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家之路
这本不要詹木乔Ⅱ提，华尔斯必须安排的一个测试和激活内容，和原我最喜欢的女人在一起，那种交流，才是真正碰撞和刺激，“续我工程”二我的同质率，会得到充分的验证，“金淑颖”和他如何交流、情感碰撞、有无障碍，本身都是课题。
但，现在，前提和基础都变了。现在乔治居住在轩妍别墅里，而“金淑颖”已经失联。
“怎么，有困难吗？”
詹木乔Ⅱ看出了华尔斯的为难之色。
华尔斯撸了一下脸。“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你问。”
“你，曾经给乔治签过一份关于把你的主要资产过继给他的遗嘱吗？”
詹木乔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想。
在詹木乔Ⅱ苏醒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詹木乔的女儿们和前女友们，和乔治展开了一场全球瞩目的官司，一场数目惊人的遗产争夺战，而激烈的争论点，就是那份遗嘱的真实性。
乔治拿出了第三方权威机构的验证报告，相似度达到96%，而那些女儿们和女人们拿出的结论，都低于60%。法庭一般性辩论尚未展开，已被媒体炒得热火朝天，地球人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α国政府表面上保持沉默，似很中立，暗地里，哈雷又接待过乔治一次。这次乔治几乎和他摊牌，说，“如果你们确认遗嘱有效，我立即把父亲账户上的60%现金，约三千亿元，打给你们。”
哈雷未便允诺，只说，“这事我们还需要和有关方面协商，你等我的消息就是啦。”
而这有关方面，主要是华尔斯。华尔斯不认同，一定会将他和阿克留什的“续我工程”停掉。这可得不偿失。
果然，华尔斯愤怒起来（哈雷还没见过华尔斯愤怒，而且感觉这个人应该不会愤怒），说，“如果你们认可遗嘱，我就退出‘续我工程’择国另建。我相信好多国家都会欢迎我们的。再说，你就是确认遗嘱有效，他也取不出钱的。”
哈雷不明白，问为什么。华尔斯便将詹木乔现金存在瑞士银行的取款密码方式告诉了。除非詹木乔本人，任何人都休想取出那笔钱。哈雷眼钉钉地望着华尔斯，极不畅快。
“如果我们真的确认遗嘱有效，就可以通过国际法庭，要求瑞士银行采取特殊方式，将那笔资金解冻。”这些话，哈雷放在心里，没说出来。毕竟，他不想开罪华尔斯。
“你怀疑乔治遗嘱造假，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呢？”他这样对华尔斯说。华尔斯答：“会有的。”
的确是有方法的，那就是将詹木乔生命核质的备份取出来通过专用仪器进行阅读，查看一下他的记忆库里，有没有关于签署这份遗嘱的记录。
但，华尔斯在规划“续我工程”时，下了一条极严的规定，即，原我的生命核质只能用来贮存和复制，绝不允许用来阅读和查证，“续我工程”必须维护原我的尊严，充分尊重隐私，就像基督教的告解所，对信徒所有的忏悔和罪愆，必须严加保密，任何人，包括国家、法庭、刑事侦查单位来取证，也有权（必须）保持沉默。
再说，一如测谎仪一样，世界各国，对测谎仪的测出的结果，只作参考，不作法律证据。因此，华尔斯强捺住窥看詹木乔生命核质中记忆库信息的欲望，耐心等待詹木乔Ⅱ的苏醒。
偌若詹木乔Ⅱ唤醒不顺，詹木乔的“续我工程”失败，那时，再做考虑。现在，詹木乔Ⅱ的记忆因子已被激活了。
“没有。”詹木乔Ⅱ只用了短短的数秒钟，就作出应答。“那遗嘱有草案，但我一直没签，为此我心有内疚。但我相信乔治一定会理解的，何况，我答应对他的事业给予资金支持的。”
华尔斯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啦？”
华尔斯目光射向远方，久不作声。
“是不是这两三个月，发生了事变？”詹木乔Ⅱ问。
“他——死了。”
“谁？”
“……詹木乔原我，就是——”
华尔斯语言涩滞起来，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名称来向詹木乔Ⅱ称呼詹木乔Ⅰ。但詹木乔Ⅱ一下就明白了。“不是说好用的复制法吗？再说，‘尔斯测试’必须有他健在才行呀。”
“是意外。”华尔斯答道。“我们是用的复制法，没用剪切法，詹木乔先生！”
华尔斯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起了过去称呼詹木乔的称谓。“我们没料到‘续我工程’会产生如此大的副作用，他几乎成为新型犯罪的诱因。”
詹木乔Ⅱ幽幽道：“宇宙间，几乎没有一件事没有副作用的。你能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吗？”
细雨似RNA粒子，布满以太。凉凉的，柔柔的。都说雨从上面落下来、飘下来。其实，宇宙中，哪有什么上，哪有什么下，哪有什么左，哪有什么右。地球在宇宙中渺小得像一粒砂子，如果把一个人形容为这粒砂子中的费米子，似乎还硕大了许多。
每粒费米子都是独特的生命，他们自发演绎着惊天动地的故事，彼此碰撞着，如强子对撞机那样，艳现奇点爆炸般的耀瑰旑旎，弧飞出人类尚不知的更精更细更小的粒子，彼此向心着、排斥着、纠缠着、碰撞着。
或许，这就是宇宙的基本构图，宏微向一。
看不见的粒子，汇聚多了，时间久了，就成了可视可感的冰凉的水滴，实实在在从上方落下来，将詹木乔Ⅱ笼罩着，不用车，不用伞，不用人陪，从园区出发，往轩妍别墅而去。
华尔斯知道任何规劝都无效，更无法阻止，只好听任他，趁他不意，装上＆机，岂料他刚出门，就将＆机扯了，扔到路边溪流中，疾愤而去。华尔斯急忙叫来安保部长，让他悄悄跟着，以备不测。提醒安保部长，千万不要让他看到你。
从园区到轩妍别墅，大约有五十多公里，中间穿过城市。雨，若无似有，像雾像风，世界若仙如梦，詹木乔Ⅱ时而疾步如飞，时而蹒跚若翁，有珠从额际垂落，不知是汗，还是积雨，切切实实往下坠落，在地上砸出花来。
在一家路边酒铺，詹木乔Ⅱ要了瓶威士忌，尚未付款，开瓶便喝，酒保也不着急，等他喝了两大口后，才说，先生，能不能请你付下款？
“当，当然啦。”詹木乔虽是商场老江湖，但酒量并不大，烈性的威士忌两口下肚，舌头就开始不利索。“来，来，你们的瞳密付款机在哪里？”
酒保指了指身后酒柜上一个视频探头。“请你看一下这里。”
詹木乔Ⅱ却未看，而是手指着，说，“这个，这个瞳密付款并不科学，会诱发犯罪，明白不，要不了几年，我们的DNA动态遥控测试技术就会生产出新一代自动意念付款机，保密度和安全都是最棒的。”
酒保逢迎道，“是是，到时候肯定得用您那个DNA意念付款机。不过先生，现在请你看一下那里，把款付了。”
瞳密付款机，是人类从二十一世纪移动付款以来，从手机支付，发展到面部识别和瞳孔识别，连小小的手机也省了，一人一样的瞳孔里，藏有每人的基本信息和银行卡号以及对应的支付密码。
与之配合的是语音识别，即，如果你同意付款，必须念出所付金额，系统会根据瞳孔密码和语音识别，将消费金额划出——便捷让人越来越懒，同时，腾出大量时间，干他们乐意的事。
而“续我工程”的DNA无线识别系统，已经做到意念控制。又是个质的飞跃。其实，人类几乎所有行为，都受意念控制，用手关门，用手开锁，数钞支付和签字确认，无不受意念指挥。而这些意念的显化必须借助器官或工具，比如手、语言、锁具、密码等。
意念控制直接发生，却是工具的一次质的升华与革命。
詹木乔Ⅱ不看那瞳密付款仪，却定定看着酒保，眼神中有一种垂死和嘲笑，绝望与疯癫，射得酒保有些寒栗。
“哈哈。”詹木乔忽然一笑，“我付你钱，你别怕。”说着，眼睛朝那瞳密自动付款机定定看了一眼，口中念道：“189RMB元。”
正常情况下，那曈密付款机会闪几下绿灯，响几声悦耳的叮咚声，付款即告成功。
可是，詹木乔Ⅱ眼、音与曈密付款机互动后，机器黄灯闪跳起来，并发出语音提示：“付款不成功；请再试一次。”
这曈密付款机的设置，一如交通信号，绿灯，成功，红色，拒绝，黄灯，并不拒绝，却未成功，可以继续尝试。
詹木乔Ⅱ心里咯噔一下。如在正常状态下，他今天是不会自己购酒更不会有这样的世俗体验，平时，这些事务全由秘书代劳了，现在，这种特别情绪下的体验成了一次考试。
詹木乔Ⅱ不服。公司DNA密码遥控识别系统都通过了，难道这瞳密过不了关？非克隆人的续我，真的会在生理上与原我有相当差异？
于是，詹木乔Ⅱ又试了一次。黄灯。再来，黄灯。
再来，红光忽然突突突急速地闪了起来，并发出粗浊哑裂的难闻之声：“对不起，本次交易失败，请使用其他付款方式。”
詹木乔Ⅱ一拳砸在玻璃柜台上，吓得酒保急忙抱托住他的拳头，陪笑道，“先生，你可能忘了充值了吧；别生气别生气。我们换一种方式就行了。”
“换什么方式？”詹木乔Ⅱ问。
“您带银行卡了吗？”
“我从三十五岁开始，就不带卡了。”
“那，现金呢，就189元，一点点。”
“哈，现金，你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带过现金，我要带现金，得用十辆大卡车跟着我。”
酒保拉脸了，支撑着最后一丝笑意道，“先生，您不是想让我打100吧（100为α国报警电话）。”
“哈，100。我这辈子还没和100打过交道呢，我真想尝尝100是什么滋味呢，你打，你打呀。”
酒保：“先生，先生，您可不能这样，这样会给你留下不良记录的。不就189元吧。”
“是啊，189元，一文逼死英雄汉。我现在就是没钱，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让你们还在使用这么落后的曈密系统，我的钱——”
詹木乔Ⅱ忽然有几丝清醒，刹住了话。
酒保：“那，不好意思了，我只好拨100了。”
酒保说着，真的拿起电话。
却被摁住。
是“续我工程”园区的安保部长。他一手摁住电话，一手拿着二张一百的。“这钱够吗？”
酒保见状，忙说，“够，够，还要找您11元呢。”
“不要找了。”
詹木乔Ⅱ静了，闲闲地看着安保部长，有点面熟，仿佛见过。平时，詹木乔是不和“续我工程”园区高级专家和管理干部以下的人发生关系的，安保部长，只算中层级别，因此，素昩交往。
但面缘肯定有过。詹木乔Ⅱ一下领悟过来，明白这一定是华尔斯的安排，对他悄语道：“离我远点。”
又说：“给我回去。”
安保部长只能执行前一句。詹木乔Ⅱ也管不得许多，又回到他的世界里，踽踽而行，边行边酒，至轩妍别墅，已醉如软泥。
门禁既不是瞳密，也不是指纹，是纯粹传统的金属钥匙——这些都是金淑颖的主意，说这样才有实实在在的物质感和存在感，现代科技太玄乎，一点艺术体验感都没有。
其实，对原我詹木乔来说，这些都是象征，因为他都用不上，别墅有个五人服务小组，负责园林、安全、厨房和卫生等，对詹木乔和金淑颖来说，钥匙纯粹就是一个符号。现在，这个非常职业的五人服务小组，全唯乔治之命是从。
不开门。
但，现在，前提和基础都变了。现在乔治居住在轩妍别墅里，而“金淑颖”已经失联。
“怎么，有困难吗？”
詹木乔Ⅱ看出了华尔斯的为难之色。
华尔斯撸了一下脸。“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你问。”
“你，曾经给乔治签过一份关于把你的主要资产过继给他的遗嘱吗？”
詹木乔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想。
在詹木乔Ⅱ苏醒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詹木乔的女儿们和前女友们，和乔治展开了一场全球瞩目的官司，一场数目惊人的遗产争夺战，而激烈的争论点，就是那份遗嘱的真实性。
乔治拿出了第三方权威机构的验证报告，相似度达到96%，而那些女儿们和女人们拿出的结论，都低于60%。法庭一般性辩论尚未展开，已被媒体炒得热火朝天，地球人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α国政府表面上保持沉默，似很中立，暗地里，哈雷又接待过乔治一次。这次乔治几乎和他摊牌，说，“如果你们确认遗嘱有效，我立即把父亲账户上的60%现金，约三千亿元，打给你们。”
哈雷未便允诺，只说，“这事我们还需要和有关方面协商，你等我的消息就是啦。”
而这有关方面，主要是华尔斯。华尔斯不认同，一定会将他和阿克留什的“续我工程”停掉。这可得不偿失。
果然，华尔斯愤怒起来（哈雷还没见过华尔斯愤怒，而且感觉这个人应该不会愤怒），说，“如果你们认可遗嘱，我就退出‘续我工程’择国另建。我相信好多国家都会欢迎我们的。再说，你就是确认遗嘱有效，他也取不出钱的。”
哈雷不明白，问为什么。华尔斯便将詹木乔现金存在瑞士银行的取款密码方式告诉了。除非詹木乔本人，任何人都休想取出那笔钱。哈雷眼钉钉地望着华尔斯，极不畅快。
“如果我们真的确认遗嘱有效，就可以通过国际法庭，要求瑞士银行采取特殊方式，将那笔资金解冻。”这些话，哈雷放在心里，没说出来。毕竟，他不想开罪华尔斯。
“你怀疑乔治遗嘱造假，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呢？”他这样对华尔斯说。华尔斯答：“会有的。”
的确是有方法的，那就是将詹木乔生命核质的备份取出来通过专用仪器进行阅读，查看一下他的记忆库里，有没有关于签署这份遗嘱的记录。
但，华尔斯在规划“续我工程”时，下了一条极严的规定，即，原我的生命核质只能用来贮存和复制，绝不允许用来阅读和查证，“续我工程”必须维护原我的尊严，充分尊重隐私，就像基督教的告解所，对信徒所有的忏悔和罪愆，必须严加保密，任何人，包括国家、法庭、刑事侦查单位来取证，也有权（必须）保持沉默。
再说，一如测谎仪一样，世界各国，对测谎仪的测出的结果，只作参考，不作法律证据。因此，华尔斯强捺住窥看詹木乔生命核质中记忆库信息的欲望，耐心等待詹木乔Ⅱ的苏醒。
偌若詹木乔Ⅱ唤醒不顺，詹木乔的“续我工程”失败，那时，再做考虑。现在，詹木乔Ⅱ的记忆因子已被激活了。
“没有。”詹木乔Ⅱ只用了短短的数秒钟，就作出应答。“那遗嘱有草案，但我一直没签，为此我心有内疚。但我相信乔治一定会理解的，何况，我答应对他的事业给予资金支持的。”
华尔斯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啦？”
华尔斯目光射向远方，久不作声。
“是不是这两三个月，发生了事变？”詹木乔Ⅱ问。
“他——死了。”
“谁？”
“……詹木乔原我，就是——”
华尔斯语言涩滞起来，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名称来向詹木乔Ⅱ称呼詹木乔Ⅰ。但詹木乔Ⅱ一下就明白了。“不是说好用的复制法吗？再说，‘尔斯测试’必须有他健在才行呀。”
“是意外。”华尔斯答道。“我们是用的复制法，没用剪切法，詹木乔先生！”
华尔斯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起了过去称呼詹木乔的称谓。“我们没料到‘续我工程’会产生如此大的副作用，他几乎成为新型犯罪的诱因。”
詹木乔Ⅱ幽幽道：“宇宙间，几乎没有一件事没有副作用的。你能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吗？”
细雨似RNA粒子，布满以太。凉凉的，柔柔的。都说雨从上面落下来、飘下来。其实，宇宙中，哪有什么上，哪有什么下，哪有什么左，哪有什么右。地球在宇宙中渺小得像一粒砂子，如果把一个人形容为这粒砂子中的费米子，似乎还硕大了许多。
每粒费米子都是独特的生命，他们自发演绎着惊天动地的故事，彼此碰撞着，如强子对撞机那样，艳现奇点爆炸般的耀瑰旑旎，弧飞出人类尚不知的更精更细更小的粒子，彼此向心着、排斥着、纠缠着、碰撞着。
或许，这就是宇宙的基本构图，宏微向一。
看不见的粒子，汇聚多了，时间久了，就成了可视可感的冰凉的水滴，实实在在从上方落下来，将詹木乔Ⅱ笼罩着，不用车，不用伞，不用人陪，从园区出发，往轩妍别墅而去。
华尔斯知道任何规劝都无效，更无法阻止，只好听任他，趁他不意，装上＆机，岂料他刚出门，就将＆机扯了，扔到路边溪流中，疾愤而去。华尔斯急忙叫来安保部长，让他悄悄跟着，以备不测。提醒安保部长，千万不要让他看到你。
从园区到轩妍别墅，大约有五十多公里，中间穿过城市。雨，若无似有，像雾像风，世界若仙如梦，詹木乔Ⅱ时而疾步如飞，时而蹒跚若翁，有珠从额际垂落，不知是汗，还是积雨，切切实实往下坠落，在地上砸出花来。
在一家路边酒铺，詹木乔Ⅱ要了瓶威士忌，尚未付款，开瓶便喝，酒保也不着急，等他喝了两大口后，才说，先生，能不能请你付下款？
“当，当然啦。”詹木乔虽是商场老江湖，但酒量并不大，烈性的威士忌两口下肚，舌头就开始不利索。“来，来，你们的瞳密付款机在哪里？”
酒保指了指身后酒柜上一个视频探头。“请你看一下这里。”
詹木乔Ⅱ却未看，而是手指着，说，“这个，这个瞳密付款并不科学，会诱发犯罪，明白不，要不了几年，我们的DNA动态遥控测试技术就会生产出新一代自动意念付款机，保密度和安全都是最棒的。”
酒保逢迎道，“是是，到时候肯定得用您那个DNA意念付款机。不过先生，现在请你看一下那里，把款付了。”
瞳密付款机，是人类从二十一世纪移动付款以来，从手机支付，发展到面部识别和瞳孔识别，连小小的手机也省了，一人一样的瞳孔里，藏有每人的基本信息和银行卡号以及对应的支付密码。
与之配合的是语音识别，即，如果你同意付款，必须念出所付金额，系统会根据瞳孔密码和语音识别，将消费金额划出——便捷让人越来越懒，同时，腾出大量时间，干他们乐意的事。
而“续我工程”的DNA无线识别系统，已经做到意念控制。又是个质的飞跃。其实，人类几乎所有行为，都受意念控制，用手关门，用手开锁，数钞支付和签字确认，无不受意念指挥。而这些意念的显化必须借助器官或工具，比如手、语言、锁具、密码等。
意念控制直接发生，却是工具的一次质的升华与革命。
詹木乔Ⅱ不看那瞳密付款仪，却定定看着酒保，眼神中有一种垂死和嘲笑，绝望与疯癫，射得酒保有些寒栗。
“哈哈。”詹木乔忽然一笑，“我付你钱，你别怕。”说着，眼睛朝那瞳密自动付款机定定看了一眼，口中念道：“189RMB元。”
正常情况下，那曈密付款机会闪几下绿灯，响几声悦耳的叮咚声，付款即告成功。
可是，詹木乔Ⅱ眼、音与曈密付款机互动后，机器黄灯闪跳起来，并发出语音提示：“付款不成功；请再试一次。”
这曈密付款机的设置，一如交通信号，绿灯，成功，红色，拒绝，黄灯，并不拒绝，却未成功，可以继续尝试。
詹木乔Ⅱ心里咯噔一下。如在正常状态下，他今天是不会自己购酒更不会有这样的世俗体验，平时，这些事务全由秘书代劳了，现在，这种特别情绪下的体验成了一次考试。
詹木乔Ⅱ不服。公司DNA密码遥控识别系统都通过了，难道这瞳密过不了关？非克隆人的续我，真的会在生理上与原我有相当差异？
于是，詹木乔Ⅱ又试了一次。黄灯。再来，黄灯。
再来，红光忽然突突突急速地闪了起来，并发出粗浊哑裂的难闻之声：“对不起，本次交易失败，请使用其他付款方式。”
詹木乔Ⅱ一拳砸在玻璃柜台上，吓得酒保急忙抱托住他的拳头，陪笑道，“先生，你可能忘了充值了吧；别生气别生气。我们换一种方式就行了。”
“换什么方式？”詹木乔Ⅱ问。
“您带银行卡了吗？”
“我从三十五岁开始，就不带卡了。”
“那，现金呢，就189元，一点点。”
“哈，现金，你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带过现金，我要带现金，得用十辆大卡车跟着我。”
酒保拉脸了，支撑着最后一丝笑意道，“先生，您不是想让我打100吧（100为α国报警电话）。”
“哈，100。我这辈子还没和100打过交道呢，我真想尝尝100是什么滋味呢，你打，你打呀。”
酒保：“先生，先生，您可不能这样，这样会给你留下不良记录的。不就189元吧。”
“是啊，189元，一文逼死英雄汉。我现在就是没钱，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让你们还在使用这么落后的曈密系统，我的钱——”
詹木乔Ⅱ忽然有几丝清醒，刹住了话。
酒保：“那，不好意思了，我只好拨100了。”
酒保说着，真的拿起电话。
却被摁住。
是“续我工程”园区的安保部长。他一手摁住电话，一手拿着二张一百的。“这钱够吗？”
酒保见状，忙说，“够，够，还要找您11元呢。”
“不要找了。”
詹木乔Ⅱ静了，闲闲地看着安保部长，有点面熟，仿佛见过。平时，詹木乔是不和“续我工程”园区高级专家和管理干部以下的人发生关系的，安保部长，只算中层级别，因此，素昩交往。
但面缘肯定有过。詹木乔Ⅱ一下领悟过来，明白这一定是华尔斯的安排，对他悄语道：“离我远点。”
又说：“给我回去。”
安保部长只能执行前一句。詹木乔Ⅱ也管不得许多，又回到他的世界里，踽踽而行，边行边酒，至轩妍别墅，已醉如软泥。
门禁既不是瞳密，也不是指纹，是纯粹传统的金属钥匙——这些都是金淑颖的主意，说这样才有实实在在的物质感和存在感，现代科技太玄乎，一点艺术体验感都没有。
其实，对原我詹木乔来说，这些都是象征，因为他都用不上，别墅有个五人服务小组，负责园林、安全、厨房和卫生等，对詹木乔和金淑颖来说，钥匙纯粹就是一个符号。现在，这个非常职业的五人服务小组，全唯乔治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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