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勾心斗角
吕方目光如有实质，紧紧盯着李应，语气愈发清冷道：“梁山可有人来？”
李应只觉对方眼中藏剑，直刺心胆，他强自镇定道：“小可不知……”
“大官人想清楚些个，在下自莱芜县城经过，及至此处，贵属两番暗中相送，莫非只某家有这般礼遇？”吕方不待他说完，便出言打断道。
“吕方兄弟说笑了，小可在绿林中有几分薄面，多有道儿上朋友互通讯息，梁山确有来人，只是那厮们入城后便遁形敛迹，眼下已不知去向。”李应不愿暴露也不敢承认其遣人跟踪盯梢一事，但若不实言，怕交待不过去，再三斟酌，如是言之。
“彼等匪寇，左近州府无不视之如蛇蝎，怎敢大张旗鼓进城关扑榷额，定是冒充他人亦或伪造身份为掩饰，而今城中遭此人祸，早已封闭四门，那厮们仍在城中，如若大官人欲洗脱嫌疑，还请协助官府查获梁山之贼，小可亦当尽绵薄之力！”吕方步步紧逼，非要拖李应下水。
“扑天雕”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笑吕方张口匪寇、闭口贼人，莫非他便是好人不成，明明是一丘之貉，只不曾在官府处显名罢了；哭则苦也，那蓼儿洼、宛子城新附了十来个头领，其中“小李广”“霹雳火”俱是山东地界有数的高手，可谓是猛将如云，他岂愿明火执仗与之为敌？
李应虽不及宋江擅于为自己广布义气之名，但亦是长袖善舞之人，于生意经营一道犹有过之，常自诩侠贾义商，贯会纵横捭阖、借力打力，如非万全把握，绝不轻易出手，若不是迫不得已，亦不愿结怨树敌。
不想却被吕方三言两语挤兑得如此狼狈，他以大义为名，胁之以官府，李应纵然巧舌如簧也不好推诿，只好道：“小可自当尽心竭力，早破此案，还民净土！”
吕方之所以迫其下场，缘由有三。一来他并不如自己所言那般相信李应与火灾无关，二来即便果真无关亦需避免为其利用，三来目下监治之中鱼龙混杂，搜寻元凶不是打打杀杀，若无李应这般耳目灵通、根枝盘错之人相助，只凭他与石秀几个绝难成事。
“我意便从杜总管方才所言之事查起。”吕方略一思索道。
李应抚须道：“吕方兄弟可是指更夫被害？”
吕方点头道：“正是，乍看更夫尸体所在为贼人自军械库至客栈途经之处。”
祝彪虽敬吕方武艺，但见其年纪与己相当，自忖见识、智计当不输于他，又有意在扈三娘面前卖弄，便接口道：“这并无不妥之处啊？”
吕方瞥了祝彪一眼，解释道：“贼人众多，于夜间行动，若不欲被人发觉，当先制住或截杀更夫，由其同伙儿替代，而今唯有城东至城南一带发现更夫尸体，则彼处不仅为那厮们行动路径，亦是其藏身之地，更夫尸身若不在其巡更路线之上……”
“更夫如被抛尸，则其实际丧命之处便是凶手居住之地！”扈三娘眼前一亮，立马打断道。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这却是一叶障目了，亦是凶手有意误导，军械库丢失火油与火烧客栈之关联显而易见，令人首先想到更夫因在二者之间被杀，而忽略其潜在线索。
李应拊掌道：“兄弟高见！恁地，查探范围便可缩小在东南一隅。”同时暗道：“不想这厮心智如此敏捷，日后与之相交还需从长计议。”
“亦不尽然，若那厮们于五更后、天明前转移居所，小心谨慎之下或可避过其他更夫与早起之人，似此仍需大索全城，新迁之户当为重中之重。”吕方摇了摇头，并未因此事有些眉目而感到乐观。
李应着杜兴安排人马依计查探，又见日头渐高，便邀吕方二人与祝家兄弟、扈三娘共进早餐。
吕方急欲与石秀、时迁二人汇合，却是婉拒李应所请，自与焦挺告辞离开。
且说石秀独自查问小厮来历可谓是处处受阻，昨夜侍奉他们那几个小厮已不见踪影，他猜是被杀后抛于火中毁尸灭迹；四名女使中有两人在慌乱中被推倒踩踏而死，剩余两个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的，难以分说清楚；客栈当值管事如小厮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就此断绝。
时迁那边倒是打探得清楚，四组更夫共计八人陈尸于几条小巷内，尚不能确定尸体所在是否为行凶现场，需待仵作勘定和里甲长官确认，观其位置，正似贼人自东向南沿路经过所杀。
二人在约定处碰头，正见吕方与焦挺回来，此时，废墟内仍有余烬，潜火丁兀自来回奔走，另有三、两个都头领二百余马弓手分散四周，盘问在场之人。
此遭在所难免，否则吕方四人便要成为嫌犯而被通缉，岂不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他们四个问心无愧，自是坦然，石秀又请客栈账房并那两名幸存使女作证，顺利过关。
四人忙活一夜，早上又马不停蹄，已是腹内空空，当下先回到瓦子里寻了处分茶食店，胡乱买了些馒头、汤饼、糍糕、白肠、炒肺之类来祭五脏庙，待吃饱了方将各自经历备细说了。
吕方举头望天叹道：“我等在城中既无眼线，又无官府门路，消息闭塞，怕是难有作为，李应会否真心出力亦未可知，城门不会长久封闭，若被贼人逃了，再难对证。为今之计，唯有打草惊蛇。”
石秀若有所思道：“此计甚妙！”
时迁眼珠一转也反应过来，桀桀一笑道：“哈哈，便待那厮们狗急跳墙。”
吕方四人商议妥了，请店家唤来牙人，为他们在附近赁取一间小跨院儿，形制与客栈那间相若，几人先去那里看了一圈儿，又分头走了。
石秀、时迁各自一路。吕方则带着焦挺去了城东，在军械库外看了看，未发现甚痕迹，又转入一间铁匠铺，只见炉上坐着一口坩埚，一个年轻红脸儿汉子正在拉着风箱，未曾注意到有人进来。
李应只觉对方眼中藏剑，直刺心胆，他强自镇定道：“小可不知……”
“大官人想清楚些个，在下自莱芜县城经过，及至此处，贵属两番暗中相送，莫非只某家有这般礼遇？”吕方不待他说完，便出言打断道。
“吕方兄弟说笑了，小可在绿林中有几分薄面，多有道儿上朋友互通讯息，梁山确有来人，只是那厮们入城后便遁形敛迹，眼下已不知去向。”李应不愿暴露也不敢承认其遣人跟踪盯梢一事，但若不实言，怕交待不过去，再三斟酌，如是言之。
“彼等匪寇，左近州府无不视之如蛇蝎，怎敢大张旗鼓进城关扑榷额，定是冒充他人亦或伪造身份为掩饰，而今城中遭此人祸，早已封闭四门，那厮们仍在城中，如若大官人欲洗脱嫌疑，还请协助官府查获梁山之贼，小可亦当尽绵薄之力！”吕方步步紧逼，非要拖李应下水。
“扑天雕”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笑吕方张口匪寇、闭口贼人，莫非他便是好人不成，明明是一丘之貉，只不曾在官府处显名罢了；哭则苦也，那蓼儿洼、宛子城新附了十来个头领，其中“小李广”“霹雳火”俱是山东地界有数的高手，可谓是猛将如云，他岂愿明火执仗与之为敌？
李应虽不及宋江擅于为自己广布义气之名，但亦是长袖善舞之人，于生意经营一道犹有过之，常自诩侠贾义商，贯会纵横捭阖、借力打力，如非万全把握，绝不轻易出手，若不是迫不得已，亦不愿结怨树敌。
不想却被吕方三言两语挤兑得如此狼狈，他以大义为名，胁之以官府，李应纵然巧舌如簧也不好推诿，只好道：“小可自当尽心竭力，早破此案，还民净土！”
吕方之所以迫其下场，缘由有三。一来他并不如自己所言那般相信李应与火灾无关，二来即便果真无关亦需避免为其利用，三来目下监治之中鱼龙混杂，搜寻元凶不是打打杀杀，若无李应这般耳目灵通、根枝盘错之人相助，只凭他与石秀几个绝难成事。
“我意便从杜总管方才所言之事查起。”吕方略一思索道。
李应抚须道：“吕方兄弟可是指更夫被害？”
吕方点头道：“正是，乍看更夫尸体所在为贼人自军械库至客栈途经之处。”
祝彪虽敬吕方武艺，但见其年纪与己相当，自忖见识、智计当不输于他，又有意在扈三娘面前卖弄，便接口道：“这并无不妥之处啊？”
吕方瞥了祝彪一眼，解释道：“贼人众多，于夜间行动，若不欲被人发觉，当先制住或截杀更夫，由其同伙儿替代，而今唯有城东至城南一带发现更夫尸体，则彼处不仅为那厮们行动路径，亦是其藏身之地，更夫尸身若不在其巡更路线之上……”
“更夫如被抛尸，则其实际丧命之处便是凶手居住之地！”扈三娘眼前一亮，立马打断道。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这却是一叶障目了，亦是凶手有意误导，军械库丢失火油与火烧客栈之关联显而易见，令人首先想到更夫因在二者之间被杀，而忽略其潜在线索。
李应拊掌道：“兄弟高见！恁地，查探范围便可缩小在东南一隅。”同时暗道：“不想这厮心智如此敏捷，日后与之相交还需从长计议。”
“亦不尽然，若那厮们于五更后、天明前转移居所，小心谨慎之下或可避过其他更夫与早起之人，似此仍需大索全城，新迁之户当为重中之重。”吕方摇了摇头，并未因此事有些眉目而感到乐观。
李应着杜兴安排人马依计查探，又见日头渐高，便邀吕方二人与祝家兄弟、扈三娘共进早餐。
吕方急欲与石秀、时迁二人汇合，却是婉拒李应所请，自与焦挺告辞离开。
且说石秀独自查问小厮来历可谓是处处受阻，昨夜侍奉他们那几个小厮已不见踪影，他猜是被杀后抛于火中毁尸灭迹；四名女使中有两人在慌乱中被推倒踩踏而死，剩余两个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的，难以分说清楚；客栈当值管事如小厮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就此断绝。
时迁那边倒是打探得清楚，四组更夫共计八人陈尸于几条小巷内，尚不能确定尸体所在是否为行凶现场，需待仵作勘定和里甲长官确认，观其位置，正似贼人自东向南沿路经过所杀。
二人在约定处碰头，正见吕方与焦挺回来，此时，废墟内仍有余烬，潜火丁兀自来回奔走，另有三、两个都头领二百余马弓手分散四周，盘问在场之人。
此遭在所难免，否则吕方四人便要成为嫌犯而被通缉，岂不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他们四个问心无愧，自是坦然，石秀又请客栈账房并那两名幸存使女作证，顺利过关。
四人忙活一夜，早上又马不停蹄，已是腹内空空，当下先回到瓦子里寻了处分茶食店，胡乱买了些馒头、汤饼、糍糕、白肠、炒肺之类来祭五脏庙，待吃饱了方将各自经历备细说了。
吕方举头望天叹道：“我等在城中既无眼线，又无官府门路，消息闭塞，怕是难有作为，李应会否真心出力亦未可知，城门不会长久封闭，若被贼人逃了，再难对证。为今之计，唯有打草惊蛇。”
石秀若有所思道：“此计甚妙！”
时迁眼珠一转也反应过来，桀桀一笑道：“哈哈，便待那厮们狗急跳墙。”
吕方四人商议妥了，请店家唤来牙人，为他们在附近赁取一间小跨院儿，形制与客栈那间相若，几人先去那里看了一圈儿，又分头走了。
石秀、时迁各自一路。吕方则带着焦挺去了城东，在军械库外看了看，未发现甚痕迹，又转入一间铁匠铺，只见炉上坐着一口坩埚，一个年轻红脸儿汉子正在拉着风箱，未曾注意到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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