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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三方对质

    祝彪剑路刁钻,专取肩窝、腰眼等要害,既阴又狠。扈三娘手上绽开两团刀芒,如螓振翅、蟹舞螯,令人眼花缭乱,却又杀机暗藏。

    这两人虽不甚默契,但联手之威不可小觑,焦挺不擅兵刃,若说祝彪之剑或可抵挡一二,扈三娘双刀成阵、着实难敌,他登时有些慌了,直往后退。

    吕方此时无心陪那两人过招,当务之急是找出放火之人,岂能在这儿拳来脚往恍如儿戏。他一步抢入二人之间,双掌一分,已分别拂上剑嵴、刀面,手指连弹,金石相击之声铮铮作响。

    祝、扈二人只觉手中剑、刀好似浸入湍流之中,被潮涌来回激荡,难以握持,不由心下骇然,正欲变招,却齐齐被点中手腕麻筋儿,不得不弃械在地。

    祝龙本待出手,见此哪还能自取其辱,祝彪正欲放狠话,却听吕方寒声道:“昨日孰是孰非,这位娘子不会不知,我等不予追究并非怕了祝、扈两家,现下有要事在身,尔等莫要纠缠,否则休怪我无情!”

    祝、扈三人一来为吕方手段所慑、二来确实是自家理亏,一时讷讷无言,又听他继续道:“我等正欲寻李庄主,亦需询问尔等,且一并来吧!”三人及身后扈从不敢不从,只得跟在他身后。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留香苑,杜兴好似早知他们会来,已在门口恭候,他引着众人来到昨日那幢高轩之上。

    南阁中窗户大开,远处犹可望见零星火光,几道烟柱盘旋升起、直冲云霄,为熹微晨光蒙上一层阴霾,初春旭日亦不能破除这抹晦暗。

    李应负手立在窗前,他脸色一如那片天空一般,南城这场大火生得蹊跷,偏偏赶在铁榷之议前夜,只怕又要生出许多波折……

    众人上得楼来,李应将他们迎入阁内,未叙寒温,不待落座,吕方开门见山叉手道:“在下吕方,久闻李大官人威名,今日前来叨扰,实有一事相询!”

    祝氏兄弟与扈家女娘听闻此言眼中精光一闪,李应拱手回礼道:“‘小温侯’名震山东,如雷贯耳,今与贵属到访,足令此间蓬荜生辉,阁下但有所问,小可知无不言。”

    “城南大火是何人所为?”吕方一句话令在场之人霍然变色。祝、扈两家今早得报火灾一事,也在猜测是何人所为,毕竟火情甚大,必是人祸所致,此时自是怀疑李应。

    “扑天雕”失笑道:“莫非阁下怀疑小可?”

    吕方直言不讳道:“以汝之手段,却可为之。”说到这儿,见杜兴正欲开口,当下一摆手,接着道:“然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兼且此番变故或于铁榷一事不利,当非汝之所愿。”

    李应心道:“他若知晓前事,便不会这般说了,反倒会认定是我所为。”不知为何竟是松了口气,他意识到是吕方留银给予其太大压力,当下平复心情叉手道:“吕方兄弟见识极明,此事断非在下所为,方才小可犹自寻思此事,不知尊下可有计较?”

    吕方始终直视李应双眼,于其中看到庆幸、释然,唯独没有心虚,虽不知他为何有这般复杂情绪,但已基本排除其嫌疑。

    “实不相瞒,昨日那场大火目标应是在下,我与几位兄弟当时便在广源客栈,火起之处正是我等所住跨院儿,纵火之人不知从何处搬来许多火油,四面点火,我等一路冲出正撞见那厮们,叵耐贼人奸猾,立时散了,未能留下口舌。”

    吕方将半夜之事备细说了,转头面向祝、扈三人又道:“我等初至莱芜,所识者唯你三人,互有得罪之处,在下以为贤兄妹不似心机如此歹毒之人,然为枉死者公道计,亦不敢仅凭初识妄言,还请自证清白,冒昧处见谅则个。”

    祝龙、祝彪面面相觑,若是旁人如此说来,二人早已发作,扈三娘也是泼辣性子,寻常人哪能令其分说,奈何这三个虽然骄狂,却敬重武艺高强之人,今被吕方手段折服,直将其当作栾廷玉一般,此时倒也未觉不快。

    当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讲了昨日被摔之后为杜兴着人照顾,安置在留香苑一处别馆宿下,又言及今日一早去南街之缘由,原来他们本于广源客栈落脚,若非昨日之事,恐亦难幸免,说到此处不由后怕不已。

    李应看这三人模样,心中大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偶尔插言、帮忙解释。吕方听了点点头道:“在下谢过各位坦诚,言归正题,依大官人所见,城中有何人能做下这等事来?”

    话音方落,有小厮敲门禀报后肃立于门外,杜兴开门迎了出去听其耳语几句,又转回来面向众人道:“监衙传来讯息,城东军械库被劫,遗失三十余副弓弩、二十余把朴刀及大量火油,另于东南一带民居间发现七、八具更夫尸体。”

    李应见说沉默半晌道:“想必各位亦有耳闻,因监使相召关扑铁榷份额,山东各地豪右、富商集聚此地,大多住在广源及临近客栈中,如今一场大火,彼等死伤者自无法参与关扑,我等未被波及者,或将因间接受益而成为众矢之的,正如吕方兄弟所言,实则被陷泥沼污名,见疑于官府。”

    祝家兄弟与扈三娘闻言脸色一变,祝彪口快道:“你是说我等或被当作纵火贼凶?”

    “即便官府一时之间未能省得,只怕早晚生出此念,绿林中人亦然,唉……”李应摇头苦笑。

    祝龙等人皆默然不语,吕方沉吟片刻道:“大官人言下之意,贼人不止欲谋在下性命,还要搅乱关扑榷额之局?”

    李应声音有些沙哑道:“不错,吕方兄弟未至之时,小可已有三分猜测,而今又得诸般消息,方有此悟,贼人先袭武库、后焚客栈,思虑周密,绝非旦夕定计,至于兄弟言及小厮印证一事,于贼人而言当是恰逢其会、正得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