,放到其他学校都是跳楼,这儿不同,有跳湖的“优良传统”。

    据导员私下和他们说,这学期单是老师们晚上接到紧急通知赶回学校搁河里捞人就不下五次了,所幸没出人命,都捞上来了。

    换做别人还好解释,像王玑这样本就被导员“特别关心”的特殊人员,要是半夜游荡在求理湖边上,谁来都会怀疑,然后通知他家里来领人的。

    学校担不起,也不能担学生跳湖去世的责任。

    左右环顾,四周只有一些虫鸣的声音,安静且空洞。

    这条他特意挑选的小路上,还当真是一个经过的人都没,自己愣是就这样露天搁椅子上睡一个多小时都没被叫醒。

    同理,因没人经过,这又不是条被学校关注的道路,压根就没有路灯;这个点暗得很,配上周边长得奇形怪状的树林和高大杂草丛,不免显得有些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