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月心
付雨生驾着小车行驶在黑暗中。
女人从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前面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脸面，朦胧中看到这个男人脸形棱角分明，眼里有光。
付雨生不喜欢说话，能一句话说完的事情绝不会说第二句，能用一个字表达的他绝不会说出两个字。
也许是太过安静了，静谧有时会让人害怕，女人尝试着和付雨生聊天。
“我叫秋明月，明月的明，明月的月。”
“嗯。”
“嗯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
“我们都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
“你刚才说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车的时候。”
又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女人咬着嘴唇。
“你总是这样说话吗？是不是说多几个字会死？”
“会。”
秋明月说：“总听人说见光死，你该不会是叫说话死吧？”
付雨生说：“说话不会死，但话痨一定会让人烦死。”
10月22日，清晨。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
永平里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美好的早上。
街上永远都是不平静的。
馄饨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住在对面第四条巷子第二排筒子楼的老杨逢人便说，三块钱一碗的馄饨不算便宜，但如果是一个警察局的局长端给你吃那就太值了。
于是有人开玩笑说这叫局长馄饨，小春江却笑着说叫“四哥馄饨”吧。
第二天，馄饨店门口就挂起了一个“四哥馄饨”的牌匾。
李成武正端着一碗碗的馄饨来回跑动，偶尔从桌子上收起客人留下的钱。如果客人还没离开时，他会热情地说声“谢谢啊，再来。”。
小春江刚下锅一盘馄饨，趁着水还没开，她挺直了腰板，双手轻轻地锤打了几下腰间。看到四哥走到面前时，她瞪了一眼。
“看把你贱的，让你好生坐着，你偏要来回地跑？”
李成武说：“看到钱摆在桌面上，你觉得天底下会有人一动不动吗？”
“我就不会为这三块钱跑来跑去的。”
“你不跑是因为你知道钱是你的，你不跑它也不会跑。”
小春江刚想骂一顿，看到锅里水开了，于是又忙着捞起馄饨下碗。这时女儿春华刚从外面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包就跑到李成武面前。
“爸，让我来。”说完接过他手中正在收拾的碗筷，顺手擦起了桌子。
小春江看了说：“春华，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妈你忘了，今天是周日，学校没课上。”
“都说女大不中留，你就知道疼你爸了。”
“哪有啊，我这不是看爸的腿脚不好吗？”
李成武说：“如果你不是总拿我的腿脚说事，也许我会再说一些故事给你听。”
向春华笑嘻嘻地说：“还是爸知道我的心思，等一会我的同学来了再说。”
“总听你爸的故事不腻歪吗？你就不想听听我给你讲的故事？”
话音未落，陈放带着付雨生走了进来，陈放竟然也穿回了警察的制服。
向春华回身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然要听，五叔的故事一定是很精彩的，可惜的是小叔从来不说他的故事。”
陈放笑着说：“他不是不说故事，他是从来都不说话，说多了他会死的。”
付雨生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馄饨出来，拿起筷子慢慢的擦了又擦，仍然不说话。向春华跑过来，一下趴在他的身上。
“小叔，你为什么老不说话？”
“真的要说吗？”
“要说，我想听。”
“那我就从你小时候穿开裆裤开始说起吧。”
“小叔，你又来了。”说完向春华生气的跑进了厨房。
大家见状都笑了。
李成武却说：“付科长，你静安分局赊馄饨的钱是不是该给了？”
两人回到静安分局。
付雨生从车里下来时，科室队长方正月已经候在院子里了。
“老大，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科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付雨生把打包的馄饨递过去，一路问道。
“看你紧张的，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有个女人来报案，此时正在科室里等付科长呢。”
陈放说：“报案你们处理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等他？”说完径自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当两人走进行动科，付雨生看见里面坐着的女人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女人是秋明月。
今天身着一条浅紫色的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裙间刺着浅色的几朵白玉兰花。此刻面如桃花略施了一点胭脂，嘴唇不点自红，长发飘逸迷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一切。
秋明月说：“付警官，您好！我是秋明月，明月的明，明月的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只是查了一下车牌，然后又打听了一下车牌，刚好知道你在这里而已。”
“为什么要查车牌，难道我不让狗咬你然后送你回家还是我的错了？”
秋明月走近付雨生，围着他打量了一圈。
“自从见到你那一刻起，这句话是你说的最多字的一次了。”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说吧，你来干吗？”
“我来报案，我弟弟失踪了。”
付雨生听了，伸手向坐在门口的一个警察招了招手。
“小六，你帮这位小姐做个人口失踪登记。”说完转身出门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
秋明月见状追出来，急着说道：“别啊，我是来找你报案的。”
刚出门口，分局尤局长正好来到，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军官，五观端正，浓眉大眼，一身挺直的军装目测是陆军少校军衔。
付雨生叫了声“局长”。
尤局长没理他，径自走到前面。
“秋大小姐，你怎么来了也不上去找我？”
秋明月说：“尤局长，我是来报案的，丁副官不是上去找你了吗？”
“怎么，明玉少爷又跑了？”
尤局长说完才回身瞪着付雨生，看得付雨生全身发毛。
“怎么，还不安排人手去找，还要我陪着去吗？”
“局长，这不是刚接到报案，正准备登记吗？”
“老大，登记好了。”这时警察小六在旁边拿着一本登记表递了过来。
看到小六这么不识趣，付雨生踹了他一脚，小六轻轻躲过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尤局长说：“还登记个屁，上海滩谁不认识秋大小姐的，你现在就带人出去找，找不到都不要回来了。”
付雨生不想顶嘴，打开登记表看了几眼。
这时，那位年轻军官走过来伸出手，文质彬彬地说：“付警官，您好！我是赵副司令的副官丁扬。”
付雨生还没来得及去握手，秋明月一旁生气地说：“丁副官，还介绍什么？赶快去找明玉啊。”
丁扬说：“大小姐，赵副司令说了，一切都要按警局的流程办事。”
秋明月听了又想生气。
付雨生说：“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
在场的人听完都觉得惊讶，尤局长从他手中接过登记表看了看。
资料显示：
详情：秋明玉，男性，十四岁。
事由：于今早从家里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日期：1945年10月11日。
丁扬说：“付警官认识我家二少爷？”
付雨生说：“不认识。”
秋明月说：“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是我弟弟？”
“整个上海滩姓秋的本就不多，刚好我见到一个，刚好他也叫秋明玉。”
“我弟弟在哪，他在干什么？”
“永平里，他在听故事。”
“听谁的故事？”
“听四哥的故事。”
“四哥是谁？”
“四哥就是四哥，很多人的四哥。”
女人从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前面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脸面，朦胧中看到这个男人脸形棱角分明，眼里有光。
付雨生不喜欢说话，能一句话说完的事情绝不会说第二句，能用一个字表达的他绝不会说出两个字。
也许是太过安静了，静谧有时会让人害怕，女人尝试着和付雨生聊天。
“我叫秋明月，明月的明，明月的月。”
“嗯。”
“嗯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
“我们都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
“你刚才说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车的时候。”
又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女人咬着嘴唇。
“你总是这样说话吗？是不是说多几个字会死？”
“会。”
秋明月说：“总听人说见光死，你该不会是叫说话死吧？”
付雨生说：“说话不会死，但话痨一定会让人烦死。”
10月22日，清晨。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
永平里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美好的早上。
街上永远都是不平静的。
馄饨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住在对面第四条巷子第二排筒子楼的老杨逢人便说，三块钱一碗的馄饨不算便宜，但如果是一个警察局的局长端给你吃那就太值了。
于是有人开玩笑说这叫局长馄饨，小春江却笑着说叫“四哥馄饨”吧。
第二天，馄饨店门口就挂起了一个“四哥馄饨”的牌匾。
李成武正端着一碗碗的馄饨来回跑动，偶尔从桌子上收起客人留下的钱。如果客人还没离开时，他会热情地说声“谢谢啊，再来。”。
小春江刚下锅一盘馄饨，趁着水还没开，她挺直了腰板，双手轻轻地锤打了几下腰间。看到四哥走到面前时，她瞪了一眼。
“看把你贱的，让你好生坐着，你偏要来回地跑？”
李成武说：“看到钱摆在桌面上，你觉得天底下会有人一动不动吗？”
“我就不会为这三块钱跑来跑去的。”
“你不跑是因为你知道钱是你的，你不跑它也不会跑。”
小春江刚想骂一顿，看到锅里水开了，于是又忙着捞起馄饨下碗。这时女儿春华刚从外面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包就跑到李成武面前。
“爸，让我来。”说完接过他手中正在收拾的碗筷，顺手擦起了桌子。
小春江看了说：“春华，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妈你忘了，今天是周日，学校没课上。”
“都说女大不中留，你就知道疼你爸了。”
“哪有啊，我这不是看爸的腿脚不好吗？”
李成武说：“如果你不是总拿我的腿脚说事，也许我会再说一些故事给你听。”
向春华笑嘻嘻地说：“还是爸知道我的心思，等一会我的同学来了再说。”
“总听你爸的故事不腻歪吗？你就不想听听我给你讲的故事？”
话音未落，陈放带着付雨生走了进来，陈放竟然也穿回了警察的制服。
向春华回身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然要听，五叔的故事一定是很精彩的，可惜的是小叔从来不说他的故事。”
陈放笑着说：“他不是不说故事，他是从来都不说话，说多了他会死的。”
付雨生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馄饨出来，拿起筷子慢慢的擦了又擦，仍然不说话。向春华跑过来，一下趴在他的身上。
“小叔，你为什么老不说话？”
“真的要说吗？”
“要说，我想听。”
“那我就从你小时候穿开裆裤开始说起吧。”
“小叔，你又来了。”说完向春华生气的跑进了厨房。
大家见状都笑了。
李成武却说：“付科长，你静安分局赊馄饨的钱是不是该给了？”
两人回到静安分局。
付雨生从车里下来时，科室队长方正月已经候在院子里了。
“老大，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科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付雨生把打包的馄饨递过去，一路问道。
“看你紧张的，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有个女人来报案，此时正在科室里等付科长呢。”
陈放说：“报案你们处理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等他？”说完径自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当两人走进行动科，付雨生看见里面坐着的女人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女人是秋明月。
今天身着一条浅紫色的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裙间刺着浅色的几朵白玉兰花。此刻面如桃花略施了一点胭脂，嘴唇不点自红，长发飘逸迷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一切。
秋明月说：“付警官，您好！我是秋明月，明月的明，明月的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只是查了一下车牌，然后又打听了一下车牌，刚好知道你在这里而已。”
“为什么要查车牌，难道我不让狗咬你然后送你回家还是我的错了？”
秋明月走近付雨生，围着他打量了一圈。
“自从见到你那一刻起，这句话是你说的最多字的一次了。”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说吧，你来干吗？”
“我来报案，我弟弟失踪了。”
付雨生听了，伸手向坐在门口的一个警察招了招手。
“小六，你帮这位小姐做个人口失踪登记。”说完转身出门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
秋明月见状追出来，急着说道：“别啊，我是来找你报案的。”
刚出门口，分局尤局长正好来到，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军官，五观端正，浓眉大眼，一身挺直的军装目测是陆军少校军衔。
付雨生叫了声“局长”。
尤局长没理他，径自走到前面。
“秋大小姐，你怎么来了也不上去找我？”
秋明月说：“尤局长，我是来报案的，丁副官不是上去找你了吗？”
“怎么，明玉少爷又跑了？”
尤局长说完才回身瞪着付雨生，看得付雨生全身发毛。
“怎么，还不安排人手去找，还要我陪着去吗？”
“局长，这不是刚接到报案，正准备登记吗？”
“老大，登记好了。”这时警察小六在旁边拿着一本登记表递了过来。
看到小六这么不识趣，付雨生踹了他一脚，小六轻轻躲过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尤局长说：“还登记个屁，上海滩谁不认识秋大小姐的，你现在就带人出去找，找不到都不要回来了。”
付雨生不想顶嘴，打开登记表看了几眼。
这时，那位年轻军官走过来伸出手，文质彬彬地说：“付警官，您好！我是赵副司令的副官丁扬。”
付雨生还没来得及去握手，秋明月一旁生气地说：“丁副官，还介绍什么？赶快去找明玉啊。”
丁扬说：“大小姐，赵副司令说了，一切都要按警局的流程办事。”
秋明月听了又想生气。
付雨生说：“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
在场的人听完都觉得惊讶，尤局长从他手中接过登记表看了看。
资料显示：
详情：秋明玉，男性，十四岁。
事由：于今早从家里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日期：1945年10月11日。
丁扬说：“付警官认识我家二少爷？”
付雨生说：“不认识。”
秋明月说：“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是我弟弟？”
“整个上海滩姓秋的本就不多，刚好我见到一个，刚好他也叫秋明玉。”
“我弟弟在哪，他在干什么？”
“永平里，他在听故事。”
“听谁的故事？”
“听四哥的故事。”
“四哥是谁？”
“四哥就是四哥，很多人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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