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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重温旧梦

    “嘉雅Ⅱ!”詹木乔重重地说:“他和嘉雅Ⅱ之间,一定出了问题。”

    “怎么会呢,我已经和他商量好,非工作时间,把&机关掉,为的就是让他可以自由行动,不要顾及我!”

    “哦,是吧。可——这件事也可以作出相反的解读,那就是,他会想,你主张关掉&机,是为了你和嘉雅Ⅱ方便——”

    “哦——!”华尔斯长叹一声,捧头埋在沙发里,久久无语。

    詹木乔过来,缓缓却有力地按按他的肩。

    华尔斯摇摇头。“是的,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样想的。其实我倡议关掉&机的目的,并不完全是为了让他们接触方便,而是,而是我不想看到、不想知道嘉雅Ⅱ和他之间——你明白的。我们辛辛苦苦发明创造了一个框,结果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詹木乔使劲拍拍他。“这是牺牲。是值得的,毕竟,我们收获了‘续我工程’”。

    华尔斯瘫陷在沙发里,讷讷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整个屋子,立即黑了下来。

    詹木乔陷在黑暗中,呆在那里很久,才默默移身离去。到门口时,华尔斯在身后抛了句话:“你‘续我’,最好用剪切法,那样可以让你免受煎熬……”

    詹木乔愣了愣,答:“我会认真考虑的……”

    剪切法意味着躺上“续我工程”的工作台,自己渐渐失去意识,等于死去,自己对世界的所有感知,全部转移到那个应聘的续体身上;还有权益。

    “他”是不是我,只有“他”知道。詹木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对这个课题显得心事重重。这不再是一个豪投的项目,而是自己面临的生死选择。

    尽管从华尔斯等人的“续我工程”的结果来看,“续我”没问题。但他仍然忐忑。他不得不承认华尔斯的人生分岔说是有道理的。

    但,如果这个“岔”分得过大,变成一个全新的“我”,或者只有60%的“我”,这就不是长生不死,而是个麻烦,大麻烦。

    这种焦虑,其实一直伴随着詹木乔,只是,随着自己的“续我工程”的迫切,越来越滞重起来

    要做次调研,专门针对“我Ⅱ”的调研,在几批“续我工程”实验的志愿者中的“我Ⅱ”进行一次普查,查一查他们生存的自我感受是不是主体“我Ⅰ”,而且,这次调研,不能由“续我工程”团队来做,而是花重金聘请独立的第三方。

    虽说,上次进行“尔斯测试”时,主评委虽是外聘的,但是由华尔斯一手组织的,就难免有某种心理暗示,影响着活动的客观性和公正性。相信华尔斯不会因此而反对和不快。

    这样的测试,同时可以强化推广和“续我工程”品牌的打造,也有利于推动阿克留什、沃斯汀他们修改、构筑相关法律。同时,自己要多抽点时间,广泛接触“我Ⅱ”,看“续我工程”是不是真的实现了“长生不死”。

    月上树梢,詹木乔回到α国寓所,轩妍别墅。这别墅,还是当年和小乔治母亲金淑颖热恋时买下的。一幢外观看上去地中海情的别墅,在当地富人区,看上去一点不起眼,但那年,金淑颖一眼就看中了。

    这是幢老别墅,年岁加起来比他们两人还大,金淑颖看中别墅庭院里的藓苔漫墙,绿藻渗缝,一些凤尾草从石制的围墙缝里生机盎然地钻出,抖颤出微风的影子。

    一进庭园,就有木制的回廊,曲折弯弯,委溪而过,在格调上,净是中国园林的气质。买下改造后,金淑颖给这别墅起了个极具东方色彩的名字,叫轩妍别墅。

    请了中国的书法大家,给别墅题了名,用花岗岩雕刻好,嵌在门檐上。小乔治就在这别墅孕育、出生、成长的。詹木乔每到α国来,都下榻在这里。

    二十几年前,金淑颖将这别墅布置成啥样,他基本没动,只是将卧室稍事作了微调。车到院外,詹木乔见里面隐隐亮着灯,以为乔治还没睡。

    一入院门,便隐听到汩汩的流水中,掺和着清雅空灵的音乐。詹木乔微微一颤,音乐似曾相闻,纯粹是一种东方色彩,琵琶和着电声贝斯,滴滴出情,让詹木乔有些恍惚起来,时间一点一点倒退着,直往三十年前而去。

    是的,这是金淑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中国的《春江花月夜》,只是詹木乔没记住,但那滴滴入心的旋律、清雅柔美的器乐,如丝若酒,月醉杯中。

    詹木乔缓步穿过长长的走廊,逐级上楼。家里整个都被精心装饰过了,竭力恢复二十多年前的原貌。这些遗存迅速将詹木乔的魂魄逸出体外,使他浸淫在一种并不真实的时空里,仿佛进入一个让他心颤的虚拟的旧家。

    但这一切又是真实地存在的。昔日与金淑颖在这里的闪烁的时间在他眼前水一样流淌起来,金淑颖让他在睡椅上躺好,要给他写生。他呵呵笑着,“哪有男模特躺在睡椅上让女画家画的,那都是女模特。”

    金淑颖柔柔一笑。“你不是说历史,就是留给人改写的嘛。”詹木乔笑着,只好乖乖躺上。

    《蓝色的多瑙河》上薄冽的晨雾轻轻拂动着纱窗,隐隐的绿林、模糊的轻舟、薄薄的白日、晨鸟的啁啾都在美妙的旋律中融在一起,舒缓、平滑地流淌。

    詹木乔躺在这种时空上,任由他的女神摆布。但,就在女神近前调整他的胳膊置放角度时,詹木乔轻展猿臂,一下将她揽于怀中……

    詹木乔仿佛走在时光隧道里,昔日留在这别墅里的所有美妙一波一波软融融扑来,这些虚无的存在,渐渐让他漂浮起来,若梦如仙,仿佛踏着云。

    来到大客厅,没人。但酒杯餐具都置放好了,迎接主人归家。上二楼。卧室灯光柔和迷幻,大露台上雾岚贴着地面,轻风吹拂地飘浮于脚下。

    忽然,乔治传给他的金淑颖照片跳到眼前。詹木乔下意识地往金淑颖的画室走去。近三十年了,这个画室,几乎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只是隔段时间,让人做个精细的打扫,怕她的作品被时间侵蚀,又将那画室装了除湿器,安装了恒温装置。

    原先瓶中喝了一半的酒,仍保存在那里,一切如昔。有一种力,在推动着詹木乔,似乎他脚下有辆悬浮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三楼的画室。

    詹木乔不由一怔,画室的门缝渗漏出些许暖光。一阵细细的耳鸣,在詹木乔大脑里盘萦着。眩晕。心咚咚乱跳起来,门轻轻推开。詹木乔差点晕过去。

    金淑颖,正在那里画画,侧背朝着他,一身拖地长裙,在灯光映照下,柔曼的曲线,朦胧模糊,让人心旌摇动。她听到动静了,仍专注地在那里画着,只柔柔地说,“你回来了。”

    近三十年的时间迅速被压缩成一张光碟。詹木乔鬼使神差地过去,打开那瓶珍藏了近三十年喝了一半的拉菲。詹木乔手执杯酒,轻轻靠在金淑颖的后侧,看她纤纤玉指中的毛笔,渲染着已经勾勒好的仕女图,随后,将手中一杯酒递送到金淑颖的那不点而红的唇边。

    金淑颖嬾唇微张,詹木乔将酒杯轻轻托起,深红色的琼浆柔柔淌入那红艳欲滴的口中…

    金淑颖轻轻将画笔扔了,扭过白皙的尖颏,用唇来寻找詹木乔。这是他俩的昔日的标准动作。詹木乔驾轻就熟接住她的唇,轻轻裹住,将她口中的酒细细汲入

    ——这酒掺和着金淑颖的津液,仙露般滑入詹木乔的心底,随着这酒滚入他灵魂深处,一股沉睡已久的力泌多之力,刹那间苏醒了,他发出低沉的雄吼,身体绷成一张弓,奋力弹向那团混沌幽温和深穴。

    一种久违的忘我,一种浓缩后全力以赴,生命粹化成一团快乐的雾团,宇宙迅速归结到那个奇点。就这样,就这样,让时间停在此时,就这样,就这样,让空间凝固在这里。

    于是山洪暴发电闪雷鸣决堤千里,之后,月明星稀,溪水潺潺,婴床微摇,酣然入睡,进入无我无物无梦若死若冥的境界,醒来后却神清气爽目透千里心底吟哦人生再造,于是将那个把自己掺入这个奇妙世界的尤物,万般恩爱地揽入怀中,毒瘾发作般地又欲仙欲死一回。

    一边奋斗一边感叹。快三十年了,都没有如此激情的连续攻击。东方女子的细腻与柔婉,在金淑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不似西方女子在床榻间也讲究什么平等,让肉体任性,若是那样,对詹木乔这样的“老家伙”而言,既不是对手,也会很快被“引蛇出洞”,草草收兵。金淑颖静卧在那里,听任詹木乔一点一点找感觉,控制节奏,中途来点“中场休息”。

    然,毕竟骥老,像一个跳高运动员,标杆在230CMM,却总是在228CMM处触杆而摔,跨越不过。有些焦急。越是着急,跳跃得越低。于是,女人纤纤玉指递来一粒粉色小药,轻风般地说这是印度产的“冬虫夏草”,会让你春风得意的。

    吞下去果然若得了强大的弹药补充,火力十足。太阳的耀斑发出辟辟的爆裂声,又一次核聚变将快乐的因子冲击得满宇宙都是,然后,一切暗了,暗了,渐渐坠入寂静的黑洞中……

    第二天,睡过中午,詹木乔才慢慢醒来,感觉系统像浸泡在茫茫雾海里,空寂白虚,但随着时间滴答,知觉象暗黑中的蚊虫迅速向路灯聚扰,昨晚发生的一切,云一样汇集过来,遥远且不真实,而床边空无二人似乎在向他说明,那一切,不过是场梦,是幻觉。

    第三天,但周身的疲乏又在反驳着这种假设。而秘书见他醒了急急向他报告今天已经误了上午两件事现在得赶紧出发,让他来不及细辨真假,匆匆出门,一头扎进俗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