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董事长和CEO
栈桥曲曲，蜿蜒于睡莲之上，鱼翔浅底，灵动于芙蓉之间，低缓的音乐似从碧澈的湖水里泛出，清湿地弥漫，翠鸟贴着水，在淡淡的音乐旋律中舒展着曲线，忽然一个点水，正好是钢琴的高音……
华尔斯的办公室建在湖上，詹木乔穿过中式风格的栈桥，径自往里走，晶莹的玻璃门自动开了。这是识人自动门。这识人自动门，是享有特权的或约定的人，走到近前才会自动开的。
一进门，行政秘书微笑着迎上来。詹木乔问：“他在休息？”整个建筑用的是智能玻璃建的，会根据主人的心情和要求自动变幻各种色彩，詹木乔进时，但觉光线昏暗。
行政秘书点点头。“要不要我叫醒他？”
詹木乔摇摇头。“正好我乏了，也小憩会儿，你别惊动他。”
正说间，光线忽然渐渐亮了，湖边的蓝天白云渐渐映照进来。呵，他醒了。显然刚才是假寐。詹木乔朝他办公室走去，想，沃斯汀将“续我工程”定义为“宇宙时代”开山之作，华尔斯建的这屋，还真有融水入山吸天纳星之意呢。
两人合作几十年，除在业务上发生过一些争执，彼此处得像闺蜜似的，所以一见面，没有任何礼节。詹木乔入座后，华尔斯便问，“酒，还是普洱？”
“来点咖啡吧，够乏的，提提神。”华尔斯则要了张裕。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都软塌地靠在背上。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礼节了。都是疲乏态，真真实实地呈现给对方。
“你的续体应聘者，有一万六千七百九十二人，现在已经筛选到六十人了。那六十人，我会直接参与挑选的。”
华尔斯陷在沙发里低低说。“也给阿克留什备了30个。最后各选出三个人来，你的由你定。阿克留什的，如何运作下一步，也由你定。”
其实，他知道詹木乔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华尔斯Ⅱ，自己的续体的情况，为何要返回原我。但他也是那种举重若轻的人，越重要，越靠后。
“不啦。”詹木乔道，我都不参与，一切都由你定。“你要我干什么，告诉我一声。但是，“续我”的日子，最好提前半月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事，我要在续我前，做掉。阿克留什那边，你先选三个来放在一边，我酌情再定。”
华尔斯点点头。这么多年来，詹木乔对自己绝对信任，人、财、物，只要自己所需，他就一定有给。现在，有些媒体在报道“续我工程”时，会用“华尔斯工程”这样的冠名词，华尔斯觉得不妥，在和媒体交流时，反复强调，一定要写“詹木乔工程”，或者，实在不行，就定“詹木乔·华尔斯工程”。
但媒体不买账，媒体有媒体的准则，投资者和创研者分得清，还是用“华尔斯工程”来命名。媒体倒是把华尔斯谦让的事做了报道，将他们比达尔文和华莱士，或者马克思与恩格斯。两人之间，从不提这话题。
倒是有一次，詹木乔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到项目冠名时，詹木乔说，应该用“华尔斯工程”，虽然，我作为主要投资方，为这个工程也倾心相助呕心沥血，但，从科学的角度讲，创意、技术突破与实现、工程指挥，全是由华尔斯亲力亲为的，用他的名字冠这工程，恰如其分、名副其实。
“呃，我想问你个问题。”詹木乔忽然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的续体用我的儿子，乔治，‘续我’是不是更容易些？”
华尔斯惊异地看了詹木乔一眼。“续我工程”挑战的东西委实太多了，从生理医学、基因、解剖学和“续我工程”本身去看，用自己的直系同性后代做续体肯定是最佳的。
但这个念头，在规划“续我工程”时，只一闪，就被一种直觉否掉了。此路断不可走。若有一例这样的实验，定会招致人伦大乱天下攻击。这应该是根硬实的红线！华尔斯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不需要经过什么理论求证的。中国唐朝的皇帝李隆基，将儿子的老婆霸为己有，成为名噪一时的杨贵妃，他们的爱情悲剧成为千古哀叹。但，从没有史学家从道德角度抨击过唐明皇公然“爬灰”。
但在民间，“爬灰”算是一桩丑闻，会遭到耻笑和谩骂的。这只是限于性行为范畴。但，如果将自己的亲生子女作为“续我”的续体，且不论儿子女儿愿不愿意，就算愿意了，就会出现父子、母女合体的尴尬。
忽然，一道弧光，划过华尔斯乌云密集的灵魂。如果真是让子女做续体，在技术层面立即容易许多。而子女的权益，可以通过继承法，将他们的生命核质另存后，最后传输给再下一代。以这种隔代继承的方式，彻底
颠覆由短暂的后代生命体延续香火的传统。
这样，在操作层面上，就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子女必须已经生育了下一代，而那个下一代，正是为他们的父母准备的续体。
以此隔代链接法，既传接了香火，又可以让个体生命长生不死，看似一代一代人，其实，就是一个人行走在时间线上。如此，地球总人口也不会因此而猛增或衰减，而是处于一种动平衡中。
华尔斯忽然有些亢奋，本来仰靠在沙发上的，忽然弹正了。正欲向詹木乔把刚才思想的闪现向他说一个简述，但又愣住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子女愿意吗？这种结构安置的结果，子女似被工具化，他们只是父母的生命核质延续的工具与载体，而他们自己呢，似乎只能拥有传统意义上一半的人生，他们另存的自己的生命核质，就没有实际意义了。这似乎更接近传统概念上的“杀人”。
华尔斯脑子一时有些乱。“这事，我得好好想想，这是另一个运作系统，有许多纠缠，需要捋一捋，等我捋清楚了，再和你交流。”
詹木乔挥挥手。“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要当真。”但他已感到华尔斯当了真。刚才华尔斯那阵内心的电闪雷鸣，他全感觉到了。华尔斯现在不愿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来，给我也倒点酒。”詹木乔道。华尔斯给他斟了杯，詹木乔接过，晃了晃，举了举，小嘬一口，欲言又止。最终和华尔斯碰了一下杯，大饮一口。“有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华尔斯默默点点头。
“你——以为，他，华尔斯Ⅱ真的是你吗？”
“当然。尔斯测试他是高分过关的，而且，这几年和我的工作配合也证明了，我们心有灵犀的。”
“那，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想回到原我了？”
“这——”
华尔斯忽有窘色。
詹木乔仿佛没看到，抿口酒，继续道：“现在有两个棘手的问题，一，通过这么多实验，似乎证明了，他即是我，我即是他，“续我工程”将个体的生命核质成功地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让另一个人体验着原我的存在感；
“但，真是这样吗？‘尔斯测试’本身，是不是需要重新思考？是不是需要加以完善？二、为什么，华尔斯Ⅱ的一些想法和决定，你不知道，如此，他还是你吗？”
这倒让华尔斯松了口气。
“这是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变化中，我们活着，像根藤蔓，从上往下，枝枝桠桠的，遇着不同的石块瓦隙，就会自然作些扭让与顺和。
“虽然我将我的生命核质系统性地传输给了我Ⅱ，而我Ⅱ从觉醒那天起，就与我Ⅰ处于相对不同的人文环境中，别看我和他现在干着同样的工作，享受着同样的待遇，拥有几乎同样的权力，几乎处于同样的人文环境中，其实是有许多差别的，比如，目前，他的权力和我的权力，貌似一样，但只要我存在，他就有压迫感，顾忌较多，并没有真正的独立自主感，更何况，我还没有把“续我工程”最后的密钥交给他，所以，他的心理感受是和我不一样的。
“再具体一点说，我们面对嘉雅Ⅱ时，感受也是很不一样的，首先他年轻，荷尔蒙要比我多得多，同时，他又要顾及我的感受，又不能放开手脚来恣情肆意，一旦畏尾畏首，和我当初和嘉雅毫无顾忌地在阳光下热恋的感受大相径庭。
“于是，他的心理就开始分岔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我了。如果是我，与他处于同一个人文环境下，也会发生一些心理歧变。你的怀疑，是很表象的，主要是由于复制法，同时存在两个我造成的。
“如果采用剪切法，他来我走，就会减少这些歧变的风险。不过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他。在问他的过程中，你可以感受到，他是不是我。”
华尔斯Ⅰ忽然不说了，因为他发现詹木乔走神了，似乎不在听他讲话，而是在陷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华尔斯想，是不是他自己马上面临“续我”，担心续体不能完全承接他的生命核质，却可以享用他的利益、权力。
而这些，本来是可以遗传给他最宠爱的儿子乔治的。现在却要传授给另一个人，他不放心？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了。”詹木乔忽然说。
“什么？”华尔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你的续体，华尔斯Ⅱ，为什么要返回原我，做克隆人，我找到原因了。”
是吧。华尔斯有些吃惊，似乎不敢相信，刚才谈论的基本是理论问题，根本没有谈具体事情呀。
他怎么就能得出结论呢？
华尔斯的办公室建在湖上，詹木乔穿过中式风格的栈桥，径自往里走，晶莹的玻璃门自动开了。这是识人自动门。这识人自动门，是享有特权的或约定的人，走到近前才会自动开的。
一进门，行政秘书微笑着迎上来。詹木乔问：“他在休息？”整个建筑用的是智能玻璃建的，会根据主人的心情和要求自动变幻各种色彩，詹木乔进时，但觉光线昏暗。
行政秘书点点头。“要不要我叫醒他？”
詹木乔摇摇头。“正好我乏了，也小憩会儿，你别惊动他。”
正说间，光线忽然渐渐亮了，湖边的蓝天白云渐渐映照进来。呵，他醒了。显然刚才是假寐。詹木乔朝他办公室走去，想，沃斯汀将“续我工程”定义为“宇宙时代”开山之作，华尔斯建的这屋，还真有融水入山吸天纳星之意呢。
两人合作几十年，除在业务上发生过一些争执，彼此处得像闺蜜似的，所以一见面，没有任何礼节。詹木乔入座后，华尔斯便问，“酒，还是普洱？”
“来点咖啡吧，够乏的，提提神。”华尔斯则要了张裕。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都软塌地靠在背上。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礼节了。都是疲乏态，真真实实地呈现给对方。
“你的续体应聘者，有一万六千七百九十二人，现在已经筛选到六十人了。那六十人，我会直接参与挑选的。”
华尔斯陷在沙发里低低说。“也给阿克留什备了30个。最后各选出三个人来，你的由你定。阿克留什的，如何运作下一步，也由你定。”
其实，他知道詹木乔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华尔斯Ⅱ，自己的续体的情况，为何要返回原我。但他也是那种举重若轻的人，越重要，越靠后。
“不啦。”詹木乔道，我都不参与，一切都由你定。“你要我干什么，告诉我一声。但是，“续我”的日子，最好提前半月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事，我要在续我前，做掉。阿克留什那边，你先选三个来放在一边，我酌情再定。”
华尔斯点点头。这么多年来，詹木乔对自己绝对信任，人、财、物，只要自己所需，他就一定有给。现在，有些媒体在报道“续我工程”时，会用“华尔斯工程”这样的冠名词，华尔斯觉得不妥，在和媒体交流时，反复强调，一定要写“詹木乔工程”，或者，实在不行，就定“詹木乔·华尔斯工程”。
但媒体不买账，媒体有媒体的准则，投资者和创研者分得清，还是用“华尔斯工程”来命名。媒体倒是把华尔斯谦让的事做了报道，将他们比达尔文和华莱士，或者马克思与恩格斯。两人之间，从不提这话题。
倒是有一次，詹木乔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到项目冠名时，詹木乔说，应该用“华尔斯工程”，虽然，我作为主要投资方，为这个工程也倾心相助呕心沥血，但，从科学的角度讲，创意、技术突破与实现、工程指挥，全是由华尔斯亲力亲为的，用他的名字冠这工程，恰如其分、名副其实。
“呃，我想问你个问题。”詹木乔忽然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的续体用我的儿子，乔治，‘续我’是不是更容易些？”
华尔斯惊异地看了詹木乔一眼。“续我工程”挑战的东西委实太多了，从生理医学、基因、解剖学和“续我工程”本身去看，用自己的直系同性后代做续体肯定是最佳的。
但这个念头，在规划“续我工程”时，只一闪，就被一种直觉否掉了。此路断不可走。若有一例这样的实验，定会招致人伦大乱天下攻击。这应该是根硬实的红线！华尔斯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不需要经过什么理论求证的。中国唐朝的皇帝李隆基，将儿子的老婆霸为己有，成为名噪一时的杨贵妃，他们的爱情悲剧成为千古哀叹。但，从没有史学家从道德角度抨击过唐明皇公然“爬灰”。
但在民间，“爬灰”算是一桩丑闻，会遭到耻笑和谩骂的。这只是限于性行为范畴。但，如果将自己的亲生子女作为“续我”的续体，且不论儿子女儿愿不愿意，就算愿意了，就会出现父子、母女合体的尴尬。
忽然，一道弧光，划过华尔斯乌云密集的灵魂。如果真是让子女做续体，在技术层面立即容易许多。而子女的权益，可以通过继承法，将他们的生命核质另存后，最后传输给再下一代。以这种隔代继承的方式，彻底
颠覆由短暂的后代生命体延续香火的传统。
这样，在操作层面上，就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子女必须已经生育了下一代，而那个下一代，正是为他们的父母准备的续体。
以此隔代链接法，既传接了香火，又可以让个体生命长生不死，看似一代一代人，其实，就是一个人行走在时间线上。如此，地球总人口也不会因此而猛增或衰减，而是处于一种动平衡中。
华尔斯忽然有些亢奋，本来仰靠在沙发上的，忽然弹正了。正欲向詹木乔把刚才思想的闪现向他说一个简述，但又愣住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子女愿意吗？这种结构安置的结果，子女似被工具化，他们只是父母的生命核质延续的工具与载体，而他们自己呢，似乎只能拥有传统意义上一半的人生，他们另存的自己的生命核质，就没有实际意义了。这似乎更接近传统概念上的“杀人”。
华尔斯脑子一时有些乱。“这事，我得好好想想，这是另一个运作系统，有许多纠缠，需要捋一捋，等我捋清楚了，再和你交流。”
詹木乔挥挥手。“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要当真。”但他已感到华尔斯当了真。刚才华尔斯那阵内心的电闪雷鸣，他全感觉到了。华尔斯现在不愿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来，给我也倒点酒。”詹木乔道。华尔斯给他斟了杯，詹木乔接过，晃了晃，举了举，小嘬一口，欲言又止。最终和华尔斯碰了一下杯，大饮一口。“有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华尔斯默默点点头。
“你——以为，他，华尔斯Ⅱ真的是你吗？”
“当然。尔斯测试他是高分过关的，而且，这几年和我的工作配合也证明了，我们心有灵犀的。”
“那，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想回到原我了？”
“这——”
华尔斯忽有窘色。
詹木乔仿佛没看到，抿口酒，继续道：“现在有两个棘手的问题，一，通过这么多实验，似乎证明了，他即是我，我即是他，“续我工程”将个体的生命核质成功地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让另一个人体验着原我的存在感；
“但，真是这样吗？‘尔斯测试’本身，是不是需要重新思考？是不是需要加以完善？二、为什么，华尔斯Ⅱ的一些想法和决定，你不知道，如此，他还是你吗？”
这倒让华尔斯松了口气。
“这是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变化中，我们活着，像根藤蔓，从上往下，枝枝桠桠的，遇着不同的石块瓦隙，就会自然作些扭让与顺和。
“虽然我将我的生命核质系统性地传输给了我Ⅱ，而我Ⅱ从觉醒那天起，就与我Ⅰ处于相对不同的人文环境中，别看我和他现在干着同样的工作，享受着同样的待遇，拥有几乎同样的权力，几乎处于同样的人文环境中，其实是有许多差别的，比如，目前，他的权力和我的权力，貌似一样，但只要我存在，他就有压迫感，顾忌较多，并没有真正的独立自主感，更何况，我还没有把“续我工程”最后的密钥交给他，所以，他的心理感受是和我不一样的。
“再具体一点说，我们面对嘉雅Ⅱ时，感受也是很不一样的，首先他年轻，荷尔蒙要比我多得多，同时，他又要顾及我的感受，又不能放开手脚来恣情肆意，一旦畏尾畏首，和我当初和嘉雅毫无顾忌地在阳光下热恋的感受大相径庭。
“于是，他的心理就开始分岔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我了。如果是我，与他处于同一个人文环境下，也会发生一些心理歧变。你的怀疑，是很表象的，主要是由于复制法，同时存在两个我造成的。
“如果采用剪切法，他来我走，就会减少这些歧变的风险。不过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他。在问他的过程中，你可以感受到，他是不是我。”
华尔斯Ⅰ忽然不说了，因为他发现詹木乔走神了，似乎不在听他讲话，而是在陷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华尔斯想，是不是他自己马上面临“续我”，担心续体不能完全承接他的生命核质，却可以享用他的利益、权力。
而这些，本来是可以遗传给他最宠爱的儿子乔治的。现在却要传授给另一个人，他不放心？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了。”詹木乔忽然说。
“什么？”华尔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你的续体，华尔斯Ⅱ，为什么要返回原我，做克隆人，我找到原因了。”
是吧。华尔斯有些吃惊，似乎不敢相信，刚才谈论的基本是理论问题，根本没有谈具体事情呀。
他怎么就能得出结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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