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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竟是“故人”来

    这一推加诸了回旋之力,去得十分迅疾,且人于半空虚不受力,不啻于溺水,自然不会规规矩矩待人来接,难免手舞足蹈,这下可苦了祝家两兄弟。

    二人甫一伸手,眼前却出现一拳一脚,已然避之不及,祝龙被一脚踢中脐下三寸,登时如虾米一般跪地不起;祝彪鼻梁挨拳,被打得眼冒金星,只觉天地颠倒、乾坤旋转,如此哪里还顾得上接人。

    扈三娘拳脚“建功”后又背对着与那俩人儿跌作一团,即便有“肉垫儿”在身下也摔了个七荤八素,髻也散了,钗也歪了,环也丢了,绦也开了,腿也软了,腰也僵了,手也苏了,心也乱了……

    话说这女娘自小便是父兄掌上明珠,如今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莫大委屈袭上心头,鼻腔一酸,眼泪一对一双、断线珠子也似自两颊滑落,转瞬已成嚎啕之势。

    杜兴惯看祝、扈两家小字辈儿耀武扬威,哪曾见过他们如此狼狈,暗里舒爽不已,也惊诧于焦挺手段高明。

    此时场中独龙岗一方只他一人囫囵立着,却自忖远非焦挺对手,但若袖手旁观,必为其东主惹来好大麻烦,因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叉手向吕方道:“大官人容禀,这几位乃是独龙岗祝家庄与扈家庄上官人、娘子,如今已得了教训,且令贵属罢手,此间事非自有公论,先前所言赔偿加倍奉上,小人自请东主说和两家不予追究,我等俱漂泊于江湖,正所谓结怨、结仇不如结交、结好,还请阁下三思。”

    一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点出祝、扈两家,摆明以势压人,又“帮忙”说和,大卖空口人情,这杜总管一副心肝不可不谓“玲珑”。

    焦挺一番施为只能算作活动活动筋骨,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九尺身躯如铁塔般挡在门前,吕方招呼他入座,为其斟了一杯酒,好整以暇道:“虽说我等人在房中坐、祸从门外来,着实有些败兴,但无非是口角之争,若说追究未免小家子气,至于赔偿嘛,你拿得出手却未必入得我眼,不提也罢,且着人收拾了狼藉退下,莫在此碍事。”

    杜兴见好就收,趁着地上几位“小祖宗”尚未缓过劲儿来,连忙唤来使女、小厮,或搀、或扶、或抬、或抱,把他们折腾下楼,自有房间安顿,又吩咐随从寻个医者过来与三人调治。

    他见吕方两个不欲换房,便另安排几人收拾了残破门扇,并搬上一座屏风置于门前,好歹有个遮挡,做完这些,也不再讨嫌,揖了一礼后下楼,闪入“亥”字房。

    方才搬动屏风那四个小厮早已在房中候着,见总管进来,唱了个喏,杜兴摆摆手问道:“你等盯梢之人中可有楼上那两个?”

    其中一个高个儿小厮道:“那个官人模样的是了,却少了伴当,另一个却不认得。”

    旁边矮个儿小厮道:“这两个入城时小人都曾见过,只是还少了一个。”

    又一个圆脸儿小厮道:“这伙客人进苑时确是三个,两个牵着马,那个身材长大的没有马,刘妈妈见他们阔绰又面生,便亲自带过来。”

    最末那小厮道:“小人在大堂中未见他们伴当下来。”

    杜兴闻言大皱其眉,他方才觑到桌上确有三副碗筷,但只见两人在席,另一人必在苑中有其他勾当,不由愈发觉得吕方一行人来历神秘、目的不明、敌友难辨,他心神不宁来回走动两圈,又对第一个小厮道:“你速去告知容管事,暗中搜查苑中可疑人物,无论蛛丝马迹,皆不能放过,另安排两拨探子盯住东阁中人,摸清其底细。”那人自顾领命去了不提。

    吕方见杜兴等人下楼了,唤来使女又在桌上添一副碗筷,待那小丫鬟摆布停当退出阁外,突然朗声道:“朋友!观看多时,想必口渴,何不下来与我等一同饮酒?”

    这话唬得焦挺一跳,石秀哥哥上屋顶勾当未归,这阁中哪来其他人,四下看去也不见人影,正欲问吕方是否因方才吃了惊吓产生幻觉,却听耳边响起枭鸣獾嘶一般笑声,一道黑影自头顶落下,正坐在新添置那副碗筷处。

    那人原本蒙面,坐定后伸手往脸上一抹便露出脸来,只见他浓眉精目、窄鼻薄唇,上桌后也不客气,提起酒壶先后为吕、焦二人满上才道:“‘小温侯’果然名不虚传,小人今日与君同席不胜荣幸。”说罢举杯邀饮,三人杯到酒干。

    “未知足下高姓大名?”吕方一边为其布菜,一边问道。

    “小人时迁,高唐州人氏,别无长处,只胡乱学得一手轻身功夫,原自做些个闯空门勾当,近来转行摸金,有个诨号名曰‘鼓上蚤’。”时迁自报家门后只把一双贼眼偷偷瞟向吕方。

    “非是小弟自谦,除却与那宋公明厮并一场,倒不曾做下甚大事,于绿林中相识亦不多,时迁兄弟如何知晓在下?”吕方先劝了杯酒方道。

    时迁见吕方不因自己是个偷儿便轻贱待之,心下好感大盛,听得此问却是得意一笑道:“小人早已见过哥哥多次,如何不知?便是‘拼命三郎’‘铁面孔目’‘火眼狻猊’‘八臂哪吒’‘赛仁贵’亦有数面之缘!”

    原来,时迁之前在淄州治下村县挖坟掘墓,吕方与裴宣、邓飞在那林中不打不相识,他便潜伏在侧看了个真切,心慕几个好汉为人,又自卑于出身不敢上前结交,只是在暗中相随。

    一路跟至此处,时迁眼见先后有人盯梢,便敲晕、藏好了事,适才攀至楼顶又与石秀过了两招儿,没讨到便宜,翻身欲走,正见东阁窗户打开,便甩出随身钩锁挂住屋内梁柱,荡了进来,不想吕方警觉,漏了行藏。

    时迁将这些备细说了,听得吕方一身白毛细汗,不由暗自警省:“都被人摸到了家门口,尚兀自不知,看来自己近来顺风顺水、心生骄矜之意,竟与那孙伯符一般,自恃武艺、轻而无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